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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是考验候选者的智慧。众多佳丽在第一关便纷纷挫败,唯一顺利通过四关找到谜底的,只有你,和王将军的女儿王芷嫣两个人。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胜出?”
“因为我比她早。”
“你很幸运,时间上占了先机,这是一点,而另一个原因是,你选了金盒,王芷嫣选了木盒。”
“奶奶请明示。”
“皇上认为,王芷嫣没有你的雍容大气,所以他坚持选了你。”
钱宝儿喜道:“这么说,大姐选金盒子是对的!”
“选哪个盒子并不重要,但是关于那番贵重比较之说,却是不该。你说太子妃的头衔对天下女子来说,是最贵重的东西,在说这番话时你自信满满、洋洋得意,你把自己捧到了一个很高的台阶上,有没有想过,一旦跌下来,会摔得头破血流?”钱老夫人凝视着她,低叹道,“如果我是你,我会把自己藏在金冠底下,在皇族面前,所有的荣誉都来自他们的赐予,该被抬举,该被赞美的,是他们,不是你。”
钱明珠的指尖起了一阵轻颤。
“皇上喜欢你的自信,那是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去看你,而皇后更支持王芷嫣一些,因为她从母亲的角度上,看出了你不是一个好媳妇。也许你的聪明才干使你完全能胜任太子正妃的角色,但你不会是个逆来顺受,唯丈夫之命是从的妻子。你太有自己的主见,并且你丝毫不掩饰这一点,这就是你犯的唯一错误。”钱老夫人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明珠啊,为人媳难,为皇家之媳更难,半步都不可错。”
钱明珠沉默许久,才抬起头来,咬唇道:“明珠懂了,如果有下次,明珠会说因为黄金代表皇家贵气,故而选之。”
钱老夫人微微一笑,替她将鬓边的散发抿上去,柔声道:“很多事情,委屈再所难免,然而别无选择。示弱并非真弱,逞强不是真强,切记,切记。”
“是,明珠谨记奶奶教诲。”
钱老夫人一推棋盘道:“下了这半天,我都困乏了。芙蓉,扶我回房休息去,留这姐妹俩说会私心话吧。”说完在侍女的搀扶下款款离开。
钱明珠看着面前的棋盘,好一阵子不说话。钱宝儿扯了扯她的袖子,衲衲的开口道:“大姐,奶奶的话是不是让你难过了?”
“没有。”她低低一笑,语音悠然,“宝儿,我觉得我越来越象自己的名字——明珠明珠,将沙砾磨砺成珠,以棱角尽失换得这璀璨圆润,再散发出世人所钟爱的光泽。”
钱宝儿一怔。
钱明珠抬头冲她微笑:“宝儿,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个高僧给我们三姐妹看相?他说我生来富贵,可荫佑全家;萃玉要受尽颠沛之苦,方能获得幸福;而你,是个吉人,一帆风顺,纵情任性,无所不能。”
“我向来不信这些什么宿命定理之说。”钱宝儿轻撇唇角。
“我却觉得他好神奇,你们可先不论,说我的,却是一语中的。”
钱宝儿咬咬唇,反手拉起她的手,撒娇道:“大姐,我的好姐姐,你别当那个什么劳子的太子妃了,你为了当太子妃,都越来越快没有自我了!我不信少了你这个太子妃,我们钱家就会垮。”
“宝儿,你有没有想过,要怎样一个夫婿?”
钱宝儿想了想,答道:“嗯……我要一个能陪我到处游玩走天下的夫君,要宠我疼我关心我又不干涉我,给我绝对的自由和信任。”
钱明珠轻笑出声。
钱宝儿睁大了眼睛:“大姐笑什么?我的愿望很好笑?”
“真是不一样的人呢。我们姐妹三个,完全不一样。萃玉一心想嫁个文采强胜于她的男子,她要的是一个偶像;妹妹想嫁一个能陪你行走天涯志趣相投的男子,你要的是一个知己。而我,既不要偶像也不要知己……”
“大姐想要什么?”
眸中有迷茫之色一闪而过,然抬头面向妹妹时,依旧是温婉笑意:“不知道。也许正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对这门婚事并不排斥,却也没有期待。”
钱宝儿的目光闪烁着,吞吞吐吐道:“其实我派人打听过太子的为人。他是十一个皇子里最受皇帝皇后喜欢的,文才武功都很不错,为人刚直严谨,颇具威仪。但是另一方面,他视女子如衣服,李将军之子李砚有次看中了他的一个姬妾,太子二话不说便赐给了他,可那姬妾不愿,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都没能让他回心转意。姬妾性格刚烈,当夜上吊自尽了。此事从宫里流传出来后,大家都说太子实在过于薄情。”
“无所谓了,他再薄情,也不可能把我这个正妃送给别人吧?东宫佳丽没有三千,也有近百,跟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我若有一丝一毫的在意,只怕都会活不下去。”说到这钱明珠低低叹道,“前些日子读史书,历史上最受好评的皇后当属唐太宗李世民的妻子长孙氏,这个女人真是很了不起,她怎么能够把皇后一职扮演的如此完美?”
“她身为皇后也许的确无可挑剔,但我很怀疑她身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是否同样白玉无暇。”
“宝儿说到重点了,我想她当那个皇后一定当的相当辛苦,要把所有的脾气都收敛起来,不骄,不妒,不卑,不亢,人如明镜,心似止水。我自认没她那么圣贤,然而,我可以选择不爱。”钱明珠放低了声音,喃喃道,“只要我不爱太子,我就也能做到不骄不妒,不卑不亢。”
“大姐……”
“宝儿。”钱明珠手上用力,将她搂入怀中,把头埋在妹妹腰际,语音再也掩盖不了的颓软,“凤吾飞兮,红尘绝歌;泣吾求兮,不见良人。凤凰台啊凤凰台,难道人生在世,所求的,只不过是那样一个良人么?”
然而,她实在把一切看得太清晰——
这一幕政治姻缘,她嫁的是他的权势地位,他娶的是她的聪慧美丽,太子旭琉,不是她的良人。
绝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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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似红霞人如玉,淡淡铅华浓浓妆。
两个侍女一边一个的将龙凤金镯戴上钱明珠的手腕,沉甸甸的重量,压着了她的肌肤,也压着了她的心。
铜镜内那女子好生美丽,高雅中透着一股子别致的妖娆。钱明珠伸出手,指尖沿着镜面划过那柳眉凤眼,瑶鼻樱唇,再自下巴上回,点在眉心。眉心上一朵梅花凄艳,竟比嫁衣还红。
“小姐真是美丽呢!”
“不对,从今儿起,得叫太子妃啦!恭喜太子妃,贺喜太子妃!”侍女们嘻笑着闹成了一片。
受到她们欢快气氛的感染,钱明珠不由扬了扬眉,似笑非笑:“光说说就行了吗?贺礼还不送上?”
“大小姐好可恶,尽剥削我们这些下人,钱家财大气粗,老夫人早为你准备下十里红妆,这会还管我们要贺礼,姐妹们你们听听,过分不过分?”侍女们平时都是闹惯了的,钱明珠又脾气极好,因此大家都敢跟她开玩笑。
“贺礼来也——”随着这声又脆又亮的叫声,钱宝儿拉着一个少女笑吟吟的出现在房间门口。
少女脸色很苍白,一双眼睛幽幽沉沉,象潭湖水一样,深不见底,唇角坚毅,看上去有几分傲气,在这个人人都披红着彩的喜庆日子里,惟独她依旧一身素衣,浑身上下没有半点饰物。
钱明珠看到她,惊喜道:“萃玉,你也来了。”
“我和二姐是特地来送贺礼来的。”钱宝儿赶紧献宝,“大姐快看,为了这两份礼物,我花了好多钱倒是其次,二姐可是整整半个月没下闺楼一步啊!”
钱明珠拿起第一份礼物,是只做工极为精致的玉枕,四周缀有珍珠,一动就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
钱宝儿冲她眨眨眼睛,笑的又邪又坏:“夫妻夫妻,百年同船渡,千年共枕眠。红帐枕边客,金殿座上人。”
“去,小丫头越来越没半个正经了!”钱明珠嗔怒着推了她一把,目光落到第二份礼物上时,却呆住了。
那是一副三尺见方的白绢图,绢上画的是凤求凰,与同类画所不同的是,画者选了暗色,将凤画得孤高清绝,将凰画得淡漠沉静,两鸟看似各自飞翔彼此无情,但一回眸间却又情愫隐现。
“昔觅良人子,筑我凤凰台……”她才刚吟了两句,钱萃玉已接了下去:“棋残本无计,书尽但非才。裙乱红袖舞,步醉意阑珊;沧海唯一笑,良人不可来。”
钱明珠抬眉道:“凤凰台?”
钱萃玉回视她的眼睛,轻轻颔首:“是,凤凰台。”
“好一句沧海唯一笑,良人不可来。我猜料作者是你,原来真的是你。”钱明珠低低叹道,“谢谢妹妹这份厚礼了。”
“喂,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啊,都听不懂。”钱宝儿没有看过《凤凰台》,因此不明白两个姐姐话里的意思,刚待问个明白,却听外面锣鼓声突起,吉时已到。
两个涂脂抹粉的喜娘一步一扭的自外头走了进来,边走边催道:“来啦来啦,八抬大轿到啦!呦,太子妃怎么还没戴皇冠啊,来来来,丫头们手脚麻利些,快给太子妃戴上……”
镶着宝石的皇冠沉沉的压到如云的秀发上,冠顶缀有鹅蛋大小的一颗明珠,十二长串南珠帘低垂,将绝世容光亦隐亦现。钱明珠就那样搭住了喜娘的手,在六个侍女的围拥下款款迈出了门槛。
钱萃玉与钱宝儿依旧站在原地,望着她宽大的裙裾如水般自地面拖过去,优雅身姿渐行渐远,忽然间都感到了一阵失落。
姐姐出嫁了——
她们名闻京都美绝人寰令多少男子失魂落魄令多少女子艳羡嫉妒的姐姐,带着她尊贵无双的封号,带着钱家为她置办的十里红妆,就那样一步一步的走出她们的视线,走出纯净青稚的少女世界,出嫁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会幸福么?
她的美貌、她的聪明、她的财富,会让她幸福么?
十里红妆。天下哪个女子能嫁得如她一般风光?
凤銮轿内,钱明珠对着手上的锦囊凝视了半天,这是刚上轿前向奶奶跪拜时,奶奶偷偷塞到她手中的,不知道主掌天下第一钱庄三十多年以睿智和手段名震商界的奶奶,在孙女最后临行前会给予怎样的忠告和建议。
指尖在上面摩擦许久,她微微一叹,将它打了开来,里面一张硬卡,上面只写了一个字——
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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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帐枕边客,金殿座上人。
钱明珠的目光落到身畔的玉枕上时,忽尔轻轻的笑了起来,她伸手将枕头抱了过来放在眼前细细端详。
此时已是戌时,冬天日短,夜已黑透,而东宫灯火通达,亮如白昼。布置华贵的新房内,点着臂粗的大红蜡烛,七重纱帘每一重处,都站着两个宫女,她们低眉敛目安静无声,仿若不存在一般。
刚才殿堂上与太子匆匆一面,只瞧见他有一双异常浓黑的眉毛,还来不及细细观察便被人拥着送入了新房。喝酒应客是新郎的事,而新娘只需静坐在洞房里等新郎来掀盖头便成了,原以为皇家婚礼会与众不同一点,谁知也是如此无趣。
刚自感慨无聊时,只听门口传来宫女惊恐的声音:“七皇子!这是太子的新房,您不能进去……七皇子,七皇子……”
重重纱帘被人一一掀起,第一个进来的人竟不是她的夫君。钱明珠抬头,看见了身穿绯色锦袍的俊秀少年,明亮的灯光下,他的眼睛看起来璀璨的不可思议。
原来他就是当朝的七皇子毓琉,上次选妃时他站在皇帝皇后身边,放肆的盯着她看,这次又强行进太子的新房,他想干什么?
钱明珠还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