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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氏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她轻轻擦了擦眼角,哀声说:“妾身一直不敢拿家里的事烦您,所以一直没对您说,其实妾身也想早些放手,也好有时间多陪陪老爷,可老爷应该知道的,居雁是亲家的掌上明珠,视若珍宝,有些事妾身本想慢慢教她,再磨练一下她的性子,结果……”
“这些事等你的病好了再说吧。”
“老爷,你让妾身说完。”薛氏的声音愈加的悲凉,仿佛交代遗言一般,沈伦听着更是不忍。听到薛氏说,她想趁着自己生病,好好教教云居雁待人处事,也教她媳妇的本分,晚辈的孝义。只要云居雁做到了这些,她就把家里的一切都交给她。
沈伦无言以对。他确实怀疑过薛氏,眼下却深信是自己错怪了她。可是他也知道沈沧的脾气,他不敢向薛氏承诺一定能帮她把儿子要回来。
薛氏也没期许沈伦有魄力说出这话,她眼泪汪汪地对着他说:“老爷,妾身并不期待居雁能立马明白妾身的苦心。她误会妾身不要紧,妾身只是怕她受不了苦,再过一两日便会因为生病,无法在妾身跟前伺候。之前妾身就是考虑到这点,这才决定慢慢来的。”
如薛氏预料的一样,沈沧马上下了命令,命云居雁从明日开始在薛氏跟前侍疾,直到薛氏完全康复。
薛氏听到这话,一方面得意自己的计划十分顺利,一方面又觉得心里凉飕飕的。她和沈伦几年的夫妻,又为他生下儿子。她好不容易才在沈家站稳脚跟,沈伦却迫不及待想让她把管家权交给云居雁。她知道,这就表示沈伦从未想过让沈君茗继承王府。
一盏茶之后,正在吃饭的沈君昊、云居雁听到了沈伦的命令。传话的人刚退下,云居雁喃喃着:“之前我还在想她的目的是什么……原来真是这样,不过她想干什么呢?难道……”
“玉衡院是她的地方,她让你去侍疾,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怎么都不能送羊入虎口。”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羊?”云居雁反问。
“反正不许就是不许!”沈君昊吃过不少暗亏,知道薛氏的手段。他不想她冒险。
“你能不能相信我一回?”云居雁坚持。
……
两人谈了许久,依旧各持己见。正僵持之际,张铁槐的老婆王妈妈求见。前一日她已经把表妹王氏安插进了针线房。据玉瑶的私下观察,王氏确实是个“自来熟”,不过大半日的时间,她已经能把针线房的所有人都认全了,第二天便让其中一人看了那只五彩金丝编织成的络子。
王妈妈向云居雁行了礼,压着声音说:“大奶奶,奴婢的堂妹听说玉衡院出了大的变故,是有关桂嬷嬷的。”
“桂嬷嬷,是什么事?”
“具体的她暂时没有打探出来,不过桂嬷嬷已经有几日没有去夫人身边伺候了。”
云居雁今日确实没见到桂嬷嬷,她肯定她依旧在玉衡院中。说起这事,她不由地佩服青纹。薛氏是个多疑的人,可青纹不止这么快就重获了她的信任,更是把责任全推给了桂嬷嬷。她甚至觉得沈君茗出事当日,根本就是青纹设计桂嬷嬷去了厢房,让众人觉得桂嬷嬷接触沈君茗之后,他就中了毒。
“还有其他消息吗?”云居雁问王妈妈。
王妈妈摇头,答道:“这两日玉衡院没有人去过针线房,以后奴婢会更加注意的。”
云居雁点点头,命王妈妈退下,转而对沈君昊说:“青纹只是一个丫鬟,又是母亲从娘家带来的。我想她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事。眼下她并不知道我已经在怀疑她了。这是最好的机会。”
沈君昊气恼地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有一辈子,你不需急在一时。你为什么总是不听?”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云居雁也有些恼了。
“我固执?那你知不知道,她进门的这几年,玉衡院有多少人因为拉肚子,莫名其妙就死了,又有多少丫鬟裹了席子被人连夜拖出去?还有,父亲的……”沈君昊硬生生咽下了“通房”二字。他知道薛氏最怕云居雁为他生下长子,而他怕薛氏会像对待沈伦的通房那样对待云居雁。
“我明白你的担心。”云居雁轻轻握住了沈君昊的手,对着他保证:“我不会在玉衡院吃任何东西,哪怕是一口水。就算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也只吃别人吃过的东西。”
“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沈君昊更是生气,“你知道她什么时候怀上十一弟的?就是在她卧病在床,高烧不退之后。当日她的样子和今日一模一样。”
“你是说,她给自己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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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僵持
云居雁也曾想过,薛氏突然生病可能不是巧合,可如果确是她给自己下了药,就一定不是仅仅为了折腾她这么简单。眼下,沈伦要她以媳妇的身份侍候薛氏,这就意味着有时候她必须留在玉衡院吃饭,甚至过夜。而薛氏要打击她的最好方法就是她一直没办法怀孕。
沈君昊看云居雁的表情就知道她明白了。他叹息:“她的手段不是你能够想象的,所以不要与她硬碰硬。这次不管她想干什么,你避开就是了。将来我们会一样一样讨回来的。”
云居雁轻笑着挽住他的胳膊。她气恼他的不信任,但同时又为他的担忧感动。她终于明白,爱情不是花言巧语的赞美,也不是百依百顺的迁就。他爱她,才会有发自内心的关切,不舍得她有一点点的危险。可同样的,她也爱他,她希望自己能学会帮助他,而不是时时需要他保护。
“……”她想唤他,却一时语塞。丫鬟面前,她叫他“大爷”,长辈面前,她称他“相公”,可私底下她应该怎么称呼他?一直以来,她只在情急的时候叫他“沈君昊”,可就像他说的,她不该连名带姓地称呼他。可其他的昵称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威逼”她的。“……”
沈君昊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却见她已经满脸通红。“不过一个称呼,也值得你害羞。”他轻抚她发烫的脸颊,情不自禁低头在她耳边说:“还是你想起了……”
“我们在说正事。”云居雁一把推开他,一本正经地说:“我明白你的担心,但有些事不是你或者祖父可以保护我的。”她把敬茶的事叙述了一遍,又道:“如果我一味躲在你们的身后,只会让她得寸进尺,使出更卑鄙的手段。与其时时刻刻都不得不提防着,还不如将计就计。如今她错信了青纹,又误会了桂嬷嬷。正是我的好机会。”
“不行。”沈君昊依旧摇头。为了沈君儒能顺利长大,他的姨母,他父亲的第二任夫人做了不少准备,可最后呢?薛氏进门不足半年就把他们全部清除了。如今整个沈家都是薛氏的人,他怎么能任由云居雁做与虎谋皮这么危险的事?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云居雁悄悄依偎在他身侧,抬头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替你……替你……生孩子……所以我绝不会拿这件事冒险的。我答应你,以后我把余妈妈带在身边……”
“你应该明白,我不希望你有半点危险。”沈君昊的语气软化了不少。他的手已经揽住了她的腰。他很高兴。他们越来越像夫妻了。
云居雁用双手环住他的腰。她不该像那些以色事人的女人那般勾引他,她应该听他的话,不该固执已见,可是她也想保护他。“我都说,我会小心的,你就不能答应我一回吗?”她低声撒娇,水汪汪的眼睛直盯他。看他只是盯着自己,没有任何回应,她娇嗔:“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会答应?”
“不是我要你怎么样。而是你愿意怎么样。”沈君昊低下头,拉低两人的身高差距。难得她连美人计都用上了。他怎么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至于她的坚持,他一直知道她与那些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是不同的。在她面前,她是娇美的鲜花,面对别人,她虽美丽,却是有刺的。有这样的妻子,他还能有什么不足?不过正因为有这样的妻子。他更应该尽全力保护她,让她在最舒适的环境肆意绽放她的光芒。
云居雁知道,他要她主动亲他。可他也知道,每当这种时候,他就像喜欢耍赖装傻的小孩,经常一转身就不认账,而且一定会得陇望蜀。她不会每次都让他得逞的。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小声问:“是不是我让你满意了,你就会答应,让我**处置玉衡院那边的事?”
“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满意’吗?”
“所以你是拒绝的意思吗?”她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
沈君昊看着她明明紧张害羞到了极点,却依然故作镇静的模样,心绪更是激荡。这些日子的缠绵,他早已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迷恋她了。这种迷恋让他觉得惶恐又陌生。他从不是纵情声色的人,可是他受不了她的勾引,哪怕根本就称不上勾引。他盯着她的红唇。他渴望她吻他。“不是我拒绝,是你根本没有诚意。”他用意志力抵抗着心中的**。他要证明,他要让她知道,她也同样迷恋他。
“我哪里没有诚意了?明明是你又在算计我。我不会上你的当的,除非你亲口答应我……”她的声音消失了。他吻上了喋喋不休的她。
……
第二天早上,云居雁带着余妈妈去了玉衡院。她答应了沈君昊,不可以在玉衡院留宿,除了薛氏吃过、用过的东西,她什么都不可以碰。沈君昊不在家的时候,马管事必定在二门守着。她若是在玉衡院受了一点点伤,他只能马上替她请大夫,让她卧床休息……
沈君昊的喋喋不休更加让云居雁意识到,薛氏可能比她预想的更难应付,就算只是为了他的关心,她也要打醒十二分精神。
玉衡院的卧房内,薛氏还是如前一日一样,病怏怏地躺着。云居雁进屋后,待她行了全礼,薛氏才淡淡地命她起身。
瞥一眼立在门外的余妈妈,薛氏在心里冷哼,给青纹使了一个眼色。青纹会意,端着滚烫的汤药上前交给了云居雁。
云居雁用手绢垫着,接过药碗,笑着说:“母亲,这汤药很是烫嘴,不如让媳妇把药汁吹凉了,再服侍您喝药。”
“大奶奶,这药一定要趁热喝才有效。”青纹插嘴。
云居雁没有理她,直接问薛氏:“母亲,您想马上喝药,还是待会儿再喝?”
薛氏以为云居雁一定会因为青纹的插嘴而不悦。见她浑然不在意,言不由衷地说:“我这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我怕过了病气给你,不如还是让别人来伺候我吧。”
云居雁知道沈伦变相命她伺疾一定是薛氏的意思。此刻她若是应了薛氏的要求,薛氏向沈伦告状事小。她造谣说她不敬婆母是大。因此她连连说伺候薛氏是她的本分,只要薛氏不嫌弃她笨手笨脚,她会一直在她的病榻边伺候左右。
薛氏准备了很多方法,就为了把云居雁留在玉衡院伺候她。如今见她很爽快地答应了,还这么主动,顿时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更是恼恨。
之后的三天。薛氏的“病情”一直未有好转。这三天,云居雁一直在她的病榻旁伺候着。她做了最坏的打算,不过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