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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房子-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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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的,不要怀疑,这是千真万确的,入了党我就翻身了。我可以做好多事,我比好多人能干
,我的计划都要实现。

    亦琼说,好好养病,争取早日出院,不要东想西想的。

    老大说,你真的认为我有病?

    亦琼一下子语塞了。你没病也得早些出来呀。老住在里面,没病都搞得有病了。

    护士来到铁门边,拿起书,翻了一下,说,马克思的书可以看。把书给了老大。对亦琼
说,时间到了,下次再来吧。然后对老大说,走吧,该吃药了。

    老大脸沉下来,又一副痴呆相,麻木地点点头,跟着护士往里走。亦琼看着哥哥远去,
他回过头来,亦琼隔着铁门摇着手。他转过平房去了,亦琼看不见哥哥了。

    去防空洞工厂工作的同事,把老大疯了的消息带进了大山,防空洞工厂的领导听说了,
把老大的同事找去了解。

    --真的疯了?

    --真的,还喝煤油汤。

    --进精神病院了?

    --进了。在医院读马克思,还读给其他病人听。书上有幅马克思夫人的相,也被人撕
下来了,疯子都抢着看,说是美人相,争着要娶她。在单位都传开了。

    防空洞领导又把老大的档案调出来看。看照片,理个齐齐的平头,很精神,脸很方正,
还算英俊,嘴唇很薄,闭着,似笑非笑,是嘲弄还是倔强?真的疯了就可惜了。出身很好,
父母都是工人。本人表现一般,文化革命中为看反动书籍隔离审查。身体健康,没病,更没
有神经病。

    材料中还有一封老大给防空洞领导的信,说他没有申请到防空洞工厂工作,原单位领导
整他。恳请把他的档案退回去。他跟他们没有冤仇。他不会来的,他们永远只会得到一个“
纸人”——档案——又有什么意义呢?

    "纸人”?防空洞领导陷入了沉思,第一次听人说档案是“纸人”,那决定人的命运的
档案竟是纸人!两年来,他们接受的只是一个纸人,对这个纸人的真身——老大,他们连见
也没见过,就把他算为在册职工了。多么荒唐的事!防空洞领导迅速和人事部门开会研究,
决定退回老大的档案,不要了。宁可补发他两年的工资,也不接受了。

    防空洞工厂给老大的原上级单位去函,说老大两年没去报到,他们不打算要了。听说老
大生病了,他们愿意付给老大两年的病假工资,把“纸人”退回原单位。靠着这种恻隐,老
大的档案在防空洞工厂置放了两年之后给退回重庆。

    六年以后,防空洞工厂解散了,从上海迁来的工厂部分回上海,从天津迁来的研究所却
进不了天津,没有地盘了。中央同意他们重新选址,研究所迁到滨海城市大连。从重庆支援
三线建设的工人回原单位。经营了十多年的三线工厂破产了,就象老大说的那样打了短命。


    工厂迁走的那天,通往乌江的公路被当地农民挖断了,全村男女老少拿着铲子,扛着锄
头,堵在防空洞门前,不许把机器运走。

    你们走了我们怎么办哟,我们的蔬菜卖给谁,我们的鸡蛋卖给谁?我们到哪里去做下力
的零工?你们这一走,不是把我们全村的活路给断了吗?要走把我们也带走,给我们安排工
作!

    这个村的农民,在三线厂搬来之前没有见过汽车,一家人合穿一条出门裤子的农民就有
好几家。工厂迁来了,工人好奇地看见缩在床上没穿裤子的一家农民,把自己的裤子丢给他
们。工人用两分钱一盒的火柴换农民两个鸡蛋。靠着工厂,村里跟着富起来。建厂占了农民
的地,农民就在厂里干杂工,修房子用的砖瓦也是在村里农田办的砖瓦厂烧的。工厂赔钱买
土买地,安排农民的工作。这一走,不是要把富裕起来的农民重新推入水深火热的苦难中吗
?从穷到富的日子好过,可是从富倒回到穷就难过了。农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拦在公路上,
死活不让走。要走,就从我们身上碾过去吧,反正也是不活了!

    搬迁停了两天,县里来人了,把公路重新修好了。三线厂的人走了,剩下修的厂房、宿
舍、防空洞却不能搬走。这里离县城远,房子县城用不上,农民自发接管了厂区,宿舍用来
养猪关牛,防空洞车间用来储放红苕、苞谷,堆放农具。搞三线建设究竟损失了国库多少钱
财,这是个天文数字,而那些在三线建设中沉浮的个人命运,则象乌江风浪中的小船一样,
在旋涡中打转转。




 


                           第七章 恋爱            


    老大从精神病院出院了,他的脸肿得象个刚出笼的馒头一样。头一次肿,是三年灾害缺
乏营养,喝水撑的。这一次肿,是精神病院打针吃药造成的。老大在家调养,母亲每天给他
煮两个鸡蛋。这回父亲没有说话了,鸡蛋是老大的工资买的。单位送来了防空洞工厂补发的
两年病假工资,通知他什么时候回厂上班都行。

    直到脸上的肿消得差不多了,老大才去上班。他不再对电工技术感兴趣。那些发动机,
那些线圈,他早已烂熟于心,要修理安装不费大脑筋。再钻研,也没什么搞头。更主要的是
,老大感到这些东西都是死家伙,一点不能实现他做大事的理想。他对电工活,对付着干了
。他也没有要亦琼帮他写入党申请书。他说他天生当不了刘邦,但却是辅佐刘邦的肖何。天
生做不了宋江和刘备,却是吴用和诸葛亮。亦琼搞不懂哥哥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建立什么
样的功勋,使他说话这样充满自信。她姑妄听之,不和哥哥争辩。

    老大想方设法去接近领导,表露自己的管理才华。他曾提出去公司做清洁工,这样可以
多和领导层接触。自然,没有做成清洁工。一个技术工人自愿提出去做清洁工,这本身就不
正常,何况这提出的人,还进过精神病医院,问题就更大了。公司对老大的戒心很重。

    1978年国内八种副食品第一次提价,刚刚从文革走过来的中国人还难以接受涨价的
事实。工厂里的工人牢骚满腹,骂什么的都有。老大又扮演预言大师的角色在工厂宣布:

    --中国的农副产品太廉价了,这只是微调,还必须涨价,而且要大涨。只有这样,中
国才能发展。

    --杂种,你没老婆孩子,站着说话不腰痛?你装什么屁眼痛,拍领导的马屁!

    --我没老婆孩子,但我有领退休金的老父母,涨价对他们比我们上班的还不利。但是
我仍得说涨价好,这是大势所趋,合乎经济规律。

    --他妈的你不是靠着工厂吃饭吗?吃里扒外,卖弄什么经济规律?

    --我靠工厂吃饭,但我们的工厂,以至整个工业体系,都是在剥削农业的基础上建立
起来的。涨价对农民有好处!

    一场自发的辩论遭来工人的谩骂,老大没有赢得工人的拥护。新上任的经理欣赏老大的
见解。但他不敢公开使用老大,老大成了他的私人参谋和清谈客。就是这样,老大也很兴奋
,有人听他的建议了!

    吃罢晚饭,老大就出门了,他大步流星地爬着上观音岩的石梯坎,脚步轻盈,这条石梯
坎,他不知爬了成百上千次了,但都没有现在这样感到催人向上,精神振奋,他到七星岗公
司去和经理聊天。他老大先天不足,是做不了领导的,但是能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说给领导听
听,供他参考,不也是很有意义吗?老大想着,他有好多的想法都是值得经理参考,甚至实
施的呢。并不是因为他老大特别聪明,而在于这些问题他已经思考很长时间了,也想得很成
熟了。老大心里这么想着,不觉已到了公司,他跨进大门,对传达室的师傅抬抬手,笑容可
鞠地进去了。他已经忘了前两年他在这里睡门廊、装疯胡闹的事了。

    可惜好景不长,这位使老大看到希望,精神振奋的经理,终因不合潮流引退了。别的领
导再不买老大的账。



    就在老大感到一片茫然,失去精神依靠的时候,一个姑娘走近了他。她是老大同厂的女
工小倩,小倩是局里一个中层干部的女儿,“新三届”毕业的高中生,下了两年乡就到机修
厂当车工了。她喜欢听老大高谈阔论,说老大不是一般的工人,比好多知识分子还有思想,
是个思想家。这番表白把老大恭维得舒舒服服,他又找回了自我良好的感觉,回家连说知音
呀,知音!

    过去老大从不和女工谈恋爱,说她们俗气,不是一个层次上的谈话对手。老大心气高,
一心想找一个知识女性为妻。他曾喜欢宁子,只要宁子一上家里来,老大特别殷勤,和她聊
天,借书给她,为她做事。宁子也觉得老大很有吸引力,那样有思想头脑,彬彬有理,体贴
周到。你说需要什么,他马上就能为你去做,而且总是做得比你想象得要好。她感到很有幸
,她有亦琼这个好朋友,而且她的哥哥也那么好。但是还说不上她爱上了老大,她只是对老
大的印象非常好,她十分尊重老大,看见他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没有来自宁子家的干预
,他们两人是很有可能发展恋爱关系的,那么,宁子就不仅是亦琼的好朋友,还会变为亦琼
的嫂子。对这点,亦琼是高兴的,母亲更是欢喜的,她喜欢宁子,说她斯文懂理,把个“张
妈妈”喊得糯巴巴的。但是母亲从来不掺乎儿女谈朋友,那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你们自
己去拿主张吧。所以她看着老大喜欢和宁子说话,为她做事,她一点不开腔。就看你老大有
没有福分了,妈是没有意见的。

    宁子妈妈见宁子经常回家说起亦琼的哥哥怎么怎么的,她家安电表老大还去帮忙。她也
喜欢这个带有书卷气的小伙子。但是她的喜欢,只是对女儿好朋友家的喜欢,是不带更深的
感情联系的。她和宁子爸爸家都是世代书香和大户人家,是不能接受一个工人女婿的。她一
看出老大对宁子的心思后,很委婉地告诉张妈妈,他们在给宁子考虑选什么样的大学生朋友
。并要宁子不要老往亦琼家跑。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母亲一下子就明白了宁子妈妈的意思。母亲很自尊,决不愿
意为这事失了面子,伤了两家来往的感情。既然老大没这个福分,就不要去难为宁子了,她
和亦琼还是好朋友呢。

    老大一时没有明白这中的变化,他见宁子不来了,就要亦琼帮他给宁子传信。。亦琼心
里明白这是一种无望的恋情。亦琼说,你是“剃头匠的挑子——一头冷,一头热”,这是不
可能的,要送你自己送。

    老大很生气,说,哥哥对你无所求,你就不能在哥哥的婚姻大事上帮帮忙?

    如果能帮忙,亦琼何尝不愿意?这是把她引上文学之路的哥哥呀。她多么愿意哥哥有一
个幸福的家,那样对哥哥才公平,是对他受那么多苦难的一个补偿。要是宁子做她的嫂子,
那才是亲上加亲,妹妹的同学做了哥哥的妻子。但是宁子家是不会同意的,宁子也没有明白
的意思。在知道老大的心思后,那段时间极少上亦琼家来了。

    老大说,怎么没意思,她还说我象《傲慢与偏见》里的达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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