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郝冬希这才注意到他,注目一看,郝冬希愣了,这人正是他要找的那个洗脚工钱亮亮。钱亮亮却不认识他,洗脚的时候,他的注意力是在客人的脚上而不会放在客人的脸上,洗脚房光线昏暗,他又陪着客人睡得稀里糊涂,不可能记住郝冬希的长相,所以看到郝冬希面对面上上下下打量他显得很不礼貌。钱亮亮也来了个针锋相对,公鸡斗架一样上上下下打量着郝冬希。钱亮亮的性格修养原本不会如此对待一个陌生人,可是他现在心情非常不爽,他的不爽来自于咪咪。他一直认为林阿公老两口是咪咪的亲人,既可能是父母也可能是公婆,所以需要花钱的时候他自然而然要把咪咪推到前方。他根本没想到咪咪是一个脑子缺弦的女人,医院一要钱,咪咪就掏,这更加让钱亮亮确信咪咪是在为自己的老人付账,所以也就没怎么在意,脑子里一直在琢磨是不是该到此撤退及时脱身。咪咪听到医药费要花万儿八千腿一软坐在地上之后,钱亮亮连忙扶起她,同时对她这种出乎意料的反应颇有点不满意:“你这是干吗?至于吗?”
咪咪虚弱地说:“大哥啊,要是花那么多钱,我这一年攒的钱也不够啊。”
中国式饭局 第二章 中国式饭局 第二章(18)
钱亮亮还振振有词地教育咪咪:“赡养父母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义务,老人家病了,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治病,这个时候你怎么能说这种话?这两位老人是你的父母还是公婆?”
咪咪懵然:“什么父母公婆?他们要是我父母或者公婆就好了,那我就是鹭门人了,他们是我租房子的房主。”
钱亮亮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你不是他们的亲属?”
咪咪遗憾地摇摇头:“我父母公婆哪有福气在鹭门养老?”
钱亮亮顿时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愣愣地看着咪咪,心里连叫惭愧。抢救室把两位老人先后推了出来,说是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要转入病房继续观察救治一段时间。护士吩咐咪咪去交抢救费,办住院手续。咪咪求救似的看了看钱亮亮。按照钱亮亮的道德水准,如果带钱了,也会慷慨解囊扶危救困,可问题是他确实没带钱。
钱亮亮跟咪咪商量:“我真的没带钱,你先垫上,如果两位老人家没钱,我和你均摊行不行?”
咪咪长叹一声,万般无奈地再次朝厕所跑去,她还得从裤衩的暗兜里掏卡,替林阿公老两口埋单。手续办下来,一共花了四千多块,医院收费处告诉咪咪,这仅仅是两个人的抢救费和住院治疗押金,如果病情不好,需要继续救治,押金不够了还要再往里补。咪咪一听这话就发愁了,因为她的卡里已经没有钱了,如果再要交医药费,她就只能把自己押上了。问题是,即便她愿意把自己押上,人家医院也不会要。
咪咪交完钱办完手续回来和钱亮亮商量。钱亮亮安慰她如果再需要交钱,如果林阿公老两口没钱的话,他会尽力而为。咪咪听钱亮亮这么说,感动得眼圈红了,一个劲说钱亮亮是好人,一个劲感谢钱亮亮。钱亮亮愧疚中勉强谦虚一阵,反过来问咪咪如果林阿公老两口真拿不出医疗费,她该怎么办。咪咪说,如果真的那样她也只好认了,不管怎么说,林阿公对她非常好,从来没有看不起她,衣食起居也非常照顾,所以给这老两口出医药费,也是应该的,就当积德行善了。
话是这么说,钱亮亮和咪咪两个人心里却沉甸甸地像压上了石头。咪咪絮絮叨叨地盘算,他们两位老人家都住院了,需要人照顾,他们家又没人能照顾,就只好由她来照顾。如果她照顾两位老人,就没法出去挣钱,坐吃山空,撑不了几天。钱亮亮在想,照顾两位老人家靠咪咪一个人显然不行,如果他撒手不管,又实在不忍心。其实他和咪咪一样,在这里照顾林阿公林阿婆,就没法出去挣钱,向老婆要,又张不开那个口,也不愿意让老婆掌握他的行踪,他肯定,如果老婆桔子掌握了他的行踪,确定他在鹭门市,肯定会赶过来把他揪回去,那样灰头土脸地回到金州,他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钱亮亮和咪咪蹲在病房外面想事儿,两个人都是满脸旧社会。就在这个时候郝冬希来了。郝冬希和钱亮亮对了一阵眼儿,还是郝冬希先出声:“你不是行千里足浴城那个洗脚工吗?在这里干吗呢?”
他这一说话,钱亮亮才恍惚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想不准跟他有过什么交道,直接问人家姓甚名谁又有些唐突,就含糊其辞地说:“在那里干过两天,现在不干了。你也在那里干过?”
郝冬希说:“你这人真有意思,昨天晚上咱们还见过,今天就不认识了?我就是昨天晚上那个……客人。”郝冬希本想说我就是昨天晚上你给洗脚的那个人,又觉得这样直筒筒地说恐怕会伤钱亮亮的面子,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儿。
中国式饭局 第二章 中国式饭局 第二章(19)
钱亮亮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人就是昨天晚上导致自己被炒鱿鱼的那个老板:“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们真有缘分啊,昨天晚上你害得我被炒了鱿鱼,今天你又追到这儿干吗来了?”
郝冬希说:“我到这儿看病人,你干吗呢?”
钱亮亮说:“我也看病人,两位老人家。你看谁?”
郝冬希说:“也是两位老人家,说是住在这个病房。”郝冬希说着探头朝里面窥探,看到林阿公胳膊上挂着大瓶子正在输液,对钱亮亮说,“就是这位老人家,我进去看看,你别走开,我一会儿找你有事。”
钱亮亮叹息:“想走也走不开,这个老人家就是我们俩送过来的,还有他老伴,住在对面的病房里。”
郝冬希莫名其妙:“对对对,就是这两位老人家,你怎么把他们送过来了?你们认识?”
钱亮亮指了一下咪咪:“他们认识,是房主和房客的关系,我不认识,路上碰见了,顺手帮个忙。”
郝冬希这才关注到了咪咪,忍不住细细地打量了咪咪一番。他知道,林阿公老两口把房子租给了一个擦皮鞋的,老两口也正是因为这个擦皮鞋的女人闹得纠纷不断,这次住院八成跟这件事情有关。咪咪垂头丧气,蹲在地上钻进自己的心事里出不来,对客观世界的反应迟钝,所以郝冬希和钱亮亮的对话,郝冬希打量她的眼光,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那张脸忧愁得活像下雨天淋湿的旧袜子,眼神也僵僵地集中在脚尖上,好像忽然变成了斗鸡眼。
“她这是怎么回事儿?”郝冬希看到咪咪那惨不忍睹的忧愁摸不清头脑,问钱亮亮。
钱亮亮告诉郝冬希咪咪是林阿公家里的房客,就是她发现老两口同时晕倒在家里,又叫了急救车把老两口送进了医院,还垫付了四千多块钱的医药费,这阵正在为今后的生计和照顾老两口的问题犯愁呢。
郝冬希对钱亮亮说:“你告诉她,别愁,我知道林阿公老两口有医保,过后拿着单据报销就好了。这样吧,让她把单据直接给我,我把钱兑给她。什么时候续医药费让她给我打电话,我派人过来办。还有,我出钱雇两个护工让她管着,照顾好两位老人家,我也按照护工的价格给她开一份工钱,没事儿,看她那样儿好像要跳海似的。”
钱亮亮听他这么说,好像骡子卸下了一副重担,轻松舒畅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儿。阿金这时候提着一大包营养品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郝冬希指着钱亮亮对阿金说:“这就是钱亮亮,你先陪陪他,我进去看看林阿公,再去看林阿嬷。”
郝冬希提着礼品推门进了病房,阿金长期在部队服役,训练出了对领导近乎天然的尊敬和礼貌,郝冬希一进病房,马上对钱亮亮说:“钱处长,你好,我叫阿金,是郝老板的司机。”
钱亮亮听他这么称呼自己,顿时蒙了:“你怎么这么叫我?”
阿金恭恭敬敬地说:“你原来不是金州市的接待处处长吗?”
钱亮亮这才想到,他们已经对他进行了调查。钱亮亮很不舒服的同时又有了强烈的好奇心,他们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感兴趣,花工夫调查自己?他知道这个问题阿金回答不了,决定耐心等待郝冬希,看看即将在他和郝冬希之间会发生什么。
9
熊包和李莎莎乘坐渡轮在浪琴屿游玩了一天,他们原计划在浪琴屿玩半天,然后到滨海大道玩,可是到了浪琴屿以后,就陷进了流连忘返的境界。他们游览了浪琴屿的几处旅游景点之后,攀上了浪琴屿的望日岩。望日岩是浪琴屿的最高处,站在顶端远眺,向东可以看到大海与天相接的尽头,泛白的海波和飘荡的白云在那里相拥相抱。西边和南边隔海相望的大陆海岸有如浓墨重彩的山水画,向北可以看到环岛路像洁白的哈达漂浮在海面上,缠绕着鹭门。脚下的浪琴屿更是层林叠翠,碧绿中显露出片片姹紫嫣红的屋顶,有如一丛丛在绿阴中怒放的花朵。李莎莎目不暇接地四处眺望,高兴得仿佛放假还没有假期作业的孩子,脸庞激动得红彤彤地活像凤凰树上盛开的花朵。熊包在一旁看着李莎莎,暗暗感谢钱亮亮给他提了这么好的建议。像他们这样的打工者,说是工作生活在鹭门,但是真的能够脱身耗时游览鹭门也并不是可以轻易下决心去做的事情。
中国式饭局 第二章 中国式饭局 第二章(20)
“要是能在鹭门安家就好了。”李莎莎憧憬地说。
熊包却不以为然,在他的心目里,家乡四川才是天府之国,鹭门只不过是他赚钱的一个地方而已,他的愿望是赚够了钱,回四川老家买房子成家立业:“这里房价太贵了。”
熊包一句话就让李莎莎万念俱灰了。是啊,凭她的收入要想在鹭门买房子安家,无异于天方夜谭。李莎莎郁郁寡欢,一时无话。李莎莎的沉默让熊包感到了话不投机的危险。这种危险很不利于他们关系的稳定发展,他连忙改口:“那就住到鹭门来,先租房子再买房子。”
熊包的话李莎莎当然明白,他的潜台词是:只要你愿意在鹭门安家,我就跟你在鹭门打拼。这让李莎莎很受用,她嫣然一笑安慰熊包:“我相信只要我们肯花力气,就一定能在鹭门安家。”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太遥远的目标会让人沮丧,买房子定居鹭门的话头让他们的游兴大减。他们怏怏地从浪琴屿回到了鹭门,又坐公共汽车沿着环岛路转了一圈,然后回到钱亮亮的住处取自己的行囊。可是钱亮亮的大门紧闭,熊包和李莎莎只好蹲在门外等候。还好,没等多久,就见钱亮亮和一个胖大中年男人回来了。李莎莎眼尖,马上认出了那个胖大男人就是郝冬希。她不由有些惊讶,悄声问熊包:“钱大哥怎么会跟昨晚上那个老板在一起?”
熊包也不明就里,还没回答,钱亮亮已经看见了他们俩,抢先两步跑过来招呼:“你们俩回来了?等急了吧?”
郝冬希也看到了李莎莎和熊包,心里暗暗诧异,怎么昨晚上遇到的几个被炒鱿鱼的倒霉鬼今天又在这儿聚齐了?忙不迭地问钱亮亮:“你们也认识啊?”
钱亮亮忙着开门,含含糊糊地回答:“认识,朋友。”说着打开房门把他们几个往房里让。
李莎莎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