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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居雁思量间,锦绣从外面回来,告诉云居雁,沈君昊已经和云平昭一起离开。在此之前,知府衙门的官差带走了白芍及先前假意摔伤,后被抬入府中医治的地痞。而先前被沈子寒抓住的几人也已经关入大牢了。
锦绣的话音刚落,春芽进屋说,许氏请她去芷槐院。云居雁急忙上前问春芽:“姐姐,可知道母亲找我何事?”
春芽低头答:“奴婢只知道老太爷单独留了夫人说话,好似有人看到沈公子从二门走入泰清居。”言下之意,云辅知道她和沈君昊说过话。
云居雁感激地谢过春芽,去了许氏的房间。许氏虽觉得这个时候,女儿的行为有欠妥当,不过她并没多加责备,只是教训她不该太过主动,应该懂得矜持之类的。她虽然从一开始就并不赞成这桩婚事,但身为母亲,又见沈君昊曾多次相助,当然希望他们婚后能过得美满。
云居雁哪有心情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她虚应了几声,对许氏提了提是否应该把年纪大的婆子,适婚的丫鬟都放出去,再挑些得力又忠心的填补空缺。
许氏觉得这些都是小事,可以等云居雁婚后再处置。她虽没有一口拒绝女儿,却也没有应承,反而与她说起了白芍,说她完全是受了假程大的骗。作为女人,她想为丈夫伸冤也在情理之中。
听这话,云居雁发现母亲居然在同情她。她吓得不轻。在她看来,她虽不知白芍是否受骗,但可以肯定,她的目的绝不是为了自己的丈夫伸冤。
虽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白芍居心叵测,但云居雁还是力劝许氏,要她不要偏信一面之词。可惜许氏根本听不进去,直言白芍十分可怜,拖着一个有病的孩子,怀着的那个也不知道同样是傻的。
回到自己的屋子,云居雁愈加觉得不安。她知道母亲极为护短,不可能轻易原谅白芍。她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白芍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没有犹豫的,她马上命锦绣去泰清居打听白芍到底说过些什么。
锦绣只去了小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她告诉云居雁,听春芽说,当白芍知道她的丈夫不是江南富商程大老爷,整个人就懵了。之后一个劲地求云辅,说是只要能放过她的孩子,她愿意做任何事。沈君昊当场问了她一些生活细节,她一一作答,找不出任何纰漏。随之她说不管她的丈夫是谁,他们总归是拜过堂的,是她孩子的父亲,如果可以,她想替他收尸。
在云居雁看来,她一会儿要救孩子,一会儿要收尸,分明是想证明自己是好母亲,对骗了她的丈夫也是有情有义的。可在此之前,在事情没揭穿前,她根本没考虑到孩子,只是一副含冤莫白,恨不得马上以死明志的模样。前后比较,她在泰清居的行为根本是在博同情,以求脱身。
想着云平昭是与沈君昊一起离开的,再加上沈君昊之前也说,沈伦要他快刀斩乱麻,尽快把事情了解,因此她猜想或许今日就会开堂。因为张泰已经离开,她只能让铁槐家的走一趟,让她悄悄递一句话给长顺,再由长顺转告君昊。
当然,她知道按道理来说,她应该传话给自己的父亲,可父亲与祖父一直觉得她不该管太多,偏偏她的母亲又先入为主,对白芍起了怜悯之心。她没把握说服家人,又怕迟则生变,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沈君昊身上。
不过一个时辰,张铁槐家的就从知府衙门回来了。她告诉云居雁,白芍大闹云家的案子已经审结,知府要她将功赎罪,带领官差回乡搜集假的程大的讯息。云居雁猜测,这应该是沈君昊的意思。他虽对她说要快刀斩麻乱,但事实上他并没有放弃,他也想知道假的程大身份,以及他受了谁的指使。想到在这一点上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云居雁稍稍安心,又问起了公堂上的情形。
抚琴一直在一旁伺候着。自从不用在耳房受罚,她努力想求表现的机会。听云居雁问起这话,她抢在铁槐家之前说:“姑娘,奴婢听张泰说,那些人原本什么都不承认,只说自己同情白芍,这才见义勇为,拔刀相助。一开始的时候,沈公子大概是顾忌着是知府大人在审案,也拿他们没办法,后来沈将军进了公堂,他们就什么都说了。张泰说,其实将军什么都没做,只是抓住那人的领子,喝问一句:你到底说是不说。那人就吓破了胆子,之后其他人也纷纷招供了……”
“他们到底招了什么?”云居雁急切地打断了她。
抚琴清了清喉咙,口齿清晰地说:“姑娘,您还记得因为杀死豆儿的父亲,然后被通缉的那人吗?据说,他们都是受那人指使。”
云居雁一听这话,满脸失望。虽然她并没期待从那几个地痞流氓身上找出有用线索,但他们这么说就表示整个事件又陷入了死局。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抓到那个通缉犯。可抓到之后他会说实话吗?他又知道多少内情?
浑浑噩噩中,太阳渐渐西沉。云居雁虽然未离开房间,但她一直注意着芷槐院与泰清居的动静。她知道父亲与知府大人一起吃饭,她也知道祖父已经得了父亲送回的消息。本来她想去芷槐院探探祖父的口风,看沈君昊用什么理由说服了他们,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心神不宁,仿佛很快就会发生令她措手不及的事。
入夜,她刚洗漱完,准备就寝,锦绣突然来敲门。没由来的,她的心一紧。“是不是有事发生?”她脱口而出。
锦绣上前行了礼,答道:“姑娘,奴婢刚刚听说,白芍与押送她的官差,在城外的树林遭了埋伏……”
“结果呢?”云居雁的手紧紧握住了椅子的扶手,紧张地问:“是何人干的?抓到人了吗?”
“回来报信的官差说,是杀死豆儿父亲的通缉犯。他单枪匹马,一上来就要杀白芍,伤了两个官差,最后逃走了。”
“那白芍呢?”云居雁紧张地看着锦绣。无论是白芍在泰清居前看着她的目光,还是前世的她扮演的角色,都说明她并不简单。她怕她会是一个祸根。
众人不明白主子为何如此在意白芍。锦绣只能如实回答:“听说在官差与那人的缠斗中,白芍失足摔下了山崖。”
第187章 原因
一听白芍失足摔下了山崖,云居雁的脸色晦暗不明。按照白芍所言,她什么都不知道,何以有人要杀她?她一个怀着身孕的柔弱妇人,而官差不会不顾自己的安危保护一个囚犯,如果那人铁了心要杀她,她何以不是被杀,反而摔下了悬崖?最重要的,前世的她是许弘文的妾室,这一世她会像不明不白死在林中的柳易那样,提前退场吗?
抚琴在一旁看云居雁若有所思,轻声问锦绣:“你是否知道他们是在何处遇袭,又在何处掉下山崖?”
“听说是在城南十里的稷下坡。”
听到这话,抚琴对云居雁说:“姑娘,奴婢听说稷下坡地势险要,又经常有野兽出没,恐怕凶多吉少。”
锦绣点头附和道:“姑娘,官府的人也是这么说的。知府大人已经命县令大人明日一早就去山下搜寻。”
饶是所有人都觉得白芍必死无疑,云居雁依旧万分担心。她对锦绣说:“如果可以,你让张泰帮忙转告沈君昊,关于白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君昊直至二更才回到客栈。虽然云平昭邀他去住云府,但他怕自己在云家行事不便,用自己马上就要回京,东西搬来搬去太过麻烦婉拒了。
留守客栈的小厮见他们回来,上前对着长顺耳语了几句。长顺点点头,入屋后对沈君昊说:“公子,云姑娘已经知道了城外发生的事。她让人来传话,说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君昊闻言,诧异地转头盯着长顺,仿佛要他证明。是他听错了。虽然他也认为白芍有事隐瞒,但几乎所有人都在同情白芍嫁了一个骗子。生下的儿子又是傻的。唯独只有云居雁,她居然没有一丝同情心,对一个孕妇说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种话。
长顺被沈君昊看得发毛,只能小心翼翼地说:“可能是小的听错了,小的再去问问。”
“不必了。”沈君昊摇头。
长顺只是一个半大小子,虽也算伶俐,可他哪里能明白沈君昊对云居雁那种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的复杂感情。他挠了挠头,小声说:“公子。您不是经常说,这个世上最难能可贵的就是相互间的信任吗?今日在公堂之上,小的有留心,云姑娘并没有派人向云老爷传话……”
“行了。别啰啰嗦嗦的。”沈君昊示意长顺退下。他们是未婚夫妻。他当然希望云居雁能信任他,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今日云居雁两次派人递话给他。不过是因为她的家人不信她。
第二天一早,县令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派人去稷下坡搜查。不过两个时辰,官差们在山坡下找到一滩血迹,以及一些未明的动物足迹。因此,县令推断,白芍应该是摔下山坡之后被野兽叼走了。
云居雁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理智上说。白芍挺着大肚子,从霍家村到知府衙门。再到大闹云府,她的体力已是极差。在这样的前提下,她从山坡摔下,又是漆黑无月的夜晚,生还的可能性是极低的。但单凭一滩血迹,再加一些动物足迹,根本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怎么都无法消除心中的忧虑。
下午时分,借着向云辅请安,她去了泰清居。她本想探听一下祖父及父亲的看法,没料到云辅见着她就说:“如今案子也审结了,你当好好准备婚事,少些与人来往。你是云家的大姑娘,可不是那些小门小户人家的闺女。”
云居雁虽不明所以,却只能点头称是,随即小心地说:“祖父,孙女有一事不明,还望祖父赐教。”见云辅不置可否,她继续说道:“孙女昨晚想了一夜。世上的有钱人那么多,远的不多,就说永州,祖父虽有名望,但在钱财上,我们家远不及其他人。那假冒的程大何以选中了父亲?”她并不询问,只是想引起祖父的警惕。
云辅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只是说:“这些事不是你应该想的。”
“祖父……”
“对了,我听说,你派去江南核实程大身份那人是叫张铁槐吧?”
“是。”云居雁点头。
云辅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沈将军说,这一次多亏了你一早派人过去,他才能在半途遇上了他们,得悉实情,及时赶回来。单就这件事的结果,你虽然做得不错,但这么大的事,你瞒着家人,怎么说都是不对的。沈将军嘴上虽是赞赏,但他心中怎么想的,你又如何能知道?再说,沈将军与淮安郡王府走得近,保不准沈家的人也已经知道了。在沈君昊父母眼中,你这就是擅作主张,不尊长辈。”
“是,祖父教训得是。”除了这句,云居雁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云辅看着眼前的孙女。他知道她一定觉得自己委屈,但他一次次告诫她,全都是为了她好。女孩最重要的是贤良淑德,温顺听话。这次的事虽然证明她是对的,但那又如何?沈家的人看到的只会是她的胆大妄为,外面的人也只会说她的是非。这些话传去京城,将来她作为淮安郡王府的长房大奶奶,会成为她一辈子难以抹去的污点。
“居雁,祖父和你的父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是,孙女明白。”云居雁只能再次点头。
云辅知她嘴上答应,但根本没有听进去,暗暗叹了一口气,沉声说:“知府大人已经严判了闹事的人,过两天你就和你的母亲去祖宅住几日,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