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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玉一怔,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尤婆婆道:“是一个极神秘的江湖组合,它的名字是‘天恨’。”
“天恨!”岳小玉耸了耸肩,道:“人人都只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怎么这江湖组合居然会叫做天恨?”
尤婆婆道:“天恨的首领,是个永远不肯用真面目见人的家伙,在他的脸上,总是戴着阴森恐怖的人皮面具,甚至连头发也包裹得紧紧的,连一根头发都不肯让别人看见。”
岳小玉冷笑道:“如此人物,不算好汉!”
尤婆婆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想做大侠和好汉的,甚至有不少人,一直都认为做小人远比做君子聪明得多,也快乐得多。”
岳小玉道:“这正是人类可悲之处!”他说得咬牙切齿,青筋暴现,居然显得既悲愤又激昂。
尤婆婆叹了口气,道:“你很懂事,比业儿长进得多。”
岳小玉听得心花怒放,甚至有点飘然的感觉。
以前,岳老石经常骂他,道:“一事无成,不知长进,除了坏事之外其余的事一概不懂!”
但这时候,尤婆婆的话却是刚好相反。
只听见尤婆婆接着又道:“天恨与血花宫弄得势如水火,互不相容,在当时来说,已经是十分轰动武林的大事。”
岳小玉道:“结果怎样了?”
尤婆婆道:“天恨潜在的能力,相当厉害,有人估计,天恨的首领若要进攻八大门派,任何一派包括少林在内,都很难抵御得住。”
岳小玉吃了一惊,道:“这就真的很可怕了。”
尤婆婆道:“可是,天恨还是动不了我这个师弟,由此可见,天恨固然厉害,但血花宫的潜力更加不可轻悔。”
岳小玉道:“一山还有一山高,这句话是永远不会错的。”
尤婆婆颔首道:“你懂得这道理就好了,在当年,屡破天恨奇兵,为血花宫打胜无数战役的大功臣,就是不开花女后叶大娘。”
岳小玉道:“难怪练宫主对她这样宠信了。”
尤婆婆叹息了一下,道:“在那时候,谁都想不到叶大娘一方面为血花宫抗拒强敌,另一方面却在计划着一连串的阴谋。”
“怎样的阴谋?”
“她要孤立练惊虹,并且要世人深信血花宫的主人,是个茹毛饮血,六亲不认的吃人魔鬼。”
“这手段好毒辣!”
“其实,在天恨还没有正面跟血花宫展开冲突之前,叶大娘的阴谋早已展开。”尤婆婆缓缓地道:“练惊虹的娘亲做出不可告人的勾当,固然由于她本身淫荡恶毒,但那小白脸实际上还是叶大娘刻意安排的一着棋子。”
岳小玉又似懂非懂地“哦”一声,点了点头。
尤婆婆叹道:“一个已快将五十岁的女人,居然还会有后生小子缠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明眼人是绝对不难明白的,但就算是再聪明的人,只怕也无法想像得到,在这小白睑的背后,居然还有更可怕的人物在暗中策划一切,而这一个人,才是整个悲剧的罪魁祸首!”
岳小玉深琛地吸一口气,道:“叶大娘!”
尤婆婆点点头,道:“她用美男计,又用借刀杀人之计,把我师父练赤和师母统统送人鬼门关,接着,她要对付的人就是练惊虹父子。”
岳小天道:“练宫主并不是个糊涂的人。”
尤婆婆道:“他当然不糊涂,但再精明的老江湖,只要信错了一个人,后果就会比抱着一条大蟒蛇还更可怕。”
岳小天道:“练宫主一直都很信任叶大娘?从来没有对她产生过半点怀疑?”
尤婆婆道:“练宫主无法不信任叶大娘。”
岳小玉奇道:“无法不信任?”
尤婆婆道:“叶大娘是个极奇怪的坏文人,她虽然用尽千方百计来孤立练宫主,但却绝对没有杀害练宫主的意思。”
岳小玉道:“她又有甚么阴谋?”
尤婆婆道:“她不杀练宫主,却不能算是甚么阴谋,而是她不想练宫主死!”
岳小玉道:“何以这样肯定?”
尤婆婆道:“叶大娘若要练宫主死,最少有三次很好的机会,其中有两次,她甚至不必下手,只要掉头而去,练惊虹现在早已化为一堆枯骨。”
岳小天一怔,道:“为甚么只要叶大娘掉头而去,练宫主就会死了?”
尤婆婆道:“这两次,都是练宫主中了敌人的埋伏,形势危急之极!”
岳小玉道:“危急到何等地步?“
尤婆婆道:“除了练宫主之外,差不多已是全军覆没。”
岳小玉道:“当时练宫主带了多少人手下去?”
尤婆婆道:“第一次五十一,第二次三十四。”
岳小玉道:“两次都失败得焦头烂额,溃不成军吗?”
尤婆婆道:“像练宫主那样的人,无时无刻不处于位高势危、树大招风的形势中,一两次失败,那是丝毫不足为奇的事情。”
岳小玉说道:“但很多人说,只要一次失败,就会永不翻身,再也始不起头来了。”
尤婆婆道:“这并不是绝对的,就像刘邦,当年还不是给楚霸王逼得东窜西躲,像只给人赶疯了的野狗吗?若论失败次数之多少,他在历史上也可算是个佼佼者的人物了,可是,最后统一江山,倒转头来把项羽逼得乌江自刎的,却还是这个多次栽倒下去的刘邦!”
岳小玉稽首道:“婆婆前辈教训得对,晚辈一定会牢牢记住的。”
尤婆婆叹了口气,道:“不要越扯越远了,还是说说叶大娘这个恶毒而又古怪的女人吧!”
她咳嗽两声,才又缓缓地接道:“练宫主两次陷入险境,就连他自己都认为逃生无望,但就在最危急关头,叶大娘赶来了。”
岳小玉道:“这会不会是叶大娘故意安排出来的?”
尤婆婆道:“不是。”
岳小天双眉一蹙,欲言又止。
尤婆婆续道:“这两次救主,叶大娘的确是冒险而来,又要全力拼命,才能保着练惊虹闯出重围的,而且,她两次都受了伤。”
岳小玉还是忍不住道:“会不会是苦肉计?”
尤婆婆道:“苦肉计虽然会大吃苦头,但绝不会连性命也不要,叶大娘这两次力救练宫主,第一次只剩下半条性命,第二次更凶险,简直是死了九成九,回到饮血峰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她真的活不下去了。”
岳小玉不由动容,道:“真的伤得这么重吗?”
尤婆婆道:“为了救护练宫主,她不惜飞身挡了邱大板一斧。”
岳小玉道:“邱大板是甚么人?”
尤婆婆道:“邱大板是辽北六虎之一,他用的武器是大斧,而用的暗器则是小斧。”
岳小玉道:“叶大娘挨的是大斧还是小斧?”
尤婆婆道:“是小斧。”
岳小玉吸了口气,道:“挨小斧总比挨大斧好一点点。”
尤婆婆道:“你错了!邱大板最厉害的并不是那柄重达四十六斤的大斧,而是从袖里射出来的九柄连环小毒斧。”
“小毒斧?”岳小玉脸色一变,道:“这可不好玩之极!”
尤婆婆说道:“当然一点也不好玩,但是叶大娘却宁愿代替练宫主承受了这一斧。”
岳小玉大惑不解,道:“她为甚么要这样做?难道她甘愿为练宫主而死吗?”
尤婆婆道:“不错,她的确愿意为练宫主而死。”
岳小玉更感奇怪,道:“一个这样恶毒的女人,何以会舍身救主?”
尤婆婆道:“因为她毕生之中,只喜欢一个男人。”
岳小玉道:“她喜欢练宫主?”
尤婆婆道:“不错,那叫做是又爱又恨!”
岳小玉道:“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怎会弄出个又爱又恨来?”
尤婆婆道:“你年纪还小,现在是很难体会得到的,但你不妨记着,男女之间许多爱爱恨恨,原本就只有一线之隔的事情。”
岳小玉听得不住点头,心中却暗道:“这婆婆在老子面前大谈男女经,真乃怪哉!”
尤婆婆自然想不到他的心里正在想着些甚么,叹了一声之后又道:“这叶大娘实在是个害人精,她不但害人,也同时害苦了自己。”
岳小玉道:“人生木来就是充满着爱恨和矛盾的。”
尤婆婆道:“但这女人的爱恨和矛盾,都比任何人更加强烈、更加可怕。”
岳小玉道:“练宫主是个精明的人,他迟早会看清楚叶大娘这个女人的。”
尤婆婆目露赞许之色,道:“你说得不错,练宫主终于知道所有真相了,但那时候,一切都太迟了,他娘亲和儿子都已死在他的手下,江湖上所有的人,都视他如吃人魔鬼,瘟神煞星!”
岳小玉咬牙道:“这是不可以抹煞的深仇大恨!”
尤婆婆道:“但两次护救之恩,也同样不可以轻轻抹煞。”
岳小玉道:“又爱又恨,且恩怨纠缠,真是一笔糊涂帐!”
尤婆婆道:“帐再糊涂,还是非要弄清楚不可的。”
岳小玉道:“练宫主打算怎样跟叶大娘算这笔糊涂帐?”
尤婆婆道:“先报仇,后报恩。”
岳小玉道:“莫不是先杀了叶大娘,然后自尽垫尸在棺材底吗?”
尤婆婆一呆,似是感到相当讶异。
岳小玉连忙道:“是不是晚辈言出无状,说错了话?”
尤婆婆摇了摇头,道:“不,你没有说错,连半点也没有说错,练宫主的确是准备如此。”
岳小玉心中一寒,道:“晚辈只不过是随便猜猜罢了。”
尤婆婆道:“但却还是给你随随便便地就猜中了。”
岳小玉琛深吸一口气,道:“但老实说,这法于其实一点也不好,甚至可以说是个笨法子,下下之策。”
尤婆婆道:“不管是笨法子还是好法子,这总是一个法子。”
岳小玉道:“但这样做,对任何人都没有任何好处。”
尤婆婆道:“人在江湖,所做的事情都是无可奈何的,有时侯就算明知前面只有一条死路,但还是不能不继续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岳小玉忖道:“老子就不会做这种蠢事。”
尤婆婆望着他,续道:“当练宫主查出一切真相之后,他立刻就亲自去抓叶大娘。”
“抓住了没有?”
“没有!”尤婆婆道:“这恶毒的女人早已闻风先遁,离开了饮血峰。”
岳小玉道:“练宫主有没有追?”
尤婆婆道:“他没有亲自追出去,因为饮血峰血花宫是他的根基重地,在形势如此吃紧之际,宫主若再轻出,后果如何,是谁都无法加以逆料的。”
岳小玉道:“练宫主不去冒这个险,那是明智之举。”
尤婆婆道:“练宫主并不是怕死,他本来就已决定陪着叶大娘进入黄泉道上,但他却不想血花宫的这个基业毁于一旦,所以就把我这个师姊请了回来。”
岳小玉道:“他要你继承血花宫的一切?”
尤婆婆道:“不,因为他知道我对血花宫全无兴趣,我喜欢的不是饮血峰,而是遥远的边疆,浩瀚如海的黄沙大漠。”
岳小玉一怔,问道:“沙漠有甚么好处?”
尤婆婆道:“沙漠就像是喜怒无常的大海,它变幻无穷,有时热闹、有时暴虐、有时候更会出现海市蜃楼,甚至是幽灵的叫喊声,又或者是初生骆驼在吃骆驼乳时所发出的声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妙,那么令人向往。”
岳小玉听得有点出神,心想:“雷金钱老是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