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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玉道:“这可矛盾之极。”
神秘人道:“但不管怎样,为师信赖他,就算他天天大醉,为师还是愿意把一切交付到老许的手上。”
岳小玉心中不由嘀咕道:“但愿你一注没有押错,否则,小岳子可就完了。”
神秘人仰望天色,道:“你现在最好是甚么都不要想,先行好好的睡一儿,到了明天再启程吧!”
岳小玉点点头,道:“徒儿还命。”
虽然在荒野之地,但岳小玉果然很听话,首先找到了一块平滑的大石,然后就躺在石上睡觉。
初时,他也以为自己很难睡得着的,但不知如何,他只是躺在大石上片刻,接看就沉沉地坠进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了龙神庙里的龙神老爷。
从前,他一直认为龙神老爷只是个木偶像,但在这个梦里,龙神老爷却很活跃,既会说笑,又会挤眉弄眼,做出很多令人捧腹大笑的动作。
岳小玉不禁笑了,大笑。
但就在他笑得最榆快的时候,龙神老爷突然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同时驽道:“你的好朋友全都在苦难之中,还有甚么事情值得开怀大笑?”
岳小玉呆住,然后就看见了满身伤痕的金德宝,又看见了正在奄奄一息的郭大哥。
他要扑上前,但霎眼间这两人都不见了,倒是凶相毕呈的万绝头陀狞笑着飞奔过来。
岳小玉大吃一惊,想要躲避,但这个恶头陀粗大的手已握看他的脖子。
他更吃惊了,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地上突然裂开了一个人洞,一条三头怪蛇从洞里飞窜上来,一下子就把万绝头陀拖走了。
岳小玉松了一口气,才稍微定了定神,又见一个人挥舞看一柄古怪的力冲了过来。
那是赵王爷!
赵王爷不是早已经死了吗?但这时候,岳小玉又再看见了他,还听见他不断地在呼喊着:“假的,假的,这玉山羊是假的。”他的叫声十分凄厉,彷佛从一个种遥远极遥远的地方传来。
岳小玉见了,心中不忍,便说:“你弄错了,玉山羊是真的,是真的!”
赵王爷听见岳小玉这样说,立刻就不再叫喊,脸上的神情还变得很安详,很满足。
但接着,岳小玉却给人用粗大的绳索缚了起来。
缚住岳小玉的,是尤婆婆的师侄;那个叫“业儿”的锦衣少年。
锦衣少年缚住了他之后,就用一把剑指着他的咽喉,同时喝道:“小杂种,你投降不投降?”
岳小玉大怒,叫道:“不投降,不投降,你有种的话就一剑杀死我!”
锦衣少年大笑道:“本少爷现在要杀你,简直是易如反掌,但这样太便宜了你,我要你受尽折磨,让你变得三分似人,七分似鬼,看看小师妹以后还会不会再瞧你一眼!”
岳小玉看见剑锋不断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但他还是绝不屈服,依然向那锦衣少年破口大骂。
锦衣少年生气极了,突然剑尖向前一送。
但也就在这一刹那之间,一条婀娜多姿的影子飘了过来,毫不迟疑地挡在岳小玉的面前。
那是穆盈盈。
她来了,在这最要命的时候来了。
岳小玉呆住,锦衣少年也呆住,他们都已看见无情的剑又已穿过了她的胸膛。
“穆姊姊,穆姊姊!”岳小玉惊骇极了,简直比看见自己中剑还要惊骇千万倍似的。
穆盈盈终于回眸,向他轻轻一失。
这一笑,是那么美,又是那么凄然。
这时候,岳小玉突然奋起全身力量,把身上的绳索寸寸震裂。
他不顾一切地紧抱着穆姊姊;他要永远永远这样地紧抱着她。
但忽然间,穆姊姊变成了一只粉蓝色的蝴蝶,她拍动着翅膀,从岳小玉的怀里轻盈地飞了出去。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道灿烂的金光。
金光很剌目,他再也看不见穆姊姊,也看不见那只粉蓝色的蝴蝶……。
金光就是阳光,黎明终于又再来临。
岳小玉揉了揉眼睛,还想再去追寻那一只粉蓝色的蝴蝶。
那只蝴蝶当然是不存在的。
所以,他能够看见的,只有师父。
那个神秘的师父就站在他身边,脸上挂看一种极暧昧的神情。
“师父,你早。”岳小玉深深的吸了口气。
神秘人笑了笑,神情却变得怪异,遣:“你在梦里看见穆盈盈了?”
岳小玉一笑,道:“你怎会知道?”
神秘人道:“因为刚才你还在叫着:‘穆姊姊,穆妹姊!’”
岳小玉面上一红,说道:“徒见知错了。”
神秘人不断地摇头,道:“你有甚么错了?何况这只不过是做梦。”
岳小玉叹了口气,道:“我也许是个傻子,所以连做的梦也视傻。”
神秘人道:“做人太正经已是大错,若连做梦也要行规步矩,倒不如早点去上吊。”
岳小玉不禁由衷地道:“师父,你太好了,我从来也没想到世间上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
神秘人道:“为师不算好,比为师更好的人还多着哩!就像许不醉,他就是一个好得令人喷饭的大好人。”
岳小玉怔了怔,神秘人又道:“从现在开始,你我要分道扬镳啦!”
岳小玉造:“师父要往那儿去?”
神秘人道:“西北方。”
岳小玉道:“徒儿又该怎度走?”
神秘人道:“向正东进发,到了九十里外,随便问谁都会告诉你公主轩在甚么地方?”
岳小玉道:“许前辈是个怎样的人?徒儿可没见过他。”
神秘人道:“老许面庞略圆,眼略浮肿,身材略胖,但最重要的还是最后一点,他永远都是满身酒气。”
岳小玉道:“徒儿记得了。”
神秘人道:“只要你见到了老许,甚么事情都不用害怕,有我这一包东西,他会照顾你一辈子。”
岳小玉道:“徒儿会照顾自己的。”
神秘人道:“你要紧记着,为师一天不回来,许不醉的说话,也就等于是为师的说话。”
岳小玉眉头一皱,道:“他若在酩酊大醉的时候,徒儿又该怎么办?”
神秘人道:“仍然应该听他的说话,因为就算他醉得连头也抬不起来,他对事情的判断往往还是十分正确的。”
岳小玉吸一口气,道:“这人真的这么厉害?”
神秘人道:“当然厉害极了,否则又怎配做为师的死对头。”
岳小玉皱眉道:“你们怎产成为死对头的?”
神秘人叹了口气,道:“这个说来可话长了,但若简单的一点说,大概是因为他不肯听我的说话,而我又不肯听他的醉话,所以只要咱们一碰头,就算初时谈得兴高采烈,万二分的投契,但最后还是要争吵得面红耳熟!不欢而散的!”
岳小玉微微一笑,道,“这种事,原本就是稀松平常得紧,总要没打起来就是了。”
神秘人哼了一声,道:“他怎么敢动手?”
岳小玉道:“是他武功不如你,他打不过师父吗?”
神秘人道:“这可不关武功的高下,而是我欠下他不少银子,倘若失手把我打死了,这笔债他就永远讨不回啦!”
岳小玉一怔,道:“师父欠下许前辈不少银子吗?”
神秘人眨了眨眼,道:“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总共是九万六千三百二十五两一钱七分四。”
岳小玉又再征了一怔,道:“师父怎会欠他这许多银子?”
神秘人道:“是赌债。”
岳小玉又再问道:“只是你们两个人赌?”
神秘人说道:“当然只是咱们两个人赌。”
岳小玉说道:“你们怎么赌法?”
神秘人道:“甚么都赌,有一次,咱们在街上看见一只狗,于是咱们又赌起来了。”
岳小玉奇道:“在街上看见一只狗,这种事实在平常得不能再平常,又怎能作为赌博?”
神秘人道:“怎么赌不得?而且还可以赌三次之多哩!”
岳小玉越听越是稀奇,道:“师父与许前辈怎样赌法?”
神秘人笑了笑,道:“首先,咱们先购一赌,这头狗的身上有没有虱子。”
岳小玉道:“若由徒儿来赌,就一定赌它身上有虱子。”
神秘人道:“为师也是这样赌法,结果赢了。”
岳小玉道:“这么说,许前辈赌得似乎不怎么精明,街上的狗,又怎会身上较净得连一只虱子也没有?”
神秘人道:“接看,咱们又赌一赌,这条狗有几斤,我猜二十五斤,但许不醉却说它足足有两百斤重。”
岳小玉差点没跳了起来,道:“荒谬绝伦!狗又怎会有两百斤重?除非那是一条大母猪!”
神秘人笑了笑道:“但他不服气,一定要秤一秤,还要跟我赌一赌。”
岳小玉这:“结果怎样?”
神秘人说道:“为师法眼无差,一秤之下,该犬不多不少,恰好是二十五斤无零!”
岳小玉道:“那么师父又赢了?”
神秘人道:“当然是又赢了。”
岳小玉道:“后来又怎样?”
神秘人道:“老许连输两次,不禁大是恙怒,便说:‘此狗狗屁不通,又瘦又有虱子,留来何用?’说罢,一掌拍在狗头之上,那狗立刻就一命呜呼了。”
岳小玉叹道:“这狗真可怜!”
神秘人道:“老许若不幸了它,老许才是可怜哩!”
岳小玉“啊”的一声,笑道:“徒儿明白了,原来许前辈想吃狗肉!”
神秘人道:“这还用说吗?何况这条狗使他输了钱,更是非吃掉它来补偿一下不可。”
岳小玉道:“师父与许前辈第三次又是怎样赌起来的?”
神秘人道:“说来奇怪,虽然为师赢了他两次,但他好像一点也不介意,居然还找了几缸最好的酒,来款待我这个死对头。”
岳小玉道:“也许许前辈很喜欢跟你老人家喝酒。”
神秘人嘿嘿一笑,道:“你这种想法真是幼稚复可怜,他要喝酒,就算对看一棵大树也可以喝个天昏地暗,为甚么非要我这个死对头陪伴不可?”
岳小玉皱眉道:“这么说,他是另有用心了?”
神秘人道:“这还用说吗?他用最好的酒来对付我,就是想我的脑筋会糊涂起来。”
岳小玉道:“就算师父的脑筋糊涂,他又有甚么好处?”
神秘人道:“我糊涂,他清醒,在这时候再赌一把,你说结果将会怎样?”
岳小玉道:“那当然是对师父大大的不利了。”
神秘人道:“这还用说吗?等到为师喝得差不多连手指都算不清楚的时候,这混蛋又要跟我再赌一次。”
岳小玉道:“这次怎样赌法?”
神秘人道:“他赌我再也吃不下一碗狗肉!”
岳小玉道:“师父当时是不是已经很饱了?”
神秘人道:“不错,但一碗狗肉,我无论如何还是吃得下的,于是,咱们又赌了。”
岳小玉道:“照这样看来,师父应该还是稳操胜券才对。”
神秘人叹了口气,道:“偏偏就是输了啦!”
岳小玉奇道:“师父怎会输的?”
神秘人说道:“老许见我肯赌,十分高兴,马上就从桌底下,捧出了一只大碗来!”
“大碗?”岳小玉哈哈一笑,道:“这碗到底有多大?”
神秘人说道:“比你的脑袋还大两倍!”
岳小玉吃了一惊,道:“我的妈啊!这样的一个大碗,可以装得下多少斤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