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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在这样的多事之秋,离开大臣花园并不是最让希特勒感到失望的事情,因为他曾经告诉过阿尔伯特·斯佩尔(Albert Speer),他的这座官邸给“肥皂厂”用还差不多。希特勒于1938年下令斯佩尔重修了大臣花园。新大臣花园是一座足有一个街区长的巨大的低层建筑。元首指示要将其建成一座不朽的建筑,让每个参观者都折服于第三帝国的伟大和威力。斯佩尔没有让希特勒失望,这座建筑成了日耳曼力量的宏伟象征,野兽派的建筑线条和比例设计折射出了希特勒强制推行纳粹事业的钢铁意志。设计者希望它能够像第三帝国的千年基业一样永存不朽。当参观者从弗斯大街宽阔的台阶拾阶而上时,迎面而来的4个巨大石柱立刻反衬出人身形的渺小,柱顶盘踞着的一只雄鹰,双翅展开,鹰爪上抓着一个纳粹十字。门的一侧,耸立着一个高大的士兵雕像,迎接着每位来访者。
新大臣花园象征着纳粹运动及其对德国的强权控制。但是,在1945年,这个庞大建筑成了盟军轰炸的主要目标,让希特勒尝到了纳粹暴行的苦果。有几枚炮弹正中目标,建筑的长屋顶因此部分坍塌,多面墙壁被燃烧弹的黑烟熏得面目全非,很多窗户也被炸碎了。斯佩尔建造的这座庞大建筑,在炮火的洗礼后,如一座幽灵城堡般耸立着。
希特勒原本豪华气派的办公室就在这座曾经富丽堂皇的建筑中,他的办公室大约有400平方米,盟军轰炸后居然奇迹般地完好无损。这间办公室铺有厚重而华丽的地毯,落地窗上挂着冷灰色的丝绸窗帘,光是这些东西就需要一大队勤务兵和仆从们精心打理。尽管外面的世界满目疮痍,然而宽大而舒适的扶手椅和沙发仍然让希特勒的书房看上去像酒店的大堂一般豪华。1945年1月16日,元首最后一次坐在他那光可鉴人的大书桌旁,在检查了新办公室装置的清单(当然新办公室不如现在的气派)后,希特勒慢慢地走出房间,穿过铺着厚重地毯的走廊,走向他那不太豪华的新家,也就是希特勒最后的住所。当纳粹政府在1933年夺取政权时,希特勒曾经发誓,绝不自动离开德意志大臣花园。他宣称,世界上没有哪个政权能够驱逐他,但是,他的誓言落空了。
希特勒这时已经患上了慢性疾病,虽然只有55岁,但病痛的折磨让他看上去足足有70岁那么老。他那头精心修剪的褐色头发变得稀稀拉拉,颜色发灰,那双曾经湛蓝的眼睛也已黯淡无光。在非公众场合,他不得不长时间佩戴老花眼镜。他的副官发现,他即使在白天也很难看清楚周围的景物。他形容枯槁,身形佝偻,腰身弯曲,病态十足。在二战最后几年,希特勒的身体健康状况一直在恶化,特别在1944年7月险遭暗杀以后,他的身体更是大不如前。那次暗杀是陆军上尉克劳斯·冯·施道芬伯格(Claus von Stauffenberg)策划的,他将一个装满炸弹的公文箱安放在希特勒东普鲁士地堡的会议桌下。炸弹爆炸时,在场的24人中有4人被炸死,十几个人严重受伤。希特勒本人也伤得不轻,他的裤子被爆炸冲击波撕成了碎片,但是他还是幸存下来了。但是这次爆炸却让希特勒本人和他的支持者更加坚信,希特勒得到了神的庇佑,是天意要让希特勒领导德国人民,实现他所有伟大的理想。
不过,这次爆炸损害了希特勒的耳膜,造成了平衡感失调。希特勒的左臂也严重受伤,很难控制左臂的动作。希特勒以前就有胃绞痛的毛病,现在绞痛更加频繁了。他的皮肤开始明显发暗。而他那曾经高亢有力的嗓音也变得嘶哑低沉,近似喃喃自语。希特勒几乎是靠着私人医生西奥多·莫雷尔(Theodor Morell)的药物鸡尾酒疗法在维持能量(不过,希特勒身边很多人都坚持认为,这些药物反而加剧了他病情的恶化)。
希特勒缓步走向地下城堡。他现在慢慢走过的建筑也经历了和他类似的变化。盟军的轰炸一开始,这座建筑的许多华丽装饰就被摘掉了。华丽的织锦和地毯、精美的艺术品,大多数是从纳粹德国占领的国家抢夺来的,现在这些装饰物只好被收存起来。现在的新大臣花园不过是一个阴森而凄凉的地方,一度光洁无暇的大理石地面上到处都是灰尘和水泥碎屑,气派的接待大厅和曾经吊在这里的树枝形的装饰灯被炮火烧过以后,比凡尔赛宫的镜宫还要惨不忍睹。这座辉煌的建筑现在简直就是一个阴沉的洞窟,一地残垣断壁。
在大臣花园的一层驻扎着希特勒的警卫部队——希特勒党卫队警卫旗队(LAH)。他们身着漂亮的黑色制服,佩戴着白色手套和纳粹十字肩章。警卫旗队是党卫军的精锐部队,而且是惟一一支以希特勒全名命名的部队。无论希特勒走到哪里,警卫旗队都会跟随陪同。在大臣花园,警卫旗队还有自己永久性的军营。但是现在,警卫旗队的士兵再也不能在纳粹帝国(西起英吉利海峡群岛、东至高加索地区,南临撒哈拉沙漠、北濒挪威北极圈的)的心脏耀武扬威了,纳粹的铁蹄再也不能践踏欧洲受压迫的人民了。纳粹分子很快就要遭到大规模军事进攻,就像他们曾经肆意消灭过很多民族一样,现在他们自己也将遭到灭顶之灾。要不了多久,第三帝国的疆域就要缩小到柏林动物园附近的范围。
1945年1月,元首身边专横的宣传部长约瑟夫·戈培尔写道,希特勒是“千年以来最伟大的人物”。当希特勒在1945年1月16日凌晨到达柏林时,却没有受到太隆重的迎接。他乘坐的火车悄无声息地驶进总站,然后,希特勒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乘专车前往老德意志大臣花园。他刚刚离开在阿德勒霍斯特的战地指挥部,这个战地指挥部掩映在马祖里湖边的松树森林中,也是希特勒最后的一个战地指挥部。希特勒这时已经意识到,西线战役徒劳无功,德军的所有精力必须转到东线上。希特勒抵达柏林的消息没有对外宣布,绝大多数柏林市民直到二战快结束时,才从德意志广播中得知希特勒就在柏林。而那时,绝大多数人只希望希特勒能马上离开柏林,越快越好。
第四部分:希特勒的幽灵老德意志大臣花园(2)
希特勒现在踏上了他人生的最后一段旅途。既然历史无情地将希特勒推进最黑暗的日子,希特勒也就只能退守到这座代表辉煌过去的建筑物的地下。希特勒离开了在地面上的官邸,走过了警卫旗队战地指挥所,走进了大臣花园的地下室,并且再也没能离开。这时的大臣花园地下室由纳粹党卫军元首护卫队的威廉·蒙克(Wilhelm Mohnke)把守,蒙克在希特勒最后的悲剧中扮演了一个关键的角色。跟随元首的还有他忠心的男仆海因兹·林奇(Heinz Linge)、警卫队队长汉斯·拉登胡伯(Hans Rattenhuber),以及一些德意志保卫部(RSD)的警卫。
元首的安全保卫工作由两支截然不同的队伍担任,这两支队伍都隶属于纳粹党卫军,其中德意志保卫部归拉登胡伯指挥。德意志保卫部的成员都是经受过考验,值得信赖的纳粹分子,有纯正的德国血统,受过专门的警探训练,负责希特勒的贴身保卫工作。德意志保卫部分成不同的小组,听从不同的纳粹领导人指挥。希特勒的这支德意志保卫部小组代号为第1分队,由来自海因里希·希姆莱(Heinrich Himmler)秘密警察部队的警探组成。元首禁卫队(FBK)的成员则是从警卫旗队抽调的精锐分子,这支禁卫队只有40人,不仅负责元首出入通道的警备,而且还担任元首的信差、贴身男仆和勤务兵。
拉登胡伯和林奇从这时起就时刻不离希特勒左右,直到战争结束。随后到来的还有希特勒的“四人秘书小组”,他们也一直熬到最后时刻。其中,特劳德尔·琼格(Traudl Junge)和葛达·克里斯蒂安 (Gerda Christian),即使在希特勒的请求下仍然拒绝离开。而另外的两个人,克丽斯塔·施罗德(Christa Schroeder)和乔安娜·沃尔夫(Johanna Wolf)则听从了元首的命令离开了。这些人都是希特勒的忠实追随者。最后,这一小批人到达大臣花园厨房那个通往不幸的入口。他们从这个入口下到希特勒男管家阿特·堪恩伯格少校(Artur Kannenberg)宽大的食品储藏间。
这个储藏间摆满了大架子,架子上堆满了各种美味食物,绝大多数柏林人在过去的6年中可能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食物了。堪恩伯格的储藏间从未缺过美食。当然,希特勒是个素食主义者,而且滴酒不沾。在最后的日子里,希特勒除了喝点清汤,吃点土豆泥,偶尔用掺有沙拉菜丝的意大利面条汤送服私人医生开的混合药丸,就几乎没有碰过这里任何东西。无论怎样,德意志大臣花园的食品储藏间和地窖从没缺过最精美的鱼子酱、最新鲜的意大利腊肠、红烧牛肉罐头和德国香肠。堪恩伯格的储物架上排满了各种板条箱,箱子里装的都是上好的法国葡萄酒和香槟。外面,德国人正在忍饥挨饿,这里,纳粹政权的高层从未断过美味佳肴。
接着,希特勒被引导穿过储藏间一侧的一扇不显眼的门。门后是一小段硬石铺成的台阶,台阶往下是一段昏暗的走廊。那些知道这个秘密通道的人将其称为“堪恩伯格小巷”。希特勒在这段灯光昏暗的走廊途中碰到了两个端着机关枪,穿着灰色军服的禁卫队卫兵。这些士兵是护卫元首驻地的纳粹党卫队警卫旗队的成员,他们站在一道坚固的钢铁大门前,看到元首经过大门时,马上肃然立正,敬礼致敬。有了上次暗杀未遂的教训,这些卫兵得到了特别授权,甚至可以对一些高级将领搜身。当然,卫兵们也会搜查来人的公文包。即使是希特勒的秘书也不例外,他们的手提包都要接受检查。
希特勒正在走入元首地堡,这个怪诞的地下世界就要见证第三帝国的没落和灭亡了。这个地堡是一个人工建造的地下建筑,不是所有希特勒的高级将领都有资格进入这里。不过,元首自己似乎很适应在这个地堡的生活。随着战争局势朝着越来越不利于德国的方向进行,希特勒开始避开阳光,转入各种各样的地堡中继续指挥作战。不幸的是,这个元首地堡恰好是希特勒的第13座地堡。这是一个荒唐怪诞,是非颠倒的世界,在这里,一个需要对数百万人的大屠杀负责的暴君却被他的勤卫兵、秘书和仆人们尊为至高无上的首领。这个几乎使欧洲陷入黑暗世界的罪人却被认为是一个好上司、一个和蔼而仁慈的人,在这里他最喜欢的事莫过于和他的狗一起玩耍。
希特勒绝对有理由请求避难。他所谓的“千年不朽”的第三帝国实际上只存在了12年,而且就在希特勒模糊的双眼前土崩瓦解掉。美军在白天进行轰炸,强大的第8空军部队的“解放者”战斗机和银色“飞行堡垒” 就好像盘旋在德国上空的秃鹫。英国皇家空军(RAF)则在夜晚展开空袭,“惠灵顿”和“兰喀斯特”轰炸机的咆哮声是许多一度不可一世的德国城市上空熟悉而可怕的午夜咒语。在盟军连续而无情的进攻中,成千上万枚炮弹和数不清的燃烧弹倾倒在德国的土地上。在几次最恐怖的空袭中,德国上空聚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