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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小宁和宿伟碰了一下啤酒杯说:“我们都穿着便衣,车是从南边的大门开进院里的。我想他们未必能知道,我们具体在这一溜包厢的哪一个包厢里。”
“这一排有几个包厢?”
“餐厅门的两边,共有十一间包厢。”
正说着,一个家伙从小铁门里走了出来,对准军车的轮胎就撒尿,表现出旁若无人的样子。正在这时,李虎山打来了电话:“我们已经巧妙地侦察了一下,2号目标上装的全是九龙牌香烟。”
“全是?一整车?”宿伟精神一振,问道:“确实吗?”
“确实。”李虎山汇报说:“篷布下全是整箱整箱的九龙烟,箱子新新的,封条也完好。我们分析这可能是一车假烟。”
“是谁去看的?怎么检查的?”宿伟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是李清泉开着大货车去看的,他把车头开进里面,没有下车,从车窗里伸出手扯开了车尾的篷布边沿。之后,出来几个军人让他把车停别处,他只好把车开出来了。李清泉说,在这之前他已经塞紧了篷布,那几个军人绝对没有发现我们的行踪。”
“要紧的不是让他们发现我们的动机,关键是要确定,那箱子里是不是真有烟?如果是其它东西呢?”
“我看不太可能。因为我也到现场看了一下,车前车后各有一个军人站在那里,还不让任何人靠近。”
“问题就出在这里。如果是他们故意在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呢?他那些箱子里根本不是烟,而是别的什么东西。你去查‘2号目标’,没查出问题来,查‘1号目标’的机会就失去了。你懂不懂?”
“我懂,宿局长!我们只能查人家一次,不能查第二次。”
“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建议立即搜查‘2号目标’!”李虎山坚定地说。
“那好,你是支队长,只要你下定决心了,我也同意。我马上赶过来,你等我一下。”
宿伟临走时给田小宁交待说,你们要死死的盯着“1号目标”,说不定真正的文章在这里。“2号目标”在新城市南大街的汽车宾馆里。所谓汽车宾馆,顾名思义就是汽车休息的地方,就是一处大型停车场。这里有高中低档不同层次的住房,有汽修厂,有娱乐中心,还有不同水平、风味各异的餐厅、商店等服务项目。
在宿伟即将到达汽车宾馆的路上,刑警支队长李虎山等人的车也开过来了。两辆警车头对头停在路边上后,宿伟立刻下车了。他和迎上前来的李虎山握了一下手问道;“情况有变化吗?”
李虎山说:“没有变化。他们几个正在宾馆的八楼上紧紧地盯着呢。有情况,他们会立即报告的。”
“走吧。”宿伟转身就要走。“开警笛吗?”李虎山问道。
“当然。”宿伟转身大踏步到车前,回头看了一眼李虎山掉头的警车。他坐到警车上时,警笛大声响了起来。
他们会不会在玩弄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故弄玄虚的诡计呢?把架势放在汽车宾馆,把声音留在汽车宾馆,把“老虎”掉到汽车宾馆,而真正要攻击的目标就在已经调开“老虎”的那个不起眼的招待所里。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很清楚,就是逼迫你把那张搜查令用在“2号目标”上,而实际上呢,真正的问题一定在“1号目标”上。当然了,对于他们来讲,冒险的成分后面就是保险。你既然查过“2号目标”了,那么,“1号目标”你暂时是不能查的。就在你向上级申请,向军方申请的这段时间里,谁知道他们还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偷梁换柱、转移逃匿这样的事,对于他们来讲简直跟吃家常便饭一样随便。可就是这样很随便的事,却老在你眼皮子底下出现着。你就是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人赃俱获,在事实面前,谅他们也无话可说。
“事实为依据、法律为准绳”的办案方针,不管是在地方还是在军队,同样不折不扣的执行。一句话,关键的关键仍然是证据、事实。今天的情况会是个啥样子呢?……
李虎山和几个刑警被两名军人挡住了,紧接着,宿伟也走了过来。宿伟把李虎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后者坚定的点了一下头。宿伟彻底放心了,只要你的车上装的是九龙牌香烟,你就跑不了。
李虎山朝军人亮了一下警官证:“对不起,我们要检查。”
军人也很客气:“对不起,我们要知道这是为什么?”
“有人举报,你这车上装的全是假冒九龙牌香烟!”
“对不起,我们的车上全是重要的军事物资,没有你们要查的什么假冒香烟!”
“不行!我们非查不可!”李虎山明显地火了。
“我也告诉你们,你们无权检查我们的军用物资!”军人也针锋相对。
宿伟没有拿出上级同军方签署的搜查令。他知道,一旦拿出来了,就非得开车检查。如果这一车香烟真的变成了军用物资,那这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来的搜查令就白白的浪费了。
他要看看再说,或许能从守车军人的身上撕开一个口子,既达到了搜查的目的,也留下了这张来之不易的搜查令。
宿伟见守车军人很坚决,只好认真地观察起车上苫着篷布的货物来了。从有棱有角的形状来看,里面货物的外包装全是方方正正的纸箱或者是木箱。香烟能用木箱装吗?宿伟发现这个细节时(从没有凹下去的捆绑货物的绳索上可以看出,上边的货物绝对是木箱包装),又一次看了一下汽车钢板。从这么一车货物联系到钢板的负重力,车上装的应该是很轻的东西。除了香烟外,还能是什么东西呢?什么样的军用物资这么轻?还要用纸箱或木箱做外包装呢?是军用被褥还是服装?军用被褥根本用不着外包装。如果是服装……也不可能是服装。宿伟分析,服装的重量应该是这车物资的1·5倍到两倍。这车里装的很可能是香烟。
就在宿伟决定要出示搜查令的时候,两辆军用越野小车开过来了。这更坚定了宿伟的信心,李虎山他们侦察的情况也许是属实的,这很可能是一车假冒香烟。否则,怎么会惊动军方的首长前来现场呢(车上下来的七八位军官簇拥着一位首长模样的人过来了,宿伟从他肩上扛的星星和杠杠知道,他是最高首长)?这位首长一眼认出肩扛三星两杠的宿伟,是警方的最高领导,就径直走到了宿伟的面前。僵持的军警双方在军警首长握手、问好时,浓烈的火药味平息下去了。
“我没有认错的话,你一定是宿伟宿局长了?”首长笑呵呵的问。
“我是宿伟。请问……”
不愧是军人,抢过宿伟的话头自我介绍说:“刘一沌,新城驻军副团长。”
“你好!刘团长。”
“你好!宿局长!”
刘一沌副团长介绍说,他刚刚接到上级一首长的电话,说是某某歌星有一车军用品在我们新城被公安局查住了。让他出面要求警方放行。
“某某?”宿伟大吃了一惊,这某某是歌坛的大明星,据说是位亿万富婆,她怎么会有一车军用品呢?
“刘团长,根据举报和我们侦察的情况,这车上决不是什么军用品,很可能是一车假冒香烟。”
“假冒香烟?”刘副团长也吃惊了:“某某的私人存款不下亿元,她根本花不完,她会倒卖假烟?”
“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可证据确凿。”
“就算这车‘军用品’有问题,宿局长,你要搜查也得经过上面同意才行呀。”
“你放心,刘团长,我们有上面的搜查令。”
刘团长接过搜查令认真的看了一遍,宿伟不失时机的让刘副团长签上了字。刘副团长大手一举:“检查!”
篷布取开了,整箱包装精美的九龙牌香烟出现在大家眼前。
正在这时,宿伟的手机响了。
田小宁汇报说:“1号目标要跑。”
宿伟没有因为“2号目标”可能有问题就放弃“1号目标”,他说:“死死咬住,看他们往哪里跑!”
宿伟收起电话,命令一刑警:“打开!”
两名刑警打开了一箱“九龙”牌香烟,里面是一床军用被子;打开了几箱,里面全是被子;整整一车“九龙”牌香烟包装箱里,全是军用被子……
宿伟知道对方又一次戏弄了警方。既然“2号目标”没有要找的东西,那么文章肯定在“1号目标”。他们会不会仍然在搞鬼,“1号目标”也同样是军用被子呢?
宿伟想,是真是假,只有往前走了,抓住“1号目标”再说。想到这里,他拍了拍脸都气白了的刑警支队长李虎山的肩头说:“别生气,你负责给人家把车装好!”宿伟见李虎山不吭声,又见几个守车军人在那里幸灾乐祸的样子,他悄悄对李虎山说:“我去协助小宁他们,你要密切注意其它目标。别灰心,好戏在后头哪!”
既然“2号目标”没有问题,善后你得处理好吧。在刘副团长那里,你说几声对不起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可是,在那两个守车军人那里,恐怕说两声对不起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你要给人家装好车、你得赔偿损失、你得……
李虎山目送着宿局长他们走了,仍在生着气。你气什么?局长对于你谎报军情连一个怪字都没有说,那么,你自己做下的事,让你自己来擦屁股,你还有什么气可生的?
李虎山立即兵分三路,一路和自己处理善后,另两路返回原地,继续监视很可能出现的“3号”、“4号”目标去了……
三十八
见到吕黄秋时,吕九庄的父老乡亲们吃了一惊。只见他们的当家人眼窝发青、嘴上一层血泡,使本来就瘦小的个子更加小了。仿佛一夜之间缩小了一圈似的。人们决不会忘记,三年来吕黄秋为了这5000亩土地,为了这5000亩土地上生存的3000多口子吕九庄人,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啊!人们更不会忘记,他们仓里的那点为数不多的粮、腰里那点虽说是少得可怜的钱,可全是吕黄秋带领他们苦干的结果的呀。吕黄秋未当支书之前,一个劳动日才几分钱。大队里穷得一羊皮拉不起个柴花子,人们把一分钱恨不得掰成四半花。吕黄秋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让大队的劳动日值升值。在他的指挥下,全大队人人一把号,都吹吕黄秋的调。战天斗地学大寨,5000亩土地变条田;人人腰里有了钱,家家户户有了隔夜粮。虽说是这钱实在太少太少了,可总比前些年缺吃少穿强吧。这几年,一个劳动日值由几分钱升到了一毛多、三毛钱。如果照这样下去,来年就不是三毛钱的问题了。这些账吕九庄的老少爷们闭上眼睛都会算。除了吕黄秋,谁还能让3000多口子吹他的一个调?谁有本事从银行里拿出钱来?谁有能耐使全大队的人把日子过在全公社的最前头?
是吕黄秋!终于有村人们说话了:“人家吕黄秋是个家儿,除了他,我们大队谁也玩不转!”
就是他吕黄秋!我们跟着他干!
……
“我干!”吕黄秋收起腿猴酥酥地蹲在了靠背椅子上:“今天,我们县上的马书记也在场。马书记,你说吧,你代表党,你怎么说我吕黄秋带领广大社员怎么干!”
马炳虽说比吕黄秋大几岁,可看上去比吕黄秋年轻多了。他乘浓烈的烟雾从厚厚的嘴巴里、蒜头鼻上的鼻孔里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