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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色的群山和银色的河流把我们分开了。你不知道我是多可怜,我已身无分文了;我只靠每天几法郎活着,或好像活着,那还是我从沉船上抢下来的一点残渣。我就像圣·济方各一样,与贫穷结了婚,但就我这一方来说,婚姻是不成功的。我憎恨别人强给我的新娘,她的饥饿和破衣烂衫并没让我看出美来。我没有圣·济方各那样的灵魂,我渴望的是生活之美,生命之欢乐。但你邀请我说明你还是爱我的,并请一定转告你的“男人之王”,说你和他的邀请使我非常感激和感动。
也请你有时间写信谈谈你在生活中找到的美。我现在依靠合唱获得美,因为我没有多少自己的音乐。
你的老朋友
奥斯卡
1900年4月16日巴黎
美之陨落致罗伯特·洛士
亲爱的罗比,我不能写作了。这太可怕了。这是一种麻痹症,是隐藏在我体内的一种病。
好了,一切都平安无事了。巴勒莫——我们曾在那儿待过数日——是可爱的。柠檬树和橙园纯美无瑕,我好像又变成了一个前拉斐尔派信徒,对一般的印象主义者深感厌恶,因为他们糊涂的灵魂和污浊的思想只会用泥和污迹给我们提供出诸如“金色的灯笼挂在绿色的夜晚”这些让我好笑的东西。真正的前拉斐尔派所注重的精雕细刻弥补了其缺乏动感的不足。文学和音乐是惟有的两种流动的艺术。
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甚至在拉瓦那也没见过这种镶嵌图案。在卡佩拉·帕拉蒂娜,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从人行道到有圆顶的小房子,一切都很伟大。坐在这里,人真会觉得自己好像正坐在一个蜂巢的中心,“看着”天使唱歌;看着天使,实际上是看着人们唱歌比听他们唱歌要美妙得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伟大的艺术家们给他们的天使的总是没弦的琵琶,没吹孔的风笛,吹不进气或发不出声音的芦笛。
你听说过蒙瑞尔,听说过它的修道院和大教堂。我们过去常常驱车去那里。那儿的雕塑、圣像都很美。
我还交了一个伟大的朋友,他是个年轻的神学院学生,就住在巴勒莫的大教堂里。他和另外11个学生像鸟儿一样在屋顶下的小房子里。
每天他都领我参观整个大教堂,在躺着腓特烈二世的巨大斑岩石棺面前,我还真跪了下来。石棺是那种高贵、光秃秃的丑陋可怕的东西,颜色是血红色,底座是狮子支撑着,而它们曾使伟大国王那不安分的灵魂大发脾气。刚开始时,我那名叫吉赛普·拉维德的年轻朋友还给我讲解,但在第三天则是我来给他讲解了,我像平时那样又把历史重温了一遍,把与高贵的国王和其诗人协会的一切都告诉了他,还有他那本从未动手写的可怕的书。腓特烈二世(1194—1250),罗马帝王,西西里岛和耶路撒冷的国王。按但丁的说法,意大利诗歌就是在他统治期间诞生的。人们还怀疑他写了一本书,叫《三个大骗子——摩西、耶稣和穆罕默德》。——原注
吉赛普15岁,非常温柔。他进教堂的理由很像中世纪人的理由。我问他为什么要想做一个牧师,怎么做。
他的回答是:“我父亲是个厨师,是最穷的那种;我家人很多,因此,对我来说,能住在这么一间像我家一样小的房间里已经很好了,而对我家来说,少一张嘴吃饭也不错,因为我虽然瘦弱,但饭量却很大,可以说太大了。哈!我的饭量怕是太大了。”
我告诉他尽管放心,因为上帝运用贫穷这一手段的目的常常是让人皈依于他,他很少运用富裕的手段,或者说从未用过。因此吉赛普就放心了,我还把一本小祈祷书送给了他。祈祷书很美,比祈祷者手里拿的书插图还多,还美;这对吉赛普很有用,他的眼睛更漂亮了。我还给了他许多里拉,并许诺他说,如果他能一直这样好并不忘掉我的话,我会给他一顶深红色的帽子。他说决不会忘了我,实际上我也相信他不会,因为每天我都在高高的圣坛后面吻他。
我们在那不勒斯停留了3天。你知道,我的大多数朋友都在监狱里,但我在那里也留下了一些美好的记忆,并且与海神恋爱了,她出于某种异乎寻常的原因,没有与半人半鱼的海神在一起,而是待在瑞吉亚·玛瑞纳学校。
我们在耶稣升天节那天到了罗马。H。M星期六去了格兰特。在梵蒂冈,我出现在香客的前排,得到了罗马教皇的祝福——若在平时,他们是不会让我受到这种祝福的。
当他坐在王座上被抬着从我面前经过时,他看起来真是神妙极了,但神妙的不是他的面和肉,而是白衣下隐藏着的一颗白色的灵魂,他既是艺术家又是圣人——如果报纸上的话可信的话,那他就是历史上惟一的先例。
当他不时地站起来祝福时,他的姿势是我见过的最超凡脱俗的——他祝福的可能是香客,但肯定我也在内。
我深深地被感动了。我的拐杖显出发芽的迹象;如果它真的发芽了,那就只在教堂门口它才会被“黑桃杰克”“黑桃杰克”一般指恶棍、无赖。——原注
从我手中夺走。这种奇怪的律令,当然是为了纪念汤豪泽而制定的。汤豪泽(1200?—1270?),德国吟游诗人,曾被诱至维纳斯宫廷寻欢作乐,后又请求教皇赦罪。王尔德多次谈到汤豪泽的人生历程,特别是他最后的忏悔。瓦格纳根据汤豪泽的传说作成歌剧《汤豪泽》。——原注
我怎么得到的入场券?那当然是靠奇迹。我本以为没指望了,所以也没怎么想办法。星期六下午5点,我和哈洛德一起到欧洲饭店吃茶点。突然,在我正吃着黄油吐司时,一个男人或者说一个看起来像个男人、穿得像旅馆的侍者的人走进来问我想不想在复活节看教皇。我谦卑地低下头说“我没入场券”或类似的话。他立刻给了我一张!
我已告诉你他面貌奇丑,所以我也不必再说这张入场券花掉了我30个银币是怎么怎么昂贵了。
同样让人奇怪的是,无论我什么时候经过那家饭店——我经常从那儿经过——都能见到那同一个男人。科学家称这种现象是“视觉神经迷乱”。你和我都知道这种现象。
复活节那天下午,我在拉特兰大教堂听晚祷曲,音乐很可爱,在快结束时,一个穿着红袍、戴着红手套的大主教出现在廊台上,并让我们看了圣骨。他皮肤黝黑,戴着黄色的主教冠,看起来像一个阴险的中世纪人,但又极像哥特人,就像人们在墙上、柱上雕刻的那种主教。看到这个令我心醉神迷的主教,我对哥特艺术所表现出的伟大的现实主义精神有了切实的体会。希腊艺术和哥特艺术都没有任何装腔作势的东西,这种东西是那种拙劣的肖像画家发明出来的,第一个摆出装腔作势的姿态的人是证券经纪人,从那以来他就一直那样摆着姿势。
荷马谈你谈得多了点,有点太多了。他有点怀疑你背信弃义,在他看来,你立即回来似乎大有问题。你在一张明信片上对他所作所为的暗示似乎神秘莫测。
我的队伍中又增加了一个名叫彼图·布兰卡·达罗的人。他很黑,也很忧郁。我非常爱他。
寄给你一张复活节前一天我在巴勒莫照的照片。别忘了给我寄几张你的照片,并要永远爱我。读读这封信,这要费去你一周的时间。
代向你母亲表达我最诚挚的问候。
你永远的
奥斯卡
1900年11月20日阿拉萨斯旅馆
美之陨落致弗兰克·哈瑞斯
这封信显然是王尔德的最后一封信,这是这一时期就剧本《达芬垂先生和夫人》王尔德写给弗兰克·哈瑞斯诸多信件中的一封。这部剧是在10月25日于皇家剧院上演的,由帕瑞克·堪佩尔太太和弗雷德·克尔任主角。剧本最初完全是王尔德创意的,并在1894年给亚历山大的信中谈到了剧本构思,但剧本的定本却是哈瑞斯独自完成的。在与哈瑞斯谈判之前和谈判期间,王尔德已把剧本的某些特权卖给了美国女演员布朗·波特夫人(1859—1936)、贺拉斯·赛蒂佳等,以及剧院经理路易斯·那萨罗(1865—1936)和斯密塞。当哈瑞斯宣布出版这部剧本时,他被迫要“买下”这些人中的一部分或全部,这样他自然拒绝支付他已答应给王尔德的150英镑。哈瑞斯有很多错误但并非对王尔德不慷慨。这部剧本1956年才出版。——原注
亲爱的弗兰克,到现在为止,我已在床上躺了近10个星期了王尔德10月10日才做过一次手术。——原注
,现在仍病得很厉害,两周前还旧病复发。但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原因促使我必须马上给你写信谈谈你欠我的钱的问题。我的病已花去了200英镑,我必须恳求你立即把你欠我的钱还给我。9月26日,也就是大约两个月前,你亲笔起草协议保证从那天起在一周内把欠我的钱连本带利全部还清。你对我说,你把支票簿留在伦敦了,但你一回去就给我寄张支票来,时间就定在你回去的第二天。你给了我一张写着“我已全部收到你欠的钱”的收据。我从不怀疑你在一周内就会把钱还我,就像不会怀疑太阳或月亮会发光一样。一周过去了,我没收到你的只言片语,最后外科医生觉得有责任提醒我:如果我不马上接受手术治疗,那可能一切都太晚了,再拖延下去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我费尽心力想法靠朋友们凑点钱,或者说是他们为我凑齐了手术所需的1500法郎,手术这才如期进行。随后我又给你拍电报要求你立刻把欠我的钱还我。我只收到你25英镑,随后你就杳无音信,闭口不谈这档子事了,弄得我整整一个月都处于一种可怕的境地。我并不想指责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我只是在陈述明明白白的事实。根据两个月前你拟的协议,你现在总共欠我125英镑,另外你还欠我25英镑,是堪佩尔太太预付的100英镑中我应得的1/4。你在杜兰家对我说这笔钱没提前付。我想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我相信那出戏现在已巡回演出了3周,我却没收到一分钱。实际上,演出的收入情况及作者应得的份额每周都应该寄给我。我必须请你立刻把账目弄清楚,因为我不能再这样活下去了:长久地受着危险疾病的折磨。两个医生和他们的助手,一个护士,都是要花一大笔钱的啊!
至于斯密塞,不用说我很惊讶你让自己被他敲诈了一笔,但你若想用你欠我的钱弥补你自己的这笔损失,并要扣押应得的那一点利润,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目前决不允许这样做。数年前斯密塞就已与我约定,让我每隔一定的时间就给他写部剧本。我没能如约完成我应做的工作,斯密塞因为我们的协议破裂在巴黎正式放弃了他对我的一切权利。当然,我并没得到斯密塞的亲笔声明,但斯密塞当时是我的好朋友,就是从他身上,以后在你身上,我才充分体会到朋友的全部意义。作为回报,我授权他出版我的两部剧本指《理想丈夫》和《诚实的重要性》。——原注,以及当时由一位伟大的艺术家指安瑟·吉勒斯(1868—1949),英国艺术家,她给斯密塞1904年出版的王尔德的诗集《哈罗德的房子》作了插图注释。——原注
作注的诗集。自那以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