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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的心神不宁却也逃不过吴豪的眼睛。吴豪心知其意,却不说破,只是微微笑着连连劝酒。
郑经喝着闷酒,几杯下肚,已有些微微醺醉。吴豪见时机已到,便进内室转了一圈回来方道:“内人身子不适,不能来陪同公子饮酒,她心下甚是不安,特委托她的贴身女侍秋香替她前来作陪,尚请公子见谅。”
正说着,只见一妙龄女子娉娉婷婷地来到酒席前,向郑经秋波一闪,娇躯一扭,敛衽施礼,口中盈盈说道:“公子万福!小女子秋香前来侍候公子。”
郑经早已看直了眼,忙喜滋滋地温声细语道:“免礼、快免礼!”说着,忍不住伸手搀扶。
原来吴豪掳得秦娟娟时,连同其贴身女侍秋香、春兰一并带回厦门。这秋香姓陈、春兰姓林,二女子虽是小家碧玉,却均是出落得眉清目秀,如花似玉。尤其是秋香,更是亭亭玉立,肤如凝脂,加之聪慧乖巧,善解人意,颇得秦娟娟的宠爱,待其如同亲姊妹一般。现如今为了钓得郑经这条“大鱼”,竟忍痛割爱,将其当作鱼饵甩出,这也正是这个貌似柔弱的女子内心的狠辣过人之处。
此计果然奏效。那秋香美目流眄,樱唇含笑,满面春风地频频向郑经敬酒,一缕秀发在郑经额际飘拂,时而有意无意地拂上郑经的前额。郑经只觉得眼前花影颤动,一股淡淡的幽香沁入肺腑,便如同饮了陈年老窖,不抵那醇香美味,登时头晕目眩,筋酥骨软,身子轻飘飘直入云端。他早将“世子”的矜持抛入九霄云外,目光饥渴、呼吸急促,呆愣愣地盯视着秋香,恨不能一口将她吞下肚去。
吴豪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见郑经心智已然迷乱,便奸笑一声道:“公子暂请用酒,吴豪去去就来。”说罢,向秋香使一眼色,起身离去。
郑经早就嫌吴豪碍事,见他知趣走开,大喜,越发没了顾忌,见秋香又来敬酒,再也按捺不住,在秋香那莹白嫩滑的手上轻轻地捏了一把。秋香撒娇地“嘤咛”一声,却并无着恼之意。原来这女孩子心思也颇为绵密,吴豪、秦娟娟此番乃是将她视作“钓饵”抛出,而她自己想得却并非如此简单,她虽与夫人亲如姊妹,但终归是下人身份,终身无靠,世子郑经与吴豪交厚,平时她是见得到的,见世子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又贵为王子,早就动了春心,只是因身份相差悬殊之故而不敢有非分之想,今见有此良机,怎不曲意逢迎,诚心以待?她早已假戏真演,亦看出郑经确是对自己有意,郑经的亲昵动作,越发使她满面红润,心甜如蜜。她娇羞万状地轻唤一声:“郑公子……”这莺声燕语,直叫的郑经血脉贲张,浑身犹如火团一般,温声细语地说道:“姑娘,跟我走吧。本公子绝不会亏待于你。”秋香含情脉脉地看了郑经一眼,正待说话,就听吴豪在室外干咳一声。二人大羞。
吴豪从外走了进来,对二人的尴尬之色假作不见,对秋香说道:“你暂且退下,我与郑公子有要事相商。”秋香答应一声,依恋不舍地退了出去。郑经眼巴巴地看着秋香娇柔的身影消逝在门口,仍久久沉浸于回味之中。
吴豪故意挑逗道:“公子风流倜傥,慧眼识玉,秋香的模样还算中看么?”
郑经方才回过神来,见吴豪问,有些难为情,却又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到底是江南女子啊,何止是中看,简直是人间尤物,妙不可言啊!”
吴豪狡黠地一笑,揶揄道:“既然公子如此喜欢,便让秋香跟随公子如何?”
“将军莫非戏言?”郑经目光闪亮,又惊又喜,竟离席而起,感激地望着吴豪道:“果真如此,本公子深感将军大德,日后必当厚报!”
吴豪笑道:“公子不嫌豪出身寒微,相待亲如手足,豪感恩图报唯恐不及,哪里更有奢望?只是听说藩主欲跨海东征台湾,果真如此,必留公子镇守金、厦,豪别无他求,只盼能与公子厮守一起,如能遂愿,豪必抛肝沥胆,为公子效力。”
郑经早已魂不守舍,分辨不出事之轻重,当即答道:“此事容易,包在本公子身上。”
吴豪大喜,连连致谢,说道:“不瞒公子说,刚才豪已发现公子喜欢秋香,如是进得内室,与内人商量将秋香送与公子。内人虽有些恋恋不舍,但想到公子是何等之尊,既然公子喜欢,那是秋香的福分造化,只有忍痛割爱啦!只是她求请公子,秋香虽是身份低微,但心高气傲,侍候不周之处还望公子多多包涵一些,不要责备过甚。”
郑经已乐得合不拢嘴,说道:“本公子爱都爱不过来,哪里还舍得责备呢!”
二人相顾大笑。
笑毕,吴豪又道:“到底是女人心细,内人知道藩主家教甚严,公子夫人唐氏又是兵部尚书唐显悦之孙女,身份颇高,恐容不得公子纳妾。但她又听说公子四弟夫人已身怀六甲,需要有人侍奉,秋香便可以乳娘身份到郡王府中,以遮人耳目。”
吴豪说到此处,狡黠地一笑,道“眼下尚请公子暂且忍耐一时,日后嘛,天下为公子的天下,那时公子喜欢,便是将秋香明媒正娶,视作夫人,又有谁敢哼一声!”
此时的郑经已是神不守舍,只由着吴豪随意摆布,见吴豪如此说,越发飘飘然,道:“果真有这一天,本公子必忘不了将军之恩德。”言罢,喜滋滋告辞而去。唇枪舌剑
转瞬间到了二月末。郑成功运筹再三,亦经与陈永华、杨朝栋、冯澄世、洪旭等多次密商,均以为收复台湾之时机业已成熟,便召集众参军、将领共商出师大计。此事,军中几乎人尽皆知,众文武各怀心事来到郡王府议事大厅,按序坐定后,相互寒暄谈笑,对台湾之事皆假作不知,不露片言只语。
郑成功坐于大厅前方中央高台之上,环顾一下左右,见人已到齐,便说道:“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是为商讨一桩大事,便是收复台湾。料定诸位也已了然于胸,有了心数。此事关乎重大,望诸位开诚布公,尽抒己见,便是不赞同此举者,也请将所见和盘托出,以博采众家之议,确定一个万全之策。”
《血战台湾岛》 第二部分第四章 未雨绸缪 “后院”风波(3)
吴豪边听边想到,凡事先入为主,何不拔个头筹,抢个先著,说不定有个导向之用。于是,郑成功的语音刚落,吴豪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藩主以收复台湾之大事下问我等,末将深感荣幸之至。豪以为,藩主肩负复国之大任,台湾偏隅海外,乃一孤岛,既不利征战,又不利养兵,如草率出师,恐负先帝(指隆武帝)之重托,亦令我汉室百姓大失所望,实是有百弊而无一利。豪听说,去岁达素、李率泰惨遭败绩后,鞑虏已如惊弓之鸟,士气低落,无心恋战。依末将之见,不若乘我军士气正盛之机,兴兵大举北征。以藩主之明,大军之威,必呈破竹之势,一举攻克南京,江南富饶之地尽归我有,再以此地为根基,进可北上直捣伪朝老巢,退亦可保得我汉室半壁江山,此方为长久之计。如藩主决意北征,吴豪不才,愿为先锋,以图报效。”
吴豪乃是有备而来,所以一开口,便口若悬河,慷慨陈词。众人虽已早知此事,只不过一些风闻而已,乍听吴豪之语,虽觉其语有些言过其实,但倒也入情入理,难以反驳。于是面面相觑,一时无语。吴豪见有些冷场,显是自家一番话语起了作用,脸上瞬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神色。
陈永华早已知悉众将领中有不赞成收复台湾者,在商讨之时必有人跳出发难,但事一开始便陷入僵局实出意料之外。见吴豪朗朗而谈,知其必有所备,恐只有藩主之言,方能将其镇服。于是他站起身来,说道:“吴将军之言,锐气可夺三军,其勇可嘉。听来亦不无几分道理。但藩主既收复台湾之宏愿已久,必经深思熟虑,还望藩主道出其中所含深意,以作引导。”
郑成功脸上不露声色,但心中对吴豪之举实是颇为不快,见陈永华如此说,便知其意,接口说道:“好吧,既然陈参军如此说,本藩便掏出心中所思,还望诸位品评。
“诚如陈参军所言,吴将军的一腔热血令人钦佩,其铿锵之语,亦有几分道理,如放在几年前当为可行。可眼下,天未厌乱,闰位犹存(闰:有偏、副之意,对‘正’字而言。闰位,即非正统之皇帝位,郑成功意指清朝皇帝),且有日渐强盛之势,此乃天时不利于我。(永历)十三年,我大军北征江宁,以摧枯拉朽之势直逼南都(南京),眼看稳操胜券,却因一时之失误,尽得之势登时消匿于无形,以致功亏一篑,惨遭败绩。去岁虽胜鞑虏一阵,乃是占得地利、人和之机,即使如此亦未能伤其元气,伪朝未必便肯长期不战。如彼喘过气来,轮番围剿,今日来攻,明朝来战,我军东挡西堵,迎战不暇,将士鞍马劳顿、疲于奔命,眷属亦永无安宁之日,日久必然生变;至于吴将军说到北征之事,却是此一时、彼一时也!上次北征之时,圣驾尚在云贵之地,西南有李定国大军牵制鞑虏,浙东亦有义师声援我军,可现下我仅以一旅迎击天下之军,其势已是今非昔比啦!兵法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彼军弓马娴熟,善习陆战,我军则擅水战,兴师北征乃是以我之短,击敌之长,胜负更难卜定。况且彼粮饷充足,四方云集,我若孤军深入,稍有失误,铩羽而归,必将失其锐气,不特人心动摇,而且从此军威难振矣!既不能北征,又不能坐守待毙,本藩殚精竭虑,苦思再三,觉得此刻只有收复台湾乃为上上之策。”
吴豪道:“可台湾不过是一座孤悬海外的荒岛而已,兴师动众费尽周折取来,亦不过是一片‘鸡肋’,食之无肉,弃之可惜,对复国大业又有何助?”
郑成功微微笑道:“吴将军所言差矣。那台湾岛虽处于波涛环绕之中,但距我金门、厦门仅数百里之遥,南接铜山(今东山)、海南、南海诸岛,北连马祖、大陈、舟山群岛,有七省之藩篱、东南之锁匙之称,其军事位置极为重要。去岁何廷斌先生来归,所进台湾沿海一带略图一幅,从图中可以窥见台湾岛田园万顷,沃野千里,实是王霸之区。本藩更曾详加探察,台湾年进饷税数十万银,况造船、制器、耕种、纺织者,均为我中土国民最优者鳞集于该地,置船兴贩,桅舵铜铁,不忧乏用,耕种、纺织,可以丰衣足食,以此为根本之地,安顿诸镇将领家眷,十年生聚,十年教养,而国可富、兵可强。尔后与金、厦互为掎角,东征西讨,再无后顾之忧矣!”
吴豪见郑成功对台湾诸般事物均了然于胸,眼见攻取台湾之事已成定势,不由得越发心急如焚,一反往日谨慎小心之态,大声道:“果如藩主所言,台湾确有可取之处。可据末将所闻,荷夷战舰长二十余丈,阔五六丈,多为五桅,驰骋海上,八面受风,宛若一座座高大城池。舰上更置有巨大火炮,约有二丈之长,身披红衣,号‘红夷炮’,施放之时与岸炮遥相策应,声震数十里,弹着之处,护船铁甲亦为之洞穿。且,台湾水路险恶,炮台坚利,纵有奇谋亦无所用,虽欲奋勇亦不能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