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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国轩道:“末将参悟甘参军之意,是暂且不急着攻城,而先行挖壕筑垒,以作掩蔽,我攻城人马亦居于暗处,荷夷所占地利之优势锐减,而我人多势众、士气旺盛之优势陡增,再挥军攻打,何惧其城坚炮利乎?”
萧拱宸亦兴奋地喊道:“对,对!除挖壕筑垒之外,还应加筑一些胸墙,再将堡垒以胸墙、壕沟连结起来,将台湾城团团围住,我将士在其中可自由穿行,而敌却不知我在何处,或围或攻,再不愁荷夷炮火凶猛矣!”
甘孟煜看看刘国轩,又看看萧拱宸,不无钦佩地说道:“二位将军说得太好啦!孟煜正是此意。”
众将对甘、刘、萧之言多有赞同者,以为是最为稳妥之法;亦有少数反对者,认为应乘敌新败人心慌乱之机,一鼓作气攻城,久拖必生周折,贻误战机。
郑成功对此似早已成竹在胸,将手一挥制住众人议论,说道:“孟煜、拱宸、国轩所陈之法,正合吾意。现下如便即攻城,吾大军数万之躯皆成其肉靶矣!此事不得不谨慎从事。现本藩即作如下之布置:各镇将士厮杀辛苦,今明两日,除派小部分人马严密注视城中动静外,其余均好好歇息一番,从后日起,夜间挖壕筑垒,白日休息,另赶制二十个籧篨,以备攻城时用。”
籧篨,是以竹、藤编制而成的巨大篮筐,放置于木板之上,木板下面四角安装铁轮,篮筐中填满沙土,即成可移动之堡垒,攻城时向前推进,兵卒隐蔽于后,可避免伤亡。
马信问道:“以何时为限期?”
郑成功稍作沉思,说道:“以半月之时为限,从九日起,至本月二十三日,吾将前往验看。初定于二十三日夜、二十四日凌晨攻城。”
又对马信说道:“马将军可持本藩之命,将所俘荷兰黑人奴仆及缴获的荷军铳炮尽数调往骁骑镇,以待使用。”
马信闻言,大惑道:“那些黑人说话一句不懂,难道要末将使用?那些铳炮固然厉害,可用之甚为复杂,一时难以掌握,留作何用?末将实是不解。”
郑成功笑道:“那些黑人虽不善厮杀,但将军可挑选健壮者编为两个黑人队,用来教练士卒习练那些荷人铳炮,以在攻城时发挥威力。”
马信似犹不信,还待再说,郑成功挥手止住了他,微微一笑道:“马将军自可前往安排,攻城时必有大用。”
马信方不再言语。
最后,郑成功开始点将,命马信、萧拱宸各统本镇人马驻扎城堡北门;命周全斌、林富各统本镇人马驻扎城堡东门;其余各镇休整待命,将另有重任。被点名四将神情振奋,其余各将则均露憾色。血浓于水
郑成功并未坐等攻城之日到来,他白日沿各岛察看,将一至七鲲身及周围各小岛之地形地势、潮汐之情,了如指掌,如同一幅地图般布于胸中,以备设兵布防时运用自如;夜间则巡视陆海各镇、营,探望、慰劳伤病士卒。他将诸般事宜安排妥当,转瞬间已过去数日。在日理万机之际,他亦在苦苦思索最为稳妥之破城良策。他在细加运筹、权衡再三之后,终于萌生出一个新的念头,便召集杨朝栋、杨英、甘孟煜、何廷斌、马信、周全斌等参军将领前来商讨。
待众文武到齐之后,郑成功说道:“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是为商讨一件重要之事。本藩欲亲往高山族各社区百姓中走一遭,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杨朝栋等只道是为商讨攻城伐地之事,谁知竟是此事,均大感意外。
杨朝栋困惑地问道:“按常规,察访民情之事,应放在夺得台湾全境之后为安抚民心而为之,在此两军对垒,将要进行最后决战之紧要关头,藩主却竟有闲前往高山族区,不知是何用意?朝栋实是不解。”
郑成功扫视一眼,见余者几人均与杨朝栋一样面露困惑之色,便说道:“在座诸位均是本藩心腹之人,不瞒你们说,数日前虽然作出了攻城布置,但吾心中却一直未得安定。吾本就担心台湾城易守难攻,待将城外之地形地势及城中防务、弹药粮秣供应等诸般事宜摸得清楚之后,更是不难看出,荷夷最后一个堡垒之实是一块坚硬的‘骨头’,啃之极难啊!”
马信神情似有不满,直言道:“藩主不是定下挖壕筑垒之法了吗?现下,围城将士们正在搬石挖土,日夜苦干,士气极为高涨,只等二十四日将‘郑’字大旗高高地插上台湾城头。在与清兵作战之时,使用此法,破城拔池,屡试不爽,怎的藩主今日又没了信心,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郑成功对马信颇为不敬之语并不着恼,微微一笑,摇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马将军想一想,清兵炮火之利钝,与我军不相上下,我等又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战之自然游刃有余。可现下对手不同啦,台湾城堡太过坚固,荷夷炮火太过凶猛,到攻城之时,一举破城尚可,倘若一时难下,荷夷必猛烈反扑,如其炮火将我壕、垒摧毁,我等岂不又要束手无策?由此视之,深壕高垒以掩护攻城之法,并非一剂破城‘良药’,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必须有个长远之计,方不至于临危慌乱。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周全斌问道:“这台湾城能否攻陷,与藩主高山族区之行却又有何关连?全斌百思莫解。”
郑成功一笑说道:“细细一论,那关联可就太大啦!吾欲将上次所定战计分作攻城和围困两步,第一步,二十四日依旧按时攻城,若能一举攻陷,自是再好不过;如若攻城失利,堡垒必被轰毁,那时则只能行第二步啦!”
甘孟煜惑道:“藩主莫非要长期围困该城?”
郑成功道:“对,别无他法,只有以深壕为掩蔽,长期围困。而长期围困,对我大军来说最最紧要之事便是粮秣供应,而要得到粮秣,首要之事便是获得人心。”他略一沉思,又缓缓说道:“早在春秋时期,管仲便说道,‘争天下者,必先争人。如不得人心,而强行用武,小者兵挫而地削,大者身死而国亡。’如何博得人心,管仲施行的则是‘寓兵于民’,鼓励军民生产,繁荣经济,减轻赋税,放宽刑罚,‘行此数年,民归之如流水’。管仲所以能辅助齐桓公称霸数十年而长盛不衰,行此之法是其根本之一。现下我军初来台湾,要想站稳脚跟,必须深得高山族各部落的信赖,否则休想得一日之安宁。我汉民族与高山族人虽同为一朝之民,但终归交流不多,尚未融为一体,再加之荷夷有意毒化三十余年,绝不可等闲视之。我意欲往高山族区走一遭,一为视察民情,联络民心;二为寻觅一个粮秣之源,以永久解除乏粮之苦。数万之众,仅靠杨都事四下里搜搜罗罗,仅仅能济得一时而已,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啊!”
杨朝栋道:“专为粮秣之事,由杨都事并我等前往即可,藩主军务缠身,日理万机,何必亲往?”
郑成功道:“如仅仅是征集粮秣之事,自然靠戎政并杨都事费心足矣,但眼下乃是要确定取得粮秣的长久之机、根本之法,杨都事怎能做得了主,必须由本藩亲往啊!”
《血战台湾岛》 第五部分第九章 挥兵长围 街市之战(6)
众人均被他说服,不再有疑义。
杨朝栋问:“藩主打算何时启程?”
郑成功道:“事不宜迟,明晨动身。”
周全斌道:“现下正是战乱之际,岛上鱼目混珠,藩主之安全却不可有丝毫疏忽。全斌以为,藩主可尽数将侍卫营带上,以防不测。”
马信大声道:“我等赞同藩主前往,但其安危,仅靠侍卫营哪里够?本镇再将亲随营拨来,保护藩主。”
郑成功闻言哈哈大笑,道:“本藩是以至诚之心换取高山族百姓的至诚之心,如此明火执仗、刀光剑影,如临大敌一般,百姓还道是显示威风来啦,避之唯恐不及,又如何敢信赖之?本藩此行只带少数随从足矣!”
杨朝栋亦劝道:“不行,不行!朝栋亦赞同周、马二位将军所言,要知藩主并非仅仅是统兵之将帅,而是肩负复兴之大业,众望所归的一面旗帜,万一有个长短,对国家对民族损失可就惨重啦!我等为藩主身边之人,亦是吃罪不起。还望藩主不可轻易冒险,应多带兵将前往保护方可。”
郑成功却摇摇头道:“要想干一番惊天动地之大事业,哪能不冒一点风险?再说,何廷斌阁下已然多次言道,高山族百姓均是淳朴善良之民,又极好客,吾已在赤嵌城外见过几家社区首领,他们都是那么豪爽、质朴、热诚,吾与他们赤诚相待,又能有多大风险?诸位尽可放心!”
杨朝栋等还待再行劝说,郑成功断然说道:“吾意已决,诸位毋须多言!”他又眯起眼睛,望着杨朝栋等狡黠地一笑,道:“吾本欲打算带上诸位同行,既然你等害怕,那就作罢啦!吾自行前往便是。”
众人一听,均感脸上无光,诚惶诚恐,不知所措。杨朝栋红着脸慨然道:“藩主金玉之体尚敢前往,朝栋有何话说,便是赴汤蹈火,也随藩主走一遭!”
“好啊!”郑成功道,“那就请杨戎政协助廷斌做好准备,明日一早出发。”
四月十二日晨,郑成功果然只率杨朝栋、杨英、甘孟煜、何廷斌等文官,马信、周全斌两员心腹大将,少数护卫亲兵,并携带上布疋、食盐、烟草等礼品出巡。
正待出发,忽见郑省英匆匆赶来,气喘吁吁地对郑成功请求道:“藩主,卑职是为文官,不能留在此冲锋陷阵,民区巡视这等事,请带上卑职吧?不能为收复台湾拼杀,通晓岛上民风民俗,也好为日后治理台湾出一把力啊!望藩主允诺。”
郑省英乃是郑芝莞长子、郑成功从弟,性情爽朗,为人厚道,在郑之家族最得郑成功的赏识,是以带其东征台湾。听到他主动请缨前往民间巡视,大喜道:“省英能随同往,那是再好不过,为兄焉有不允之理,你速作准备,随吾出发。”
郑省英拍拍背囊,喜滋滋地道:“早已备得齐全啦!”
郑成功赞道:“好!出发!”
郑成功一行人辞别前来送行的参军、将领,驾船出发,先到达台湾本岛,换上马启程北去,前往高山族社区。
郑成功一行前往巡视的第一处为赤嵌城正北方向四十余里的麻豆。这一社区依山傍水,面积较大,人口众多。酋长是一位剽悍的汉子,生性憨直,疾恶如仇,膂力过人,曾徒手搏杀猛虎,在当地社民中颇有威望。他与何廷斌交厚,曾于数日前在赤嵌城外大营中得瞻郑成功风采,并受到丰厚之馈赠,甚感荣幸。听说此番郑成功出巡首站便是麻豆,更是受宠若惊,身着郑成功所赐大明官服出迎,以示归顺之诚。
麻豆社区距离赤嵌城较近,百姓饱受荷兰人盘剥苛虐,苦不堪言,对荷人惧之如虎,恨之入骨,郑成功率大军登陆台湾的消息在此地传开后,人人弹冠相庆,奔走相告:“国姓爷是天神下降,红毛鬼子见了一个个筋酥骨软,铳眼堵塞炮筒爆裂,被打得落花流水,纷纷投降……”今又听说郑成功驾临他们的社区,皆欲一睹国姓爷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