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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是哪里?”
“你问我我问谁去?他们都不太同我讲这些的。只有一次我隐约听见他们说什么‘一九九六年夏天’。”
“一九九六是什么年?”
“不知道!我快晒死了,师兄,进去再说好不好?”
“不是我多说你,师弟你怎么会同这些人在一起的?”
“还说!你难道不知道我只要有得玩,龙潭虎穴也一样去了,你还不知道这里那些人的武功简直是人所未闻的,天下间我喜欢的东西这儿都全了,天下再大我是哪儿也不想再去了。不过说起来,若不是遇到杂瓣,我都不知道天下间还有这么好的地方。”
“又是杂瓣!”王重不由皱起了眉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们知道你来了,也都想见见你呢,”周通不由分说拉着他就朝里走“看了不就全知道了!”
“未必!”
王重仿佛听到有声音从半空中传来,但很可能又只是他神经错乱了。
进得大门,却又见另番景象,嗬说不尽那光摇朱户金铺地,雪照琼窗玉作宫……这哪里象江湖中人的居所,现今的杭州巡府衙门被它一比也就是个酱油铺子罢。王重不禁偷偷想起了自己的那间小屋子,只够他跨上两步的,而眼前出现的这个大厅却足有八个篮球场的面积,等一下,篮球场?他脑海中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个从未听过的古怪词来?
那的确是属于他久远的后世的词语,但与他的此生无关。有点过份了是不是?
周通快步向厅内跑去,边喊着:“杂瓣,我真服你了,用你的法子我打败我师兄了……杂瓣现在哪里?”他停了下来,在厅中圆桌周围那群人中看来看去。
一个坐在斜下首正面对他们的女子冲他一摆手:“你不用找,她有事回去了。”
“回去,是回到未来吗?”周通好不沮丧的,“告诉我未来在什么地方好不好春分姐?我要去找杂瓣啊,她那包包里还有许多好玩的东西我还没玩过!”
“有些事情是不可逆转的!”那叫春分的女子的笑着,却是看向王重,目光中有一种深长的意味。“这样吧,待会我就将那正反十六式的“不不拳”传于你如何?”这却是在对周通说了。王重不由大为佩服这女子的洞察力,一下子便抓着了师弟的痒处,果然,周通立时破涕为笑:“是你说的,可不许耍赖的。”
“那是自然。”春分微微一笑。“这位定是你所说的师兄了?”她这么一说,厅上所有人的目光便已投到王重身上。
周通这才忙着给王重一一引见众人,圆桌并不分上下,只从那叫春分的说起,一共是十一人,各自俱有姓名绰号,周通快快地报上一遍交差了事,王重只好硬生生记了,暗暗打算何时再找师弟问个明白才好。当下也就依江湖规矩一一见礼罢,只听得从自称‘捉影使者’的春分起,无不备礼道:“久闻华山王重王少侠龙姿凤章,天质自然,是武林新一代弟子之楚翘,今日一见,果然……”夸他,听着自是高兴,但很快王重就觉得不太对味了“他们口口声声说东道西却绝口不提我的武功,这明摆了是不将我放在眼中了,周师弟认识的这帮人,很有些古怪啊!”他心中疑惑,脸上并不显露端倪,且若在平日,既便别人不说,他那师弟岂有不争强好胜搬了师兄作牌面的,今日从见周通就不曾听他追问修习之事,这才是真的奇怪。只是既进了门,怕不是说走便能走了的,何况这里的一切已勾起他的斗志。
王重抖擞精神,但话到嘴边却发觉心中千般疑惑并没真正有个头绪,自己是为寻人而来,又因为担心师弟安危才将醉纸山庄当作了潜在的敌手,但如今师弟不公仅无恙,只怕看上去比在师门之内不知快活了多少倍。尽管这里处处透着古怪,他又何尝不知人在江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只要下面他提出带周通走众人不横加阻挠和话,他王重自当这里如过眼云烟,风萍聚散,不过恐怕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吧!
“你不用说,我不会跟你回山。”周通当然知道他师兄此来的目的“要我再回去整天对牢那批一心想出人头地的新入山的小秧子们,闷也闷死我了,师兄,生命短暂,你要抓住每一天……”听听,这还象是一个大宋子民该说的话吗?王重更加坚定用拖的也要把这招了一肚子邪魔的家伙弄回山去,让师父他老人家严加管教。
他正思考用什么法子才能让师弟就范,忽听到春分又开口首道:“王少侠何必急在此一时,既然来到了醉纸山庄,又岂有让你空手而回的道理,我看你不是太能经热的人,杭州的天气今年又是出奇的热,一路赶来,必是旅途劳顿,不如先喝口茶休息一下。”
王重心想,便喝你这口茶又何妨,只看你到时还有何话说。当下应声道:“如此叨扰各位了。”一转身,已然飘然落坐,早有僮儿送上一杯茶来,他也不客气接过来便一气饮尽。
“这头焙的明前狮峰,可还入得少侠口吗?”这时他左手一个面容绝白,清朗明丽的女子歪过头来笑看着他。他真的无法习惯这种一大砣人团团围坐的方式,根本分不出长幼尊卑之序,但是很亲切,他奇怪自己的这种感觉。但茶水尚未全咽下,不能开口卖弄他渊博的茶叶知识,只好略带尴尬地笑着。好象这女子是叫做什么‘封癖园主’曹云的。
周通也在桌边坐下了,只笑道:“封癖园主”指定生产的茶叶,又是每日子时澄新的虎跑水,这辈子再也没喝过的,你看我师兄话都不会说了,猫咬到舌头了,大师兄?!”他方才有惊无险,此刻心情颇好,也不怕秋后算账,一味的鬼脸连连。
王重这气,又听耳边传来一个轻柔细润的声音:“请问王少侠居家何处,祖承何序?”也怪,听到这声音,他的气一下子消失到九霄云外去了,“怎地这世上还有人有这般好听的声音?”他扭头望去,远远只见一张似笑非笑但看不太分明的面孔,方才印象中似没有这个人。
“哟,勾魂的回来了,我说七妹,你可不要对这年轻人笑喔。”‘五罗轻烟’魏老二方才一直也不开口,见了这女子便大开起玩笑起。
周通将一粒鲜莲子由桌子对面一下弹入王重的茶中,水珠溅起到他的脸上,不由‘哎哟’了一声。
魏老二又笑:“千万别笑,你看,没笑已经哎哟了。”众人皆嫣然。王重此刻才发觉这里的女明显的多,和体育一样嘛。
春分怕他挂不住,这边只一碗凉茶朝五罗轻烟泼去:“只管拿你妹开心,看叫人家王少侠笑话!”
魏老二反手一抄,已将那水收在他面前的空碗内,“我知道你一有机会就会针对我的宝贝烟,好了还是我来介绍,兄弟,别在意,这是我妹朱朱,江湖人送外号‘笑语追魂’,我不叫她笑,是真心的为你好,怎么,不信,那你一定会死的很难看的。”
“好了,你说够了罢,”朱朱发嗔,仍是如花底莺语“王少侠,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呢!”声音转向王重,又如珠落玉盘,叫人听着象六月天里一气饮下碗冰乳酪,五脏六腑都说不出的舒服。
王重只得答道:“在下本贯长安人士,祖上这个,这个……”他踌躇起来。
“师兄,这个什么,朱女侠等着听呢!”周通首先跳崐过来催他,说到底这个连他也不太清楚,否则哪里等到今天由笑语追魂亲自来问。
“若有为难之处王少侠不说也罢。”当真是解语花。王重心一横,说就说了:“我的先祖,想来诸位也当有所闻知,只恕在下讳名,只那‘独留青冢向黄昏’便是了。”
周通还是不太明白:“你这不等于没说。”(抱歉!)
那厢却已是惊叹声不绝于耳起来:“是明君之后啊,怪不得!”,“哪个明君,没听说过!”,“我打你的头啊,就是王昭君啦”,“王昭君就王昭君呗,乱叫什么明君,差点害我没给他跪下。”,“少混说,别给……”“活该,谁叫你不好好看历史书来着,那是为了避某朝一皇帝讳!”“噢他的讳倒避开了,可我们的呢?”“都叫你别再多说了……”
吵声未歇,春分突地又大叫一声把众人都怔住,看她要说什么。“那你岂不是匈奴王族了!”
“早灰飞烟灭了!”这些人当中年最长的‘天女散花’唐老大对这方面颇有涉猎“汉章帝章和年间大将军窦宪窦固率部大破匈奴铁骑,那个纵横一时的草原帝国从此一蹶不振,没过多久就从东方版图中消失了。”众人给他这么一说,才清醒过来想起了今夕已何夕,多少年前的往事到今天,真的也只能‘独留青冢向黄昏’了。
周通凑到王重耳边:“师兄,你一向千杯不醉的,今儿却怎地醉茶。不要信口混说嘛,累得我也没脸。他们会不再跟我玩的。”
王重一把将他推开,朗声道:“在下并非贪图祖荫名望之辈,家中自然谱书在堂,我才会这么说。只是我答应过二老,一向并不曾与外人言道,不信你们也看到这连我至亲的师弟一并不知。”
“那你今天在这儿又讲!”周通兀自在一旁埋怨个不崐休。王重打他的头!
“这是我觉得王少侠气度不凡,忍不住好奇,却害你违誓。”朱朱微微叹了口气,“这样罢,改天我将那‘兰花拂穴手’的图谱找了给你,算是赔罪好不好?”
王重那个‘好’字几乎要脱口而出了,不知那儿来了一股力量帮带他抵抗住双重的诱惑,他一挺胸,昂然道:“在下与诸位交非势利,心犹澄水。今一吐胸臆,唯因意气相使然。既然非干宠辱,何来罪过二字!”
只听到这边春分一拍手叫道:“好一个交非势利心犹澄水。我们兄弟一干人愿与阁下作这澄心之交,只望少侠不弃,就在敝庄盘桓数日如何,我们这里虽然简薄,一间蓬庐,三餐淡酒只怕还备得出。”
蓬庐!王重快答应算了,否则真不知她下还会说出多少让他这也算长安都中世家公子的人牙疼的话来!
※ ※ ※
淡酒!!真的住到里面之后,王重才总算有点明白什么叫‘醉纸’了。那些真的是酒吗?那么当年他在华山号称千杯不醉时喝的却该叫作什么?住下当天晚上五罗轻烟就来找他拼酒,两人都喝到大醉时,他亲眼看见五罗烟用火石只在那杯酒的上方擦出一点小火花,那酒中忽的一下子便腾出了明蓝的火焰,当时他倒我是英雄地哈哈一笑,便扑倒桌上沉沉睡去了。第二天起来,他一抬头便见面前焦干的酒碗,当时酒便醒了大半。
那以后,王重就只喝茶了。这倒使得曹云园主对他赞不绝口。他唯有苦笑而已。当初答应住下心里不是不抖惑,但只抱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如今除了这里生活舒适到叫他就差在四处墙壁涂满‘此间好乐不思蜀’外,他还真不知该做些什么。只是每日他并不能再如初来那天见到那么人全,后来才隐约听到说这里只是每月初一十五方有小聚。屈指算来他入住山庄十有二日,等下次小聚还得三天时间,周通那家伙这段时间里都在缠着春分传他所谓的‘不不拳’,天晓得会是门什么样的鬼功夫!除却那不绝于耳的怪名称“饱者不饿”“哭者不笑”“老者不少”“死者不生”“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