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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青蘅咳嗽连连,连脸色都咳红了:“没……事,还好……”
他站起身来,开始寻找可以使用的剪刀之类的利器,她被捆住的关节上用的是0。5厘米直径的登山绳,徒手是根本扯不开的。
可是这里自然没有这类工具,他倒是从浴缸里找到了她的手机,已经自动关机,没有任何反应了。难怪他之前一直听到一些奇怪的电流声。
萧九韶站起身道:“我去找剪刀过来。”
他走出浴室,刚巧看见之前瘫倒在地的壮汉正缓缓挪动着身体,挣扎着要站起来,他又补了一脚,抬手抓住他的手腕,拿起边上尚未用完的登山绳来将他绑在一张翻到的椅子上。然后拨了电话给刑闵,刑闵冷静地下了指示:“我们现在就过去,你继续留在原地。”
萧九韶拎起那凶手带来的工具包,里面除了工业剪刀和电锯之外,竟还有剔骨刀。也亏得他带了这么多工具,不然就凭褚青蘅的体力和速度,不用到屋子就被打晕了。他挑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来,只听那壮汉嘶地□□一声:“你这小子,下手真他妈重……”
“对,我打断了你两根肋骨。奉劝你不要做太大动作,不然肋骨戳进肺里,救护车来不及赶到。”
“呵呵,你不懂……不懂这么美丽的事,那小妞就懂,她才会主动要求献祭。”
萧九韶看了他一眼,献祭这个词,他不认为是这个连中学都没有毕业长时间从事体力劳动的人可以从他自己的生活渠道得知,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又是暗花,他在这背后充当了一个教唆者的角色。
他拿着小刀走进浴室,才开始有点明白那人所说的献祭的含义,之前情况紧急,他甚至连她的样子都没仔细去看。
褚青蘅揉了揉之前失去血液循环功能的关节,那两道红痕还是很明显,解释道:“我是为了拖延时间,我又不是变态,要选这种死法。”
既然萧九韶之前作出的犯罪画像里说他对于暴力美学十分感兴趣,却没有形成体系。她就主动要求换上最好的衣服,捆住手脚,溺死在水中,本来就说女人如水,死在水里自然是最美丽的形态。
结果那人竟然答应了,还从行李袋里找出一件真丝衬衫让她换上。
白色的真丝浸在水中半隐半露,还有裸露的腿和手腕,这哪里是暴力美学,根本就是AV品味。她太高估对方了。其实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她从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直到现在,绷紧了的神经才渐渐松弛下来。
她深呼吸了几回,抬起头朝他露出一个微笑:“虽然说谢谢没有太大的意义,但是……幸好有你在。”
萧九韶倏然站起身,又一下子撞在身后的洗手台上,之前腰上那块淤青连带着尾椎骨的神经都抽痛起来,他按着腰后:“我去给你拿衣服。”
很快的,两件衣服就被扔了进来。
褚青蘅按了按手机,彻底没有反应,想来是报废了。她捡起衣服,一条是黑色长裤,还有一件深色的开衫,不由想,幸好他没有扔两件上衣进来。
她穿好衣服,拧了下湿哒哒的头发,走出浴室。
萧九韶正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的凶手发呆。
褚青蘅走到他身后,好奇地伸出手,在他后腰上重重一按。萧九韶立刻转过身来,因为疼痛似乎正暗自咬着后槽牙:“你干什么?”
“嗯……看看你是扭伤还是瘀伤。”根据她从事法医三年的经验,他是撞伤了。
“这不关你的事。”
褚青蘅靠在餐桌上,双手抱着臂:“这种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你最好不要拒绝。”
萧九韶看着她,她的脸和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好像深海处探出头来的海妖。他面对着她,终于犹豫着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肩。这一回她并没有挣脱,他们还是完成了那个未完成的拥抱。
褚青蘅在他怀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他的性情坚硬如铁,他的怀抱却出乎意料地温柔和宽松。他的心跳激越,远比他所表现出来的样子热情。按照正常人的程序下去,他会表白,自然,就算他智商指数破表,也不能越过这一道手续。
褚青蘅饶有兴致地抬起头,准备接受这个世纪表白——其实他带给她的意外真的太多了,甚至让她不由自主地开始期待新的意外。
萧九韶考虑良久,才道:“我知道你喜欢我。”
褚青蘅哼了一声:“你当地上躺着的凶手先生是死的吗?”
刑闵的支援在半小时后到了,尽管有点晚,但鉴于周末的晚高峰,他们有很长一段路都是用腿跑过来的。
褚青蘅做完笔录后,刑闵破天荒地没有无视她,而是对她点了一下头:“你这次对任务的解读令人印象深刻,没有正面和爆匪起冲突,沿途做过记号,选择正确的拖延时间的方式,很好。”
她谦虚了一句:“那也是萧科反应迅速,不然我也不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刑闵用一种“你这外行人当然不懂”的眼神看着她:“萧九韶的确表现突出,不过他向如此,跟你不同。”
褚青蘅脑海里最终只剩下“跟你不同跟你不同跟你不同”的回音。
她从笔录室里出来,而那位电锯管理员带着手铐从隔壁走出来,他步履蹒跚,虽然已经做过救护措施,萧九韶下手也有分寸,没有伤到肺部和其他脏器,但是他的行动还是显得笨重极了。
他看见褚青蘅,笑着舔了舔干涩的唇:“你的骨骼这么美,我真想拿回去收藏。”
褚青蘅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大概是她的脸色实在太难看,芮云犹豫了许久才走过来:“那个……你有封航空信。”
褚青蘅接过来撕开,只见里面是一张A4纸,纸上用贴着几个歪歪扭扭的英文字母“gratulation”,底下是一个黑色的草花标志。
她翻过信封,邮戳是昨日的。
她突然有种感觉,暗花就在她身边,一直光明正大的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想法,对于他来说,都是透明的。
他早已把她看穿了。
第十二章
接下来的周末,这持续一个月的加班终于停止了。
刑闵请刑侦处的人去他在相邻城市的老家玩。刑侦处的人立刻通过莫雅歌来邀请褚青蘅一起参与他们的活动。
她还正在为自己的好人缘沾沾自喜的时候,被萧九韶一语戳破真相:“他们找你去是因为少一辆车。”包车要花钱,而找她当司机却是免费的,这是他没有说出来的那句话。但是她立刻就能想到。
褚青蘅指着他差点说不出话来:“你……你也不是每一次都对!”
萧九韶拉了拉起皱的衬衫和西装,之前剧烈的奔跑攀爬还有斗殴,他也保持不住一丝不苟的着装:“那就等着。”
果然,莫雅歌又折转回来,补上一句:“对了,你和萧九韶都有车的吧,明天记得开过来。”
褚青蘅看了他一眼,拎着包愤然往地下停车库走,还没走出二十米就被他追上。萧九韶握住她的手腕:“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褚青蘅抬起手腕示意他看,她手腕白皙纤瘦,上面的红痕还很明显,半遮半掩地存在她的手表之下:“现在都快九点了,餐厅都该打烊了。”其实她一点都不饿,经过那种差点被溺死然后再分尸的事件——或者那个人还想收藏她的几根骨头,始终有种恶心却空荡荡的饱腹感。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啊,不是说明天还要去刑队的老家吗?你把我送回去,明早还要来接我,一来一去多费时间。”
萧九韶微微一笑:“那么kiss…bye呢?”
褚青蘅简直要晕过去:“这里可是有监控的。”当然他肯定知道地下停车场有监控并且他根本不在意,看他纡尊降贵低下头来等待的样子就知道。褚青蘅暗自叹气,仰起头在他低垂的下巴上用嘴唇轻轻一碰。
他的颈部线条流畅,上面还有两颗细小的痣,凑近了看就能看见。褚青蘅又用嘴唇碰了碰他的唇,倒是没有像她想象着那样冰冷:“晚安。”
萧九韶有点惊讶地看着她,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嘴唇,他嘴角的微笑牵起了酒窝:“晚安。”
天还蒙蒙亮,褚青蘅就起来收拾背包,两天一夜而已,倒也不用带太多东西。清晨开车也特别顺畅,很快就开到约定集合的旅游集散点。褚青蘅熄火下车去买早点,一边排队等待,一边给拿出手机来,想给萧九韶发个短信,想来想去,又决定还是不这样做了。
这么急巴巴地要给他带早点,太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等她快排到队伍的时候,她看到有人拿着纸袋转过身来,正是萧九韶。他示意了一下:“我买好早餐了,包括你的那份。”
褚青蘅道:“你确定买对了我的口味?”
“我的数据库从来不出错。”
她在萧九韶的车上吃完早饭,又看了看表:“你们部门的人都喜欢迟到么?已经到整点了。”
“前段时间的确太累了,迟到十分钟也是正常。”
她从包里拿出粉盒对着后视镜补了一下妆:“那我回车上去等。”
总觉得现在的情况有点不真实。她跟萧九韶似乎是在交往,可是她也不确定,毕竟什么都没有约定过,很像她和谢允羸玩过的那种“合则来不合则去”的游戏规则。
等过十分钟,果然刑侦处的人陆陆续续地露面了。莫雅歌一过来就直接惊叹道:“天哪,小蘅你好有钱,居然开凌志。”
另外一位警花何筱苓到了,也是哇了一声:“你家里还有没有哥哥啊?或者弟弟也行。”
“当然没有——也没有姐姐或者妹妹,流落在外的那种也没有。”她家总的比谢允羸家里要和谐很多,谢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估计不少,谢允羸那个才上小学的弟弟就是。
秦晋捂着心脏,肢体语言十分夸张:“没有姐姐妹妹也没关系,我有你已经够了。”
褚青蘅也没为这调侃之词生气,还笑着反击:“后面领号排队去,我行情可好了,可不会为了一棵树就放弃森林。”
话音刚落,就见萧九韶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启动发动机,末了冷冰冰地扔下一句:“人到齐了就出发。”
褚青蘅暗自惊心:早上见他心情都挺好的,就为了这么一句话甩脸色,至于嘛。
四辆车浩浩荡荡地开上了绕城公路,转了个圈又上了高速。
刑队的车子在前面领路,褚青蘅原本是跟在第二位的,结果上了高速没多久,就见萧九韶开车从她旁边的快车道超了过去。
莫雅歌咂舌:“我是不是得打个电话提醒他一下,这样的速度都超速了吧?”
褚青蘅看了眼仪表盘,她都开在最高限速上了,能超她的车肯定是超速了。大约两个小时后,刑队的车开始减速,拐进附近的临时停靠点。她看见了,也就打起转向灯跟着进去。
刑队下车买了几瓶水分给他们,指了个方向:“前面就下高速,还有一段城镇间公路要开,要注意车速。”还意有所指地看了萧九韶一眼。
秦晋坐在萧九韶的车上,煽风点火:“那就是快到了啊,等下就可以认识穿性感泳装的火爆美女。”他同情地拍了拍萧九韶的肩:“可惜你就没机会了,有女朋友的人最多也就是看看了。”
褚青蘅被吓了一跳,转过头看着他们。
何筱苓立刻奔过去联络感情:“什么?萧科你有女朋友了?!”
秦晋特八卦地说:“我刚才看到车上落了一个粉盒,还是个品味不错的女朋友。”
褚青蘅下意识地翻了下包,果然是她的东西落在他车上了。
莫雅歌自然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