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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在吃完一块蛋糕以后要求去盥洗室漱口。
看守人也没为难他,便答应了。他是他所见过的最安静又最不会惹麻烦的犯人,他甚至连一次撞墙的经历都没有——虽然墙壁上包裹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记忆胶,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对人体产生任何伤害。
中途,看守人出去了半分钟。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已经看到镜子上溅上的鲜血,牙刷都被掰断了,有一截正刺进他的颈动脉,那里还不断有鲜血喷涌而出,很快就在地面上积了一滩。
看守人吓坏了,拼命地喊人,又想用手堵住他不断涌出鲜血来的颈动脉。但这只是徒劳,那鲜血滑腻腻地不断从他的指间流淌。
沈逸缓缓地睁开眼,露出了有点孩子气的笑容:“你们……抓不住我的……”他用沾满了自己的鲜血的手指在地面上画出了暗花的记号。
等到救护车赶到,他已经因为失血而彻底地晕厥。
就在送去附近的途中,臭名昭著的暗花因为失血过多,而在救护车的急救台上失去了生命的征兆。
虽然高层对沈逸自杀的事情十分震怒,但是翻遍了监控录像,也没有找出他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磨尖了的半截牙刷,无疑这不可能在盥洗室或者禁闭室里干的,那里都是记忆胶,连个硬点的物件都没有。
整个关于暗花的事件就算划上了句点。
刑闵因为在此次行动中表现出色,而升了一级。萧九韶却因为两次违纪事件而写了一个月的检讨。
褚青蘅在之后的一个工作回到局里,提交了离职的申请。
接收她离职申请的人是刑闵,他连看都没看,就直接在意见栏里签了同意两字,又龙飞凤舞地写上自己的名字:“我早就知道你是来玩票的。”
褚青蘅拿回那张表格,却坐着没动;“就算玩票也好过你把自己的影像拼接到星展集团的监控录像里去。”这件事,她怎么也想也不明白,干脆又回到星展去调查最近是否有人看过这段录像,结果里面的登记名字里赫然就有刑闵。
刑闵微笑:“我就是希望你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来麻痹真正的暗花。”
“所以你让你的夫人来跟我扯什么彩票中奖的事情?”
“关于这件事,我卖掉了家乡的房子,正式落户在这个城市,以后我也算是这个城市的新居民了。”
褚青蘅问:“那你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怀疑萧九韶的?”
“就在黑匣子找到的时候。我原以为暗花就在我们两个人之间,但是我知道自己不是,那么不管这个结果再是匪夷所思,那么就只能是他了。可是黑匣子的事情一出,我问他,要不要停止对于暗花的追查。他却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必须找下去,因为我们付出的代价已经太大了。”刑闵握着手中的签字笔,“他不是暗花。那么必定是我之前的推测在哪里产生了错误。”
褚青蘅忍不住评价道:“你真会使诈。”
“你错了,”他大笔一挥,在纸上下了几个字,再把纸张折叠起来递给她,“其实你的刑闵叔叔比你想的要聪明。”
褚青蘅摊开那张纸,看到上面写得“深藏不露”这四个字,不由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你还想当我的长辈?我可不会叫你叔叔的。”
“我不是想听你叫我叔叔,”刑闵依然保持着微笑,“让你这个二世祖叫我叔叔有什么意思?你自己说说看。我是想听另一个人这么叫我而已。”
“我才不是二世祖!”
“你是的,谢家那小少爷虽然一直被称为二世祖,其实他才不是。”
“谢允羸也不是谢家小少爷!他还有个谢叔叔在五十四岁高龄生的弟弟!”
“唔,他是草包,连二世祖都不配。”
“……”
褚青蘅签完字,在外面给萧九韶发短信:“Arthur,中午我请你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吃饭,你是否有空?”
对方并没有回应。
她顾自来到那家街角的茶餐厅,点了跟上次一样的套餐。
可是手表上的指针已经超过了他们上次会面的时间,他还是没有出现。她以为他不会来了。
然而当她抬头的时候,只见他端着两杯饮料,站在自己面前。他还是一身黑西装白衬衫,神情平淡如常。他把冰奶茶放在她的右手边,又把青柠檬水放在自己面前,然后安然落座。
褚青蘅想了想,先开口道:“上次,也是在这里约见你。”
萧九韶看了看边上的餐单,颔首:“连点的东西都一样。”
一段空白的沉默。
褚青蘅勉强笑了笑:“我早上去办离职手续了。”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微博,”萧九韶缓缓道,“你废弃不用的微博又开始用了,还加了S大的一位药品研发方向的教授。那位教授这几天跟你有互动,不过这位教授……”他皱了皱眉,似乎有点不敢苟同地在后面那句话加重了音:“任职至今,从来没有任何建树,就连花钱买的论文发表位上的文章都是陈词滥调。”
褚青蘅倒是不太在意:“还有呢?”
“但是他最大的兴趣是参加商业酒会,我想你作为星展制药的自然人股东,他自然会很愿意无条件地把你招入自己的麾下。”
褚青蘅赞叹道:“很正确。我开始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为什么不会来?”
“这也很可能是我们的散伙饭,不是吗?”
萧九韶蓦地盯着她,那眼神隐约有些凶狠,就像要把她穿透了似的,但是很快的,他低垂下眼角,若无其事地回答:“肠粉上来了,我记得你挺喜欢的,不打算趁热吃吗?”
褚青蘅又问:“你好像有点憔悴。”
“嗯,没睡好。”
“怎么了?”
萧九韶犹豫片刻,回答:“我做了个梦,我站在楼顶想往下跳,最后摔得四分五裂。”
“你向来擅长绝处逢生,不管是当初被送进港口医院监视起来,还是跟暗花对上的时候。”他真是个善于创造奇迹的人,她以前是赞叹,现在却是感叹,一件事是围观还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必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
他字正腔圆地回答:“我想要你。”
“可惜我不是沈逸那一箱子球形关节娃娃,娃娃才会令他随意摆弄而永远不会离开。”褚青蘅摇摇头,“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我并不相信爱情。可是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一旦你的爱情没有了,我可能会比任何人都过得凄惨。”
萧九韶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所以你刚才说散伙饭的时候,我并不想阻止你。我觉得……这是你的自由,我早就想过最后会不会是这个结果,我只能接受现实。”他微微笑了,脸颊边露出酒窝来:“但是,你很好。小蘅,你还是会跟我面对面谈论这个问题,而不是一声不吭地离开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决定权都在我的手上,那你自己的想法呢?”褚青蘅忽然觉得他们的立场转换了,她全面地占据了上风,他就像等待审判的人一样接受她的审判。她在这个时候发觉,原来他并不是一味的强大,此时此刻他就是那个弱者。
“我不知道,”萧九韶茫然道,“我的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想。只有你才有这个决定的权力。”
褚青蘅有点哭笑不得起来:“所以就算我说分手,你也不会有任何想法?”
“当然不是,”他立刻否定了,“虽然你现在会忍受不了我,但是我还有机会去接近你,也许有一天你会重新考虑这个问题。我到目前为止喜欢过两个人,我在肖玥身上花了很多时间,同样的,我会在你身上花更多的时间,等我觉得无法继续下去。我想这个期限很可能是无限期。但我不会去保证未来的还未发生的事情。”
面前的菜已经全部上齐了。
褚青蘅动了筷子:“吃饭。”
他们又回到了这个原点,那么究竟是重新开始,抑或干脆地结束?
她夹起一截牛肉肠粉,放在他的碟子里:“上次的时候,你都没有评价这肠粉味道到底怎么样。”
萧九韶猛然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她。他真是聪明得不得了,这么快就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我还说过,爱情就是两个人携手从悬崖上往下跳,我已经跟你跳过一次。”褚青蘅道,“底下风景不错,何时再来跳一次?”
他骤然微笑了,那笑容好似辽远而美丽的极光。
他只郑重地回答了两个字:“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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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与黑化
打算等这篇完结开始进行~
第七十章
吃过午饭;褚青蘅去S大踩点;而萧九韶则回到局里。她想他当初说的没错;她最擅长的领域是在研发方面;就不应该坚持去做最不适合的事。
她觉得自己一定被传染了;见到那位将来会成为自己的导师的副教授;忍不住搜索他衣领和袖口的蛛丝马迹。就如萧九韶所说;他是个在学术上毫无建树的人;可她无所谓;她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现在重回校园;她只怕自己会不适应。
那位副教授问她:“听说明天卓少会举办庆功酒会,你有没有选好自己的同伴?”一张请柬可以带plus one,他这样暗示了;她当然不会听不出来:“当然没有,不过如果老师你愿意拨冗陪我一起去的话,那就有了。”
那种无味的千篇一律的酒会,萧九韶是不会有兴趣的。
她站在台前,跟卓琰、叶徙一起开了第一座香槟塔,粉红色的酒液从杯壁上淌下来,一股清甜的味道。底下的长枪短炮对准他们不停地狂闪,闪得她都要觉得自己快失明了。
卓琰站在中间,朝底下温文尔雅却居心不良地提示:“今日谢总也来到现场,实在是我们的荣幸,大家不妨把镜头转向谢总。”
谢允绍站在台下最显眼的位置,同他遥遥相对,脸色平静地举起酒杯示意。
褚青蘅感叹:“谢大少还是这么有风度,明知道自己会被气到内出血,却还是会应邀前来。”
叶徙笑嘻嘻:“喜闻乐见。我这就去跟前姐夫打声招呼。”
褚青蘅转向卓琰:“前姐夫?”
卓琰最不喜欢八卦,见她问了又不好不回答,勉勉强强地吐出三个字:“离婚了。”
褚青蘅恍然大悟,她果然是离开这个圈子太久,居然连如此爆炸的新闻都还没听说,不过谢氏也算有手段,报刊杂志的小道消息里还没有把这件事刊登上去。她端着高脚酒杯,朝台下走去,只见叶徙正笑着跟他说什么,谢允绍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
她走过去,加入他们的谈话:“谢少,你最近身体可好?”
谢允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只稍微皱了皱眉:“挺好,我也时常在运动,只是很少参加那种野蛮的户外运动。”
野蛮的户外运动?这是在对卓琰开嘲讽模式了。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只见卓琰似乎料到,还朝他举了下杯子,把杯底的一点粉红色克鲁格喝完。
褚青蘅故意地、一脚踩上他的尾巴,带着顺便磨蹭着碾压几脚的幸灾乐祸的心:“听说最近你离婚了,身边少个互相照应的人,更加要注意身体了。”
周围的记者被“离婚”两个字吸引,纷纷拿出录音笔来。
谢允绍脸上抽了抽:“劳你费心了。”
褚青蘅知道自己是落进下石的小人行径,但既然已经开了场,显然就要把小人一直当到底:“哪里,我是在感激你,如果不是谢少的所作所为,我今日哪有和卓氏联手的机会。”她点到为止,就飘然而去,留下记者慢慢八卦。
她把手上的酒杯交给侍应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