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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的话让我哑口无言,原来她早已知道我的故事。难怪她那次说我的小说很变态,因为那个故事里我写了我与一对同性恋女人的故事,她知道我是写的贺昔与卿宴。
小美眼睛里闪着泪光,她的声音终于变得呜咽起来,“宴子现在这样你很满意是吗?她被你朋友强奸了,现在她又吸毒,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你终于满意了吧?你是不是觉得很高兴呢?是不是还觉得你能找回你的贺昔呢?”
我感到胸口一阵撕心裂肺地疼痛,似是被人剖开了胸膛,心脏正一滴滴地滴着鲜血。
卿宴吸毒?我再次被又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呆了。卿宴她怎会做这种傻事?我同情地看着卿宴,她的脸被披下来的头发遮住了,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能感觉到那蓬乱的头发后面一定是一张痛不欲生的面孔。
小美解开手上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一个鸡腿汉堡,一瓶矿泉水,还有一个蓝色的小药盒。她扶起地上的卿宴,为她解开背后缚着双手的绳子,慈母般地将手中的食物塞到卿宴手里。卿宴野兽般地抓过汉堡,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我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酸得直想掉泪。
卿宴被噎了几次,小美轻轻地给她擂背,让她慢点。服侍卿宴吃完东西之后,小美又打开那个蓝色的药盒,抖出两粒小药丸,送到卿宴的嘴里,卿宴昂起头,饮了一口矿泉水,很努力地咽了下去。
我傻傻地站在一旁望着这一对可怜的姐妹定定出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我那虚伪的自尊让我难以启齿。
卿宴服过药之后,很快就睡了过去,小美抱起她,轻轻地放在钢丝床上,为她盖上被子。我想伸手帮小美将卿宴的鞋子脱掉,却被小美狠狠一把推开。她悲愤地望着我,“你也知道可怜别人?你不是希望她这样吗?”我低声说,“我没想到她会吸毒。”
“你以为她想吗?这全都是拜你所赐!你要是不骗她去见你那禽兽不如的朋友,她就不会被强奸!她也不会因此而想不开去吸毒!”小美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那样子既显得可怕又显得柔弱。这与我一直以来对她性格坚毅的印象显得极不相符。
“你为什么不送她去戒毒所?”
“你以为戒毒所就真的能戒毒?那里面的人都是魔鬼!她是我惟一的妹妹,我要用我的方法让她解除毒瘾!”
我凝望着小美那张挂满泪水的脸,我感觉很羞愧,我一直误解她是个没有情义的女人,也曾误解她深夜回家是在夜里出去放荡,原来这个冷酷的女人在背后却是一位如此善良的姐姐。小美说得对,这不是她的秘密,这是我的秘密。因为卿宴走到今天,我确实难辞其咎。我决定要保守住这个秘密,为自己,为小美,也为可怜的卿宴。小美回家后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半点看不出她心里的苦楚,她依然与老妈聊天,依然在半夜里敲着键盘。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敬重起她来。我在她身上看见了大哥的影子,她对妹妹的关爱使我感动。
我开始不再讨厌小美,不再介意她踏入了我的生活。比如她洗澡时那哗哗的水声,我不会再觉得刺耳;她将黑色的内衣挂在阳台上的时候,我也不再觉得那些蕾丝的胸罩与内裤会强奸我的眼睛,我觉得那是阳台上的风景,格外醉人。
或许是卿宴的可怜打动了我,又或许是小美的话敲醒了我,我觉得自己以前对卿宴无由的仇恨似乎很没道理。卿宴其实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她在这场因我而起的感情纠葛中也是个彻底的失败者,她其实比我伤得更深。
卿宴还是住在那所废弃的仓库里,每天由小美给她送吃喝的食物和戒毒的药物,小美晚上总会陪她很久,有时甚至到天亮。我去看过卿宴几次,她不理我,小美也不让我帮忙照料卿宴,这令我很尴尬。我说能不能把卿宴送到一个环境好一点的地方?小美嘲笑着对我说,“你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有一个被人强奸后又吸毒的妹妹吗?”我一下脸红,却很理解小美的良苦用心,她宁愿这样委屈自己的妹妹,也不让她受到半点流言的伤害。
卿宴的出现令我逐渐明朗的心情又变得很灰暗,她像一把钳子,狠狠地将我快要愈合的伤口再次撕开,让那些见不得阳光的创伤再次感受到痛苦。我开始后悔,后悔当初的冲动,后悔不该作出那个愚蠢的选择,如果我不骗卿宴与鲍帅见面,卿宴不会落到如此下场,鲍帅也不会因此而锒铛入狱,贺昔更不会绝望地离去从此杳无音讯。
我低落的情绪直接影响了我的工作。一个月下来,我只发了九条稿子,工资一分没有不说,还被沙主任在大会上点名批评。与我同去的恭静却是异常的出色,不仅超额完成了采访指标,还有两条新闻选送上了省台。沙主任在大会上眉飞色舞地表扬着恭静的时候,老杨在下面小声问我,“你最近怎么了,老是魂不守舍的?”我苦笑一下说,“没什么,只是感觉活着没意思。”老杨奇怪地看着我,对我的回答感觉很惊诧。他肯定无法想像我这样小小年纪居然对人生抱有这样消极的态度。老杨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他说,“你别看沙胖子那耀武扬威的样子,他狗日的坏得很,是个地道的小人!”我对老杨的话感到很意外,我没想到老杨居然这样说沙主任,因为平日里我见他们关系很不错,而且沙主任似乎也很器重老杨,有提拔他的意思。老杨接着对我说,“沙胖子有个绰号你知道么?”我说,“什么绰号?”“傻主任啊!”老杨偷偷地笑,我也觉得好笑,这沙字与傻字还正好谐音。“这个名字不错!”我若有所悟地回答。
散会之后,沙主任叫我留下,说有事情跟我谈,我极不情愿地在大家异样的目光中向沙主任点头。大家散去后,沙主任笑眯眯地走到我身边坐下,拍着我肩膀说,“小苏啊!我这个人就是直肠子,喜欢快人快语,刚才的话是重了点,不过都是为了你好啊!”我还在想着老杨给我说的沙主任那“傻主任”的绰号,对沙主任的话没太在意,只是假装谦虚地埋着头,装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沙主任接着对我说,“咱们新闻部是政府的喉舌,我们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要做到及时宣传,主张正义,弘扬高尚的社会风气,这是我们新闻工作者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呢我对你们要求特别严格,但这都是出于工作的需要,也是出于对同志的关心和爱护,你刚来可能会感觉不习惯,希望你不要气馁,继续努力,慢慢的你就会发现新闻工作其乐无穷,你也会像老杨那样成为一代名记的!”沙主任的话让我作呕,我心想:就他妈的这唱大戏的院子,红脸黑脸都让你一个人演了,我还有什么可做的?还不就是跟在你后面瞎吹乱捧,把领导捧高兴了,得奖的还不是你?老子又捞不到一分油水!我忽然发现老杨说的那绰号真的很贴切,沙胖子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傻B!傻主任喋喋不休地给我上了半天政治课,直到下班之后才对我说,“好吧!小苏,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你回去后好好地总结一下经验教训,多向其他同志请教请教,沙伯伯可是希望你能成为一个人才哦!”我笑着向沙主任表示我的感谢,出门的时候我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傻B!然后就直奔单位的大门而去。
第三部分 那个女人是卿宴第17节 卿宴去了天堂
老杨在大门口等我,他骑在他的小木兰上,前面放着摄像机。老杨刚一见我下楼,就远远地问我,“今晚有没有事?”我说“没事啊!”
“那就好,跟我走吧!”老杨说完就发动他的小木兰,拍了拍后座对我说,“上来吧!老哥带你看美女去!”
我疑惑不解地望着老杨,不知他搞什么鬼。老杨不耐烦地叫我,“快点啊!怕我把你卖了不成?”
我一脚跨上老杨的破车,老杨一紧油门,小木兰像头疯牛样的冲了出去。
蜀州宾馆的保安不让老杨的破车进去,老杨指了指车上的摄像机,神奇十足地对那小伙子说,“记者!”保安马上堆起笑脸,给老杨指路。老杨将小木兰停在一颗老槐树底下,转身对我说,“看见没?这就叫无冕之王!”我笑着点点头,心想:什么无冕之王,要是妓女进门也指着自己的下面说,“卖B的!”那保安肯定会笑得更热情。老杨见我发笑,问我笑什么,我说没什么,想起一个故事。老杨也笑,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听也罢。
五楼的豪华会议室里人山人海,几百个美女云集在一起,感觉像是出席服装发布会。我问老杨,“我们来这儿做什么?”老杨神秘地凑到我耳边,“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一个气质高贵的女人见我们扛着摄像机进门,赶快迎了过来,那女人伸出白皙的嫩手与老杨握手,又与我握手。她满面春风地对我们说,“欢迎欢迎!二位记者同志请前面就座。”说完她从兜里掏出两包大中华,塞给我和老杨一人一包。老杨毫不推辞地笑纳了那女人的殷勤,我见老杨收了,也就毫不犹豫地将香烟塞进包里,这是我第一次享受到做记者的实惠,心里不免有点美滋滋的。
我和老杨在第二排选了两个靠边的位置坐下,周围的美女们都在看我俩,她们似乎很仰慕干记者的人,一个个交头接耳地对我俩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我听见后面有个女的对一个女的说,“你说哪个帅些?”另一个说,“我没看清楚,不过我觉得穿衬衣的那个有点儿男人味!”问话的那女的说,“你不懂得欣赏,我就觉得那光头有味道,酷酷的像陈小春!”我在前面窃笑,妈的,我像陈小春吗?那《快乐大本营》怎么没找我呢?
我看了看主席台上的横幅标语——金顶旅游有限公司成立大会,我心里犯糊涂了,这屁大个公司成立也能上新闻?我疑惑地望着老杨,他翘着二郎腿,志满意得地吐着烟圈,眼睛瞟着旁边一位穿吊带短衫的美女。我踹了老杨一脚,“这种新闻能上吗?”老杨被我扫了雅兴,脸上有些不悦,他说,“你小子外行了吧,这叫实惠新闻!”说完之后又小小声地问我,“想不想听一首诗?”我很鄙夷地对他说,“你也会作诗?”
老杨摇头晃脑地道,“我作诗那会儿你还穿开裆裤呢!你听好了,肚兜吊带短裙,街上美女如云,只要心情不坏,人人都想做爱!”我一笑,说早听过了。老杨吃惊地看着我说,“不会吧,你学问这么渊博?”我知道老杨故意逗我,就故意装蒜说,“你没听说我是本市十大青年俊杰排名首位么?”老杨对我竖起中指,说了两个字,“吃屎!”
114113台上几个大腹便便的人坐到了主席台上,全场唧唧喳喳的低语声逐渐弱了下去,女主持人走到台前,热情洋溢地宣布了大会的主题,介绍了台上的公司领导。场下的美女导游们有节奏地拍打着小手,那掌声稀稀拉拉的,却拖得老长,我想拍得最久的肯定是那些爱拍马屁的小头目们。
老杨拉了我一把说,“开工了!”老杨举起摄像机就开始对准前台拍摄,我则在他身旁装模作样地帮他提着话筒,俨然一副大牌记者的味道。台上几个大肚子的家伙见摄像机对准了自己,都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不苟言笑。我一看那几个人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装什么正经啊,再装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