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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的确挺差的一盘棋,走到现在,双方所犯的错误都太多,而且每一次都几乎致命。”胤礽略微点了下头,手拂过棋子,指着棋盘一角,像是自语又像是讲解:“这次失误差点让黑子彻底丢掉这盘棋,幸亏之后白子犯了轻敌的毛病,没能把握大好机会,我想那次白子一定懊悔得要命。”说着,他向我望来:“你说依现在的形势,谁会赢?”
“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问我这个局外人。”我冷冷的回答,感觉自己正在不停的被他愚弄。什么棋局,不过是用来比喻他和胤禩等人的较量,黑子是他自己,而白子则是胤禩他们,最后的胜利者自然为的就是高挂在心中的那抹明黄。
胤礽笑着摇头:“我什么答案都没有,因为我在赌博,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压上的最后一赌。而你也不是局外人,你是这盘棋的关键,是会至一方于死地的关键。你说,老八如果发现你不见了,他最先会想到什么?”
四阿哥胤禛,我的脑中先略过他的身影,如果连我都这么想的话,胤禩他们又会怎么想呢?
他说完后,我们久久对视,然后我长长吐出口气道:“你真是个疯子。”
“我没有别的路可走。”他无奈的叹息:“你知道吗?因为上次你的事情,他们已经暂时联手,纠住托合齐的事情不放,压得我喘不过气。但现在不同了,没人会想到老四突然来这么一手。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
“如果最后我被从你宫中找出,你知道这对你又意味着什么吗?”
“我已经做好准备。”他的笑容非常轻松,像是真的对此毫不在意,接着又冲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走完这盘棋?你一定也希望知道最后胜的是哪方?”
“不用走我也知道。”我定定的直视他。
“哦。”他的手似乎轻微的颤抖了一下,脸上却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我想,你一定是希望白子胜的,对吗?”
“没人能胜,这根本是两败俱伤之局。”我生气的挥手扫落桌上那些让人看着心烦的棋子,鹤蚌相争渔翁得利,难道他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突然,剧烈的疼痛透过手掌直钻入我心里,我一下冒出了冷汗。
一只手急忙抚上我疼痛的手,温温的、暖暖的,像一阵和煦的春风拂过。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手上的伤还没好,是不能用力的。”胤礽的手握着我的手,力量很轻,只要轻轻一挣,就可以挣脱。但被他那只温热的手一握,我心里却有片刻恍惚。脑中只是反复的想着:这只手是温的……这只手是温的。
胤礽见我既不挣开,也不再说话反驳,脸上神情不觉更是柔和,轻握着我的手道:“你放心,一切很快就会过去,然后我会遵守我的承诺的。”
“哐啷!”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传来,竟大得像是一声惊雷,直直打在我心上的同时,也终于让我从迷雾般的状态中苏醒过来。
我转头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那里的地上散落着无数陶瓷碎片,在碎片旁边站着一个女人,大约三十多岁,岁月在她脸上似乎只留下了优雅的气质,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郁郁的端庄神气弥漫着她的整个身姿,如神佛般高高在上俯视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她脚下一地的凌乱和她毫无关系,就如她踏足之处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我和她目光相遇的刹那,她的眼中似乎闪过比地上散落的碎片更凌乱的神色,但一眨眼,她的眼里只剩下冰冷与漠不关心。
胤礽缓缓放下握着我的手,脸色铁青的望着来人,冷冷道:“谁让你进来的?”
我呆楞了片刻,才终于想起眼前这个女人是太子妃石氏,因为以前只在宫中的几次宴会上照过面,石氏平常又深居简出,所以猛一见她,我没认出来。听说这位太子妃平时除了管理太子宫中的事物外,唯一的爱好只有诵经念佛,整日躲在佛堂中不肯出来。
石氏像是根本没有听见胤礽的话,目光只在我身上来回游移。看见我在这里,她却毫无意外之色,依旧平静。胤礽因她的无视,脸色变得更加铁青难看,手不自觉的攥紧,似乎随时准备冲上去掐住她的脖子。
我有些惊疑的望着石氏,不知道她准备干什么,刚才我和胤礽的样子在外人眼里实在太容易被误会,而身为太子妃的石氏更是最容易误会的人。我稍稍垂下眼敛,心里开始打起算盘,如果这时候再接再厉的刺激太子妃一把,她会不会一怒之下告到康熙面前,进而解除我被困在太子宫中的局面。但如果这样做的话,无疑是鱼死网破之局,太子固然颜面扫地,我和胤禩也势必成为众人眼中的一个笑话。
不守妇道,这对清朝的女性来说,简直无疑为死刑判决书。
也许我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说动石氏,就算胤礽要发疯,难道石氏也疯了不成?
我略微犹豫的抬起头,实在不愿意把自己和胤礽一起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石氏的声音正好于此时响起,温婉中却有着掩藏不住的漠然与冷淡:“爷,安海满处也找不着您,说是有急事,我想您肯定是来这边了,所以就过来看看。”
听了她的话,胤礽努力压抑了一下怒气后,点头道:“我这就过去,你以后没我的吩咐不许再踏入这里一步,听到没有?”
石氏沉默的点头,半晌后才道:“是。”
“没事你就走吧!”胤礽不耐烦的挥手,像在驱赶烦人的苍蝇,让我彻底看傻了眼,这对夫妻的相处模式也太奇怪了吧!
石氏毫不犹豫的转身准备离开,却让我看得大急,她要是走了,我的逃离大计又找谁去?而且听胤礽的口气,我以后再想见她都难。
“哎哟!”我低头抱住肚子轻轻呻吟,声音的大小足够屋中另外两人都听个清楚明白。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胤礽一扫刚才的不耐与冷漠,语气紧张的俯身问道。
“我……好象……我……”我使劲把脸憋得通红,望着他语无伦次的说着。边说边偷眼观瞧另一边已经停住的石氏,她脸上依旧缺少表情,只是淡漠的望着我和胤礽,就像是在观看一场戏剧。望着这样的她,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莫名的涌上一股奇寒,也许想从她这里找出离去的办法根本是不切实际。
“来,先到床上歇歇,再告诉我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一瞬的慌张后,胤礽略定了定神,就准备毫不避忌的扶我上床休息。
我急忙向旁边躲了躲,仍旧做出痛苦的样子道:“多谢太子好意,可是能不能让太子妃帮帮我……这事太子不方便……我身上不太干净……”我咬牙小声说着,不管如何先争取和石氏的独处机会再说,希望他们能听得懂我的暗示。
一阵沉默后,石氏开口道:“爷,安海还在等您,八弟妹的事我来处理吧!”
太子犹豫的望了我一眼,见我也正两颊通红的望着他,便迟疑着道:“不如……我叫喜福……”他显然也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知道我是因为月事来了,才会肚子痛。
“我不要见她!!”我忽然拔高嗓音,装出一幅歇斯底里的样子,似乎完全无法忍受听到这个名字。
“爷,还是我来吧!”石氏平静的说。
“好吧!”胤礽说这两个字时,眼中精光射向石氏,似乎在警告她什么。
胤礽离开后,屋中的气氛有些尴尬,石氏沉默不语,我则在侧耳倾听的同时,心里不住打着算盘,希望能找到说动石氏放我离开的理由。
“你不用听了,就算是比刚才大十倍的声音也不会惊动这里的任何人。”石氏的嘴一张一合,话声却像是慢了半拍才传入我耳朵里,过了半天我终于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望着迟钝的我,唇竟稍稍向上翘了翘,似乎是在愉快的笑着,又似乎在嘲讽我的无能。
看着这样的她,我的嘴张了又张,最后只是静静的闭上。
“你想的,我知道,可惜我无能为力。”石氏漠然的转头,眼睛盯着地上的棋子,久久的出神。
我沉默着俯身把棋子一颗颗捡起,心里暗叹,笑自己幼稚,居然去奢望胤礽妻子的帮助,试问一个妻子又怎么会和丈夫对着干呢?
“有用吗?”石氏突然的问题如天外飞来一笔,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她见我不解的望向她,又补充道:“我是问你一直这样挣扎反抗有用吗?就好象你手中的这些棋子,现在你把它们捡起来,然后呢?不过是让他再摆一局罢了。”
我望向手中下意识握紧的棋子,心里忽然感到说不出的疲惫,索性一屁股坐到地毯上,抬头直视她道:“难道因为知道无用,就不挣扎?那样的我也就不是我了。”
石氏看着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的我,一向淡然的眼中闪过抹惊讶,对我突然的举动显然非常意外,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微笑着看她诧异,感觉面对胤礽夫妇时一直处于下风的自己终于稍稍扳回了一局,干脆热情的好像在招待客人般道:“太子妃别客气,坐呀!”边说边伸手胡乱一比,手指在椅子和地面之间游移,开始期待端庄的太子妃的选择。
应该是椅子吧!那么优雅的人……我正想得出神时,石氏已经平静的坐在了我的身边。这回换我惊讶了,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身边的贵妇,侧头正好看到石氏耳边拖垂着的长长耳坠,越发映衬出她脖颈的纤细美丽。她优雅而高傲的坐着,空气、光线以及身边的一切都围绕着她旋转,仿佛她就是这里的主宰,而地毯正是王座所在。
“我听说过很多有关你的事。”她漫不经心的捡拾脚边的棋子,而我则沉默的听着她的叙述:“从以前到现在,我听了很多。直到上一刻,也就是你装病时,对你,我仍旧是不以为然。你以为他看不出你在骗他吗?他只是不想你难看,或者说他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和你撕破脸,所以才配合你把戏演下去。”
“这么说,在你们眼里,我一直都是戏中的丑角了。”我牵动嘴角,嘴中满是苦涩。
“不,演戏是这里每一个人的本能,只不过有的人演得好,有的人演得不好,有的人演着演着连自己也认为戏里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石氏的声音飘忽不定,她明明就坐在我旁边,但给我的感觉却是隔着一个宇宙那么遥远。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双手抱膝,几乎把整个脸埋入膝盖里,闷闷的问。
“别吵、别闹、别问,静静的看,一切都会有结果。”石氏低声的念着,声音小到我要竖起耳朵才能听见全部:“我们……原就是他们的附属品。”
“你让一个被绑架者去积极的配合绑匪,不觉得很奇怪吗?”我猛的抬起头,冷笑道:“而且,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谁的附属品。”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石氏喃喃的念着,似乎已经完全陷入她心中属于佛法的世界。
我冲天翻个白眼,如果她希望能用这些虚无缥缈的话来感召我的话,肯定会大失所望,这绝对是比对牛弹琴更差劲的方法。
“你以为我不想把你这个瘟神送走吗?”她忽然语带嘲讽的说:“知道他刚才为什么对我脸色那么差?别以为我们平常就是这样,以前他虽然不喜欢我,但起码面上还是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