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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萍会意,亲自送了传话的人出去,回来之后告诉云居雁。半个多时辰前,严管事急匆匆进了芷槐院。他进去后。原本在屋内伺候的人都被遣了出来。待严管事走后,屋内起了争执声,不多会儿云平昭出门,随手指了一个丫鬟,让她来找云居雁过去。
一听这话,云居雁顾不得选首饰,随手拿了一支簪子插头上,急匆匆往芷槐院而去。原本她以为是父亲明白了程大并非正经生意人。如今看来却不是这样。
芷槐院门口,春芽已经在等着了。看到云居雁的身影,她急忙迎了上去。压着声音说:“姑娘,据说严管事是见了县衙的来人才见的老爷。夫人这会儿正在生气,您可千万劝着些。”
云居雁明白。这就是说,连春芽也打听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小心翼翼地上前敲门。才敲了第二下。云平昭亲自拉开了房门。她看到了他的表情,不由地更加担忧。
她举步踏入房间,房门随之“嘭”一声关上了。她欲行礼,就听父亲问她:“你老实告诉我,这事是不是你让沈君昊做的?”
云居雁莫名,只能朝许氏望去。许氏一脸愤怒,上前拉住女儿护在身后,对着丈夫说:“你不要事事都怪囡囡。这几天她从未踏出家门,如何能指使他人?再说,就算她想,也要别人愿意才行。”
“就因为你事事护着她,才会让她如此肆意妄为。她都是被宠坏的。”
“你不要出了事就怪我!”
……
云居雁听惯了这样的争执。在许氏说话的空挡,她问云平昭:“父亲,发生了什么事?”
云平昭瞥过脸,哼了一身:“问你母亲去!”
许氏生气地瞪着云平昭。云居雁急忙拉住了她,柔声说:“母亲,究竟出了什么事。”
“有些人就是看我们母女不顺眼,现在连那个什么程大死了,都能莫名其妙怪上你……”
一时间,云居雁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根本听不清母亲之后又说了什么。她的脑海中只有一句话:程大死了,又死了,又是死无对证!
她给沈君昊传话,就是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可他还是死了,而她给沈君昊惹了麻烦。酒楼的事人人都知道,程大因为沈君昊的指控被县令带走也不是什么秘密。发生了这两件事之后,程大突然死了。任何人都会觉得是沈君昊逼死了他。普通百姓最爱听的就是纨绔子弟欺压良民的故事,最恨的也是这样的故事。
想想,淮安郡王的嫡长孙走个亲戚也能逼死良民。这么有冲突效果的事,一旦别人知道了,一定会被传得绘声绘色,说不定消息很快就会传回京城。
“他是怎么死的。”云居雁愣愣地问。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重生至今,她虽然很想还债,但每次帮她的都是沈君昊,而她从没为他做过什么,现在她居然还连累了他。
“囡囡,你怎么了?”许氏急切地问。她没问见过女人的脸这么白,仿佛随时会倒下一般。
云居雁失神地看着母亲。
“囡囡,你别吓我。”许氏轻拍女儿的脸颊。
云居雁这才醒悟过来,急急跪在云平昭脚边,哀求道:“父亲,求你去说服祖父。让他请县令大人压下此事。”
“你这是在担心沈君昊?”云平昭质问,接着又厉声喝问:“你老实说,这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转瞬间,云居雁的脑海中晃过无数的可能性。如果她说,是她请沈君昊这么做的,那么她如何解释他们是怎么互通消息的?她又要如何解释沈君昊为什么愿意听她的?可她不解释,就像她母亲说的,这事与她半点关系都没有,一切都是沈君昊的错。
我不能让他为我受冤枉!
云居雁这般想着,重重点头:“是我不愿意父亲和程大一起做生意……”
“囡囡。有些话可不能乱说的。”
“果然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氏与云平昭同时打断了云居雁。云居雁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父亲,具体的情况,等您回来我再细细解释。如今必须求县令大人马上压下这事。否则……沈公子他……”她殷殷地望着云平昭。
许氏原本是想拉女儿起身的。听了她的话,她松开了手。她知道女生外向,但她没料到自己急着为她解释。她却只想着未婚夫。
慌乱中的云居雁哪里能想得周全。她只想着是自己执意要嫁沈君昊,她不能连累他。“父亲,这里是永州。他是代表沈世伯来云家参加二妹的婚礼的。如果他在这里出了事,我们如何向淮安郡王交待?父亲。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追究真相的时候。”她苦苦哀求着。
许氏看着女儿。她想说什么。却被云平昭拦住了。
“父亲!”云居雁的眼中蓄满了泪水。
“程大的身边有管事,有小厮,县令如何能压下消息,更何况,你如何知道,你祖父去求他,他就会答应?”
云居雁心急如焚,并没听出云平昭语气中的试探意味。她如实说:“只要县令大人吩咐一声,就说程大是犯人,不能探视。他的管事、小厮自然不知道他已经死了。至于其他,我想县令大人也是不想把这事弄得人尽皆知的。祖父去说一声,只是告诉大人。若是因为这事惹上麻烦,自会有我们云家担着。”
“你也知道是‘我们云家’!”云平昭冷哼。
许氏随之解释:“刚刚县衙的人就是来告诉你父亲。消息暂时已经压下,但最多只能拖三四天。
云居雁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心。只有三四天时间,张铁槐是断断赶不回来的,如今知能劝沈君昊先行回京,避开事情爆发时的风口浪尖。一旦程大带来的人闹腾起来,唯有硬撑着,祈祷张铁槐能尽快带好消息回来。只不过这样一来,云家的声誉一定会受损。她如何对得起祖父?
云平昭心中更是说不出的滋味。一开始他是一心想赚钱,为云雨桐,云惜柔的婚嫁做准备。同样是女儿,他不想她们的婚礼、嫁妆太过寒颤。可后来,随着女儿与父亲的相继反对,他心中颇有些骑虎难下的意味。如果他早知道会生出这么多事,那时绝不会如此执着。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云居雁轻声说:“父亲,我知道您生女儿的气,可眼下,关键是如何解决问题。”
云平昭和许氏皆不语。在他们心中,事情已经到了如此的境地,他们还能做什么?不过是走一步算一步。以县令的为人,恐怕这时已经通知了沈君昊。沈君昊见自己处理不了,一定会送信回去让家人出面摆平。
许氏背身坐回椅子上。她对女儿失望,但最让她失望的莫过于沈君昊。如果他逃回京城,她这辈子都看不起他,可是他若是不走,万一生出什么事,她女儿可怎么办?她把目光投向云平昭。
云平昭正犹豫着是否要把事情告诉云辅。说吧,父亲一定会怪罪他惹这样的事回来;不说吧,事情迟早会揭出来,到时他同样难辞其咎。
云居雁见父亲还是不理自己,只得转而去问许氏:“母亲,县令有没有说人是怎么死的?”
许氏虽不满女儿一心想着沈君昊,但到底是最疼爱的女儿,她答道:“听说是一头撞死的。牢头马上打开牢门去看,人已经断了气。这人到底是有多大的冤屈……”她戛然而止。这样说。仿佛真是沈君昊把人逼死一般。
一旁,云居雁听到这话更是担心。顷刻间就断了气,一定要有非常的决心。上一世,她虽一心想让许弘文后悔,但最后一刻,她还是想活着。现代的五年,她毁了容,失去了家人,生活艰难,但她还是想活下去。这个程大。死得如此坚决,是为了什么?
“父亲,不如把这事禀了祖父,再找人去县衙问问,程大死前。都有谁去探望过他。”云居雁小声建议。
云平昭并没回应,不过云居雁这话倒是帮他下了决心。他打开门,对着院子里守候的春芽交代了一声。便往泰清居而去。
云居雁原本想追上去的。她想知道,到底是谁逼得程大自杀,也许这人就是幕后主使。可云平昭走得又急又快,许氏又从后面拉住了她。
“如今你父亲不在。你老实告诉我,你事前知不知道沈君昊找了那个姓程的?”许氏目光灼灼地盯着女儿。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
云居雁不点头也不摇头。她拉着许氏坐下,低声说:“母亲,无论沈君昊是怎样的人,我都必须嫁他。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我们既然知道了这事,就不能袖手旁观。”
这话虽说得太过直白,但许氏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如此。女人必须依附男人而生。“你父亲会处理的。”她嘴上这么说,但心中明白,丈夫恐怕只会听从云辅的安排。
云居雁紧紧攥着许氏的手恳求:“母亲。不管县令大人有没有通知他,我们既然知道了这事,于情于理都应该与他说一声。您说是不是?”见许氏没有反对,她接着说:“一个人是不会无缘无故撞墙的。您派人通知他的时候不如再顺带问一问,看他是否知道有谁去大牢探望过姓程的。”这才是云居雁的真正目的。
许氏不耐烦管这些事,让云居雁自己去找春芽,再找人通知沈君昊。云居雁急忙应下。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泰清居内,云辅听了云平昭的话,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县令下午才约了他们明日见面,结果晚上的时候程大就死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听到云平昭说,人是一头撞死的,且立时就断了气,他这才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顾不得骂儿子,他急忙招了沈襄入屋,问道:“你确信,这些日子他只是与人吃喝闲聊,并没与任何人谈及生意上的事?”
“是。”沈襄严肃地点头,接着又补充道:“据在下所知,起先有几位老板主动谈及过生意上的事,可他并不热衷,最后大家便谁也不说了。”
云辅低头沉吟。当初,在所有人都认为程大没有问题的时候,云居雁已经在怀疑他了,且态度十分坚决。“去把大姑娘请来。”他命令沈襄。
云平昭顿时错愕。“父亲,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语气中的婉拒意味十分明显。外面的事,岂是一个闺阁女子可以过问的。
云辅冷冷看了他一眼,对沈襄挥挥手。待沈襄离开后他才不悦地问云平昭:“你细细想想,这些日子你与程大的接触中,有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云平昭不明白云辅的意思。云辅更是气恼,大声说:“难道你以为现在只是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吗?”
云平昭不语。他当然知道事情不好办,但既然人都死了,他们还能做什么?
云辅恨不得一个杯子砸过去。他沉声质问:“你自己想想前前后后发生的事。先是好端端的葡萄园闹奸细,紧接着又冒出来一个柳易,最后不明不白死在了林子里。如今又是突然出现的程大,撞死在大牢。难道你就不觉得蹊跷?”说着,云辅记起在这三件事中,云居雁都曾极力表达过自己的怀疑,可他没有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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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程大的事就收尾了,居雁不会在这事上再憋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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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求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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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辅与云平昭四目紧盯云居雁,想看出些端倪。刚刚,云辅问她,何以从一开始就怀疑程大,她再次无法给出令人信服的答案,却依旧一口咬定程大一定是受人威胁才一头撞死在大牢的。
云平昭在云辅的默认下问道:“那柳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