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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久得云惜柔不由地握紧了拳头,云居雁才放下茶杯,给玉瑶使了一个眼色。玉瑶点点头,走出了房间,顺手关上门,在门外守着。
云居雁从椅子上起身,在云惜柔的床沿坐下,面对面看着她,柔声说:“六妹,不用怕,做了什么噩梦,和大姐说说。”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
假惺惺!云惜柔在心底暗骂一声,继续啜泣着。
云居雁一手握住云惜柔紧抓着被角的手,另一手勾起了她的下巴,笑道:“瞧瞧这小脸,都哭花了。”她的表情在笑,笑容却未达眼底。她在前世就知道男人就爱这种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表情。她扮演不了柔弱的小花,而她的母亲不屑示弱,于是她们输得很惨。今生,她努力保护着父母的感情,可她无力左右沈君昊的喜好。她相信,在石榴花下,云梦双就是用这样的表情打动了他。
云惜柔捕捉到了云居雁一秒钟的失神。她无暇细思,哽咽地唤了一声“大姐”,泪如雨下,身子抖得似秋风中的树叶。
“瞧瞧这样子,真是惹人怜惜,怪不得父亲为你取这个名字。”云居雁一边说,一边把手指从她的下巴移至她的额头。额头上,伤口已经层层包扎。云居雁记得那条疤痕的位置。她伸出拇指,对着伤口摁了一下。她下手不重,但也不轻。
云惜柔惊呼一声,整个身体往后缩了缩,避开了云居雁的手。
“对不起,我弄痛你了吗?”云居雁道了一声歉,从床沿站了起来,朝门口望了一眼,嘀咕着:“都去了这么久了,大夫怎么还不到?莫不是时间太晚了,他们不愿出诊?不过没关系的,你明天既然要出门,顺带去一趟药房,耽误不了什么事。”她在暗示云惜柔,不管她使什么手段,明日一定会送她离家。
云惜柔心中的恨意更深。不过她依然假装什么都没听懂,只是躲在床角啜泣着,颤抖着。
云居雁淡淡笑了笑,继续说道:“六妹,你可不要吓大家,你不为母亲想想,也要为姨娘考虑。刚刚我看她哭得差点岔了气,已经命人扶她下去休息了。”她在告诉云惜柔,不要指望简姨娘了。
云惜柔闻言,咬了咬下唇,继续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双手抱胸。她在心中想着:你以为我的丫鬟是这么容易被你遣退的吗?你可以再得瑟一些,最好让父亲见识一下你洋洋得意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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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胁迫
云居雁看云惜柔不说话,知道她在等,而她也在等。前世的她或许懵懂无知,这一世的她或许做得不够周全,但眼下的事她还是有准备的。
她折回床边坐下,正欲开口,就听玉瑶在屋外回禀:“姑娘,春芽姐姐来了。”
听到来的是春芽,云惜柔不由地一怔,但她掩饰得极好,丝毫没有表露出心底的慌张。云居雁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走过去打开房门,就站在门口与春芽说话。
听到云居雁说她不过是受了惊吓,喝一碗定惊茶就没事了,而春芽又说,既然这样就不需要打扰其他人休息了,云惜柔心中恼恨,却又无计可施。此刻她若闹将开来,她的生母被云居雁控制了,而她的贴身丫鬟肯定被春芽扣住了,前前后后又都是云居雁的人,吃亏的只能是她。
云惜柔压抑着不甘与愤怒,由着春芽进屋说了几句场面上,眼巴巴看着房门复又关上。
春芽走后,云居雁来到床边,闲话家常般说:“认真计较起来,我们几个姐妹中,还是六妹最能干,小小年纪,就能让自己的丫鬟这么忠心。”
云惜柔不语,只是抽泣。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放弃。
云居雁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有句古话,胳膊拧不过大腿,不知道六妹听过没有。”说到这,她突然伸手抓住云惜柔的下巴,紧紧捏着,一字一句陈述:“我故意放她们离开,可她们进得了芷槐院吗?就算进了芷槐院,惊动了母亲,她们就能和父亲说上话吗?退一万步,就算父亲知道了又如何?你不要忘了。母亲才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夫人,我才是父亲的嫡长女。你若真要与我作对,我明日就让母亲把简姨娘卖了。把你找个阿猫阿狗嫁了!”
云惜柔一下子愣住了,忘了假装。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云居雁。
看她不哭了,云居雁放开她的下巴。笑着说:“好了,既然你不害怕了。那待会儿喝碗定惊茶,早些睡吧,明日一早还要上路。虽说只是一天的路程,但总不比上在家,要养足精神才行。”
云惜柔依然只是看着云居雁,心中却早已千回百转。今晚她输了,但她还有明早。她伸手。摸摸额头的伤口。她不能白白受伤!
云居雁见状,伸手欲碰触伤口。云惜柔记着之前的痛,下意识避开了。云居雁轻笑,说道:“六妹,你说这个时候,二妹是高兴呢,还是愤怒?祖父为了几天后的婚礼,让你白白受了一场苦,她应该高兴的,但我想她一定生气居多。不然也不会我一入耳房,她就迫不及待说了那些事。其实也难怪她,任谁听到那些话都要生气的。”她在暗示,云梦双已经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她。如果云惜柔不听话。她就把这事捅出去。
云惜柔一时无法确定这话的真伪。以她的了解,云梦双看似柔弱,其实十分好强,不然她也不会不理会沈君昊的桃色传闻,坚持想要侯爷夫人的名分。昨日她故意激怒她所说的那番话,按常理思考,她是绝不会对别人说的,但见云居雁说得如此笃定,她也不能排除云梦双被逼急了干蠢事的可能性。
“我不明白大姐在说什么。”云惜柔的声音低低柔柔的,怯弱到了极点,委屈到了极点。若不是云居雁早已知道她的真面目,说不定也会因此而心软。
眼见着云居雁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云惜柔心中更是狐疑,不敢贸然开口,只能用帕子作势擦拭眼角,权衡着,思量着。
沉默中,玉瑶在外面说:“姑娘,定惊茶送来了。”
云居雁命玉瑶进屋,亲手接过定惊茶,端在手上,问:“六妹,你可以把这茶喝了,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向父亲、母亲辞行。这样你我还是好姐妹。若是不然,我便把这茶打了,咱们可以看看,祖父与父亲更在意你的委屈,还是云家的名声。横竖我马上就是沈家大少奶奶,而你,你的婚事可全凭母亲一句话。”
云惜柔依旧只是低着头。受伤是破釜沉舟之举,她可是冒着被毁容的危险。错过了今日,她还有机会赢得父亲的怜惜与宠爱吗?
“六妹,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大姐,其实我只是……只是……姨娘虽然待我好,但是……”
“我不管你想怎样,我只问你一句,这茶,你喝是不喝?”云居雁停顿了三秒,见云惜柔依然不答,笑道:“那好,既然你不喝……”
“我喝!”
云居雁的话未完,云惜柔已经从她手中接过了茶碗。她顾不得茶烫不烫,苦不苦,“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完了,然后用迷蒙的泪眼,委委屈屈地看着云居雁。
云居雁从她手中接过空碗,说了一句:“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就好好睡一觉。我让你的丫鬟进来服侍你,另外让鞠萍和锦绣在外间守着。”话毕便走了出去。
云惜柔恨得牙痒痒,却又无计可施。她知道今晚是不可能见到父亲了,只能睡下,想着养足了精神,明天早上再见机行事。
第二天早上,云惜柔洗漱完,走出屋子就看到了鞠萍。昨晚,云居雁走后不久她便确定,云梦双是绝不会透露任何内情给其他人的。
“六姑娘,我们家姑娘让奴婢陪着您去向老爷、夫人辞行。”鞠萍恭恭敬敬地说着,说完就退到了一旁,示意云惜柔先行。
云惜柔无奈,只能往芷槐院而去。待她走入院子,跨入父母的房间,就见云雨桐已经到了,而云居雁就坐在许氏身边。她低头抿了抿嘴唇,如往日一样向父母问安。
当她正想打一个趔趄,假装虚弱的时候,鞠萍一把扶住了她。几乎同一时刻,云居雁问道:“六妹,你的身子可好些了?”说完并不给她回答的机会。直接对父母说:“昨天晚上,六妹做了噩梦,我命人请了大夫。后来见六妹喝了定惊茶就没事了,就没让大夫进来,也没有惊动父亲、母亲。”
“这事春芽刚刚已经说过了。”许氏淡淡地开口。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云平昭。
不久之前,春芽婉转地说。女儿转告她,如果她能当着丈夫的面说上一两句关切的话,哪怕大家都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关心云惜柔,丈夫也会高兴的。按着她的本心,她实在不屑做这种表面文章,但之前她按着女儿的话,给丈夫做了衣裳。有事没事递个茶,拿个糕点,再不然陪他看看花,写写字。这些日子,丈夫果然对她好多了,哪怕她的小日子来了,也没有去其他地方睡。
“如果确实受了惊吓,待会我还是让人去请大夫吧。去庄子的事可以缓上一两天的。”许氏不咸不淡地说。
云惜柔本想扮虚弱,让云平昭替她请大夫,可这话从许氏口中说出。她不由地在心底犯嘀咕,反而拿不准主意了。
云居雁瞥了她一眼,对着许氏说:“还是母亲想得周到。”她说得意味深长。
云惜柔心中一凛,急忙开口:“母亲。我已经没事了,只是一个梦而已,不用请大夫的。”
许氏心下也觉得不过是一个梦罢了,但见女儿对着她朝丈夫努了努嘴,她只好接着问:“那你头上的伤呢?虽说庄子离得不远,但赶路总比不上在家舒服。”
见许氏一副很想她留下的样子,又看到云居雁似看好戏般的笑容,她急忙说:“已经没事了,谢母亲关心。”说着,她朝父亲看去,见他心不在焉的,低头说:“昨日都是我的不是,如果不是我去找二姐,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这事怎么能怪你呢,父亲,您说是不是?”云居雁问云平昭。
云平昭随意点点头,依然心事重重。刚刚大女儿问他,沈君昊,沈子寒,蒋明轩等人都留在永州,是不是另有内情。再有就是那把琴。虽然琴已经还给蒋明轩了,但怎么说他们在乐器铺子见到的都是贡品。再有他送给女儿的簪子,到底是何人指使了豆儿的父亲?
与这些问题相比,小女儿与堂姐起了口角,闹了一些矛盾,实在微不足道。“这事当然不怪惜柔,但梦双快要成亲了,家里又人来人往的,所以惜柔还是去庄子上养伤比较好。一来那里比较清净,二来我已经命人把大夫请去那边侯着了。”最后的几句话云平昭是对着许氏说的。许氏当然希望云惜柔等人不要在她跟前碍眼,急忙应承了丈夫的话。
云惜柔默默看着在云居雁的推波助澜下,父亲就这样决定了她的去留,都没有亲口问她一声。她心中愤懑。可生气有什么用?这时候说她不要去,不止会毁了她一直以来维持的形象,更会惹得父亲厌弃。为了将来,她只能握紧拳头忍了,恭顺地说她已经准备好了行李,早饭后就出发。
几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后,大家鱼贯而出。云惜柔走在最后。在跨出屋子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之后的每一步,她都走得很稳,她的头低低的,她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她努力克制着感情,但她无法控制微微颤抖的肩膀。
就在刚才,她看得很清楚,父亲自从说了她挨打的事不怪她之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