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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玉-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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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情形不但罕有,简直就是莫测高深,诡异绝伦。
  过了很久,终于还是布狂风首先开口:“容兄,你的剑鞘很好看。”
  他这句话,是对那灰衣人说的。
  灰衣人淡淡的说道:“再好看的剑鞘,在决战的时候,还比不上一把生锈的刀剑。”
  布狂风道:“以容兄在剑法的造诣,已无剑锋与剑鞘之分。”
  灰衣人的声音更冷淡,道:“是么?”
  布狂风说道:“容兄之剑,根本无须出鞘,剑锋固可杀人,剑鞘又何尝不可以呢?”
  灰衣人道:“不错,在真正高手手里,就算是一团软绵绵的棉衣,也可以化为无坚不摧的铁石。”
  布狂风问道:“严一初死了,你知道吗?”
  灰衣人道:“此人死不足惜。”
  布狂风道:“尽管他死有余辜,但在我眼中,严一初还是不失为一条硬汉。”
  灰衣人道:“人言可畏,你对神通教孽徒如此惺惺相惜,外人听了,只怕难免会蜚短流长。”
  布狂风道:“我不怕!”
  灰衣人道:“怕不怕是另一回事,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做人又何苦老是把不必要的烦恼加在自己的头顶上?”
  布狂风默然。
  他并不是个呆子,而且聪明绝顶。
  他已听出,灰衣人后面这几句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
  果然,那铁箱子底下立刻有人嘿嘿冷笑,道:“不必要的烦恼?嘿嘿,你这种语对我来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友衣人道:“桥下的朋友,难道你完全没有半点烦恼吗?”
  桥下人“啧啧”连声,道:“人生在世,除了白痴之外,又有谁能全无烦恼,即使是白痴,他自己不懂得甚么叫烦恼,但这种人还是有极多烦恼的,只不过这些烦恼往往会转移到别人的身上罢了!”
  灰衣人道:“这么说,尊驾是个不怕烦恼的人了?”
  桥下人道:“虱多不痒,债多不愁,烦恼也是这样的。”
  灰衣人道:“你若以为这是一样的,那就大错了。”
  桥下人道:“万事以和为贵,布公子也不是难于相与的人,容兄弟又何苦咄咄逼人?”
  灰衣人道:“在下与布公子的纠葛,旁人又知道得多少?”
  桥下人道:“我毋须知道,也不想知道,可是,唉!我却偏偏知道了。”
  灰衣人冷冷道:“你知这些甚么?”
  桥下人道:“我知道,布狂风这个人并不坏。”
  灰衣人道:“然则,在下倒似是个十杀不赦的大恶人了?”
  桥下人道:“你不算极坏,但有人比你更坏得多。”
  灰衣人说道:“尊驾此言,是有何所指?”
  桥下人道:“左指右指,指天指地,乱指二十四。”
  灰衣人沉声喝道:“在下没这个闲情逸致来开玩笑!”
  桥下人道:“我也没心情来开玩笑,只想容兄弟早离此地,莫再节外生枝。”
  灰衣人怒道:“是谁节外生枝了?”
  桥下人道:“就当我不识时务,节外生枝也罢,总而言之,我是苦口婆心,绝非有意与任何人为难?”
  灰衣人道:“尊驾有甚么话,何不现身再说?”
  桥下人道:“我在桥下,乃属下等之人,实在不配与阁下正面谈论事情。”
  灰衣人道:“荒谬!”
  桥下人道:“荒谬也有荒谬的好处,不少人一辈子正正经经,但到头来又怎样了?还不是板着脸孔过日子,板着脸孔踏进坟墓去吗?”
  灰衣人冷笑道:“尊驾也不见得是个洒脱之人。”
  桥下人道:“我自然一点也不洒脱,正唯如此,才深深感受到拘泥不化所带来的烦恼和痛苦。”
  灰衣人道:“你不是说过,不怕烦恼多多吗?”
  桥下人道:“怕不怕是另一回事,唉!虽然是不怕,但烦恼多了,总是浑身不自在的。”
  灰衣人说道:“你总算说出了真心话了。”
  桥下人道:“但我最真心的话,还是希望两位化干戈为玉帛,不要为了女人而伤和气。”
  布狂风道:“在下与容三分子,可不是为了女人而伤了和气。”
  桥下人道:“你不是为了女人,但他是!”
  灰衣人道:“不错,布公子是为了朋友,但我却是为了慕容雪。”
  “慕容雪?”桥下人似是轻轻叹息一声,道:“她真的具有这种魅力,可以使你们那样的高手争得头崩额裂吗?”
  灰衣人道:“情之为物,本来就不是局外人可以理解万一的。”
  桥下人道:“你不要说得太玄奥了,我也是过来人,可不是个自小做和尚长大的出家人。”
  灰衣人道:“听阁下口音,似是蜀中人氏?”
  桥下人默然半晌,才缓缓道:“容三公子判断力不错!”
  灰衣人道:“莫非尊驾姓唐?”
  桥下人道:“也不错。”
  灰衣人冷冷道:“如此说来,尊驾是蜀中唐门中人了?”
  桥下人道:“你又说对了。”
  灰衣人说道:“蜀中唐门,向以暗器功夫称霸武林,但尊驾一上来就以内家真气冲断石桥,倒不像是唐门中人的一贯作风。”
  桥下人道:“甚么一贯作风,简直是自欺欺人,唐门人丁旺盛,各有各的脾性,各有各的作风,又怎能一概而论之?”
  灰衣人道:“尊驾之言,虽然不无道理,但在下仍然无法明了,在下与布公子之恩怨,何以要劳烦到尊驾插上一手?”
  桥下人道:“实不相路,唐某此举只是为了自己看想。”
  灰衣人奇道:“咱们争拼,又跟你有甚么相干了?”
  桥下人道:“唇亡齿寒,兔死狐悲,当今武林大势,已陷入岌岌可危之境,尔等身怀绝艺之士,若还再作鹬蚌之争,后果如何,实在是难以想像得很。”
  灰衣人道:“当今武林之危,危在何处?”
  桥下人叹息道:“群邪并起,无处不危!”
  灰衣人道:“如此说法,未免是太笼统了,即以蜀中唐门而论,江湖中也有不少人视为旁门左道,甚至是恨之入骨。”
  “恨之入骨?”桥下人喟然道:“不错,江湖上痛恨蜀中唐门的人,不知凡几,这一点,唐某也不想再争辩了。”
  布狂风却道:“树大有枯枝,唐门家族庞大,偶有害群之马,那是一点也不足以为奇的。”
  桥下人道:“蜀中唐门在武林中名声欠佳,主要还是一个‘毒’字。”
  布狂风道:“暗器再歹毒,也比不上歹毒的心肠。”
  桥下人说道:“但一般武林中人,却认为心肠善夏之辈,绝不会使用歹毒的暗器。”
  布狂风道:“只是,唐门传统历来以毒为先,以暗器功夫为本。”
  桥下人道:“世人只知道本门使毒功夫第一,却不知道本门解毒之术,尤为独到。”
  布狂风道:“在下知道,唐门高手杀人易如拾芥草,救人活命,也同样手段高超。”
  桥下人道:“此语若是出自他人之口,唐某必然当作是拍马屁。”
  布狂风道:“我说又怎样?”
  桥下人坦率道:“布公子不喜恭维奉承之性格,唐某知道得很清楚,所以,公子适才之言,乃是由衷而发,绝无半点虚伪。”
  灰衣人道:“唐朋友,可以站出来说两句话吗?”
  桥下人道:“可免则免!”
  灰衣人倏地喝道:“不可免,不能免!”喝声一起,人如鹰隼冲天飞起,黄金剑鞘“嗖”声直向铁箱子击下。
  布狂风也同时跃起,以剑鞘挡住友衣人这一击,并且沉声道:“你我之事,不该伤及旁人。”
  灰衣人道:“唐门朋友挡路,可怪不得在下翻脸无情。”三言两语间,已跟布狂风拼搏了十几招。
  两人都是剑未出鞘,但剑鞘也同样发出冷厉杀气,逼人胸臆。
  只见灰衣人招数怪异,骤看之下,似乎杂乱无章,破绽百出,实则招快技奇,劲力内蕴,只要敌人稍为疏忽,每一招都可以此为杀手。
  布狂风却也是随手挥洒,二三十招互拼下来,招式似有若无,居然更是变化多端,曲尽其妙。
  灰衣人冷冷一笑,陡地呼的一剑,脱鞘向布狂风当头直劈。
  布狂风脸色不变,长剑也已挺出,在电光石火之间,轻描淡写地化解开灰衣人这当头一剑。
  灰衣人又是“嘿嘿”冷笑,剑锋猛地斜挥,直如神龙破空一般,直取布狂风左边肋下要害。
  布狂风身形一侧,只见长剑矫矢飞舞,又似是流水行云,锋芒耀眼欲花。
  灰衣人连环攻击,气势越来越盛,可说是猛如雄狮,翩若惊鸿。
  但布狂风也是剑法上乘,招数神妙无匹,他守多攻少,但偶而也有几着反击,恍似洪涛卷浪,骤然向灰衣人压过去。
  两人辗转攻拒,瞬即斗了二百余招,忽然断桥之下,一人疾冲上来,喝道:“看我毒砂!”
  喝声中,一蓬砂影漫天飞洒,灰衣人与布狂风不禁立刻分开,但所站方位却和动手之前互易。
  从桥底下,疾冲上来的,是个中年文士。
  他唯一不像文士之处,就是手里捧着一只很大的铁箱子。
  灰衣人盯着这文士,过了片刻,才说道:“唐门蚀骨化血砂,似乎不是这样子的。”
  中年文士嗯了一声,道:“银髯战神容伯鄂的儿子,似乎也不该如此小器。”
  灰衣人干笑两下,没有答腔。
  布狂风在地上瞧了片刻,忽然道:“这砂是没有毒的,就算有毒,也绝不是唐门的蚀骨化血砂。”
  中年文士呵呵一笑,道:“两位果然好眼力,不愧是当今武林俊彦分子。”
  布狂风道:“布某才德庸驽,俊彦分子这四个字,实在担当不起。”
  中年文士摇头不迭,哂然道:“以公子之武功、才智,日后必然有作为,至于容三公于,他也不弱,就只怕一念之差,把自己引进万劫不复的渊薮里。”
  灰衣人冷冷一笑,道:“在下早有自知之明,不必唐朋友来刻意提示。”
  中年文士道:“容三公于,唐某绝非存心挑剔,也不是倚老卖老,从这件事看来,你好像是有点邪门作风了。”
  灰衣人道:“甚么邪门作风?”
  中年文士道:“布公子已处处忍让,但尊驾却咄咄逼人,唐某虽然置身于局外,也有看不过眼之感。”
  灰衣人冷然的道:“这算是不平则鸣吗?”
  中年文士道:“好像是的!”
  灰衣人道:“瞧唐朋友的武功,也可算得上是一流好手,容某虽然不才,仍想向阁下讨教几招。”
  布狂风摇头,说道:“这件事,跟这位唐朋友全无相干,布某可不想惊动了外人。”
  灰衣人道:“不惊动也已惊动了,如今说甚么也是无用。”
  布狂风道:“容兄,布某一人作事,一人当,你既是冲着我而来,又怎能让旁人来为我背黑锅子。”
  中年文士两眼一瞪,道:“市公子,你未免是太瞧扁人了,我还没正式跟容三公子动手,又岂知唐某必背黑锅无疑?”
  布狂风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是以两位若然付诸一战,无论谁胜谁负,对布某来说,都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中年文士摇头不迭,道:“公于此言差矣,当今天下大势乱七八糟,正是群雄并起,邪魔处处蠢动,倘若咱们还斤斤计较,一点一滴都算得清清楚楚,将来又还有谁能力挽狂澜于既倒?”
  容三公子冷然道:“听唐朋友之言,倒似是把容某当作大奸大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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