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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不可以再用生病的借口打电话回学校了。
我一边恨死自己的懦弱,一边死命地往医院方向跑去。
在医院中庭的长椅上,我就像一个破败的娃娃黯然抱头。
怎么办?即使是明天、以后都这样子吧。还是要回到那种自我封闭的日子吧。
讨厌。
恐怖的感觉袭满全身,心里十分难受。
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明天一定也上不了学。这样下去学校一定会打电话联络我的家人,这样子就会让妈妈他们知道我逃学的事了。
爸爸也好、妈妈也好,他们大概也不会责骂我吧。只会一脸哀伤地凝视着我。
一想到父母哀伤的表情,我简直快要窒息了。
“你,怎么呢?”
突然传来一把声音,我吓了一跳连忙直起身子。
是一位在睡衣上披了一件开襟式无领夹克衫的娇小老太太,她正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面对慌张的我,老太太用温和慈祥的声音对我说:
“你啊,昨天也好前天也好,都在这里呢。是来检查还是什么的吗?还是,你的哪位亲友要进医院啊?”
那个声音带有一点乡音,既小声又温柔,而且说话的速度也非常缓慢。
热气不断地往我的喉咙上涌,我一边“滴滴答答”地流着眼泪,一边摇了摇头。
老太太弯腰坐在我的隔壁。
“是吗。那么……是亲友的事吗?过世了吗?”
我的胸膛一阵紧缩,一句回答也没有。泪水又一次盈满眼眶,我不停地呜咽抽泣。
“问你这么失礼的事真的非常抱歉呢。可是啊,我呢……就是那样子呢。在10年前,老头子过世的时候,我每天都来这里,在这张长椅上不断地回忆老头子的事情。一看到你,我就会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啊。”
“对……对不起。”
我一边抽噎着一边说。
老太太张开那布满皱纹凹凸不平的手指,轻轻地为我拭泪。
“哎呀,不用向我道歉啊。我本来是想借手帕给你的,很不巧,今天没有带来呢。”
她一边小声地嘟囔着,一边悄悄地移动着手指。
并且,她的眼泪也开始不住地往下掉。
“我也是啊……只要一想起老头子的事情,自然而然就会流泪,几乎是每天都要哭一次啊。
我们的孩子都已经不在了,家就只剩下我跟老头子,所以啊……只要一想到从现在起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真的非常地难受呢。
怎么样过每一天呢,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不过呢,有一天我终于清醒过来了。如果我一想起老头子的事就哭泣的话,同样在天上看着我的他,也一定会感到很悲伤吧……
将来某一天,我绝对可以跟他重逢的,所以到那一天来临之前,不能让老头子为我担心,我一定要笑着去过每一天啊……”
那个慢慢地跟我诉说着往事的声音,是多么的和蔼而又真诚啊。让我可以想象到至今为止老太太是如何生活着的。
“很快呢,我就可以跟老头子重逢了。你啊,现在还这么年轻,或许还要独自去面对未来很长的时间,可是啊,总有一天,你一定可以与跟你分别的人重逢的啊。”
重逢之日——一定会来的吧!
跟美羽,再次重逢的日子一定会来的吧!
“看吧,今天的天气非常地好呢。老头子他啊,现在一定是在上面愉快地笑着呢。”
老太太眯着眼,仰望着天空。
我也跟着往上看。
头顶的天空一片蔚蓝,万里无云。无穷无尽的天空、蔚蓝的天空、鲜明清晰的天空——
风,正从我的心中向着天空飞扬。
在一片蓝天之中,浮现出美羽的笑脸。
扎着长长马尾的女孩子,正看着我,并对我展现出一抹光彩夺目的笑容。
我就这样抬头仰望着天空,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我最喜欢的女孩子。
开朗、明快、总是朝着梦想勇往直前。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小说家。”总是对着我这样爽朗地断言。
看上去简直就像美羽的背后长出一双翅膀似的。
美羽——宛如青空。
可是,我跟美羽的关系已经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我,已经不能再到美羽身边去了。
“请你不要再来找美羽了!都是因为你,美羽才从高楼跳下来的不是吗?”一想起在医院里这样被美羽的妈妈痛骂,我的心就好像被掏空似的。我到此为止,依然看不到天空。
今天晚饭还是吃剩一大半。
“不吃饭是不行的哦,哥哥。”
妈妈她,或许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吧,非常担心地那样说道。连舞花也一样,仅仅是不住地用眼睛瞟我,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追着我说“哥哥,一起来玩吧!”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身体重重地投入到床上,戴着耳机听音乐,连妈妈什么时候进入房间也没有发觉到。
她拿下了我的耳机,说道:
“你天野学姐打电话来哦。”
远子学姐打电话来!
“怎么样?要听吗?”
“嗯……谢谢妈妈。”
等妈妈离开房间后,我拿起了子母电话机。
“……喂!”
与我紧张嘶哑的声音相反,话筒里传出非常明快爽朗的声音。
“啊,心叶,我肚子好饿啊!”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学姐会不按理出牌,但仍然被这无厘头的开场白唬得一愣一愣。
“心叶你已经连休了3天哦。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让我肚子饿了这么久,我明明准备好等你的说。”
“你是为了抱怨,所以才特意打电话过来的吗?”
“我在想啊,在你因感冒而身体虚弱的时候,只要一听到你最尊敬的学姐的声音,你就会涌出写点心的使命感,然后说不定马上就可以恢复元气啊。”
“我才没有那样的使命感。”
我狠狠地打断她。
这算哪门子的学姐啊。打电话过来居然不是为了问候生病的后辈。她的脑子里除了点心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亏我之前还想着这么久没有写点心给她很过意不去什么的,简直就是大笨蛋。
“我说远子学姐啊,即使是在我写三题点心的期间,你不是也一直在吃其他的书吗?那样也会肚子饿的话,我非常怀疑你那个到底是什么胃来的。”
“哎呀,美味的东西当然是用另一个肚子来装的啊。”
对于这种强词夺理、不知所云的话,我顿感无力。
我一定会写出非常美味的东西来。明天,我一定会为你写出让你的舌头辣得冲天的故事。
刚那么一决定,胃就马上绞痛起来了。
明天……应该能够到学校去了吧。
握着听筒的手,逐渐变得冰冷。
“心叶?”
“……”
对于一直沉默不语的我,在话筒另一边的远子学姐传来带有困惑的呼唤。
“……不好意思。”
原本想说一点轻松俏皮的话语,奈何一句都说不出。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谢谢你的电话”,然后想把话筒挂掉的时候——
“喂,心叶,有个幸福的有钱人呢,他家生了个男孩子哦。”
远子学姐突然用她那清亮悦耳的声音说起故事。
“妖精们都聚集在一起给予他祝福,并且作为礼物,还送上非常多的幸福珍珠哦。在男孩子的床上,无数的珍珠宛如星星一般在闪闪发亮。
可是呢,在那其中居然有一颗毫无价值的珍珠。”
她到底想说些什么啊?
又在发表小说的读后感吗?即使是这种时候?
面对茫然不知所措的我,远子学姐轻快地继续说道:
“那家的守护精灵,拿着最后一颗珍珠去跟妖精们汇合。这颗珍珠到底是什么呢,心叶你知道吗?”
我彷佛被这个话题吸引般追问道:
“不知道,是怎样的珍珠啊?”
在话筒的另一边,远子学姐柔柔地说道:
“答案呢,你明天来社团活动我再告诉你哦。”
卖关子似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
“那么,晚安咯。”
学姐就挂掉电话了。
“远子学姐,那个……”
在我刚喊出声的时候,电话就被切断了。
第二天早上,走到那只小鸟尸体卧躺的地方,我便定住脚步了。
屏住呼吸盯着灰色的沥青发呆。
不要紧的。
那只鸟,已经不在了。
今天应该可以到学校去了吧。
僵硬的双腿试图向前迈出一步。
顿时,我就像一只被绞住喉咙的鸡一般,呼吸不了、痛苦不堪。额头不断冒出冷汗,寒气充斥全身。
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向前走。
只要越过这条界线的话——
可是,一接近那里,我的脚就犹如石化般动弹不得。
果然还是不行。
在挫败感涌上我的心头之时,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了我的右手。
“早上好,心叶。”
吃了一惊的我往旁边一看,只见一个梳着三股辫的高年级生,向我露出一抹犹如盛开的鲜花般的微笑。
我茫然地盯着这抹澄清的笑脸。
与远子学姐交握的手,渐渐地热起来。她温柔的指尖默默地缠住我僵硬的手指。
远子学姐什么也没有说。
“社团活动时间到咯,心叶。”
就如同每次在教室里迎接我的到来一般,柔和的表情、温柔的笑容,她亲切地凝视着我。
我立刻变得不知所措,不好意思地背过脸去。
内心深处痒痒的,并逐渐温热起来。
尽管双脚双腿身体已经是发硬状态,我仍然向着那条界线的方向踏出一步。
突然间,身体变得轻松爽快。
一步、一步,前进、前进、再前进。
连远子学姐也配合着我的步伐缓缓移动。
她并没有拉着我的手快步向前走,仅仅是抿着柔软的嘴唇,在我逐渐加快的步伐中,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一言不发,带鼓励性地紧紧握住我的手,两个人向着一条路——同一条路——一步步地走去。
远子学姐的平底便鞋,与我那双轻便运动鞋,迈着统一步调,慢慢地向前走。
一步,又一步。
两只手紧紧地交握着,两个人一起——
直到看见那沐浴在早晨阳光中的校门口为止,远子学姐都没有松开过我的手。
“那么放学后,你一定要来参加社团活动哦。今天你要好好补偿,写一篇超级甜的点心给我哦。”
远子学姐低声细语着,在松开自己的手指的时候,露出一副直抵我心坎的诚挚脸容。
放学后,远子学姐在活动室等着我。
她脱掉鞋子像上体育课似的蹲坐在置于窗边的铁管椅上,膝头上铺放着一本书。
“你好,心叶。”
一见到我,她马上露出一抹如花般娇艳的笑容。
“你好……”
我笨拙地打着招呼,摆弄着放在凹凸不平的桌子上的铅笔盒和50张为一组的原稿纸。
“……题目,是什么?”
“嗯,‘饮水的地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