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爵士也向狗车乘客投去凝视的目光,其炽烈程度只有瞪羚或煤气管能比。
这是不是爱情的萌芽呢?等着瞧吧。别把故事给搅了。
我们还是先介绍一下杰楚德吧。杰楚德·德蒙哥穆伦奇·麦克弗京既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也不知道母亲是谁。在她出生之前几年他们俩就去世了。对母亲她所知无几,只知道她是法国人,长得非常漂亮,还知道她的所有长辈甚至她生意上的那些朋友都在法国大革命中丧命了。
不过杰楚德珍视父母的记忆。她的胸口挂着一个串在项链上的小金属盒,里面珍藏着她母亲的小像,她的背心处则挂着她父亲的一张银版相片。她把祖母的一幅画像,揣在衣袖里,把表兄表姐们的照片藏在靴子里,另外还——噢够了,犯不着多举了。
对父亲她所知甚至更少。他是一个出身高贵的英国绅士,曾云游四方,在很多地方住过,她知道的就这些了。他留给杰楚德的遗产只有一本俄语语法、一本罗马尼亚成语集、一个测角度用的经纬仪和一本关于采矿工程的书。
从婴儿最早期起杰楚德就由姨妈抚养。她姨妈精心地向她传授了基督教的所有教义。她还对她讲伊斯兰教教义以免她陷入迷误。
杰楚德十七岁的时候,她姨妈得狂犬病离开了人世。
她姨妈遭逢此运的前因后果是一个谜。那一天有一个穿俄罗斯服装的留络腮胡子的奇怪男子来拜访过她姨妈。他走之后,杰楚德发现姨妈晕厥过去了,从此姨妈就进入了一种胡言乱语的状态而且再没有恢复常态。
为了无损于这不幸者的声誉,人们称她患的是狂犬病。总之,杰楚德就这样被抛到了世界上。往后怎么办呢?她必须面对这个咄咄逼人的问题。
有一天杰楚德刚好在沉思自己的命运,突然她看到一则广告:
“欲聘一家庭女教师,要求懂法语、意大利语、俄语、罗马尼亚语、音乐和采矿学。薪水为每年一英镑四先令零四个半便士。有意者可于十一点半至十一点三十五分之问到贝尔格雷韦亚梯形街第六区四十A号洽谈。诺什侯爵夫人启。”
杰楚德是一个天生聪敏、富于悟性的姑娘,对这则广告沉思了半个小时之后,她就领悟到广告所要求的学识刚好和她所具备的一样。
她准时赶到了贝尔格雷韦亚梯形街去诣见侯爵夫人,夫人接待小姑娘的态度是那么和蔼,使小姑娘立即就安下心来。
“你精通法语,对吧?”侯爵夫人问道。
“噢,是的。”杰楚德用法语谦恭地回答。
“还有意大利语?”侯爵夫人继续问道。
“噢,没错。”杰楚德用意大利语回答。
“还有德语吧?”侯爵夫人高兴地问道。
“对的。”杰楚德用德语回答。
“还有俄语吧?”夫人问道。
“是的。”杰楚德用俄语回答。
“罗马尼亚语呢?”夫人问道。
“也懂。”杰楚德用的是罗马尼亚语。
小姑娘如此精通现代语言,这令侯爵夫人吃惊不小,她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小姑娘。那张脸她以前在哪儿见过呢?她若有所思地用手拂了一下眉头,朝地板上吐了一口痰,可是没有,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够了,”她说,“我这就聘用你,明天你就到诺珊塔去,开始教那些孩子吧。另外我还要补充一点,你还得帮助侯爵处理他的俄文信件。他在彻明斯基有大宗矿产。”
彻明斯基?为什么这个简单的地名在杰楚德耳里不断回响呢?为什么呢?因为它刚好是她的父亲写在他那本采矿学著作的扉页上的地名。其中到底有些什么奥妙呢?
接下来的第二天杰楚德就乘车到了那条林阴道上。她从狗车上下来,穿过围成七层的一群穿制服的仆人,她给他们每人一个金镑,然后就进了诺珊塔大宅。
“欢迎。”侯爵夫人一边说,一边帮杰楚德拿箱子上楼。
姑娘不久就下了楼并被带进了书房,在那里她被引荐给了侯爵。目光一落到新来的家庭女教师脸上,侯爵就明显地惊了一下。他在哪儿见过这张脸呢?到底在哪儿呢?在赛马场,或是在剧院——在公共车上吧——噢不。一根记忆的游丝在他心里悠晃。他匆匆地走到餐具橱前,舀起一勺半白兰地酒喝下肚去,然后他又再次变成了一个完美的英国绅士。
杰楚德到幼儿室和那两个即将由她管教的金发小童会面去了,我们还是来说说侯爵和他儿子的事吧。
诺珊侯爵属于完美型的英国贵族和政治家。在他的外交生涯中,他曾在君士坦丁堡、圣彼得堡和盐湖城呆过多年,这练就了他的老谋深算并为他的贵族出身锦上添花。而他在圣赫勒拿岛、皮特肯岛以及安大略的汉米敦度过的漫长岁月,则使他变得更富于主见,不易为外部印象所动了。作为全国民众自卫队的副军需官,他领略过军旅生活更可怕的那一面,而世袭的宫廷侍从职位,又使他与皇家本身保持着直接联系。
第七辑家庭女教师杰楚德(2)
他对户外活动的热情使他深为他的住客们喜爱。作为一个热衷户外运动的人,他擅长打狐狸、捕狗、杀猪、抓蝙蝠以及他那个阶层的其他娱乐。
在户外活动方面罗纳德爵士可以说是子承父志。从一开始这个年轻人就表现得极有发展前途。在伊顿公学,他在板羽球和羽毛球方面有出色表现;在剑桥大学,他的缝纫技术是全班第一。在人们的私下交谈中,他的名字已与全英乒乓球赛冠军称号联系在一起——果真夺冠的话,那他无疑会在国会占一席之地。
家庭女教师就这样在诺珊塔安顿下来了。
一个个日子,一个个星期过去了。
杰楚德这个孤儿、这个美丽的女郎的纯真的魅力迷住了所有人的心。她那两个小学生成了她的奴隶。“我爱你。”小拉斯赫尔弗里达常常这么说,同时把金发的小脑袋枕在杰楚德的膝上。甚至那些仆人都爱她。大园丁常在她起床之前抱一大束美丽的玫瑰送到她的房间,二园丁则给她送来一大把刚长出来的菜花,三园丁送的是一株老芦笋,连第十和第十一个园丁都给她送来了一枝饲料甜菜或是一捆干草。整个白天,她房里都挤满了园丁,而到了晚上,年迈的男管家有感于举目无亲的姑娘的孤独,会轻轻地敲响她的房门,给她送来黑麦威士忌酒和德国矿泉水或一盒匹兹堡雪茄。连那些不会说话的动物都好像在向她表达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倾慕。白嘴鸦们一声不吭地在她肩上栖息,附近的每一条狗都默默地跟随着她。
还有罗纳德!噢,罗纳德!没错,当然有他!他们碰到一起了。他们还一起说过话哩。
“多阴沉的早晨!”杰楚德说道,然后又用法语和德语重复了两遍。
“糟透了!!”罗纳德回答说。
“糟透了!!”这一回答一整天都在杰楚德耳朵里回响。
自那以后他们俩就形影不离了。白天他们一起玩网球和乒乓球;晚上,按侯爵府的刻板程序,他们和侯爵及侯爵夫人一起坐下来玩二十五分钱的扑克牌,此后他们还要一起坐在走廊里,看着月亮从一边天际走向另一边。
没过多久,杰楚德就意识到罗纳德爵士不仅爱和她打乒乓球,而且还对她别有一份温情。有时候,尤其是吃完晚饭之后,当着她的面,他会突然羞怯地陷人沉思。
有一天晚上,杰楚德回到房间,在准备脱衣睡觉之前,她推开窗户,居然看到了罗纳德爵士的脸。他正坐在她窗下的一丛荆棘里,他那向上仰着的脸痛苦而苍白。
不知不觉日子一天天过去,诺珊塔的生活按英国大家庭的惯常程序往前推移。早上七点钟打锣是起床。八点钟吹号是吃早饭,八点三十分吹口哨是祈祷,下午一点升旗是吃午饭,下午四点鸣枪是喝下午茶,晚上九点第一次打铃是穿礼服,九点十五分第二次打铃是继续穿戴,而九点三十分放小火箭表示晚餐已准备好了。午夜时晚餐结束,凌晨一点又有铃声敲响,举家上下做晚祷的时间到了。
就这样侯爵给罗纳德爵士限定的一个月一天天过去。现在已是七月十五日,过一两天便是七月十七日了,而紧接着又马上到了七月十八日。
有时候,在大厅里一碰到罗纳德爵士,侯爵就会很严厉地说:“记着,孩子,你得答应,否则我取消你的继承权。”
那么侯爵对杰楚德是怎么看的呢?这正是姑娘在幸福之中感到一丝苦涩的地方。由于某种她没法弄清的原因侯爵对她流露出一种明显的憎恨。
有一次,她从书房门口经过,他向她投来一个脱靴器。还有一次单独和她吃午饭时,他野蛮地用一根香肠在她脸上打了个正着。
替侯爵翻译俄文信也在她的职责范围之内。她徒劳地试图借此解开有关彻明斯基的谜团。有一天一封俄文电报被送到了侯爵手里。杰楚德大声地为他译了出来:
“塔彻莫夫去找了那个女人。她死了。”
听到这一消息侯爵怒恼得脸色煞白,事实上就是在这一天侯爵用香肠打了她。
后来的某一天,侯爵外出打蝙蝠去了,杰楚德为女性本能的好奇心驱使,不顾可能遭受的惩罚,内心里痒酥酥地翻遍了侯爵的往来信件,想不到居然找到了解开谜团的钥匙。
诺什侯爵不是诺珊塔的合法主人。它真正的主人是侯爵的一个远房表兄,侯爵在彻明斯基任大使时用奸计暗害了他,结果他枉死在了监狱里。这位表兄的女儿才是诺珊塔的合法继承人。
那些信函没有透露那个合法的继承人的名字,除了这一点侯爵的隐事可以说赤裸裸地暴露在杰楚德眼前了。
女人的心就是怪,杰楚德是不是因此就鄙弃侯爵了呢?不。她自己的悲惨命运使她学会了同情别人。
不过谜团还是没有完全解开!为什么侯爵每一次看她的脸都会颤一下呢(可以感觉出这一点)?有时候他惊颤的幅度达四厘米,因此别人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在这种情况下,他往往会急忙喝下一勺酒或矿泉水,再次变成一个无可挑剔的英国绅士。
结局很快就出现了。杰楚德永远忘不了它。那是诺珊塔举行大型舞会的一个夜晚。附近所有的邻居都被请来了。杰楚德那颗满怀希望的心跳得多么厉害呀。她翻遍她少得可怜的所有衣物,以便穿得不致于在罗纳德爵士眼里太掉价,这时她是多么惶恐不安啊。她的衣服实在是太少了,好在有她从法国母亲那儿继承的穿着方面的内在天赋为她撑腰。她在头发里插了一朵玫瑰花,还用伞的内架和几张旧报纸为自己做了一身足以为舞会增辉的衣服。她在腰间系了一条用提袋的带子做的腰带,还把她母亲遗留给她的一小段花边用细线吊在一边耳朵上。
杰楚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