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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点,才看清他似乎是睡着了。
他睡得不太安稳,眼珠还在微微动着,仿佛是在做梦,白腻的额头上沁着一点薄薄的汗。她一直觉得他残忍,可以不择手段,可是病倒了还是跟个常人一样,脆弱,需要保护。
她索性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药水挂到一半,护士走进来给他换瓶,韩笑怔怔的看着。似乎是被这动静吵醒了,霍志谦倏的睁开眼睛,韩笑躲闪不得,一时间四目相对,觉得有点尴尬。
护士帮他换好瓶,他慢慢的坐起来,盯着她的脸。
韩笑一瞬间还是觉得害怕,那些话,她想了许多遍,觉得一定要对他说,可是面对这样苍白脆弱的他,她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可是霍志谦都替她说了:“你是来跟我离婚吗?”
韩笑不作声,他亦不动弹。只是看着她,那目光让她背上都起了一阵寒意。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如今形势逆转,他反而自食其果,韩笑这时要离开,多少显得不够义气。可是她拿定了主意,就绝不犹豫:“是。我要跟你离婚。你同意的话,就在协议书上签字,你不同意的话,我就拿这张验伤单去告你。法庭一样认为我们无法继续生活。”她从身后拿出昨天刚刚从医生那里开具的验伤单,这一招,他霍志谦会,她韩笑也能现学现卖。她摸着自己脖子上那一圈瘀痕,说:“我想霍先生也不希望在这个时候雪上加霜,更多上一条家暴的罪名。如果你肯协议离婚,按照我们婚前的财产公证,我不会分走你的一分钱。我要的只是自由,别无其他。”
很好,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霍志谦看了看她,自顾自又躺下去,背对着她阖上眼睛:“我没意见。其他的,你去跟我的律师说吧。”
韩笑就只能看得到他的背影,隔着一层被子,其实还是薄削的。缔造再多神话,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孤单寂寞的男人。
这时候,一直守在外面的秘书敲门:“霍总,欧氏的总裁欧阳来了。”
韩笑一愣,随之往门外看去。欧阳大约是在她的病房没有找到她,所以到这里来。
只见霍志谦转过脸来看着她,目光是一种淡淡的透彻:“是我请他来的。你想不想知道一切的真相?”
真相……所谓的真相,其实韩笑已经不在乎了,就连顾少白告诉她,父亲的死,银泰欧氏两家公司都脱不了干系,她也没有那么的仇恨了。在亲眼目睹了商场上那么多的周旋算计后,恩怨情仇也不过源于一个“利”字,商人的所作所为不过是逐利而为,没有什么所谓的谁对谁错,谁叫,身家利益总是摆在第一位的呢?
见她不说话,霍志谦用眼神示意她身后的隔间。那是医院的VIP病房用来给病人家属临时休憩的房间,里面简单的只有一张床,用一扇磨砂玻璃的推拉门隔开,从外面绝对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脚步声已在门外响起,韩笑没的选择,闪身躲进房间里,拉上了玻璃门。
她坐在那张单人小床上,能够清晰的听见外面的一切声响。听到欧阳的声音时,她的心还是震了一下,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握起,掌心已是一片濡湿。
“霍总,别来无恙。那天在董事会上没能见到你,今日相见,知道你还安好,那我也就放心了。”
“呵,”霍志谦发出自嘲的笑,“被一只老鼠坏了我的全盘大计,算你走运。”
“是运气么?可我更觉得是实力。就算没有这场意外,你以为以你手头的那点股票就能颠覆我对欧氏的掌控吗?我一直隐而不发,造成被你逼入绝境的假象,甚至亲手毁掉两个上亿的案子,就是为了让你相信我已经走投无路,从而忽略对我在境外资产的调查。”
“你果然是够聪明,谁能想到一直以实业为主的欧氏,竟然是靠美股和期指发家?狡兔尚且三窟,我早该料到你还有第二手准备。”
“霍总过奖了。本来我以为有机会和你在董事会上交手的,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幸好你现在安然无恙,不然以后的日子若少了你这个对手,我也会觉得很乏味呢。”
霍志谦冷笑:“奉承的话不必了。成王败寇,以后在A市没有人能是你的对手了。”
韩笑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心中已经默默的确认,他们果然是多年合作的伙伴,才会对彼此这么的了解和熟悉。顾少白果然没有骗她。当初合作整垮天瑜的,果然是他们!
听霍志谦的口气,似乎已经心灰意冷,决意淡出争斗的圈子。的确,这一仗霍志谦是元气大伤,银泰恐怕再不具备和欧氏争斗的实力。这两只狐狸,终究还是斗出了高下。
“其实我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你身边的人。我曾经跟姓姚的说,你可以买通记者,别人就可以花更高的价钱反买过来,到我自己,却遗忘了这点。我把姚志杰安插在你身边,通过他时刻掌握你的动向,以为这是我最大的王牌,没想到最终,也成了我最大的败笔。”
听到霍志谦的话,韩笑不由的一怔,难道这个姓姚的助理还是个无间道,间谍与反间谍?
“早在他把加了药的咖啡端给你时,你就已经洞悉了我的全盘计划了吧?我佩服你的,也不过是你竟然能不动声色的将计就计,让事情完全照着我预期的方向发展。可是你暗中早已经将姚志杰反收买了吧?你竟然能让那段视频播出来!你真是够狠,不惜毁了自己的形象,连最在乎的女人也可以拉下水,我这才被你骗过了,以为你真的栽在我手中。这招将计就计,你可真是用到了极致。”
听到这,韩笑的呼吸一滞,差一点就从床上站了起来。她在当初得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丈夫密谋设局时,就已经够震惊的了,如今再听到霍志谦这样说,心痛得已经无以复加。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欧阳否认,义正言辞的摧毁这一切,霍志谦一定只是看到自己翻盘无望,故意这样说,好拆散他们两个,可是……
她听到欧阳的笑,那样轻松写意:“既然你连自己的妻子都能利用,我为什么不能也利用她一把?何况,霍总你若是懂得适时收手,我恐怕也就吃了这个哑亏,顶多占了点霍太太的便宜,可是霍总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这卷带子做文章,那我就不得不把姚志杰推出来,让他反咬你一口了。霍总,被自己养的狗咬伤,滋味一定很难受吧?”
她头一次听到欧阳这样说话,在商场上咄咄逼人。其实他和霍志谦真的没有分别,为了利益都可以不择手段。或者说,他更狠,所以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只是她不懂,他已经达到了目的,为何还要在她的面前惺惺作态,说什么“一切结束之后,我想要见见你”。来向她炫耀成功的喜悦吗?
霍志谦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我棋差一着,输给你也是愿赌服输。只可惜了韩笑,糊里糊涂的,被你当了刀子使,还成天跟我闹死闹活的,想尽了办法去帮你。就在今天,她说她要跟我离婚,你猜,她离开我以后,会不会去找你?”
霍志谦问出这句话时,充满了挑衅的意味,门内的韩笑,同样屏足了气,等着他的回答。因为此刻,就连她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的决定了。如果不知道这一切,她也许还会天真傻气的回到欧阳身边,就算不为了自己,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现在呢?她真的可以和这样一个心机城府都深得可怕的魔鬼在一起吗?爱上一个随时可以利用自己的男人?
“不管她去哪里,我都一定会找到她。就像她嫁给你,最终还是会回到我身边。”欧阳的声音阴冷而笃定,仿佛一切都操控在手心,志在必得:“她是我的,从一开始,就只能是我的。”
如赌咒般的话语,掷地有声,一字字,回响在韩笑的耳边。原来,这么多年,自己都一直被他视为所有物,就像一件玩具,想要的时候,拿来玩玩,暂时忘记了,就丢在一边,反正早晚还是他的,不会改变。
她曾经想过自己能放下一切,只要有爱就够了。可终究是意难平。
被这样利用。
将计就计,真是高招,也是一招险招。
冒着两人被身败名裂的危险,冒着她可能承受不了打击而轻生的危险。欧阳,他果然是够狠,够绝情!
她望着面前那一扇紧闭着的玻璃磨砂门,外间似乎再也听不到交谈的声音,也许是欧阳已经走了。反正过了很久,也没有人再说话,也没有人来叫她。她就一直坐在那张床上,任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那么长的时间,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或者心痛得已经麻木了,再分辨不出别的感受了。她可以为了孩子忘记父亲的仇恨,忘记彼此的伤害,毕竟他们之间的那笔冤孽债,谁也算不清。可是这一刻她却没法容忍他的利用,她不能让自己永远活在编造的谎言中,无法告诉自己:他是爱我的,他可以为了我放弃一切。
回到自己的病房时,日已黄昏。负责照顾她的护工告诉她,有一位先生在这里等了她很久,一直到刚刚才离开,还说他晚上会再来,要她一回来就给他打电话。
韩笑没有说话,径自回到病房里开始收拾东西。这房间的一扇窗子是朝西的,所以阳光仍然很好。
收拾完一些贴身的一物,她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吃了一些药片。然后给了护工一笔钱,叫她下去帮自己办出院手续。
太阳一分分的落到高楼后面去,光线渐渐黯淡。她想,她只会爱他这一个黄昏了,最后一个黄昏。
身处在名利场上,谁还会信仰爱情?
爱情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不过是一种点缀,锦上添花,多几朵固然好,少一朵也无所谓。
地球离了谁也还会继续转,没有一个人离开另一个人就会活不下去。所以她只纵容自己这么一小会儿,她只会再想这么一小会儿。关于这座城市的传说,关于爱情的无望追求,她只容许自己,再想这么一小会儿。
通往机场的高速上点点的车灯,渐渐汇成灯光的河,川流不息。夜幕低垂,一盏盏路灯亮起,似一串华丽珠链。太阳落山了,黄昏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
尾声
今年的春天来得很早,就连身处在地中海沿岸的韩笑都发现了。她搁在窗台的一盆白茶早早的就抽了芽,吐出新绿的枝叶。
欧晓趴在窗台上,拨弄着这种娇贵的植物,抬起头问她:“妈咪,这到底是什么花?怎么一次都没开过?”
韩笑把八岁的女儿窗台上抱下来,用手帕揩揩她手上的泥土,说:“这种花很矜贵的,轻易不开花。妈咪也不知道要怎么养它。”
欧晓不太明白,撅着嘴巴望向窗外,忽然看见天上几只风筝,惊讶的说:“妈咪,风筝!”
韩笑把孩子放下来,欧晓就提着裙子,忙不迭的跑了出去。孩子稚嫩的身躯奔跑在窗下的绿地上,接天的绿草地上,飞舞着色彩艳丽的风筝,白皮肤和黄皮肤的孩子们玩在一起,这个城市,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充满了诗意的美丽,在托斯卡纳浓浓的艺术风味中,又透着点高傲的疏离。翡冷翠,八年前她一意孤行的地方。来不及打包行李,来不及告别一切,就连最后变卖公司,也是全部交给了财产经纪人打理。
听说,天瑜最终被欧阳买了去,并入欧氏帝国强大的体系之中。当时的欧阳正打败银泰,在国内金融界的风头一时无两,即使在国外的财经版,有关他的新闻,也屡屡见诸报端。
只是这些年,终究风波渐去,归于平淡。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