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比吵架还厉害,因为霍恩是准备冲布霍尔茨扑过去的。”
“是个好小伙子呀!尊敬的太太。应当抓住这个德国佬的头发,不管怎样,给他点颜色看。”
“谢尔平斯基先生,这不是和农民办事。”
“这有什么,尊敬的太太!大家知道,布霍尔茨把所有的人都看成狗一样,这个狗东西!”他急忙堵住了自己的嘴,“对不起,尊敬的太太,我忘了这畜生已经在叫我了。”他很快地说完,急忙吻了在场所有女人的手,因为有一个汽笛的粗里粗气的叫声透过玻璃窗,在召唤他去上工。
工厂所有汽笛声都象大炮轰隆一样传扬在城市的上空,呼唤着人们去上工。每个人都熟悉本厂的汽笛,他们听到他们所痛恨的这种声音后,就把一切放下,迅速地跑着,只怕迟到。餐厅里的人们也为这些汽笛所惊动,他们不得不扔下还未吃完的午饭,迅速按序地离开饭桌,由于没有时间作另外的辞别,只互相点了点头,就往工厂飞跑而去,他们的大衣还是在下楼梯时穿的。
只有博罗维耶茨基没注意这个。马利诺夫斯基,这个莎亚干事部的年轻技工也一直没有说话,他吃完饭后,在休息的时候,便在一本放在盘子边的笔记本上写了起来。有时他用一双碧绿的眼睛望着斯泰凡尼亚太太的脸,轻声地呼吸,有时把头发甩到一边,手里拿着一个个白面丸子不停地揉来揉去,然后长时间地看着它们。
他的脸白得象块尚未染过的印花布,他的头发和胡须也是浅灰色的,可是他的一双古怪的眼睛却经常变换自己的颜色。他很漂亮,很胆小,也很好孤独,因此经常引起大家的注意。
“姑妈,今天马利诺夫斯基说了什么没有?”卡玛问道,她每天都要带着一种特殊的亲蜜感去折磨他。
瓦平斯卡由于在和博罗维耶茨基谈话,她没有回答。可是马利诺夫斯基把眼睛朝下望着,十分甜蜜地微笑了,然后依旧在笔记本上写起来。
坐在桌旁的女人慢慢都出去了,因为她们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
门厅里的铃声猛然大响起来。
“这是我的马泰乌什,电报!”卡罗尔叫道,他很熟悉仆人①按铃的习惯。这个仆人果然马上送来一分莫雷茨打来的电报。
①原文是拉丁文。
“这是刚来的,我们马上就走。”仆人告诉道。
“希望这个仆人在门厅里经常擦擦脚,如果他的鞋上有泥巴的话。”卡玛高声命令着说。
博罗维耶茨基没有注意人们对他很感兴趣的眼色,便走到窗子下读起来:
很好。克诺尔,楚克尔和伊·门德尔松——在购买。早晨我已寄出了第一批。给我运来吧!贵百分之十五。小包装。我一个星期后回来。
卡罗尔不释手地反复读着这封电报,他无法掩盖他的喜悦的心情。
“是好消息吗?卡罗尔先生。”斯泰凡尼亚太太用她一双浅蓝色的眼睛望着他的十分明朗的面孔,一面问道。
“很好!”
“女朋友来的!”卡玛叫道。
“莫雷茨从汉堡拍来的,一个漂亮的朋友。卡玛你放客气点,我给你们做媒。”
“犹太人,不干,不干!”她蹬着脚叫道。
“那么就巴乌姆。”
卡玛已经不在房里了。
于是他和剩下的人辞别。
“你就走吗?汽笛并没有叫你呀!”
“虽说如此,我今天比任何时候都忙。”
“是的,对我们来说,你从来就没有时间。已经三个星期天晚上你没有来了。”她话中略带责备的口吻。
“斯泰凡尼亚太太!我不认为人们已经看到了我的缺点,我并不是这么高傲的。可是我可以肯定地说,如果我放弃这些晚上,我损失的远远比没有看见太太更多,更多!”
“那谁知道?”她低声地说着,把手伸向他表示告别。他使劲地吻了她的手后,便出去了。
卡玛在门厅里拦住了他。
“卡罗尔先生!我对你有一个大的请求,很大,很……”
“你说吧!我保证什么都干。孩子你说吧!”
卡玛没有看他,因为她的卷在一个圆环中的黑色的短头发遮住了她的脑门。她没有把头发分开,却把背靠在门上,紧握着小小的拳头,似乎要长久地表现自己的全部勇气。
“希望你不要害霍恩,希望你帮助他,他是值得你这样做的。他是个好人,是个高尚的人,可是罗兹待他不好,不好。谁也不喜欢他,大家都讥笑他。我不愿这样,这使我感到痛苦。天主呀!我宁愿自己受这个苦,我不愿看到这样。”她一边喊着,便哭出声来了。她在跑进小客厅里时,脚上还掉了一只鞋。
“这孩子在恋爱了。”他站了一会儿,想了想。便抬起了那只鞋,也来到了客厅里。当他把门打开看时,他感到十分惊异。
他看见卡玛围着一张小桌在追赶一只白毛小狗,她的脚上只穿了袜子。那只小狗嘴里却噙着一只鞋在绕圈子地跑着。
卡玛笑得要倒下来了,她定要抓住它,但机灵的小狗在最后一刻总是能够回避她而逃走。当她放慢了脚步时,它便放下那只鞋,高兴地吠叫起来。
“皮科洛,给卡玛吧!听卡玛的话,皮科洛!”过了一会,她对小狗吆喝了,佯装和颜悦色地向它走来,可是小狗觉察到了这是手段,便咬着那只鞋,又逃走了。
“我使卡玛遭罪了,虽说我可以大胆地制止她这样做。”
“姑妈!”她突然感到害怕地叫了,由于不想把脚让人看见,便在房中间蹲了下来。
卡罗尔把她的那只鞋丢在地板上,然后高兴地走了。
他要去莫雷茨的办公室,想看一看仓库,这里是准备存放棉花的。
路上他又碰到了科兹沃夫斯基,这个爱看歌剧的华沙人他是在默里那儿认识的。
“你好①!经理。”科兹沃夫斯基一面喊着,一面把手从他的漂亮的红手套里伸了出来。
“早安②!”
①原文是法文。
②原文是德文。
“我可以陪你走一走。”
他用他的拐杖的一头将大礼帽略为往脑后推了推。
“啊!好啊!我很高兴。有什么事吗?”
“那太好了,我这就说。我有一个很妙的想法。现在要搞到钱。热帕不是调皮的姑娘。”他一边吆喝,一边跟在一个女人后面把身子扭来扭去,高兴地用拐杖把他的大礼帽用力往脑门上托。
“什么,你要干的是这个行当?”
“如果靠这个,我在罗兹可能什么生意也做不成。昨天我遇到了罗兹第一个漂亮的女人。可是一打听,才知道做这笔生意要的是非本地的女人。”
“在罗兹有漂亮的女人。”
“讲句老实话,我不这么看。我天天在城里,我天天在找。我知道,没有可以配得上做这笔生意的漂亮女人,我不理解生活。”
“喏,昨天那个怎么样?”卡罗尔诱惑地说,因为这个花花公子开始使他感兴趣,使他高兴了。
“啊哈!等等。我现在在皮奥特科夫斯卡大街,是从格兰德旅馆回来的。刚才我看见在我对面有一个女人,她叫我倾倒了。她穿的衣服真漂亮,小脸蛋象个洋娃娃,姿态高雅,头发象油脂一样,眼睛宛如一堆玉石,臀部好似一个轮盘,她的个子也很适当,还要怎么样。这是龙,不是女人!那嘴,告诉经理,是最美丽的罗!”
“你还没有吃午饭吧?”卡罗尔打断了他的话。
“为什么?”他把大礼帽往脑后一推,严肃地问道。
“因为你说了一些烹饪上的比方。”
“经理是一个快乐的乘客呀!”他说着便亲热地在卡罗尔的肚子上拍了一下,“我跟着她。她走得很快,我也跟着她,跟到了新市场。从那里往下走,人行道上有泥泞。我的这个漂亮的小姐腋下夹着一把小伞,两只手提着裙子继续往前走。啊!这是个很好的游戏呀,她的脚简直和仙女一样,她的鞋可以吻一吻。我从各方面都观察了她,可她总是装着没有看见我。于是我便走到前面去了,我站在一个展览馆的门前,当她走近我时,我就看着她的眼睛。这时她十分腼腆地笑起来了,这笑声就象炉子里吐的火焰,在我的眼前燃烧着。我们继续往前走,她走在头,我一步步地紧跟着她。她究竟是谁呢?她全不理睬我,过分地表现出示威的样子,这就令人大惑不解了。可是我有一个评价女人的办法,首先我要看看她。她的举止文雅,可是她的头发梳得不整齐,这是第一个要减分的。她戴的帽子肯定是巴黎的,这又可以加一分。她的衣服很华丽,棉花是最优等的,而且缝得很结实,很适合于现在的季节,这也可以加一分。可是我再仔细地看,她的一双红皮鞋系的苏格兰带子①却很一般,质地粗劣,这就把我搞糊涂了,她应当有一双丝鞋带,这儿又得减一次。”
①原文是法文。
“你在做女人的生意吗?”卡罗尔带讥讽地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但我知道这些事情,我对它们进行过系统的研究。告诉你,我对穿衣的方法,对各种衣服是熟悉的:谁穿?从哪儿来的?多少?”
“那么,那个漂亮的女人是谁?”
他没有告诉卡罗尔,可是卡罗尔从他刚才的描绘已经认出这是楚克罗娃太太。
“我不知道。我的方法第一次没有成功。她的帽子和面孔是一个社交界的女人——百万富翁才能有的。她的裙子是富人常穿的。用于坐马车的裙子。她的苏格兰鞋带,这又是什么呢?是一个女教员、一个公务人员、一个小商贩的妻子能具有的。她的裤子,我瞅见了,是用黄缎子缝的,但质地也很粗劣。她也可能跑掉,但这有什么,这裤子缀有羊毛花边,经理认为是棉纱花边。”他有点害怕地着重指出了这点。
“这是什么意思?”
“先生!这是贱卖品,一个街头巷尾的轻薄女人,最多不过是一个爱打扮的厨女,可是却把我征服了。她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好处。我最后瞥了她一眼,她一定是生气了,因为她放下了裙子,让它拖在泥泞里,走到街道的另一边去了。”
“好啊,你又跟在她后面?”
“不,先生,不值得。如果说我早先对她的评价错了的话,那么她放下裙子,让它去扫烂泥的本身就已经够我信服,这是罗兹的一个放荡女人。就是任何一个华沙的浣洗妇,也不会这么做,象这种女人,第一,她们的脚长得好看,喜欢拿出来示众,第二,喜欢把裙子弄脏……呸!”
他表示轻蔑地歪着嘴,站着不动。
“再见。我要到这里面去。”卡罗尔把他甩开后,走进了梅耶尔商场角上的一家糖果店。
他在这里马上想到了要使“侨民之家”高兴高兴。
他买了一大盘糕点、一盒糖,然后又在一张名片上写上了卡玛的地址和下面的话:
孩子你不要哭,把糖果分给皮科洛,它就不会再次偷你的鞋了,它肯定以为,这个坏蛋卡罗尔为了,只要可能,他什么都会干的。
他叫仆人把这些东西一起送往斯帕策罗瓦街。
“但愿它们能给我的生意带来一点好处。”说着便来到了街上。
他对自己、对周围世界都很满意。他向两旁许多吃完午饭急着去工厂和事务所的熟人不断点头打招呼。当他看见科兹沃夫斯基这时走在街道的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