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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似乎很平静,仿佛带着某种隐忍,但韩笑分明看到他嘴角的笑意。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欧阳和医院的医生看护,只有极少极少的人知道她怀孕。连父亲问起来,她也只说是急性阑尾炎住院。可她不想再追究他是怎么知道的了,她绝望地看着他,而他平静地看着她,她看不清他眼中是什么情绪,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待她的。鄙夷?不,他连鄙夷都吝啬给她了。
不是没想过,把自己的一切遭遇都告诉小白。也许他会想办法帮她跳脱苦海。但她只敢在脑袋里想想,从来不敢去做,她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现在,她终于可以放弃希望,小白看着她的眼神,已经向她宣判了死刑,所有的一切都将划上终点。那晚在他家里发生的一切,其实不过是为这终点点缀的最后一丝美好。
她认命的垂下头,并未说话,她想一切都结束了,从此他们将形同陌路。她木然的向前走,顾少白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等她从自己身边经过时,忽然伸手抓住了她。
韩笑一怔,莫名惊恐的眼中闪着泪光。
“告诉我!那个混帐是谁?”他眼中的愤怒和失望毫不遮掩,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可以把周围的空气都冻住。他朝她怒吼:“告诉我!我要去杀了他!”
顾少白白皙的脸孔都涨红了,她从没见过小白这么失控的样子。她只是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她已经怀孕了啊,再多的懊恼也挽回不了了。
她无力的摇头,告诉他:“没有谁,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根本就与你无关。”
他的手一紧,连声音都变了调:“笑笑,你不能这样。”
他红了眼眶,只是紧紧的抓着她,仿佛只怕一松手,她就会凭空消失。他的手那样重,捏得她痛不可抑,所有的眼泪都浮成了光,光圈里只有他的脸,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嘴角……一点一点,在视线中淡虚成模糊的影。
“笑笑,我知道不是这样的。你告诉我,不是这样,”他的声音遥远而轻微,几乎是乞求的口吻,“你爱我,所以才会来找我,你想我带你走,因为你只是被逼的,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告诉我,对不对!”
到最后,他几乎是在吼。她鼻子发酸,膝盖发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到现在,再说这一切都是她被逼的,分手也是言不由衷,还有用吗?她是确确实实做了欧阳两年的情妇,也确确实实怀了他的孩子,所以小白一知道就来质问她,就算她真的是被逼的,他也不可能做到完全不在乎……
早就知道,不属于自己的,不该去奢望。
她残忍的微笑,是伤人,还是伤己,已经分不清了,只是用力的想掰开他的手:“你别再乱猜了,如果我爱你,我为什么还要跟你分手?就像你说的,我爱上了别人,所以才急着跟你分手,我跟他连孩子都有了,你还纠缠着我做什么?”
他不懂,透着无力的质问:“你爱他,为什么还要求我带你走?”
“那天我只是跟他吵架……具体原因我想我没必要向你解释。”
她想将手从他手指间抽出来,他不肯放,她一根一根掰开,掰开他的手指。绝决的用力,弯成那样的弧度,也许会痛,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也许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爱上一个人了,没关系,反正她以后也不打算再结婚了。
他望着她,过了许久,才说话,声音低沉暗哑,透着无法抑制的哀凉:“我爱你……笑笑,不管你说什么,我爱你。这么久了,我就是忘不了你,我会这样在乎你,我会假装和吴肖肖在一起,都是因为我爱你。我知道,我这辈子也不会爱上其他人了……”
他力气比她大,她扳不动他的手指,她只得捏碎他最后一丝希望:“可是我不爱你!你能给我半山的别墅吗?你能买得起一千万以上的名车吗?你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够我身上一件T恤!你怎么给我爱?”
话说得这样狠这样绝,他眼底净是血丝,瞳孔急速的收缩着,瞪着她,就像瞪着一个刽子手,而她屹然不动,将插在他心尖的那把刀刺得更深:“论坛上的帖子说的都不是假的,我就是一个为了钱出卖身体出卖感情的人,如果你给不起我想要的,那么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
她说完,狠狠的去甩他的手。他终于绝望,手指一点一点的松开,终于松开,她立刻绝决的转身,急急的往前走,走出了很远很远,一排排的教学楼倒退下去,她终于走不动了,就那样蹲在路边,抱着双臂嚎啕大哭。
她哭了没多久,就发现来来往往有许多人在看她。她站起来抹了抹泪,找个没人的地方继续哭,可那些视线好像粘在她背上,挥之不去。
她终于觉得不自在。无数双打量的眼睛,这样的目光很熟悉,就像上次她的事情被公布在BBS上时,她心里有不妙的预感,慌慌张张的冲进机房就上BBS。
在上回霍志谦出面追究责任之后,校内BBS上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今天的访问量显然又是暴增,高居“十大”榜首的第一位,聚集了大部分的点击,主题就是:
“论何为校风?大一女生韩笑未婚先孕!”
这次的爆料更加劲爆,帖子下面甚至细致得连她的病房床号都贴出来了,虽然是昂贵的私家医院,但只要有心人去查,仍然能查得出她的病例。
上一回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作为事件的女主人公,她的名字就被人贴出来过,这一次的帖子,更是指名道姓的指向她!
难怪顾少白会知道,根本整个T大的人都知道了!是谁?到底是谁?一直揪着她的尾巴不放,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既然是“论”,底下肯定少不了来自各方的激烈讨论,在楼主的带头下,跟帖回复已经一片哗然,说什么样的都有。有人说韩笑假都没请就无缘无故旷课多天,原来是在医院养胎,有人说不会吧,她家不是挺有钱的吗,家教应该很严吧,更有同系的女生站出来表示,每天跟这样的人在一个教室上课,真是恶心。
她什么也没说,站起来就往教务处走。本来是要去请假,但是教务主任看到她就叫住她,说:“韩笑,你来得正好,我正想跟你谈谈。”
她茫然的坐下去,这一路走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无数的眼光从背后刺来,她可以当作没看见,但却忽视不了这种如同凌迟的感觉。她发现有经验还是一件好事,至少经过上次之后,这回她不再那么震惊了,甚至有点麻木。
教务主任四十出头,微微有点谢顶,油光滑亮的额头正对着她,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的参差不齐的牙齿。他先是给韩笑倒了杯茶,态度严肃而客气:“你应该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吧。”
韩笑低着头,默不作声,看着漂浮在水面上墨绿色的茶叶在一点点展开,沉落。
“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开放,本来你的事情呢,如果低调一点,学校可以不干涉,毕竟你们进来大学,就都是成年人了。”他顿了顿,韩笑就知道他讲话的重点其实都在后半句,“问题是现在弄得这么沸沸扬扬,还涉及到学校的公正公平问题,这对学校的名誉相当有影响。”
韩笑垂着头,低声说:“我知道。学校要对我做出任何处罚,我都心甘情愿接受。”
教务主任赶紧扶住她,说:“韩笑啊,你哥哥赞助我们学校奖学金的时候,曾经托付过我照顾你。上回帖子的事,我刚一听说,就赶紧叫人锁帖了。这次不知道又是谁故意生乱,你想想,平常在学校有没有跟谁有过节?”
她以为教务主任肯定是要训斥她,甚至立刻勒令她退学,这样她也没有什么好辩解的。没想到完全是另一回事。
她无力的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人,也不知道得罪过谁……”
教务主任表示理解的点点头:“这件事情,校方有责任帮你调查清楚。不过你也知道,事情闹得这么大,学校必须出面澄清,但你若是真的……到时候学校的声誉就会更差。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我明白。学校给我任何处罚,我都愿意接受。”
谁知教务主任却拍着她的肩说:“你是个好孩子,带过你的导师都这么说。坦白说,退学的确比较严厉。你哥哥这么信任我们学校,把你交到我们这儿,要是现在把你开除了,也说不过去。校方领导考虑了一下,做出最大的让步。”他从抽屉里抽出一个档案袋,递到韩笑手里。
韩笑莫名其妙的打开,里面是关于欧阳之前赞助的“含笑基金”的细则和年限,以及一些双方约定,她迫不及待的翻到最后一页,终于明白了。原来校方是想利用这件事做交换,让欧阳签订长期赞助的合约。什么导师,什么处罚,绕来绕去,就是要钱!难怪她之前三番四次无故旷课,学校却一直不予追究,原来还是薄了欧阳的面子!
她忽然笑了笑,教务主任看了也陪着笑,谁知她却冷冷的说:“不必这么麻烦了,我来就是想告诉您,我打算申请退学。”
教务主任的脸立刻变得很难看,又委婉的示了几次好,但韩笑只是冷冷的看着,再不表态。最后,校方大概也觉得这事是告吹了,索性由着她自己去申领退学手续的填写资料了。
她本来是来请假,没想到兜兜转转,变成了退学!再没有哪天,比今天还要糟糕。混乱的世界,虚伪的人,一切一切,都要将她活生生埋葬!
离开教务处,她直奔文科大楼顶层。通往楼顶的铁门偶尔会忘记锁,因此这里也成为T大建校以来少有的几次跳楼事件的首选地址。
她站在天台上,俯身看下去,马路上的行人都变成渺小的一个黑点,汇入车河茫茫的流淌。
以前吴肖肖说过她是属蜗牛的,一有事就把自己缩进壳子里,叫着我不要看、我不要听,就以为真的看不到、听不到了,就算实在受不住了,她还会逃,她逃了顾少白两年,自欺欺人,以为看不到就不会痛了,其实身体里的某一个地方,从来没停过,一直在流血,到了今天,才发现伤口已经溃烂到无法愈合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像是回音般,身后竟然配合的也发出几声冷笑。
“你还真是会逃,居然跑到这儿来了。”是吴肖肖的声音。她还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刚想到谁,就听到谁的声音。
可当她回过头来,看清那个人的确是吴肖肖,天台上没有别的人了,她看着自己,正一步步的走向自己。
吴肖肖的唇边带着笑,用轻松的口吻问:“你刚才从这往下看,是想跳下去吗?为什么不跳?没有勇气,还是根本就不想死?”
韩笑有点意外,怔怔的看着她:“肖肖,你怎么……”
“真是让我失望啊,枉我花费了这么长时间演戏,却没有看到最精彩的那一幕。”吴肖肖已经站定在她面前,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厉,“知道绝望是什么滋味吗?知道什么叫走投无路吗?所有的希望都灭绝,一点办法也没有……哦,我忘了,你跟我不一样。你是温室里的花朵,是你哥哥的掌上明珠,你就算走投无路,只要一掉眼泪,还会有人肯傻乎乎的站出来帮你。连银泰的老总都会帮你说话,你可真是幸运。”
几天前她来医院看她,也说过类似的话,可那时她只以为吴肖肖是关心她,现在听来,却有了不同的讽刺意味。
吴肖肖笑着说:“哦,我忘了,还有一个,顾少白……可笑他竟然还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