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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的赏识,也必定得到相国的信任。李斯并不了解这个太监,话很少。他绝对想不到,将来,自己的命运会掌握在这个太监的手里——这已不是本书所要记述的内容了。
到了李斯的住处,赵高把李斯带来的《韩非子》装上了车。临别时,赵高还笑着嘱咐李斯,要好好保养身子。
秦王正在等着。赵高一到,小太监从车上搬下第一批书简,秦王就读了起来。
在搬运中,韩非的书简被弄乱了,码放不再是原来的次序。秦王抓到手上的,是《爱臣第四》。说来也是凑巧,秦王近来终日所想的,是君主与大臣的关系问题。他所思虑的这一问题,是不能公宣于世的。而现在,秦王一下子找到了知音。
“爱臣太亲,必危其身;人臣太贵,必易主位……”这样的两句话映入眼帘,使秦王产生的感觉,就像一个长久经受阴霾折磨的人一下子看到了晴朗的天空。
秦王接着读:“千乘之君无备,必有百乘之家在其侧,以徙其威而倾其国……晋之分也,齐之夺也,皆以群臣之太富也……故人臣处国无私朝,居军无私交,其府库不得私货于家……”
读罢,秦王合卷,回忆着简中内容,久久不能平静。有几处,他要印证自己记下的是否有误,便重新翻开竹简,查找那些话,
接下来,秦王又展开了另一篇,一看,题目是《有度》,开头写着:
“国无常强,无常弱。奉法者强则国强,奉法者弱则国弱……”秦王读着,一口气读到:“明主使其群臣不游意于法之外,不为惠于法之内,动无非法……巧匠目意中绳,然必先以规矩为度……以法治国,举措而已矣。法不阿贵,绳不挠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争。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退淫殆,止诈伪,莫如刑。刑重则不敢以贵易贱,法审则上尊而不侵;上尊而不侵则主强而守要……”
和第一篇一样,秦王合卷,回忆着简中内容,久久不能平静。有几处,他要印证自己记下的是否有误,便重新翻开竹简,查找那些话。
回想、印证,印证、思考,最后,秦王站了起来,喃喃道:“韩非,你分明就是专为寡人书此简啊!”
秦王一连读了三天三夜,吃就是几上吃,实在困了就趴在几上眯一会儿。
赵高也跟着熬着。
最后,秦王命再召李斯。李斯二次进宫,秦王的兴奋劲儿还没有过去,见李斯道:“李斯,上次进宫,寡人还没有问你:你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利吾国乎?”
李斯笑着回道:“臣一为强秦而来,二为谋自家利益而来……来时,我辞老师荀卿说‘楚王不足事,而六国皆弱,无可建功者,欲西入秦……’”
秦王大笑道:“真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学生。你的师兄韩非说:‘今学者之说人主也,皆去求利之心,出相爱之道,是求人主之过于父母之亲也,此不熟于论恩诈而诬也,故明主不受也。’ 寡人就是爱听讲真话的,而且这话讲得对!寡人读了韩非的文章!韩非有本事,寡人想讲讲不出来的道理,他统统讲了出来,而且讲得是那样地中肯,那样地透彻!”
接下来,秦王开始背诵韩非的文章:
“圣人之所以为治道者三:一曰利,二月威,三曰名,夫利者所以得民也,威者所以行令也,名者上下之所以同道也……”
“为故人行私谓之不弃,以公财分施谓之仁人,轻禄重身谓之君子,枉法曲亲谓之有行……不弃者,吏有奸也;仁人者,公财损也;君子者,民难使也;有行者,法制毁也……此……匹夫之私誉,人主之大败也……”
秦王遂道:“好哇!寡人就是讲利,讲威,讲名,寡人就是要去匹夫之私誉……”
对秦王表现的热情,对秦王的记忆力,李斯很是吃惊,但他并没有讲什么。
最后,秦王道:“李斯,离开相国府,到朝廷做事吧——先作侍中。”
李斯离开了,秦王的激动劲儿还没有过去。他在殿中踱步,依然背诵着韩非的文章:“人主之所以身危国亡者,大臣太贵,左右太威也。所谓贵者,无法而擅行,操国柄而便私者也。所谓威者,擅权势而轻重者也……”
赵高听着,觉得像是有一把剑,剑锋的朝向,让他感到惊恐万状。
二十八、难事
过了好几天,秦王才渐渐平静下来。他清醒后,首先考虑到的便是郑国的事,便是逐客的事。自己做了一个荒唐的决定,一个丢脸的决定,尽管这个决定导致了李斯的进宫,导致读到了韩非的文章这样的快事。
赵高已经与他一起熬了几天几夜,秦王放赵高回去休息。
赵高很是困倦了,恨不能快些倒在榻上睡一觉。从秦王那里出来去自己的住处要经过泾阳宫。不想他被站在宫院里的泾阳太后看到了。赵高不能不过去搭话。
泾阳太后正有事要找赵高,便把他喊进了宫中,对他道:“中书令,我有一件事求你了……”
赵高道:“小的怎么担待得起太后的一个求字,有什么事要小的办,吩咐就是了……”
泾阳太后道:“后悔先王在世时没有给我那两个儿子讨得封赏,你在政儿身边,我求你跟政儿说一说——在政儿那里,不就是一句话吗……”
赵高一听忙道:“太后,这事你想简单了……另外,眼下大王正在……”赵高想不起用一句什么样的话来说明秦王的思想状态,最后选了“浮躁”二字,道:“正在浮躁着……现在跟他讲这事可不是恰当的时候……”
泾阳太后注意到了“浮躁”二字,道:“他能浮躁什么呢?”
赵高道:“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来了一个李斯,他又弄来了一个叫韩非的什么文章,大王宝贝一般,爱不释手,讲起话来,也不是原来的那种味儿了……”
泾阳太后有点不高兴了,道:“不是原来的那种味儿,亲情也会变?我的两个儿子不再是他的兄弟?”
赵高听后赶紧道:“这当然不会……”
泾阳太后遂道:“这不结了……”
赵高解释说:“小的只是说,眼下时机不好……”
泾阳太后道:“所以才找你呢,连阴雨总会有晴天的时候,等政儿心情好些了,你给说说……”
赵高太实了,太后既然讲“等政儿心情好些了,你给说说”,那何妨就答应下来,过后拖下去,可他却表示了为难:“可这事……”
泾阳太后又不高兴了:“你有难处?”
赵高解释道:“小的不是不想为太后办事,小的只是担心,说不好,万一大王给回绝了,便再也没有了回旋余地……另外,还有相国那一层……”
泾阳太后道:“相国不是不在吗!再说,相国走前,我也是找了相国的,他说得奏请大王。这样,才想到让你在大王那里给垫句话。得,懒得办就算了,我再去求别人……”
赵高忙解释道:“太后,不是的……”
泾阳太后不再讲什么了。
赵高一肚子的委屈出了泾阳宫,随后,他的委屈变成了不满,心中骂道:“威风什么,一个头上插草的主儿!”
二十九、闯宫
泾阳太后为儿子求封的事已经闹了很长的时间。这件事惊动了秦宫的众公子。就在泾阳太后在泾阳宫与赵高进行那场不愉快的谈话的时候,众公子的代表也正为这件事与太王太后进行着对话。
众公子十余人,其中有庄襄王子楚的兄弟,也有子楚的侄子,一齐站在太王太后身边道:“太王太后,听说泾阳太后为她的两个儿子讨封。我们等了多年没等上,他们两个吃奶的孩子就封爵赐地?这事请太王太后做主,如果封了他们,便也应该封我们——这方面不该有仨亲的,俩后的……”
太王太后道:“看见块云彩你们就打雷……这类事,大王和相国自有主张。现如今,还没有你们吵吵的份儿!你们缺什么了?荣华富贵,你们样样有了,还嚷嚷什么!你们说‘不该有仨亲的,俩后的’,我倒问你们:宫里的事,怎么就不许有仨亲的,俩后的?你们倒说给我听听!”
面对太王太后的进逼,众公子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出一句话。
见此情景,太王太后又道:“退下吧——今后你们再也不要说这些傻话,干这些傻事……”
众公子怏怏退去。
事情过去两日,诸公子又到了华阳宫。太王太后以为这些人依然不忘泾阳太后为儿子讨封的事,起初不打算放他们进来,后来一想,不给这些人把事理讲明白,他们总不会罢休,便放大家进了宫。
谁知,诸公子这次进宫是要讲别的事,而且,其中一人刚刚开口,就把太王太后吓得魂不附体。
话是诸公子中名叫嬴子推讲出口的,这嬴子推是公子柱的一个侄子,是嬴政的一个堂叔。他道:“太王太后,我等听说了一件事,前来启奏:大王他并不是我们嬴家……”
听到这里,太王太后敏感地意识到,这嬴子推讲的事非同一般,连忙止住嬴子推:“住嘴!”
随后,太王太后把宫女和太监都支了出去,宫中光剩下了太监头头华典。
这时,太王太后向嬴子推道:“你要讲什么?”
嬴子推道:“我等听说,大王他并不是我们嬴家根……”
果然是大事!
太王太后听后脑筋在急剧地转动着,她嘴里道:“狗胆!这等大事就能张嘴就讲的?”
嬴子推道:“这是真的……”
其他人一齐道:“是真的……”
太王太后发怒了:“什么真的?”
众公子并不示弱,齐道:“他是一个野种……”
太王太后大发雷霆:“放肆!”
众人一时不敢讲话了,可过了片刻,嬴子推又道:“太王太后,容我们把话说完。我们来找太王太后,是由于太王太后是我嬴家主事的正宗。我们不是不知道,我们这样做风险该有多么大!我们全然是为了嬴家的社稷……”
太王太后不想听下去,道:“道听而途说,也是你们可以干的事?”
嬴子推又道:“太王太后,庄襄王纳太后八个月生嬴政……”
太王太后盯住嬴子推:“就凭这?”
嬴子推道:“这还不够吗?”
太王太后向一公子:“嬴造,你可知道,你娘怀你是几个月?”
嬴造:“听说是九个月……”
太王太后道:“结了!你九个月就爬了出来,兴你娘早产,不兴人家的孩子早生?我告诉过你们,老实呆着。宫里的事总是昨儿一阵风,今儿又一阵雨。你们哪,不要听见个风就是雨。一不要道听途说,管住自己的那张嘴。二要安分,有吃有喝,不要终日胡思乱想。回去吧——我饶过你们你们不会不清楚,可以治你们怎样的罪过!可话讲明白,只限这一次!”
众公子离开了。
太王太后觉得,自己惊出了一身汗来。她陷入了深思。她不清楚这般风在外面吹得多大了。她把华典叫到了身边。
“这股风在外面已经吹了很久了吗?”太王太后问华典。
华典回道:“臣并没有听说宫中有人议论这事。”
太王太后道:“这还好……你留心些,这样的事不能在宫中盛传。还要特别留心不要传到大王耳朵里去——这次这些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