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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扇厚实的木门,厚度至少有三寸,而且门的四周镶围着铁片,加强它的牢固性。
如果硬要以内力震开,不见得不行,但太耗力气。在无从得知她必须面对多少人前,保持体力才是首要之事,尤其她并不打算再被抓回来。
她的眼光移到微弱的灯火处,淡淡她笑了。
有了出去的方法,但仍缺应敌的武器。她看向束缚住她长久一段时日的铁链,倒也可以权充一用。她灌注真气于左手掌心,往石床击去——没用!除了发疼的左手外,石床始终如一的坚固,这并不是普通的石材。看来楚狂人早有准备了,她对这块石床无可奈何。
她低叮了口气,闭上眼坐在床上。突然,她瞪大眼,弯下身体脱下她的靴子,小心地摸索着,最后扯开后鞋下端,小心抽出一只软铁打造的刀片。
几乎忘了白煦为她做了这两把精巧的刀片。当年为她打制银剑时,余有一些残铁,让他顺道打制成刀片,要她随身带着,也许有用得到的地方。但她不喜使用暗器不光明地伤人,于是便一直将之缝在鞋底;不用它,但总不丢弃白煦为她而制的任何东西。这么多年来,她根本忘了有这一回事。
她立即抓住铁链,以气御力,软刀片已然成为纲硬锐利的切割物。不消一刻,成功地割下链子,成为她的武器。接下来收集碎布与火把,点燃火焰塞在木门的小口上,再泼上灯油助长火势,马上使得热焰狂烈,吞噬了整个门面。
外头开始传来骚动,她戒备以对。在木门被人由外往两离开时,第一道飞掠进来的黑影成了她铁链下的亡命魂。右手顺道承接住那人的刀,再往第二名守门人攻去,没让他有机会撒迷药。随一道刀光挥过,血柱溅向秘室的墙。她奔向出口,凝神戒备暗处可能会袭来的打手。
甬道的尽头是一段阶梯。看来,她被关在地下室,莫怪不见天日。飞纵了上去,持刀劈裂开口处的厚实木门。
“谁——”
门口站岗的人,再也没机会吐出第二个字。她收回刀,瞥见守门者手持的亦是一把软剑,她以脚尖挑了起来,端详一晌,轻吐出声:“好剑。”既轻且软,适合她习惯使用的兵器。既然目前银剑暂时离身,是得找一把替代,那么如果会面对楚狂人,交手时胜算较多。
将软剑捆上腰,仰头看天色,是早晨时光了,约莫是辰时过三刻;而她的路还有得闯。
一阵压力从身后欺来,她前进一大步,回身时已挥出一刀,守住自己的后空门。
她的刀势太快,让后方袭来的人退守不及,玉臂上划出长长一条血口。
“不错嘛!不需要等人来救。”赵紫姬飞快地点住伤口周围的穴道止住血,淡讽的语气中有着钦服。
“是你!?”原来她是楚狂人的手下。那更好,新仇旧恨一起算,杀死了她,顺道替白煦报仇。
“原本想先与你交手分个高下,但想来,我是自视过高了。你练的是杀人招数,做不来点到为止。既然你不必由我来搭救,那不妨先往‘万仞山’定定白煦的心,再思索杀我之事。”瞧见叶盼融眼中的杀意,她轻叹着自己只是够阴毒,而非狠到令人心生胆寒不敢直视。
叶盼融眉梢微扬:“我师父来了!?你引来的!?”
“他总会猜出来,跟我来吧!杀了我,恐怕就找不到第二个人为你带路了!”
敛住杀气,叶盼融反手将沉重的大刀甩开,直直没入土中,只余刀柄。
“我会杀你。”她冷道。
“轮不到你。”回应的亦是相同冰冷。
※ ※ ※
万仞山——位于狂人堡后方七十里处。而楚狂人所选的地方,正是万仞山得名的原因。
七尺为一仞,而万仞,则代表山谷的高度是掉下绝无法生还的深。倘若能落下万仞而不死,也会被山涧上遍布的尖石刺穿身体而亡。山顶的平台,只有十丈见方,三方悬空,只一方退路,是决战的好地方,也适合同归于尽。对抱着必死决心的人而言,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观看这场决战的,是这些天帮忙找叶盼融的人,自是玉婉儿,以及始终默默在一边恋慕叶盼融的南宫卓。同时也是由他提供南宫家的千里快马,让他们可以在最快的时间赶来这里。
“原来你就是白煦,第一次近看。”楚狂人双抱胸,肆无忌惮地打量良久。白衣卓然,正是世人所称颂的玉树临风吧!加上一张迷遍天下女子的慈眉朗目、俊颜相,真是得天独厚呀!
“楚堡主,不知何故带走在下的徒弟?”白煦拱手问着,并无心打量对手的深浅,也不慑于他身上的狂邪气息与阴睛莫测的心绪;他只想知道叶盼融目前的情形。
楚狂人笑着,合作地有问必答:“我要她。既美丽、又冰冷、下手也狠,够格当我的女人。”
“如果你有心追求小徒,理应先与她认识,并徵求她的首肯。若能两情相悦,在下自是会给予祝福。阁下不认为出手掳人太过失礼?”
“是失礼,但最有效。我要她,不代表我非追求她不可。现下我不就得到她了吗?”他收住笑:“得到她的人,再将你杀了,以折服她的顽强,我依然达到目的。不好意思,借你项上人头一用。”他好生有礼地说着,有若借的只是柴米油盐,他又加了一句:“反正你中了‘日久生情’,也活不了多久,就当只是顺水人情。”
白煦不以为意,也没反驳:“如果非要以武力解决,那么在下可否请求?倘若胜了,是否可以放过小徒?”
“自然。如果我死了,人自是归你,不然你来做啥?难道我不以此为赌品,若你胜了也不去救人?少假惺惺了!”楚狂人语气嫌恶。
“那在下失礼了。”过深的敌意令白煦不解。他一颗忧火如焚的心,只想先让叶盼融安全,再思索其它。
剑拔弩张的气势缓缓凝聚,观看的人返到安全地带。但突来的马蹄声,令众人错愕;尤其当他们见到来者何人之后“师父!”
犹如乳燕投林,远在数十丈外的叶盼融甫一见到白煦的身形,立即由马背上飞身而起,投入他大张的双臂中。
“盼融,你还好吧?”他一手箍紧她,一手上下检视着她身子,最后看到她包着布条的右手,确定不会有大碍后,才由心底深处松了口气。
“看来,是有人背叛我了。”刹那的错愕之后,楚狂人低笑了出来。虽没见到赵紫姬的身影,但心想八九不离十该是她了。
叶盼融冷然以对:“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不是吗?”很好笑,这竟是他第一次与她对话。
叶盼融扯动唇色,露出讥嘲,回应两个字:“不是。”
“那我是看轻你了。”楚狂人承认自己失算了这一回。她傲得不屑扯谎,他明白。“不过,你不该来的。”他别有深意地说着,黑眸闪过湛然,令人不禁提防不已。
“来吧!白煦。你不会当个缩头乌龟吧?怎么?爱徒无恙,便想取消这场比试吗?”
“不。如果非要打斗不可,白某可否请求?倘若在下胜出,楚堡主答应不再对小徒出手?”
“可以。”
得到答应,白煦放下了心。
“盼融,无论如何,不得出手相助。”他将她带到玉婉儿身边,殷殷交代着。
“师父——”她不以为自己做得到。
“答应我。”他要求她的保证。
她动了下唇瓣,最后轻问:“你身上的毒呢?会令你疼吗?”
她看出来了吗?他不认为自己有将痛楚形于外。
“不,没事……”他放开她,准备退开。
但叶盼融突然搂住他颈项,吻住他的唇……她不要退缩,至少在这一刻,她要表明心迹,不管她配不配得上……
“师父,我爱你!”
白煦白皙的面孔微微涨红,但眼睁依然温柔如故,溺爱如初:“盼融,师父一直都爱你的。”轻拭去她脸旁的污点,再一次道:“不许出手,好吗?”
“好。”
他拍了拍她,走回比斗地点。楚狂人冷笑数声,眼中再无调笑的心情。不待白煦拱手为礼,说些什么承让、指教的混帐话,化成一道劲风,攻向白煦门面。
招招狠厉,步步致命。
初时白煦见招拆招,只守不攻;但楚狂人由不得对手的退却,他也不需要宽厚的对手。
转眼数百招过,白煦被逼向断崖,非要他出手以自保不可。
白煦开始还击,但仍是点到为止,在足以致命处放轻了手劲,反而给了楚狂人有机可乘。
在互拍一掌退开喘息的同时,楚狂人吼道:“很好,宁愿作态至死,也不愿出现与君子不符的行为,与你徒弟有得比。我成全你吧,让你当君子至死!”
再度交手,让白煦猝不及防,重重挨了两拳,让他跌落地面,吐出血丝。想投给叶盼融安抚的笑容,却寻不到空档。楚狂人的招式又来,令人无法喘息、疲于应付。倘若他再一迳地躲,落败则是必然的下场。
楚狂人的招式并非滴水不漏,尤其他似乎料定了别人的功力深浅后,便以那种足以应付的方式去攻打,这是一大忌。所以在白煦因自保而一拳击中他胸腹间,教他随一道血箭往后飞开五大丈,险些翻身以足落谷后,不置信地瞪大眼,眼中更是加重了嗜血的颜色。
“得罪了。”白煦拱手道。
“少废话!”凶性全露,他再度飞过身来,不让彼此有喘息的机会。
战得愈久,对双方愈不利,但也因时间长久,战斗便成了耐力比武,看谁能撑到最后!
日渐向西斜,观看着与打斗者皆不敢有所分心,而比武终究要有所结果。
在双方往后翻去,又飞纵向空中交手时,拼的便是最后一击的胜利!
“砰!”
两具战斗的身躯迅速交手,移形换位,然后皆如破败的布偶跌落地面,又造成雨声巨响。
倒在悬崖边的是楚狂人,不断涌出口的血染红了他一身蓝衣;而他衣物碎尽的胸口凹陷,明显可见受伤极重,双目双闭,似是陷入昏厥……
相形之下,白煦好得多,他中掌的地方不在要处。在胸口的中央,伤及肺叶,躲过了心脉俱断的危机,只吐出几口污血。
“师父!”叶盼融扶住白煦,慌乱而动容地叫道:“还好吗?有没有药?要不要……”
“不!没关系,我还好。别……别哭!”他忍住昏眩的不适,手掌轻抚她面孔,一心要安抚她;只要她不哭,他没有什么忍受不了的事。“乖,别哭哦!乖孩子……”
“叶姑娘,小心!”
南宫卓倏然大吼!
就见不知何时清醒的楚狂人,竟还有力气攻击!在南宫卓的示警声中,楚狂人的身影已飞至白煦身前,挥出致命的一击“不!”叶盼融趴身护住白煦。
但更快地,一道红影在千钧一发间承接下这一掌,并且软若棉絮地飘落在地下。叶盼融飞身而起,毫不迟疑地攻向猝不及防的楚狂人,让他再度跌落数丈外;但她没有白煦的善良,秉持除恶务尽的性情,除非确定他死亡,否则她不会停。
白煦担心地看向爱徒,但也放不下抓住他衣袖的赵紫姬。
“赵姑娘!你……这是何苦?白某无以为报!”他探查她脉络,发现筋脉俱断,已是出气多、人气少,回天乏术了,令他愧疚难当。
赵紫姬摇头,倒入他怀中:“我……一直想与你……共死……但不可能……那么,我至少可以为你死。我……对你下毒……是因为解药是我的血……那么,你的体内……永永远远会有我的一部分存在……不必愧疚……我很高兴,你今生不可能忘掉我……”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