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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书房。
泰清居的门口,玉瑶已经在等着她了。看到她出来,她迎上前,急问:“姑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玉瑶摇头,跟着云居雁往外走。待两人走出了泰清居,见四下无人,她悄声问:“姑娘,奴婢刚刚不小心听到,老太爷要找三姑娘问话,您看,要不要奴婢先去找三姑娘说说。”
“千万不要,那样只会弄巧成拙。”云居雁斩钉截铁地拒绝。她了解云雨桐的个性,老太爷哼两句,她一定什么都说了。最重要的,眼下一定有很多人盯着她们,她们若是有什么举动,不消一盏茶就会传到老太爷耳中,反倒会引人疑心。
云居雁默默往前走着。突然间她停下了脚步,抬头望着远处。穿过两道墙,那里便是云家的客居,专门招待男客的。沈君昊应该就在哪里。
玉瑶不知道主子为何停下,跟着驻足,突然间,她看到假山旁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穿着小厮的衣裳。“什么人?”她高声喝问。
“姑娘,我们只是打扫园子的。”其中一人答道。
“打扫园子?”玉瑶并不相信这个解释。见两人保持着背对她们的姿势,更觉得古怪。她在云居雁的默许下,慢慢走了过去。看到那人的样子,她错愕。“是你!”玉瑶的声音带着几分愤怒。她认出他就是早上与沈君昊一起冲撞了她们的小厮。“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一边问,一边去看另一个小厮。
云居雁看到了那边的动静。她走向玉瑶,随即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一瞬,她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如何走路了,只能机械地往前迈进。
与现代时一样,他的眉毛依然浓密,他的下巴总是带着淡淡的青色,任凭她换了几个牌子的剃须刀,总是会留下浅浅的胡渣。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五年来,她第一次看到他睁开眼睛……
“姑娘?”玉瑶唤了几声才唤回了云居雁的思绪。她急忙收回目光,低头问道:“沈公子,您是不是迷路了?我这就派人送您回客居。”她当然知道他们穿着小厮的衣服,绝对是故意混进来的。她不想节外生枝,这才借了一把“梯子”给他们,希望他们能顺竿往下爬。
可惜,沈君昊并不想接受云居雁的好意。他已经知道,眼前站着的就是他的未婚妻,一个与其他男人过从甚密,哭闹着要与他解除婚约的女子。
两次,他都看到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目光。这种目光他太熟悉,这并不是大家闺秀应有的举止。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长顺太熟悉这种笑容了,他看得心里发毛,急巴巴地说:“少爷,老爷一定在找您了。”
沈君昊只当没听到随从的催促,他盯着云居雁泛红的双颊,说道:“你就是云家大姑娘吧?果然长得十分标致……”
“少爷!”
长顺一声惊呼,下意识向前一步阻止主子的语出惊人,而玉瑶已经挡在了云居雁身前。沉默中,长顺与玉瑶怒目而视,各自戒备,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而诡异。
第17章 调戏
沈君昊的目光越过玉瑶的肩膀直盯着云居雁。他记得,上午的时候她穿着细草花纹的嫩绿色襦裙,腰间系着的饰物随着她的动作“叮咚”作响,十分惹人注目。此刻她换上了浅草色兰花花纹双绕曲裾,裙摆上只有一块孤零零的白玉佩环微微晃动,再无其他挂件。眼下的她虽不如早上娇俏,却多了几分端庄典雅,同样招人视线。
桂阳县主曾是京城出名的美人,毫无疑问,云居雁承袭了母亲的美貌。因她一直低着头,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沾染了夕阳光晕的卷俏睫毛,以及紧抿的樱桃小嘴。隐约中,他察觉她似乎正紧咬着下唇。
生气了吗?沈君昊不甚确定,他的笑容又深了几分,一把推开身前的长随,笑道:“好一个忠心的丫鬟,长得嘛……”他作势上下打量玉瑶,嬉笑着赞道:“容貌虽不如你家主子,但珠圆玉润的,也算别有风情。”
从来没人敢对她们这么说话,玉瑶气得浑身颤抖,眼睛快喷出火了。她强忍着愤怒,生硬地说:“沈公子,请让奴婢送您回客居。”
沈君昊自动忽略她的话,目光转回云居雁身上,不客气地要求:“听说云家的花园种着不少稀有兰花,请云大姑娘领着在下去观赏观赏吧。”
虽然云平昭确实种了许多兰花,但沈君昊的话怎么听都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玉瑶刚想不客气地回绝,云居雁说道:“玉瑶,你让开。”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心情却似飓风中的大海。
初闻沈君昊的声音,她的激动无以复加。她等待了五年的声音,清透,干净又略带低沉,但不可否认的,其间亦夹杂着戏谑与轻佻。一开始她甚至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但当他说第二句话时,她听明白了,他不止在调戏她的丫鬟,更在侮辱她。
此刻,在玉瑶心中,沈君昊三个字已经与“流氓”画上了等号,她哪里肯让主子面对这样的人,回身劝道:“姑娘,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云居雁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轻声说:“没事,我只是与沈公子说句话。相信沈公子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十分喜欢我们云家的下人衣裳,特别是沈世伯。是吧,沈公子?”说着她已经绕过玉瑶,站在了沈君昊面前,却没抬头。
听着她的威胁,沈君昊突然觉得有趣。他就不信,她真的这么大胆。想着那些传言,他不甘示弱的上前半步,右手的折扇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抵住了她的下巴,意欲抬起她的头。他要试试,他这样对她,她还能冷静自持?
云居雁没有挣扎,她只是顺着他的动作抬头看他,悄悄按住了愤怒异常的玉瑶。当她再次看到熟悉的脸庞,瞳孔的焦距一下子拉远了。消瘦苍白的脸颊与眼前的男人重合在了一起。她相信他们绝对是同一个人,只是他不知道他们曾经共同经历过什么。
沈君昊同样看着云居雁。她的眼睛乌黑而明亮,带着淡淡的忧伤与坚决,他读不懂她的情绪,恍惚间,他觉得她看到的并不是自己。不过不管怎样,她的眼睛确实漂亮,还有她白皙的肌肤,几乎似通透的美玉,又像朝露中的水蜜桃,仿佛轻轻一碰就能掐出水来。
“美人就是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脱口而出的“赞美”没有让云居雁愤怒,却让长顺快哭了。“公子!”他小声哀求。他们站在人来人往的云家花园,调戏云家的姑娘,虽然有假山挡着,但只要她们大叫一声……若是让老爷知道,他恐怕小命不保。
云居雁回神,浅浅一笑,偏头离开沈君昊的扇子,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学着他的语气赞叹:“沈公子果然胆色过人,先是擅闯落梅阁,独会二妹,如今又在这里堵了我的去路,不知沈公子意欲何为?”
“堵你的去路?”沈君昊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眼中却闪过一丝怒意。
同一时刻,云居雁的话抽走了长顺脸上最后一丝的血色。他用哀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主子。
沈君昊的注意力完全在云居雁身上。他看得分明,或许她初见他时有些激动与惶恐,但眼下的她全无愧疚。她理直气壮地威胁他,她淡然地面对他的无礼,她冷静地与他对话,她根本就在戏弄他,把他当猴子耍。
很好!沈君昊掩去愤怒,“哈哈”一笑,轻佻地说:“云姑娘生得超凡脱俗,如此美人,当然值得在下冒险一亲芳泽。”说着,他手中的折扇从右手换去左手,伸手就去抓云居雁的下巴。
云居雁没料到他居然敢放肆到这个程度。她稍一错愕,条件反射般偏过头去,伸手抓住了他的右手,笑盈盈地说:“听说京城燕肥环瘦,遍地美人,沈公子一定见识广博,我这种乡野村女居然也入得了公子的眼,真是令人受宠若惊。”
沈君昊看着紧握住自己手腕的纤长手指。若是一般的大家闺秀,此时恐怕早已羞愤地想投湖自尽了,她居然直视着他的眼睛讽刺他。好一个大胆的女人,他倒要看看她的极限在哪里。
把左手的折扇扔给长寿,他伸手就想去摸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掌。可惜,她好似知道他的意图一般,早早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只能用左手轻抚着留有她手掌余温的右手腕,惋惜地说:“美人果然手有余香,想必你的手一定肤若凝脂……”
“你不要太过分了!”玉瑶实在气不过了。
“玉瑶,不得无礼。”云居雁喝止她,垂下眼睑望着依然波光粼粼的湖面。夕阳的反光让她觉得刺眼,她眨眨眼睛,压下眼中雾气,续而又抬头看着沈君昊,对着玉瑶说:“沈公子是你的未来姑爷,你怎可说这么无礼的话,还不快向沈公子道歉!”
第18章 谋划
长顺跟随沈君昊多年,对他的各种表里不一早就心中有数。眼下,他笑得迷人而耀眼,似乎与云大姑娘相谈甚欢,实际上,他气得快磨牙了。亲耳听到云居雁又是一声刺耳的“未来姑爷”,长顺顾不得担心害怕,上前欲劝走沈君昊。
沈君昊知道长顺的心思。未等他开口,他警告似地压住他的肩膀,浅笑着说:“云家果然是书香世家,下人们尽责守礼,姐妹间更是情比金坚。既然你们想效仿娥皇女英,我又怎么能让你们失望呢?”
云居雁知道,他的语气虽无任何的不悦,甚至还有些许的期盼,但她感觉得出他的愤怒。说不出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的眼睛似一潭深邃的湖水,她望不到尽头。
她不知道自己是生气,失望,亦或是好奇,激动,她已经忘了她是来打探所谓“平妻”是不是沈家提出的,只是本能地说:“有些事情,现在言之尚早,只是小女实在佩服沈公子的勇气,您说,若是我此刻一个不小心……”她没有往下说,只是抿嘴对着他笑。她就不信,他真的不怕被发现。
沈君昊深深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笑容明媚,艳若桃李,与初见时的错愕、苍白简直判若两人。他读不懂她,只能笑道:“多谢云姑娘提醒,你的心意在下铭记在心,以后绝不会辜负姑娘的一片情义。”说完还不忘笑嘻嘻地朝云居雁行了一个礼,随即带着长顺转身而去。
未待两人走远,玉瑶生气地说:“姑娘,她分明就是无赖,等徒浪子,如今既然二姑娘……”
“我会是他唯一的嫡妻。”云居雁很肯定地告诉玉瑶,同时也在提醒自己,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自从进了泰清居,玉瑶就被关了起来,根本不知道一系列的变故。云居雁简略地说了事情的经过,吩咐道:“刚刚遇到沈公子的事,暂时不要告诉母亲。回去之后你告诉院子里的人,谁也不许谈论沈公子与沈家的任何事,一句都不可以。旁人说起,最好也避得远远的,否则一旦被我知道,我绝不会留情面。”
玉瑶点头称是,偷偷瞧了一眼一脸严肃的云居雁。她是家生子,是陪着主子长大的。见四下无人,她悄声劝道:“姑娘,奴婢知道你生二姑娘的气,但也犯不着为了赌一口气赔上自己的一辈子。恕奴婢多嘴,沈公子他,他,他实在配不上姑娘。”
“有些事用眼睛看,反而会看错。”言罢云居雁又告诉玉瑶,她主意已定,让她别再多言。
同一时刻,角落中的惠嬷嬷脸色刷白,眼睁睁看着沈君昊离去,只能匆匆折了回去。入了钱氏的屋子,她迫不及待地说:“二老爷,二太太,老奴去花园的时候,沈公子已经离开,他和大姑娘似乎相谈甚欢。”
“相谈甚欢?”云梦双之父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