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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程听出这话是在嘲笑他,便也不相让,说:“我明白,怎么不明白。你不就是想说我现在灵魂放空了,压根没有将自己灵魂注入到设计中么?”
梁小凡打了个指响,“汝非阿斗,实乃可教也。”
季程起身,特别不屑的鄙视了她一下,“我的灵魂在哪我都不知道,还让我放到设计里去?未免太难为我了。”
梁小凡觉得这话中绝对是话里有话,不简单。
那天晚上,他们也是为了一份设计稿彻夜未眠,天亮的时候季程匆匆洗漱了一番就要赶去公司交差,梁小凡见他西服外套落下,没多想就只直追下楼,手里扬着外套想喊季程,可入眼的却是季程匆忙的背影,还有近在眼前的白馨温暖,又疑似贤妻良母式的微笑,她笑着跟梁小凡打招呼,“你好梁小姐,我是白馨。这是季程的外套吧?交给我就好。”
没等梁小凡交出去,白馨便伸手拿了过来,嘴里还自言自语到,“总是这样,那时也是外衣电脑的落在我那,这么多年仍是不改这毛病……”
好像是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些话,她尴尬的笑笑,“那我就先走了,谢谢你。”
从始至终,梁小凡没说上一句话,可偏偏见人家的背影,她又犯贱的想到了一个风流男人所留的几句话: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貌似……那女人也勉强算是来示威的吧?她怎么能这么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呢?
她太漂亮。
这只是实事求是,并非灭自己威风。因为在她面前,她好像没什么威风。
狭路相逢(女版)
梁小凡觉得她与季程、刘轩、白馨这四人之间已经完美的凑出了一套小言的狗血天雷套路。每每想到这一层,她便觉得浑身发紧,一阵恶寒涌上心头,挥之不去,着实的让人讨厌。她并不喜欢这样拖泥带水的处事方法,尤其是感情的事,更需要快刀斩乱麻,但眼下已然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这样拖着并不是办法,奈何其他三人好像没事人一样,压根儿一副选择性失明样,对着潜在情敌丝毫不察觉,也没有任何采取行动的意思。
白馨,梁小凡是她的威胁。
季程,刘轩是他的威胁。
刘轩,季程是他的威胁。
梁小凡,白馨是他的威胁。
明明就是乱得不能再乱的关系了,他们怎么能那么淡定呢?梁小凡薅掉了多少把头发也没想出个头绪来。她想要不就自己主动些吧,无论是刘轩还是季程都需要一个解释,但偏巧,她还没构思好行动,这边却来了件事,想想,这事倒也赶巧,做个借口也未尝不可,顺便探探敌人虚实。
这事说来好笑,竟是白馨跟梁小凡在工作上遇上了,情敌见面,又要争同一块地皮,梁小凡觉得这出戏真是有意思的紧,若不是当事人,做个看客倒真是逍遥。
那日天气甚好,太阳公公兴致冲冲的普照大地,连带着这个小咖啡屋的一个角落都被照得透亮,因此梁小凡算是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将白馨看了个明白,不看还倒好,这一看,梁小凡整颗心都冷了。
这样一个美人,让季程怎么忍心放弃?
都说要看内在美,可一个明晃晃的大美人和一个奄奄的草丫头,你若是男人,你选谁?更何况,聊了两句之后,梁小凡一点不觉得自己在内在美方面占了什么优势。这女人端庄,却不是端着装着。内在自有一股子傲气,却从不显露,面上从来是和善带笑,可内心着实强大得很。她有自己的一套生存理论,她能将自己打理的井井有条,不像她,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白馨犀利却不咄咄逼人,干练又不失女性柔美,梁小凡真的觉得除了完美,再找不到一个什么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她了。
梁晓凡此刻心中只有两个念想:一是当年季程追她一定是煞费苦心,二是她们分手一定有迫不得已的理由。这么想来,自己这段时间就是个跑龙套的,好比女主人出国一趟,家中无人照料,于是请来女佣帮忙照看,现在女主人回来了,女佣自该双手奉上钥匙,恭敬的说一句:您回来了,那我闪了。
白馨吐气如兰,低低一笑,放下手中的文件夹,喝了一口咖啡,轻声开口,“梁小姐今天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这样心不在焉的。”
经她这么一提醒梁小凡才觉得自己失礼了,原来思想都已经漫天的铺陈到天边去了。她讪讪地说,“不好意思,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多少有些走神,白小姐见谅。”
白馨略略一笑,“没关系,人总有个打盹的时候,我明白。”顿了顿,她又说,“那我刚才跟梁小姐所说的,你听进了多少?”
梁小凡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高人的地方,就这么自卑着活了20几个年头,但却独独对自己的智商相当满意,甚至到了自负自恋的境界,因此上学那会经常不服季程管教,总是要跟他斗斗法,比比智商。现下她虽然走神,却仍能一心二用听明白白馨的意思,于是她笑笑说:“白小姐表达的很明白,但我想我们现在是竞争是关系,并不适合将一些事情拿到桌面上放开了讲,你觉得呢?”
白馨一愣,但很快恢复笑容,心中自然是佩服梁小凡这一心二用的本事,季程该不会就是喜欢上她这股聪明劲儿了吧?
“我也觉得我们其实不适合谈这个问题,奈何我的头儿逼迫着我,我也是没办法。”白馨摊摊手,标准美国做派,梁小凡忽然想起刚认识季程的那些日子,他也是这个样子。或许白馨会故意说一些话来刺激她,可眼下这个无意的小动作却不会骗人,他们曾经是那样默契。
喝了一口咖啡勉强压下心中作乱的想法,梁小凡笑笑说:“那就不谈了吧,其实也没什么好说,我们都不至于会泄露商业机密。”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隔了一会,白馨忽然站起来,她伸出手,“也到时间了,我再不回去怕是就会被头儿认为我叛变了,那就这样吧,再见。”
梁小凡也将手伸出去,轻轻握了握,点点头,示意她自便。
她说话带着儿化音,言语比这江南的更显活泼,即便说的是一件事,从她嘴里说出来都觉得好玩一些。应该是北方人。
“白小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梁小凡耳边忽然就响起这样一叫,细细一辨,竟是自己的声音!天!
“梁小姐还有事?”白馨还未走出去多远,回头问她。
她一下子愣住了,叫她干什么?好像是灵魂出窍一般,刚刚那一声确实一点都不受控制,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我……我有没有称赞过,你很漂亮。”
白馨眉头一皱,缓缓开口,“你是有话对我说?”
梁小凡觉得自己这辈子虽然一直都在心里自卑着,可言语上从来没失过势,这下可好了,见到白馨,不仅心中更加的自卑,言语上的那点优势也一并全没了,这个女人啊,真是克星。
眼看着白馨又坐到自己面前,梁小凡鼓起勇气说了一句话,“白小姐,你这次回国,目的是季程吧,那么你……势在必得?”
说完就觉得可笑,按着正常戏路,本该是白馨出面找梁小凡摊牌,毕竟现在比较有优势的是梁小凡,她已经是个过了气的女友了,用他们鸟语来讲,她已经是EX了,你说你一EX这么沉得住气,让我辈人情何以堪啊何以堪。
白馨没答话,只是伸手又叫了一杯咖啡,坐等咖啡的时候她也没说话,直到咖啡上来,她浅浅的喝了一口,才缓缓的说:“若我说是……”
梁小凡心猛然一跳。
“你会怎么样?若我说不是,你又会怎么样?”白馨说话大喘气,这是梁小凡通过这场谈话得出的结论。
她无力的摆摆手,“我不是来跟你阵前交战的,不必防着我。我只是想听你说说话,你知道的,对敌人的信息了解的越多,我心里越踏实。当然,你别误会,不是说打赢你的那种踏实,是那种……能预料到自己几时会输的踏实。人最怕知道将死,却不明确死期,所以我问你这话只是想给自己定个日子,让我活着的这段时间没有那么煎熬罢了。”
白馨良久没有回话,只是看着眼前这个丫头,能将这样一番话说得如此恳切,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她不会辨别了。忽然觉得梁小凡是个特别的人,像是一颗黑珍珠,若不仔细辨认,人们大概就把她当沙砾了,可只有行家才能看出来,这是无价宝。
梁小凡知道自己唐突了,话不该这样说,现在这个风气,假话才能成真,真话什么时候都是假的,这就是假作真时真亦假。她嘲笑了自己一番,这样对情敌示弱换来的却是她的怀疑,怀疑自己以退为进,做了个苦肉计给她看。
唉,真难啊。
“梁小姐,你称我为敌人,这是不是说明你喜欢季程?”白馨问。
她从来没正面承认过这个问题,甚至自己一个人对着镜子的时候她也从未承认过,可眼下,她不得不承认,她是喜欢季程的,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喜欢到什么程度,她不知道。只求喜欢的别太深,到时候抽身容易些,哭个一两场也就完了,别寻死觅活的丢人。
“喜欢。”她说。
白馨点点头,“我一直觉得能喜欢上同一事物的两个人定是有什么共同点的,就像我们同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我想,我们也一定有什么相通之处。”
梁小凡苦笑,“跟情敌套近乎,怕你是史上第一人吧。果然是与众不同,配得上季程。”
白馨正要说些什么,梁小凡忽见她习惯性放桌上的手机亮了,宽大的屏幕,明晃晃的三个字:小程程。
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掉了二斤。
只听见白馨说:“你的外套在我家,我在外面,现在找不到那张名片。”
“……”
“你很急么?要不要我找找给你回电话?”
“……”
“哦,是他,我手机里存了他一个私人号码,你要是找他有急事我给你他的电话,不用急着找那张名片了。13***********”
“……”
“好,那就这样,你一个人在外面注意身体,拜。”
梁小凡注意她放下电话之后的神情,毫无炫耀之色。
这代表什么呢?她一个人走在路上想,这代表白馨压根儿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她从来就不想炫耀自己在季程心中的地位,就像她不主动找自己一样,她是十拿九稳的,根本没必要做这些无谓的炫耀。
她确实是势在必得。
若她是势在必得,她又怎么样呢?白馨的问题忽而就出现在脑子里。
他们的默契让她望尘莫及,她的气质风度让她高山仰止,他们的故事让她抓心脑肺。
季程出差,她不知道,白馨知道。他们不甚亲密却又自然的对话让她难堪,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