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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落地的大玻璃窗,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上空都翻卷着沉沉的乌云,却静得一丝风也没有,天地之间充满了一种蓄势待发的压迫感,闷热的让人透不过气来。这是她最不喜欢的天气了……
爱米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她的身边,却不说话,只是没精打采的望着窗外,出了半天的神,才低声的嘟囔了一句:“不早不晚的,偏偏是这时候……”
“怎么了?”安心随口问了一句,爱米却整个人靠了过来,象八爪鱼一样紧紧缠住了安心的腰。安心一惊,连忙扳起了她的下巴:“怎么了?”
爱米象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我妈来了。”
安心松了口气,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你妈来了是好事,你怎么这么一副表情?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又闯了什么祸。”
爱米却没笑,耷拉着脑袋靠住了她,一言不发。
“她什么时候到的?”安心抚着她的背,没话找话的问她:“是来接你回上海的么?”
爱米恩了一声,闷声闷气的说:“她昨天一早就到了。但是有公事要办,所以我这个女儿就只能排队等到今天才被召见。”
“别这么说,在你和工作之间没有任何可比性。难道你想让她扔掉工作,天天系着围裙在家和你等着社会救济吗?”安心揉了揉她满头的碎发,微微叹了一口气:“那天才刚说要学着理解她,今天又抱怨?你呀……别跟我似的,等长大了才知道后悔。”
爱米搂紧了她的腰,心中却似有所动。
爱米站在门厅的墙镜前小心翼翼的整理着身上的裙子,象牙色的裙子长仅及膝,有着花瓣一样蓬松可爱的下摆。安心用一个精致的小发卡别住了她的刘海儿,后退一步仔细端详。在她的面前,爱米还是头一次打扮得这么正式,看上去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娉婷的小身段竟也隐约的流露出几分少女的妩媚来。
两个人在镜子里相视而笑。
一旁的雷洛也不禁莞尔,不经意间忽又想起几年前的旧事:爱米躲在姥姥家的书房死活不肯出来见母亲的面,最后在大人们的恩威并施之下,满脸不情愿的的晃了出来,母亲给她买的新外套却被她用剪刀绞破,团成一团塞进了垃圾箱里……
“我准备好了。”爱米的喊声唤回雷洛飘远了的思绪,他抬起头望着眼前容光焕发的少女,心头不禁飘过一丝感慨——原来一个人成长的步伐竟是这样的迅速……
“还是一起去吧。”雷洛再一次邀请安心:“她妈妈也很想见见你。”
安心笑着摇头,语气却丝毫也不见松动:“家宴家宴,我可是个外人啊。”
“阿钟也嘱咐过我要带着你一起过去……”他毫不意外的看到她的神色迅速黯淡下来,连忙改口说:“那我让他给你打电话吧。”
安心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冲着爱米摆手,心里却越想越不是滋味,从她的拳头挥出去开始算起,这人,就已经被她得罪到家了吧?他甚至连自己的家门也不再踏入……也就只差当面下逐客令了……
现在,爱米的母亲也来接她了,她这个暑期老师再也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还是自己主动离开比较好,想必他也是不情愿天天窝在别人家里的吧……
安心没有心情给自己准备晚饭,直接开始收拾行李。没想到住过来不到一个月,竟然多出来了这么多的东西:厚厚一叠留做纪念的门票、和爱米逛街时买的衣服、还有一捆一捆没来得及看的书……
床具应该是明天早晨临走之前洗吧……
安心把捆扎好的书和行李堆到一起,还没来得及直起腰来,眼前突然一黑,里里外外的灯竟然同时熄灭了。她连忙摸索到窗边向外一看,整个小区都已经陷入了黑暗之中,连路灯都不例外。似乎是哪里的电路出了问题。
安心叹了口气,偏偏是这样的时候……
一道极亮的闪电蓦然间撕开了沉沉的天幕,宛如浓重的云层后面探出了一只妖怪的巨爪,只一霎,耳边已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霹雳。安心惊跳起来,不顾一切的扑上床去,抓住枕头紧紧的压住了脑袋。
又一声巨雷轰然炸响,电光晃得房间里一片惨白,竟让人恍然间生出一种错觉,仿佛那雷电穿透了她赖以栖身的房屋,马上就要抓到她的头上来了。黑暗和交错其中的电闪雷鸣仿佛瞬间开启了一条错乱时空的通道,将手足无措的她又毫不留情的丢回到了意识的深处,那个似真似幻的夜晚里去了,一瞬间,她又变回那个年幼而无助的孩子,独自摸索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紧抓着枕头的手因为过分用力,已经木然没有了知觉。偏偏隔着厚软的枕头,那一闪一闪的光亮还是一直刺到了她紧闭着的眼里,竟是躲无可躲……
“我……不怕雷电……”安心哆哆嗦嗦的开始用纳兰教的办法来自我暗示:“我……不怕……真的不怕……”
又一道闪电划过了黑沉沉的暗夜,安心大叫一声将身体紧紧蜷成一团。
“……你怕的不是雷电,你也不怕黑,”恍惚中纳兰曾经说过的话闪电般划过了安心的脑海:“只是因为童年的那一场雷雨无意中撕开了你父母刻意为你制造的温暖假象……只因为那一夜之后你就失去了家和父亲……所以你真正怕的,是一夜过后,你的世界会再度被颠覆……你怕的是失去……”
不对……安心模糊的想,纳兰说的不对……她怕……怕这震天动地的轰鸣,怕这沉沉黑暗中蜿蜒扭动的幽蓝色电光……怕那巨大的水珠敲打在玻璃窗上,一阵紧似一阵的扣响……
雷钟从一大把钥匙里找出了大门的钥匙,一边开门,一边气冲冲的想:这个女人是睡昏了头了吗?不但不肯接电话,连这般震天动地的敲门声也置若罔闻……
看看,连壁橱里的蜡烛也懒得拿出来点……
雷钟摸索着换了拖鞋,余怒未消的大喊了一声:“怎么不点上蜡烛?!”借着忽明忽暗的闪电,他看到书房的门是半开着的,那就是说她根本还没有睡觉——那他喊了半天,她都在干什么?
雷钟大步流星的走到书房的门前,刚喊了一句:“我回来拿点……”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他小心翼翼的将房门再推开一点,又一道闪电自窗外闪过,他骇然发现那床角里缩成了一团的东西似乎就是……她的身体!他迟疑的走过去,想要扯开那个枕头,可是她抓得那么紧,这样一扯竟然没有扯动。
她该不是在害怕吧?
雷钟不禁失笑,想伸手拍拍她,却十分意外的感觉到指间传来的簌簌抖动——那样无助而恐惧的颤抖,仿佛他触摸的,是一个被遗弃在暗夜里的孩子。心微微一动,便有一丝温水般的柔软自心底里缓缓的曼延开来。
满腔的怒气也不知不觉烟消云散,他在床边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扳起她的肩膀。不知是不是缩得太久,她的四肢显得格外僵硬,一抬起身,枕头便从头顶掉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湿漉漉的苍白的脸,上面还沾着一缕一缕的乱发。她茫然的睁开眼,迟钝的感官还没有来得及分辨出身边的人究竟是谁,又有一记极响亮的闷雷在头顶炸响。安心的肩膀一抖,仓皇失措的伸手去抓那个枕头。
雷钟的心头似有一根极细小的针倏然划过,引起了一阵似痛非痛的酸热,身不由己的将手臂一收,将她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安心,不怕,”雷钟把她的脑袋紧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低下头,将一个轻吻落在她凌乱的发丝上,耳语般轻轻嘟哝:“不要怕。”
安心还在不停的抖,身体却本能的偎了过来,无意识的环住了他的腰,仿佛手臂间环抱着的是一段救命的浮木。却也因这浮木传递的体温和耳边那抚慰人的心跳声而渐渐的平静下来。
他的手穿过了她凉幽幽的发丝,凉滑的发丝自他的指间蜿蜒滑落。宛如心底里抓不住的思绪,莫名的纷乱,却又从那纷乱中透出不可遏止的心痛。他的手抚过她的脸颊,抚过她柔软的后颈,温柔的落在她的后背上,轻轻的拍着,嘴里却一遍一遍的喃喃自语:“不怕……不要怕……”
安心静静的枕着他的胸口,从他身上传来的男性气息,那混杂着一点点的烟味和松木般清淡香气的男性气息,似乎,是她所熟悉的。
“雷钟?”她没有动,只是轻声的念出了他的名字。
“恩?”他的手微微一停顿,又落回了她的后背上:“我在。”
她抬起水雾弥漫的眼睛去看他的脸,可是他的眼睛在那隐约的电光里竟透着那么一种温柔而怜惜的神气,温柔的几乎不象是他了。她有些疑惑的想,这真的是他?还是……仅仅是……她在做梦?
“雷钟?”她又喊。
雷钟却没有回答,只是无声的一笑,将她更紧的搂入怀中,用下巴轻轻的摩挲着她光洁的额头,轻声说:“睡吧。我陪着你。”
这一刻的安心,宛若听话的孩子,乖乖的闭上了眼。手脚却依然不放心的缠绕着他。外面的暴风雨依然肆虐不息,这样黑沉沉的夜,暴风雨把整个世界都跟她隔离了开来,却单单留下了他——应该只是梦吧。
连这一刻紧密的拥抱,亦似真似幻。
“是做梦吧?”安心忽然想起他已经好几天不曾露面了,自从挥出那一拳之后,他就一直生她的气呢。所以,这样的雷钟,一定不是真的……她闭着眼伸手抚上了他的面颊,苍白的脸上随之浮起了一个恍惚的笑:“你这个人,为什么只有在梦里才会对我这么和气……”语声渐渐轻微,靠着他肩头的小脑袋也沉沉的垂落到了胸口。
雷钟不禁失笑,很难想象这刺猬一样的女孩子竟也有如此温顺的时刻。她既然怕雷电怕成这个样子,那以往的岁月中,每一次的雷雨天她该是如何度过的呢?他这样想的时侯,就觉得自己的心都痛得拧了起来,却又透着异样的柔软,软得仿佛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轻轻一按,便滴落了温热的水。
他握住那只滑落下来的不老实的小手,这样一双小巧的手,柔软的手,却凉冰冰的没有温度。手指怅然抚过她指间细瓷般的肌肤,心里除了怜惜,还有一点点撕扯不清的疼痛。为她,也为自己。
还没有入睡她就已经把他当成是一个梦,很难说天亮之后,她还能记得多少……
雷钟将她的手按在唇边,细碎的吻沿着她的掌心滑落到她的手腕,只觉得唇边的触感腻滑如脂,忍不住轻轻咬住。一霎间,他只想在她能够看得到的地方留下自己的烙印,免得她轻易的就忘了他的陪伴……可是齿间尚未用力,熟睡中的安心已经不舒服的皱起了眉头,无意识的想要把手抽回去。雷钟固执的咬住那柔腻的一团不肯放开,却也不再用力,只是反复的轻吻着。
安心挣扎不开,无意识的嘟囔了一句便又沉沉睡去。
一声微弱的叹息穿过了唇齿和肌肤的空隙,无声无息的消散在静静的夜里。
第十五章
似醒非醒间,铃声时断时续。安心模糊的想着,这样枯燥的电话铃声,在她所认识的人当中,似乎只有雷钟在用……
刚想到这里,果然就听到了雷钟的含混的声音:“是我,这么早什么事?”这声音似乎就在她的头顶——怎么可能呢?他可是一直住在雷洛的家里啊……
安心猛然睁开眼,触目所及,竟然是一截浅色的衬衣衣领,领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