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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穿掉之后,一件事物跌了下来。
从天而降的,居然是一只比方鲸还更巨大的野猪。
口口口
野猪当然不会说话,但却会咬人。
野猪的牙齿很厉害,无论是谁都不想给它咬一口。
当然,这只野猪就算很想咬人,也很难咬得着许不醉和铁老鼠的。
这两人的轻功极之超卓,除非这只野猪可以飞,而且飞得比苍鹰更快,否则,它能咬着的,只会是空气。
但方鲸又怎样?
他的体形看来并不比野猪好看得多少,铁老鼠实在担心他会给野猪咬死。
但他担心得太多余了,因为方鲸闪避的功夫,也许比不上许不醉,也比不上铁老鼠,但他却有一把快刀。
这把快刀,就藏在那张横椅之下。
野猪显然是给人从屋顶抛下来的,但它跌落在地上之后,并不是急急要逃命,而是兽性大发,想咬人泄忿。
人会发怒,野猪亦然。
一只狂怒中的野猪,其危险的程度,只怕和狮子发恶也是不相上下。
但野猪发怒,方鲸更怒。
这酒铺的屋顶,在不久之前已经穿过一次。
那是因为天降冰雹所致。
当时,方鲸已对老天爷十分不满,在他爬上屋顶修补之际,他曾大声叫道:“天公在上,方大胖子在下,求苍天下次落雹,细块一点,力道轻一点,最好落在许不醉头上,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修补屋子,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尤其是像他那样肥胖的人,要在屋顶上慢慢工作,更是天大的苦差。
谁知事隔不久,虽然老天没有再落冰雹,但却居然掉下一只大野猪来。
这次屋顶穿的洞子更大,只差一点就是[拆屋”了。
方鲸又怎能不为之怒火上升?
口口口
世间上莫名其妙的事实在不少,不但人会遇上,做畜牲做禽兽的也会遇上。
就以这一只野猪来说,它今晚的遭遇就是莫名其妙之处。
它本来是在一座丛林附近“散步”的,但忽然之间,有人把它的穴道点住了。
各位看到这里,请不要发笑。
人有穴道,野猪也是同样有穴道的。
江湖上懂得点人穴道的高手,不知凡几,但若叫他们去点一只野猪的穴道,那就大大的困难了。
然而,这并不等于野猪没有穴道,也并不等于野猪的穴道是点不得的。
只不过,点人的穴这是学问,而点野猪的穴道,又是另一种更大的学问罢了。
古往今来,给人射杀的野猪不知凡几,但给人用点穴手法制住的野猪,只怕就没有几只。
而这一只野猪“很幸运”,它就是给一位高手点住穴道,然后从屋顶上抛下来的。
当这一只[幸运野猪”给抛下来的时候,它的穴道给解开了,所以,它立刻凶性大发,见人就咬。
但这一只“幸运野猪”其实并不是真的幸运。
它是一只倒楣透顶的野猪。
当它想噬咬方鲸的时候,一把看来并不怎样锋利的大砍刀,已劈在它的脖子上。
野猪的脖子很粗,又粗又轫。
但方鲸这一刀,彷佛砍的并不是野猪脖子,而是一块豆腐。
野猪吃这一刀,登时四脚朝天。
“好快的刀!”屋顶那人嘿嘿冷笑,突然晶光闪耀,“刷”的一声,冲落了一条黑影。
方鲸立即退出酒铺之外,同时喝叫道:“铺子太细小,若要一决雌雄,请出来好了。”
“好!”那人淡淡一笑,身形一变,也闪身掠了出来。
只见他一身黑衣,面色苍白,手持一支金光闪烁的判官笔。
“你就是四号?”
“好说!”
方鲸道:“野猪也是你的?”
第四号点点头,旋即道:“那是一时技痒,匆匆擒下之物。”
方鲸说道:“野猪本无罪,但它却死了。”
第四号道:“人也是一样,只要楣运来了,连死也会死得莫名其妙。”
方鲸问道:“你看我是不是交上了楣运?”
第四号道:“你今天的气色很特别,并不一定是倒楣的。”
方鲸说道:“莫非兄台有化凶吉之法宝?”
第四号答道:“不错,只要你杀了许不醉,我保证你以后会富贵荣华,随心所欲。”
方鲸一笑,但却是皮笑肉不笑,道:“怎样才算富贵荣华?莫非你认为我现在是个穷鬼了?”
第四号阴阴一笑,方鲸又已继续说道:“若说到随心所欲,那更是无稽之谈,比方说,我现在杀了小许,那并不是什么难事,但等到我可以随心所欲的时候,我忽然想跟他一起喝酒打架,那又该怎么办呢?”
第四号干笑一声,道:“那也不是难事,只要你喝杯毒酒,岂非马上就可以和许轩主在一起了?”
方鲸嘿嘿一笑,道:“好主意,好毒的主意!”
第四号已在这时出手。
他一出手,其余包围着酒铺的杀手也不闲着。
霎眼间,一场凶险恶战已告展开。
许不醉冷冷一笑,对铁老鼠道:“敌势汹汹,你要小心。”
铁老鼠镇定异常,微微一笑,说道:“区区别的功夫不行,那保命的功夫却还不错。”
话犹未了,背上已给一根铁棒击中,登时给打得向前仆了出去。
铁老鼠怪叫一声,正要翻身报复,许不醉已把那根铁棒抢了过去。
那名杀手一棒击中铁老鼠,还以为这两人武功平庸之极,谁知许不醉随便伸手一抓,他那根铁棒就已脱手飞了出去。
许不醉一手抓过铁棒,立时顺势向前一戳。
那名杀手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连忙向左急闪数尺,但许不醉已动杀机,岂容他就此闪开?
只见铁棒一戳之后,旋即又再反击回来,那名杀手身形再快,这次再也躲不开去。
许不醉的动作,实在快绝,那名杀手给他一棒撞在胸口之上,觉时闷哼倒地,但在他还没有倒下去之前,许不醉的铁棒又已击在另一名杀手的天灵上。
他在举手投足之间,连续解决了两名杀手,这阵子的成势,的确是令人为之咋舌。
但在黑暗中,却还不短道有多少杀手围了过来。
铁老鼠又惊又怒,叫道:“咱们跟这些龟儿子拼了。”
他说得咬牙切齿,神情看来十分激动。
但实际上,他还是很镇定的,最少,他在中了一棒之后,仍然能跟两三名杀手冷静的周旋。
倒是许不醉,他的形势开始有点不妙了。
他已成为杀手围攻的主要对象,而且向他进攻的,都是武功最好的。
方鲸干笑两声,道:“小许,你这次麻烦透顶了。”
许不醉道:“你也不比我好到什么地方去。”
方鲸道:“这个什么第四号,我会把他打发掉的。”
许不醉道:“我这里你也不必担心,有公主轩轩主在此,谁敢猖狂?”忽听一阵裂帛声响,原来他腰间给一把利刃划出了一道口子。
方鲸怪笑,道:“这一下又不大好受吧?”
许不醉道:“这混蛋更不好受!”铁俸随即招式急变,向那击伤自己的杀手砸了过去。
他这一棒内力贯足,而且去势奇快,那名杀手虽然身手不弱,但还是无法招架得住,居然给这一棒穿胸而过,立时气绝毕命。
但许不醉也已受伤,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泗泗流出。
方鲸向他望了一眼,道:“知道不好玩了吧!”
许不醉道:“你更不好玩,别的不说,这间酒铺大概以后再也开不成了。”
方鲸道:“开不成就开不成,老子不稀罕。”实则万分不情愿。
他虽然早就打算离开这里,到外面闯荡一番,但却并不打算把酒铺卖掉或者是拆掉。
酒铺是不会对人有感情的,但人却不然。
人可以爱人,也可以爱一只狗、一条中、一朵花,甚至是一块石头。
这并不是会浪费,而是因为人是多情的。
人多情是正常的,只有不正常的人才会无情。
当然,环境可以令人改变。
环境可以使一个原本多情的人变得无情。
但环境也可以使一个无情的人变得有情,甚至是多情。
而人对房子、土地有情,那更是很平常,也很正常。
口口口
方鲸、许不醉和铁老鼠都很明白,他们都已身在险地,而且谁也无法知道下一步会有怎样的变化。
许不醉虽然受了伤,但他最担心的却不是自己,而是铁老鼠。
方鲸放手与第四号全力一搏,战况越来越是激烈。
许不醉给杀手缠得很紧,正苦无良策可以破敌,忽然听见有人长啸一声,道:“时也命也运也,老天注定老欧空闲不得是也!”
这时候,铁老鼠正给三个使钢枪的杀手逼得透气不过,实觉头上一阵劲风掠过,原来是一个灰衣人飞掠而来。
这人飞掠时的姿势极之美妙,速度之快更是令人难以想像。
铁老鼠也是轻功的大行家,但他一看之下,就已肯定这灰衣人的轻功造诣,必然还在自己之上。
向铁老鼠围攻的三个杀手,乍然看见这条人影飞来,脸上不禁都是为之一阵变色。
其中一杀手早已枪尖向上,“刷”的一声,向那灰衣人疾刺过去。
那灰衣人冷冷一笑,忽然撑起了一把伞子。
“叮”的一声响,钢枪刺在伞骨的前端。
那杀手闷哼一声,只见两手同时虎口迸裂,鲜血不断流出。
他知道来者厉害,匆匆的向后退了开去。
其余两人还不知死活,枪势一变,双双使出“举火燎天”招式,以为最少可以把这火衣人挡住一阵。
但这两支钢枪还没有完全举起,灰衣人的伞子已旋转着急舞直下。
灰衣人的轻功姿势固然美妙,他用伞子杀人的招式更是好看。
招快如电,势疾如风。
伞子是用精钢铸造的,它每一处都可以杀人,伤人。
当那两名杀手知道这一点的时候,两人的咽喉都已给伞旁的利刃划破了。
两人的眼睛同时向外凸出,满脸都是惊悸之极的神倩。
“欧如神!”那个虎口迸裂的杀手失声叫了起来。
他才叫出这三个字,一柄大砍刀又已从旁杀出。
杀手惊怒交集,猛然转身向那人望过去。
但他转身望向那人的时候,脸上已中了一刀。
这一刀砍得十分惨厉,只见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头上梳着一个小髻的绿袍少妇,正用一块雪白的布为刀抹血。
那杀手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死,更想不到自己会死在一个女人的刀下。
许不醉一看见这少妇,登时大悦。
“丫头心凤!”他怪声大叫。
绿袍少妇听见许不醉呼唤自己,脸上的神情立刻显得十分激动。
她高声回答道:“奴婢在!”
“混帐的丫头。”许不醉两眼一暖,道:“你还没嫁出去吗?”
原来这绿衣少妇,就是从前一直侍奉着许不醉的侍婢心凤。
心凤给许不醉这么一说,脸上的神情更激动了,她眼睛一红,居然还哭了出来,道:
“奴婢已嫁了。”
许不醉脸色一沉,道:“既已嫁了出去,怎么还自称奴婢?”
心凤道:“奴……”
“奴个屁!以后休要再提奴婢二字,否则我揍你老公!”
“这又干我什么事?”立刻有人大叫了。
只见这人赤足奇瘦,身穿紫色大袍,手里挥着一根担挑,正是心凤的丈夫欧一神。
许不醉不由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