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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端的人怔了怔,旋即挠挠头轻吐了口郁气,闷声道:“不在。”
“啊?”雪落瞪大了眼,“那他去哪里了?”
“回美国了。”许卿桓想到这里也有些焦躁,没有过多解释,只道,“总之你先帮忙瞒着舒浅。”
“不行了啊!”雪落这下真急了,“她已经准备去清市找穆杨了!”
这下轮到许卿桓瞪大了眼:“靠靠靠!怎么没想到还会有这种情况!”想了想又道:“你先拖着她,我一会儿就去找你们。”
雪落却不乐意了,站上好友的战线,忍不住忿忿不平:“这么大的事,干嘛瞒着她?”
那边沉默片刻,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下了声音慢慢说:“担忧也改变不了什么,更何况是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跟穆杨做出一样的决定。”
雪落没吭声,却忽然听见客厅里一阵响动,眼见舒浅已经拎着包往门口走去了。她吓了一跳,赶忙挂了电话蹦过去拦住她,嘿嘿笑着道:“去看电影么?上次采访的那人送了我几张万达特价票,正好快到期了。”
舒浅瞥她一眼,有点纳闷:“你脑袋逗秀啦?我刚才不是说了我要去清市了吗?”
“急什么嘛,穆老先生有你家男人照顾着,肯定没事的啦。”好在雪落久经沙场脸皮够厚,说起话来倒是脸不红心不跳,“何况明天一早你还要上班呢,这么急着来回一趟哪吃得消啊。”
“不,”舒浅却固执地摇摇头,“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说不上来,但直觉他好像有事瞒着我。”
女人强大又可怕的第六感啊……雪落听得心惊胆战,又怕说多了舒浅起疑,只得讪讪道:“那你等等,我也收拾下跟你一起出去。”
“嗯。”这回她倒是乖乖停下了脚步站在门边。雪落磨磨蹭蹭整理着自己的东西,想了想又把手机充电器特意藏在了床缝里,轻咳一声,然后换上一脸焦急的表情冲外面喊:“我充电器不见啦,你看见没?”
唉,这个麻烦的丫头。舒浅叹了口气,两人东翻西找了好一阵子才把行李找齐,眼看着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雪落顿时又来了精神,兴奋提议:“先吃了中饭再走吧?”
舒浅瞥她一眼,倒没多说别的。雪落立马鬼灵精怪盘算一番,打的带她去了市中心一家盛名的火锅店,果不其然远远就瞧见店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舒浅皱了皱眉:“换一家吧。”
“别啊,我都嘴馋了,你没闻到香味?”雪落正儿八经咂咂嘴,一扭头却对上舒浅略略狐疑的眼神:“怎么觉得你也有点问题?不会是在拖时间吧……”
嗷嗷嗷,被看穿了!雪落欲哭无泪,刚要继续编理由解释,忽然瞥见舒浅身后走过来的男人,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急忙蹦过去揽住他低声控诉:“谢天谢地你总算来了,我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
许卿桓低头看了眼挂在他胳膊上的女人,有点好笑,又有点异样的温柔,敲了敲她脑门才看向舒浅镇定道:“穆杨那边事情有点缠人,你知道穆爷爷临时住院,楚弦肯定也是要去的。”
舒浅怔了怔,她还真忘了这点,再隐约想起昨晚电话里穆杨低沉的情绪……难道是因为见到了楚弦?那倒也情有可原了。
见舒浅终于露出一点信服的表情,许卿桓得意地冲雪落挑了挑眉:看吧,刚才路上他想的理由多完美,天底下还有比他更机智的人么。
三个人终于慢吞吞吃完了午餐,照许卿桓的话来说,舒浅现在过去清市,万一被楚弦撞上了只会给穆杨添堵,还不如在家等他回来。舒浅也没再拗了,打了几通穆杨的电话都是关机状态,只得心不在焉地跟着他们去了电影院。
黑暗压抑的播映厅里是不是传来观众此起彼伏的笑声,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心头始终惴惴不安着,忍不住中途起身出去透透气。只是刚从洗手间往脸上泼了把冷水出来,便忽然听见走廊另一端熟悉的声音,她的脚步不禁一顿,背脊也随着那端的话渐渐僵直起来。
……
许卿桓也没想到这时候会接到穆杨的电话,美国那边不已经是凌晨了么?他微蹙着眉走出吵闹的放映厅,电话两端一时都沉默着,片刻穆杨才率先开口问道:“她怎么样?”
“好得很。”许卿桓叹了口气,“可我是真的快要瞒不下去了,你快点把伯顿的事情解决好然后回来吧,在那边呆得越久越危险。”
“阿桓,”没想到他安静很久,忽然轻声道,“如果我回不去了,替我照顾好她。”
“你在胡说些什么?”仿佛心底忽然踩空一脚,许卿桓只觉得浑身忽然都萦绕起了一层冷意,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又狠又急,“出什么事了?”
“伯顿死了。”穆杨只身站在走道里,背后就是冰冷的停尸间,而他指尖还夹着伯顿临死前手中紧攥的照片,看着合照里一家人幸福微笑的模样,眸色变得更深更冷,慢慢开口道,“那个人,他要见我。”
“什么?”许卿桓整个人都凛了凛,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下意识地低吼出声,“你不能去!”
“我没有选择,”穆杨的声音却依旧平静无波,“他伤了你和韩亦,寄了信给舒浅,炸了事务所,逼伯顿服毒自杀,却从来没有直接针对过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许卿桓一愣,已经听他继续开口,嗓音暗沉:“他是在向我传达一个讯息——
如果我不赴这个约,我身边所有的人,都逃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待会还会加更,不过最早也在凌晨,大家可以明天起来再看~~~
☆、第65章 chapter65
“如果我不赴这个约,我身边所有的人都逃不过。”
那端的嗓音低沉暗哑,乍一听似乎一如寻常的平静,可许卿桓却只觉得耳畔仿佛挂过冰天雪地里刺骨的风;吹得他眼眶又酸又红。
身为这么多年的好友;他太了解穆杨了。从听闻伯顿要求见穆杨的那一刻起,他就仿佛看到了一条没有尽头的深渊——哪怕明知下一步或许就会万劫不复,为了那零星半点的希望;他也一定不会放弃伯顿。
而穆杨;真的如他所想,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迈进了那片深不可测的黑暗里。
他僵直地握着手机,站在这影厅外昏暗橙黄的柔色灯光下;心底却坚硬冰冷得如同寒窖;许久许久才复又开口;连自己都没察觉到嗓音里近乎祈求的语气:“你不要一个人去。”
彼端没有很快回答;许卿桓更是愈发不安;心中已经跳过某种不祥的猜测,却还是忍不住飞快出声阻止他否定的答案:“找你们波士顿的警方也可以,找你之前合作过的那队国际刑警也行,总之你不能一个人跳到他的陷阱里去!”
他顿了顿,又道:“你还有亲人,舒浅也还在等着你,这次哪怕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你也必须活着回来!”
穆杨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开口却是问:“舒浅今天穿的是哪件衣服?”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想舒浅想疯了?许卿桓云里雾里,还是认真回忆了一番:“好像是件米黄色的呢子大衣。”
那端一时匿了声音,他疑惑不解地“喂”了句,才听穆杨接上他之前的话,简单干脆地答了一句:“好。”
话音刚落就已经挂断了电话。穆杨只身站在窗边,外面是一如既往的清澈夜空,无数繁星寂静地洒下银色光芒。城市里似乎已经暂时地恢复了平静,这里看不见波光涟涟的查尔斯河,也看不见残破狼藉的事务所大楼。只是他听同事说,前夜的那场大火足足到了天亮才被扑灭,浓烟更是许久许久才彻底消散。
他就这样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忽然转身,绕开聚拢在走廊另一端的法医和警察们,独自进了楼梯间,慢慢向警局外走去。
手机还亮着荧荧的光亮,屏幕上是伯顿出事后不久便收到的一封邮件。附件的照片里,女人穿着米黄色的呢子外套,站在人群熙攘热闹非凡的市中心街口,微垂着头紧抿着唇,他却一眼就看懂了她眼中的彷徨和无措。
而邮件的正文,只有短短一句话——
〃e alone; or her life would be gone。〃(“一个人来,否则她会死。”)
穆杨的手指轻轻摩挲过她的照片,眼神早已如冰封般决然。而他的耳边,又一次响起了许卿桓和韩亦出事那天他在医院接到的电话。
他说:“你身边似乎还有一个人尚且安然无恙,而她碰巧也是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吗?”
……
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独独对着舒浅隐忍不动,为的只是在这最后关头、在这更有意义的时刻,押上她这张王牌。
穆杨望着薄雾袅袅的天空,眼中的光亮弥散开去了片刻,一瞬间似乎有无数记忆涌入脑海中。他们的牵手,他们的相拥,他们的亲吻,他们的缠绵。警局楼下的街道里空无一人,穆杨顿住了脚步,任凛冽冰凉的风肆意吹刮着他的脸颊,许久目光才重新找到焦点,无奈而又苦涩地轻轻勾了勾唇角。
不曾想到,原来他也有不得不屈服的一天。
可是那是他此生唯一爱过的人啊,他又怎么可能眼看着她受一丁点的伤害?
这次,哪怕是以命为注,他也必须赌上这一把。
?
耳边已经只剩下听筒里空荡荡的嘟声,仿佛刚才那个电话只是稍纵即逝的幻觉。许卿桓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伤重初愈,这会儿脑袋里只觉得昏昏沉沉,好像车祸后的头痛又要呼之欲出了。影院走廊里溢满清洁剂的香味,隔着墙隐隐还传来不远处放映厅里沉闷的音响震动,明明是这样熟悉的环境,他却像是站在一个无比陌生的世界,也不顾旁边还有往来的人群向角落里的洗手间走去,就这样恍惚地站在原地没动。
只是就在这时,身后却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他到底在哪里?”
许卿桓浑身一震,脑海里懵懵响成一片,怎么也没料到会这么巧被舒浅听见了全部。他迟疑着转过身,刚想开口解释,到了嗓子眼的声音却忽然梗在了喉咙里。因为眼前的女人正死死咬着唇,全然不觉鲜红的血已经在齿边溢开,而那张苍白的脸,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那样无声的绝望的眼泪,就这样顺着舒浅的脸颊止不住地往下淌。而她通红着眼眶,执着地仰着头紧盯着他,一字一句颤抖着重复:“你告诉我实话,穆杨是不是已经去美国了?”
“舒浅……”他喃喃叫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哭泣,明明没有半点声响,却只觉得像是要被空气中咸涩的味道窒了呼吸,连他的心口顿时也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悲恸,眼底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酸意再次翻涌而起。
他俩就这么旁若无人地静站了许久,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独自捧着爆米花在厅里继续看电影的雪落终于察觉到消失了太久有些不太对劲,一边打着电话一边顺着铃声寻了出来,刚在拐角找到两人的身影就见舒浅突然拔腿向她的方向跑来,却是看也没看她一眼,已经飞快地越过人群冲向了电影院外。
“怎么回事?”雪落惊得扔掉了手里的纸盒,而许卿桓也跑了过来,一把拉住她往门外追去,又急又懊恼地低低道,“她知道了。”
可影院外面就是人山人海的购物广场,待他们追出来,哪还找得到舒浅的身影。许卿桓脸色难看得可怕,这一段路跑下来已经差点没要了他的命,五脏六腑都似翻腾着,只能扶着墙低声喘着气,语气里满是焦急:“完蛋了完蛋了,她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