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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燃起了熊熊火焰,一名苏联士兵从里面跳出来,飞速地越过街道逃走了。欣喜之余,我竟然也生出一股同情之心,这让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我只看到一个士兵的身影消失在烟雾中,但没有看见其他人从里面出来。我不知道一辆T…34型坦克能装多少人,那么大的家伙装3个肯定是没问题的,4个甚至5个都有可能。
从小到大,纳粹向我们灌输的思想就是仇恨敌人,尤其是苏军,这么说丝毫不夸张。但在我心中,对他们并没有这样的仇恨。即便是对那两个把我狠揍一顿,差点要我命的苏联小战士,我也永远不会有半点仇恨,因为他们同样也是人。当我看着那辆熊熊燃烧的坦克车,惟一想到的是里面那些可怜的战士,想到他们的母亲,他们的兄弟姐妹,他们的妻子,他们的女友。我体验过那种被火烧死前的痛苦,那是最令人恐惧的回忆。我只能祈求上天尽快结束他们的痛苦,让他们少受折磨。
我重新跑回了其他人暂避的那间房子,准备取一个新的火箭筒。一进屋,发现到处都是坦克炮火所留下的浓烟和尘埃。由于担心哈尼斯和其他人的安全,我迅速地跑向地下室。房间里硝烟弥漫,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隐约中前方出现了出3个身影,仔细一看原来是医院里的3个姑娘。她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火箭筒,正准备出去向敌人开火。
“不!”我惊呼道,“快回到地下室去!”
她们不听劝告。我转向哈尼斯寻求帮助,但他却说:“如果她们想战斗,就让她们去吧!”
“可她们是医护人员!”我激动地叫起来。
哈尼斯默不作声。
我们开始向楼上攀登。我拿着突击步枪在前面带路,哈尼斯在后面拿着2只火箭筒。经过炮火蹂躏后,楼梯已经变得破烂不堪,踩上去摇摇欲坠,有几级甚至不见了踪影。
从楼上透过墙壁的窟窿往下看,可以清晰地观察到街道上的动静。在马路的另一端,几个苏军士兵正倚靠着一堵墙壁,向街角处的一幢房子进行猛烈射击。我悄悄地瞄准他们,开枪射击,枪声响起,那几个人立刻就消失了。我想他们是找个地方隐蔽了起来,或者也可能是撤退了。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们并没有撤退。不一会儿,第二辆坦克出现了,缓缓地从被击毁的同伴身旁开过,由于路面太窄,还差点撞上了同伴。在它后面跟着一队苏联士兵,由于距离太远,我无法用我的步枪射击。我向哈尼斯示意,让他把火箭筒递给我。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洛特突然出现在楼底下,她扛着一个火箭筒,径直跑到了路中央。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快退后!”我以最大的声音吼道,但显然还不够大到吸引她的注意。
她停在了坦克的正面火力线上,我一下子紧张得咬紧牙关,但洛特似乎还是像在格特鲁德医生的诊所里一样平静。她迅速地瞄准目标,开火,然后立刻跑到街道的另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废墟中。她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是否命中了目标,我也没有,我的注意力全在那个飞奔的小姑娘身上。一直等她安全逃离后,我才转过头,目瞪口呆地看到了她的战果:直接命中目标!第二辆坦克也开始燃烧起来,相似的身影从里面跳出来,迅速逃离了现场。但这次,我没有再去想坦克里面的人的命运,我的思绪全都集中在异常勇敢的洛特身上。
接近黎明时分,我们才完成了这次转移工作。阿克斯曼的指挥中心已经搬到了纳粹党总部的地堡中,而格特鲁德医生的诊所就在他的办公室隔壁。新的病房由防空洞改造而成,除了几把木头长凳,没有别的任何设备。我们随身带来了担架、木板床、椅子和桌子,还有一些药品和绷带。依靠这些东西,格特鲁德医生只能提供非常有限的医疗帮助。以军事标准衡量,这样的医疗设施仅仅达到野外急救站的水准,和新大臣花园中的急救医院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在那个诊所中,拥有一个手术台,附带用于手术照明的太阳灯,面积虽小但却设施完备。但是那儿的医疗负担也非常沉重,伤员多达数百,主治医生却仅有两位。跟他们相比,格特鲁德医生这儿只能勉强提供一些基本的急救措施。格特鲁德医生只有一个带着红十字标志的小箱子,里面装着她所有的家当,当然还是少得可怜。在起初的两天里,我们收到一些需要进行手术的病人,但格特鲁德医生却根本无能为力,一方面是由于设备的短缺,一方面是专业技能的欠缺。这样的病人只能把他们送出诊所。随着苏军的不断推进,大量的炮弹和手榴弹碎片像冰雹一样倾泻到德军头上,伤员的数量每天都在急速增加,一时间,诊所里进进出出的人流越来越繁忙。
鲍曼已经离开了他的党总部,和希特勒一起待在地堡里。其他几个高级的纳粹军官和文官也追随他的脚步,在大臣花园中苟延残喘。现在,党总部地下的防空洞已经成为了阿克斯曼的指挥部,同时也是我的新家,他的两个助手海因茨·波特(Heinz Boldt)和根茨·格雷姆(Gunther Weltzin)也在他身边。
虽然和高级官员住在一起,但我的精神却越来越消沉,越来越低落,沮丧、麻木的情绪快要让我崩溃了。常常这时候,阿克斯曼就会说一些好话,让我重新振作起来。在多年以后,我才弄清楚他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鬼话,根本没有什么神奇武器即将问世。早在3月底,那些所谓的复仇武器V…1(“V”型飞弹)和V…2(战争期间首种投入使用的弹道导弹,也是惟一一种)都已经停止了生产。这些武器都是在地下秘密进行生产的,劳动力多数来自奴隶工和集中营里的囚徒。在盟军解放了这些地方后,武器的生产已经全部停止,而那时恰恰是希特勒生日前3周。
此时,鲍曼已经成了希特勒身边的大红人。除了担任陆海空军的总司令,他还是希特勒的贴身秘书,负责安排其工作行程。如此特殊的职务使得鲍曼成了希特勒最重要的挡箭牌,他把所有的坏消息都屏蔽在外,他也有权决定哪些人能面见希特勒而哪些人不行。进进出出的报告都要经过鲍曼这关,经过他润色修改后才能上报给希特勒。他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帝国总管”,风头压过戈林和希姆莱。所有人都要对他俯首称臣,但阿克斯曼却是个例外。阿克斯曼的希特勒青年团由于誓死效忠希特勒而获得嘉奖,希特勒特许阿克斯曼直接向其汇报,阿克斯曼因此也将“无条件效忠元首!”作为自己的座右铭。
第二部分:地堡里的疯狂深入地堡(1)
1945年4月26日,星期三,苏军动用榴弹炮和喀秋莎火箭炮对柏林市区进行猛烈轰击,持续不断的炮火落到了威廉姆斯大街上,将我从党总部的地下防空洞中惊醒。我和阿克斯曼的两个助手一起住在他的地下指挥中心里,说它是指挥中心还真有点抬举了,里面的房间非常狭窄简陋,弧形的天花板快要碰到头了。我们只有两张军用帆布床,几个人就轮流睡。几乎所有人都很多天没有换衣服,也没有刮胡子。格特鲁德医生的医务室就在我们隔壁,那里总是挤满了人。地下室的走廊里堆放着许多死尸,有些已经开始腐烂,还有些被烧焦了,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即便在地下,还是能听见喀秋莎火箭巨大的轰鸣声。每当炮弹击中头顶上的地面,都会传来一连串令人胆战的爆炸,让人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颤抖。伴随着每次炮击,天花板上掉下一层层灰,房间里的灯光忽明忽暗,炮火带来的硝烟似乎也穿透了厚厚的墙壁,弥漫在整个地下室中。在党总部楼顶上有一挺四管防空机枪,不时地朝苏军方向进行猛烈开火,子弹划破天空发出的嗖嗖声回荡在头顶上。
哈尼斯说得没错,这里的确是人间地狱,我的生命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耗尽,所剩无几。我的衣服上布满了尘土和烟灰。每天的伙食非常糟糕,我们依靠厨房里堆积着的罐头食品过日子。掌管厨房的是一位很慈祥的妇女,我们都亲切地叫她“莱曼妈妈”。多数的罐头上面都没有标签,只有打开以后才能知道是什么东西。里面多半装的是肝泥香肠和红血肠,掺杂些咸肉末或者咸猪油,还有些罐头里装着黑面包,但不管是什么都很难吃。防空洞里没有生活用水供应,但却不缺少酒,这主要归功于鲍曼。纳粹官员们迅速洗劫了酒窖,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搬出整箱整箱的葡萄酒、香槟和烈酒。我们用葡萄酒和香槟来泡茶,甚至连洗脸都离不开它们。
幸运的是“莱曼妈妈”还珍藏了一些奢侈品,例如沙丁鱼和法国吐丝等等,不过数量都很少。我们可以在她的小餐厅里分享这些美味,那个餐厅由两三张桌子拼凑而成。有一次,哈尼斯还从地堡专用的面包房里弄来许多刚出炉的面包,我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搞到的。“莱曼妈妈”把这些面包均等地分给我们,包括格特鲁德医生病房里的那个苏联士兵也有份。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几乎所有人都出现了腹泻,但由于药品短缺我们只能强忍病痛。我吞咽了一些法国吐丝和烈酒,希望能杀灭体内的病菌,但这显然起不了什么作用。
党总部内的厕所污秽不堪,淤积的粪便堵塞了下水道,使得整个厕所臭气熏天。更要命的是,餐厅就在离厕所不远处,不时传来的阵阵恶臭令人倒胃,在那种环境下吃饭简直是痛苦的折磨。造成这种环境的主要原因除了过多的人员外,还有冲洗用水的缺乏。当时,只有地堡还能保证冲厕用水和清洗用具的供应。
从表面上看,鲍曼是为了陪在希特勒身边才搬到地堡,但我也怀疑,他这么做的部分原因是出于对自己个人安全的考虑。许多党卫队和纳粹党的文职官员都和他一样出不了城,他们都纷纷逃离了危险的地上办公室,潜入帝国党总部地下室和其他一些防空洞、地堡、避难所躲藏起来。有些幸运者还挤进了专为军队将领准备的更为幽静的地堡中,每当夜幕降临时,地堡的大小走廊里就会横七竖八地躺着众多和衣而睡的纳粹军官,他们全都被白天繁忙的战事搞得疲惫不堪。党总部的地下室里充斥着大量的纳粹文官,他们终日酗酒,让自己陷于酒精麻醉中,从而暂时摆脱战乱的阴影。
4月26日,这一天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前往元首地堡。不仅如此,我还将前往元首地堡内的纳粹最高军事指挥部。阿克斯曼要求我陪同他离开威廉姆斯大街,一起前往元首地堡。当时我正睡得迷迷糊糊,脑子里一片茫然,根本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我已经疲乏不堪,没有力气再做思考,本能地接受了阿克斯曼的命令。等到我能够思考时,脑子里只剩下一些模糊的记忆,我勉强爬起床,跟着阿克斯曼出去了。我们的脸上围着泡过酒的手帕,在街道间急速穿梭奔走。威廉姆斯大街早已被苏军的喀秋莎炮火所覆盖,而且由于现在敌人逐渐逼近,我们还面临着狙击手的威胁。那些可怕的狙击手很快将这儿变成了最好的表演舞台,只要有人从地下冒出头来,就会马上成为他们的猎物。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狙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