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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下脚步,随意的四处晃荡,逛起街来。
颜卿的个性比俞希还干脆,他往回走了一小段路就放弃了继续寻找,照颜卿的话来讲,俞希又不是傻子,就算真的迷路了,那也能找回客栈,加上钥匙在他的手中,他急着找回去,说不定还得等小希回来开门。
于是,一个懒得回头找,一个街上胡乱逛,这主仆二人便在不算太小的郾县中暂时失去了对方的消息。
话分两头说。
颜卿提出逛街,他是想沿路看看郾县的情况,在走马观花的看过之后,心中就有了个大概。
颜卿找了家清闲的路边茶摊坐下歇脚,冲摊主要了一杯茶后便随意问道:“这位大哥,在郾县里,哪儿最热闹?”
一般摆摊儿做生意的人,性格都比较开朗豁达,加上此时摊上没什么生意,就扯开话匣说道:“兄弟,你是外县人吧!要说起热闹,白天那得属东水街,晚上……嘿嘿,自然要算清雅巷了。”
“清雅巷……”颜卿虽从摊主的表情中看出苗头,仍然浅笑着重复了句后问道:“这清雅巷为何晚上热闹?”
摊主猥琐地笑了下,冲着颜卿挤了挤眼,说道:“兄弟,这话就不能明说了,不过……是个男人都喜欢那儿!”
颜卿意会地点点头,故意压着声音问道:“皇上不是明令不许……么?”
摊主颇有不屑地哼了哼,说道:“兄弟,这县里,那是县大人说了算!”说着凑过头来对着颜卿的耳朵悄声说道:“俺瞅着兄弟老实,特别提醒兄弟一声,在这可以不听皇上的,但是不能不听县大人的。”说完一脸认真地拍了拍颜卿的肩,抬眼看到又来了客人,便丢下他招呼客人去了。
离开的摊主并没看到颜卿的脸色暗沉发黑。
敢情丁寒丢来的工作,还真不是一般的工作。
031 公子甭生气了
客栈二楼左手里最后一间的门前靠着一名青男子。此男子身着月白色长袍,黑发松垮的束在脑后,耳发散落于两鬓旁,显出随性却又儒雅的气质。他背靠门框,双手抱于胸前,下巴微含,眼睑低垂,似乎正在沉思,然而周身散发出来的凌冽之气提醒着他并非如此。
凌冽的气势与儒雅的气质交织混合在一起,异常的和谐,仿佛一切都是与生俱来,毫不修饰。
突然楼梯间传来异响,他顿时抬起丹凤眼,眸间锋芒闪过,睨向远处的楼梯口。
一个哼着小曲,步子轻快的瘦小身影渐渐映入他的黑瞳中。他的瞳仁微缩了下,似努力压制着胸中怒意,但仍然低声咆哮道:“俞希……你总算回来了!”
此男子正是颜卿。
他会在客栈门前等俞希回来,这话得从前面说起。
颜卿猜到俞希不会太快回客栈,就有意去参观了下摊主口中提到的清雅巷,只是此时时辰尚早,他已打好主意随意瞅瞅便离开,谁知到了地点,他却是惊愕得无法移步。
按颜卿所猜,这条清雅巷不过是一条青楼街而已,再繁华热闹也是有个限度,可当他去了才知此巷非彼巷,所谓的清雅巷其实是座城中城。
七年前,先皇病逝允帝继位,不久之后便下旨让官妓从良,并严令控制了妓楼的数量,规定每个县内不得超过三家妓楼。这样的做法,这样的规定,动机虽然不明,但皇上的旨意那便是天意,任谁也不敢违背,像郾县这样明目张胆的将青楼街搞成城中城的,几乎还没有哪个县敢如此。
颜卿只用在城门前扫上一眼,便明白郾县的县令胆子有多大了。
难怪县令会下令找出御查使,这种场面被御查使看到那还了得。颜卿心中冷笑了下,转身离开却没打算回客栈,而是径直到了白天热闹的东水街。
到了东水街,颜卿才知道热闹的原因是因为东水街是条商业街,若不是丁寒之前提过一句,从表面上还真看不出什么问题,不过现在看来,就算是有问题,与清雅巷的事相比,神马都不成为问题了。
颜卿在街道中慢慢悠悠地晃荡着,打发时间之余顺便捡点小道消息。
等他走得累了,抬头瞅瞅天色也不算早,心中估计着俞希应该回客栈,这才又慢慢腾腾地往客栈而去。
就是这么磨蹭时间,居然硬是让他在门口再等了半个时辰。
居然不到饭点,他硬就不回来,颜卿在心底暗骂,怒火一触即发。
当看到俞希欢愉的身影,颜卿的这声低吼,还真算是顾及到俞希的面子了。
不过这声低吼仍然惊得俞希浑身一颤,小脸抽搐,如火烧屁股般地三步五步窜上二楼,匆匆忙忙掏出钥匙,边开锁边说道:“公子,您看您走哪儿去了,害得小希四处找您。”话音一落,铜锁也应声而开,她献媚地推开门,拉着颜卿的衣袖边往屋内走边说道:“公子,您等累了吧,让小希给您捶捶背,捏捏肩,甭生气了,甭生气了。”
她的这套献媚举动让愠怒的黑瞳中滑过笑意,虽然那张俊脸上仍然没有笑容,但面部线条柔和了不少。
“你上哪儿去了?”话一出口,颜卿立即皱了下眉头,这话听起来,怎么味儿有些不对。
他暗睨着忙前忙后的俞希,后者似乎没有现他的异常。
俞希取过茶具,倒了杯凉茶递给颜卿,眼不眨、脸不红地说道:“公子,小希哪儿也没去,只是稍稍迷了下路而已。”这说的算是实话,逛街逛得迷了路也算是一种迷路。
听说俞希迷路,颜卿又一皱眉,道:“哼,跟不上也不知道喊喊。”这句报怨脱口而出,他下意识地扫向俞希,后者只顾着将茶杯放回去,仍然没察觉出他的异样。
虽说颜卿个性干脆,连俞希走丢时他也没什么大的担心,可等他把正事办了回来仍没见到那张笑容灿烂的小脸时,他心里顿时就慌了一下,心情也浮躁起来。
至于后来不耐的等待,低声的咆哮,词不达意的话语,其主要原因都是出自两个字:担心。
在弄明白心情之后,他的脑中浮出多年前那句尖锐的控诉“你永远不懂何为‘担心’二字”,使得颜卿反而沉默下来。
他不懂何为担心,为何又会担心。
颜卿暗咬了下牙根,黑瞳转向忙碌的俞希,眸中神色复杂。
俞希只顾着一味讨好颜卿,对于异样的气氛并未察觉。
“公子,原来郾县挺大的,只是人气似乎不足……也不是不足,怎么说呢,有些地方挺热闹的,有些地方却感觉挺凄凉的,这里明明有个大老板,怎么政府也不去拉拉赞助……”俞希转到他的身后,一边给颜卿揉捏着肩膀,一边回忆着逛街时的所见,说到后来几乎没什么条理的自言自语,其中还有些现代语汇。
俞希的话让颜卿眸色恢复正常。他对俞希话中的现代语汇微感疑惑,却对那些能听懂的语句产生好奇。他薄唇微微上勾,斜眼睨着忙碌的小手,假装随意地问道:“小希都去了些什么地方,又看到些什么?”
“地方嘛——反正是在县里边,”俞希偏头想了想,说道:“这里有家姓许的,似乎是郾县的大财主,挺多店铺都叫‘许记’,并且从米商到当铺,各类各样的都有。嗯——做生意做到垄断……居然没人出来干涉……”
说到这里俞希眸色微不可察地黯了黯,下一秒却转到颜卿跟前,扬起献媚般的笑容,更是扯开话题,问道:“公子,还有哪儿需要捏捏的?”
背对着俞希的颜卿错过了她眸中的黯然,同时对着颜卿后脑的俞希也没看到他眼中的讶色。
小希居然会说出这样的内容来,他真的只有十二三岁?颜卿现在仍没发觉,俞希的性别也好,年龄也罢,他都从未在俞希那里求证。说白了就是,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俞希突然跳到他的眼前,他却撇开眼。虽说是献媚般的笑容,可那扯开的唇边露出的半粒小虎牙,仍让颜卿心中一荡,瞳仁立马转开。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虎牙,最近小希越来越可爱了……
032 我不喜欢女人
一个瘦小的身影在清雅巷的城门前徘徊,片刻之后像是下定决心般地冲进了门内。
白天冷清的清雅巷,在黑夜降下后便显出非同寻常的繁荣。
这里欢笑不断,这里夜夜笙歌,这里便是男人的天堂。
俞希是考虑了良久才鼓起勇气走入城内的。她站在灯火通明的路间,黑瞳里瞧着来来往往亲昵的男女,口中不安地叨念着:“腹黑公子带着木箱跑这里,也不知道来干啥。”
这里分明是青楼一条街……不,应该叫青楼一座城。
俞希虽是跟着颜卿屁股后头出的客栈,可不是正大光明出来的,也就是说她是偷偷追着颜卿的。由于在城门前耽误了时间,现在压根就不知道颜卿进的是哪座楼。
她在路间才站了一会儿,便有个妖娆的女子扭着屁股朝她走来。
“小爷,一个人?等朋友?不如随奴家去坐会儿吧!”边说边用身体朝着俞希靠来,明摆着让俞希先占占便宜。
香味扑鼻而来,俞希却觉得有些恶心。她朝一旁让开,小手在身前摆了摆,讪笑了下说道:“姐姐,我不是来玩的,是来找人的。”
俞希的小手被女子一把握住,与此时同手指顺势在俞希的手心里一勾,酥麻微痒却令她全身哆嗦汗毛竖起,耳中听到那女子说道:“到这来的,谁不是来找人的。走吧,让姐姐好好疼疼你。呵呵。”
俞希一阵恶寒,心中骂了句“爽个什么劲”口中拒绝道:“我不喜欢女人。”这句话基本上算是重磅炸弹了,炎国并不盛行男风,有断袖之癖的人也不会以此为荣。
谁知这话一出口,那女子双眼猛地一亮,似乎比刚刚还兴奋地说道:“哎哟小爷,您看奴家可算是找对人了,”说着放开俞希的小手,凑近她的耳边压着声音又道:“咱们楼里今儿个才来了几个清倌儿,保准小爷喜欢。”
俞希额角顿紧,张着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这是什么事啊,生意也做得太全面了吧!
那女子见俞希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还当俞希是喜不自胜,便自做主张地拖着俞希要往店里去。
人几乎被拖到了一座楼前,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惊愕得失神的俞希回了魂。
“小希,你怎么在这儿?”
颜卿记得他特别的交待了俞希要留在房中的,此时俞希出现在这里,那就表示他没听话的跟了出来。
没听话的事就不追究了,只是眼前的情况……俞希虽小,毕竟也是男子,到了这种地方,难免不会心动,颜卿虽在心里自我解释着,眸色里仍不由自主地浮出愠意,心情微有浮躁。
听到声音,俞希转头过去,看到蹙着眉头一脸不悦的颜卿,心情先一放松再一紧,口中求救道:“公子,救我!”就算被罚也好被暗算也罢,当务之急是先离开此地为好。俞希委曲地瞅着颜卿,却被他眸底变化不停的神色搞得心慌。
腹黑公子不会落井下石吧!小脸不停抽搐,俞希在颜卿眼底看到了悲惨的结局。
小希在叫救他?颜卿微挑眉角,浮躁之气立即消散。原来不是俞希自愿的。
颜卿心情一爽,薄唇微朝上扬,浮出若隐若现的浅笑,那双丹凤眼底顺便闪过戏谑,装出一副不解地样子问道:“救?为何要救?”
话音一落,拉着俞希的女子媚笑道:“哎哟,小爷还真在等人,二位里面请,里面请!”女子指着一座三层高的木楼又道:“喏,就是这,咱们楼里可有清雅巷中最漂亮的姑娘。”
颜卿抬眼一扫,默念道:“满月坊。”唇角又是一勾,抬脚便进。那女子也没空管俞希,跟着追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