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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院外杯盘落地的清脆声音响起,还伴着喜福的低呼:“九阿哥,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该死!”
我心里咯噔一声,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向院门冲去。门外喜福表情茫然的跪着,地上散落杯盏的碎片,却没有胤禟的身影。
“九阿哥在哪里?”我急促的问。
听到我的话,喜福略定了定神,解释道:“回格格,奴婢不是有意的,只是没想到九阿哥会站在院门外,我光顾着看手里的东西,才不小心撞上……”
“他到底在哪儿?”我打断她罗嗦的话,瞪着喜福严厉地追问。
“九阿哥走了。”被我一吓,喜福马上进入正题,接着又犹豫地补充道:“九阿哥的脸色好难看,可怕极了。我……”
走了?脸色难看?难道他听到我和胤禩的谈话?我怔怔地听喜福述说事件的始末,可她的声音却像电视机里可以被人为调节的音效,而此时仿佛有只手正在一点一点的把声音调低,终至静音。
四周陷入可怕的寂静,世界一瞬间失去了颜色,只剩下灰和白。而我只是反复的想着:难道他听见了?难道他听见了?……一遍遍盘旋于我心中。
在这片黑暗而无声的世界里,一只手轻柔但坚定的搭上我的肩,悠长的叹息在我耳边响起。我僵硬地转头看向伸出手的人——胤禩,他神色复杂的望着我,像是自语又像是对我说的低吟道:“如果不在乎,又为什么这么在意?你到底是残忍,还是善良?”
我为什么在意?我到底是残忍,还是善良?我自问,却找不到答案。莫明的,心中又浮现初恋男友的脸,然后和年羹尧的脸重叠,直到再也分不清谁是谁。
“不要再想了,回去休息吧!”胤禩温柔的低语。我恍惚的任他拉着手,回到房中。被那温暖的手包裹着,我眼中世界的颜色也一点一滴的恢复,声音再度被打开。
树的颜色,房子的颜色,他如剪影般侧脸的颜色;风声,鸟声,我们两人的脚步声……一切渐渐还原。
那样一双能安抚人心的手,让我纷乱的心变得平静。
“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的。”带我回房后,他对我笑道:“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我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那里已经失去他的温度,心竟变得空荡荡。
一切都混乱了,先是酷似徐海的年羹尧,然后是胤礻我的误会,接着是胤禟……我的生活被搞得一团糟。神思恍惚的我坐在院中,暗想还有比现在更糟的情况吗?
其实,是有的。
一团乱的第二天,绛雪轩迎来了不速之客——四阿哥胤禛。
“真是稀客,不知四贝勒来此何事?”我冷漠的行礼,莫名的感到厌烦。
胤禛定定的望了我半天,才淡然道:“听八弟说这两天瑶妹妹身体不适,特来看看。”
“我能有什么不适,吃得好睡得香,八贝勒过虑了。”
“是吗?我看倒似是有病,否则面色怎会如此不好,只不知是不是心病。瑶妹妹,要不要我替你开张治心病的方子?”胤禛眼中的光忽闪忽灭,让我本能的感到危险。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他都发现了什么?
我心里虽想得极多,面上依旧淡淡的道:“四贝勒说笑了,我哪有什么心病,至于说开方子吃药更是不敢劳烦四贝勒大驾。”
胤禛听后,眼睛轻眯道:“是我唐突,既然瑶妹妹没大碍,我就安心了,告辞。”
见他要走,我心中暗舒了口气,这个未来的雍正简直比名侦探柯南更明察秋毫,一点蛛丝马迹到了他手里都可以把事情猜出七八成。我虽然不想再和他有牵扯,但也不愿得罪他,毕竟以后的日子可是他说了算。
“瑶华送四贝勒。”我福身低头,嘴角挂着抹安心的笑容,瘟神要走能不高兴吗?不过,今天瘟神来得实在没道理。
本来举步要走的胤禛听到我恭送的话后,忽地定住,猛然举手搭在我下巴上,强硬的抬起我的头。冰凉的触感袭上下颌,我错愕的望着他修窄狭长的手,脸上的笑根本来不及收起。这只手在此刻似乎化为了暴戾的猛兽,像抓住猎物般紧紧摄住我的下颌。
“听见我要走,你很高兴?”他平淡的问,却带给我惊心动魄的感觉:“是不是八弟他们来时,你也这么送客?或者比起他们,你更喜欢慢待我。”
第四章 阴谋(修改)
下巴被捏住,我只能仰头看他那化作噬人野兽般的眼,我无法控制的颤抖。但很快,这种颤抖被愤怒取代,因为我在他眼里看到轻蔑,那种你也不过如此的轻蔑。
我冷冷地直视他,平静的回答:“四贝勒说笑了,在瑶华这里,几位阿哥都是一样的,怎会慢待您呢?”
胤禛半晌无言的望着我,手上却加了几分力。我咬牙忍痛,死死地瞪着他,无论如何不愿先移开目光,仿佛只要我一逃避,便会输个彻底。
暮然,胤禛放开紧捏我下巴的手,他来得突然,去得也不声无息。差点因他撤手而摔倒的我生气的抬起头,怒瞪他。他到底发什么神经?
似乎有极亮的东西在他眼中闪过,点燃他漆黑的眸,却又在瞬间烧为灰烬,留下的是比之前更漆黑的阴鹜:“为什么你不能和普通女人一样?我错了,我不应该注意你,你也错了,你不应该招惹我。”他眼睛轻眯成线,让人感到危险的一条线。我慌乱的后退,此时的他本能地让人感到害怕,让人想逃离。
但胤禛不给我机会,他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似乎不把我的手捏断就不甘心似的。他凑到我耳边低语:“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问这话时,他脸上满是走投无路的负伤野兽拼死的决绝。
我被他恐怖的表情吓得忘记疼痛,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他是雍正皇帝,他注定将主宰这个王朝,在未来,人们危惧他、害怕他。可他是什么感觉,是得到一切后的志得意满,还是……
“四哥。”平淡地呼唤像把无形的利剑,瞬间打破四周似玻璃般凝滞的空气,徒留一地碎片,风过无痕,同时斩断的还有我和胤禛之间若有若无的羁绊。
胤禛冷冷地放开我,转头对上胤禩犹如夏日午后的双眸,那眼中温柔却不见涟漪,莫名的让人胆寒。
“听说四哥最近一直忙皇阿码吩咐的差事,怎么今天有空来绛雪轩?”
“八弟不是说瑶妹妹身体不适吗?我就是再忙,也应该来看望一下。现在看瑶妹妹没什么大碍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失陪。”
胤禩微笑着送冷漠的胤禛出门,无意交手的两人各自退后,擦身而过。我冷眼旁观,天家骨肉的淡薄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一股浓浓地悲哀之情袭上心头,我是不是要变得和他们一样,才能真正适应宫廷的生活,可那时的我还是我吗?
“瑶妹妹,我昨个答应今天来看你,正好想请你品评一段箫曲,其实我早就想吹给你听,只是一直不得空。既然今天有闲,我现在吹给你听可好?”胤禩走近我身边温柔低语,绝口不提刚才我和胤禛拉扯的事情。
“好。”我下意识的点头,望着他漆黑的眸,想起刚才和胤禛之间的对话,又想到昨天和胤礻我的纠缠,脸不禁红了起来,怎么这些丢脸的事全让他撞上,也不知这回他听到多少。
他对我古怪的样子不以为意,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箫,看着那正被修长白皙的手抚摸的箫,我终于清醒过来。
他说要吹箫,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胤禩箫吹得很好,几年前我有幸得闻,之后却再没听过。我曾希望他再吹,可他总是笑着摇头说:“吹箫需要一种心境,而我此时缺少这种心境。”我提了几次,他只是不允,渐渐没兴趣再提。只是我一直不明白既然他不愿吹箫,又为什么总随身带着箫呢?
现在他又把箫举到唇边,耳边随之飘起一段熟悉而优美的旋律。
是我当年弹的问情,这么多年过去,他居然还记得如此清楚。我失神地望着他那双犹如清水般温柔的眼睛,对未来的不安、因胤禟而起的焦躁、对胤禛的恐惧统统消失,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一曲吹毕,胤禩缓缓放下箫问:“怎样?我吹得对吗?”
“对,太对了。”我点头轻叹:“没想到八贝勒隔那么长时间,还能记得如此清楚,吹得异常传神。和你一比,我的琴算是白学了。”
“瑶妹妹,有些事我很快就会忘记,但有些事却要花一辈子记忆,你这首曲子属于后者。”他意味深长的说,忽然话题一转:“而且曲子虽然好听,还要配上词才尽善尽美,不如偏劳瑶妹妹唱一遍,我也好一饱耳福。”
被他炯炯地目光注视,我本能的想逃开:“好,八贝勒稍等,我去取琴。”
我逃也似的跑回屋里取出古琴,又深吸口气平定紊乱的心情,暗想最近我肯定是八字不顺,这些皇子前仆后继的跑来,而且一个比一个难缠,边想边举步出屋建议道:“八贝勒,咱们和奏刚才那曲吧!”
“好啊!”胤禩痛快的答应,反是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见他再度把箫举到唇边,我马上进入状态的坐到石桌旁调音。
一切准备就绪,我抬眼向他看去,他也正定定地望着我,我们两人相视一笑,箫声、琴声同时响起,配合默契无间。他优雅的吹奏,我从容的弹唱,这一刻的绛雪轩是宁静的,仿佛之前在这里上演的一幕幕争吵都是虚幻。
一曲结束,我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现代音乐听着好有亲切感。
“你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最美。”胤禩忽然道。我错愕的望着他,难道之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心情变好。我低头望琴,叹道:“的确,我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真是多谢八贝勒费心。”
“其实快乐不是别人能左右的,我能哄瑶妹妹一时,但过了这一时呢?所以还是自己真正开心才好。”他道:“另外我想问,你刚才唱的曲子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我以前没听过?”
“只是乡野小调,八贝勒贵为皇子怎会听到?至于说名字嘛,它叫问情。” 我漫不经心的抚着琴说,虽然表面显得毫不在意,可心里还是有丝紧张,怕他问既然是乡野小调,那同样贵为格格、养在深宫的你又是如何得知?不知不觉中,摸琴的手泌出汗来。
没想到胤禩并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只是淡然笑道:“问情,是‘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问情吗?虽是乡野小调,名字起得倒也雅致。”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那根逐渐收紧的弦松下来,也附和的笑道:“是呀!名字是很雅致。”其实也没觉得这名字怎么样,以前在现代时,那些歌曲的名字论雅致的比这首雅的大把抓,更多的则是走直白路线,什么爱呀,死呀,活呀的应有尽有。
若有似无的叹息声飘入我耳中,似乎含着无尽的忧郁与惋惜。我不解的看向胤禩,他为什么发出这样的叹息?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他温柔多情的笑脸,没有一丝苦涩的明媚笑脸。难道是我终于因平时太过压抑,小小年纪就出现幻听?。
胤禩忽然道:“其实这曲子虽然优美,但有些地方却显得突兀,如果稍做改动会更好些。”边说边把几处细节吹出,然后又连贯起来吹了一遍,果然经他小小改动,本来因为是现代乐器演奏而和古代乐器有些不和的地方都变得动听。我边听边暗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