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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虽然如此,郁巧巧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推着行李车向外走去,因为此时此刻她全心全意都在航站外的那个男人身上。
皇甫少璁——一个大了她十四岁、在五年前父亲死后,成为她与姊姊郁真真监护人的男人。
马上就要见到他了……
一想及此,一向大剌剌、天塌下来都嘻嘻笑的郁巧巧,双腿竟开始有些微微的抖颤。
因为如果此次「亮相」失败,她不仅会被立刻「打包」回美国,而且,后半辈子的凄惨下场可想而知……
不会的!只要她收敛点、淑女点,只要地不要张着嘴笑得那么灿烂,绝不可能有人分辨得出她跟双胞胎姊姊之间的差别……
就这样边走边不断在心中为自己打气,当郁巧巧走出航站大门,远望着轻靠在宾士休旅车旁、戴着茶色墨镜,似乎在等着接人的那个高大身影,她的心还是紧张地快蹦出胸腔。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气,拉平了裙摆,在脸上挤出一个绝对「淑女」的微笑,然后踩着小碎步,推着行李车向那个高大的身影走去,直到他发觉有人靠近而抬起头、看清来人是谁后,才停下脚步。
「回来了。」捻熄了手上的烟,皇甫少璁面无表情地对着一身纯白装扮的郁巧巧轻轻点了点头。
「我回来了,」郁巧巧低下头去轻轻一笑,脸颊有些微红。「璁哥哥。」
这个红,是真正的嫣红。因为郁巧巧怎么也没有想到,几年不见,皇甫少璁竟比她记忆中更挺拔、更成熟,也更俊气逼人……
一身剪裁合适、全黑的休闲服衬得他的身形更见高挑,俐落的短发、茶色镜片后深邃的眼眸、坚毅的嘴角,让他显得那样出类拔萃、卓尔不群!
就算是百年难得融化一回的「老K脸」,也依然像磁石般地吸引着四周女人的目光……
「累不累?」正当郁巧巧脑中思绪纷飞之际,耳中又传来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不累。」连忙抬起头细声细气说着,郁巧巧露出一个百分百的「淑女」式微笑。
「走吧!」将几大箱行李放至休旅车上后,皇甫少璁先绅士地将郁巧巧扶上了车,然后自己坐至驾驶座上,从此之后一语不发。
多说一句话会死是不是?跟电话中真是有点判若两人哪!
用眼角余光偷偷瞄着皇甫少璁那张帅得要命、却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郁巧巧的心中总算悄悄松了一口气。
看这样子,她今天的「亮相」算是成功了!
不过这场「替身」战役才开始哪!她绝不能松懈得太早,要不然到时万一露出了马脚,她真的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真真?」
正当郁巧巧脑中浮想联想时,突然耳旁传来一个低沉而浑厚的嗓音,将她由白日梦中唤醒。
「啊,什么?」慌乱地侧过头去,郁巧巧傻傻地望着身旁像老僧入定般开着车的男人,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你……刚刚是在叫我吗?」
「是的,」皇甫少璁由后视镜中瞄了一眼郁巧巧的傻样子,「巧巧呢?为什么不一起回来?」
「这……她……」郁巧巧愣了愣,惊觉自己的反应有些不符合身分,因此连忙婉约至极地低垂下眉。「大概跟她的那群朋友玩得乐不思蜀了,所以……」
要死了!她干嘛说自己的坏话啊?可是此时此刻,不这么说要怎么办?
总不能告诉他,他口中的「郁巧巧」正好好地坐在他的身旁吧?
「是吗?」皇甫少璁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便又不再开口。
悄悄凝视了皇甫少璁一语不发的俊朗侧面,郁巧巧的心又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唉!干嘛这么酷嘛?
不过要不是他这么酷,要不是他酷到没有继续往下追问,搞不好她早已穿帮了!
因为从此时此刻起,她已不是郁巧巧,而是他未过门的小未婚妻——郁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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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一个难得凉爽的夏日黄昏,在一个私人别墅的游泳池畔,一名男子正努力地在水中翻腾,而另一名男子和一个俏丽的女孩则静静坐在岸上的遮阳伞下,百无聊赖地啜着手中的果汁。
「喂!巧巧,没穿帮吧?」泳池中的男子来回游了几趟后,游近岸边俐落地跳上岸,懒洋洋地对遮阳伞下的人问着。
「暂时还没有。」郁巧巧无奈地吐了吐舌头,「不过我实在怀疑自己还能撑多久,这淑女实在不好当啊!」
「其实你也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野,」与郁巧巧及艾伦合称「加州三剑客」,并比两人早了三天回台湾的丁宇一耸了耸肩,走至郁巧巧身旁,将手肘撑在她的肩上。「要我说啊,只要你别没事拿高跟鞋敲别人的头,被发现的机率绝对低於百分之十……」
「喂,手拿开,别压着我的头发!」郁巧巧睨了丁宇一一眼,「压坏一根我就把你的头发全拔光!」
「巧巧姑娘……」望着郁巧巧威胁性十足的眼光,丁宇一连忙挪开了手,口中却依然嘟嚷着,「不就是根头发,有那么严重吗?」
「你要是知道我是怎么保养的,你就知道严重不严重了。」狠狠地瞪着丁宇一,郁巧巧开始描述自己这几年来的「护发运动」。
「她是不是有病?」听完郁巧巧几近於变态的「护发」行迳后,丁宇一抽搐着脸颊,问着一旁用着爱怜目光看着郁巧巧的艾伦。
「她没病,有病的是你。」艾伦优雅地端起咖啡杯,轻啜了一口。
「怎么会是我有病?明明是她……」
「对,我就是有病,怎样?」用手指将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轻拢至左肩上,郁巧巧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
「不怎样,反正恋爱症候群发作的女人都是你这个样!」望着郁巧巧精致的脸孔及绝美的笑颜,丁宇一叹了口气,「又痴又傻,又娇又媚……」
「说!我是不是比以前漂亮了?」听到丁宇一的话,郁巧巧突然眼睛一亮,满怀期待地问着。
「当然!漂亮得我都不敢逼视了,我的女王陛下!」丁宇一这回二话不说地连连点头。
「身材呢?」站起身,郁巧巧双手擦腰,在两个男人面前转了一圈。
「好到极点!」面对如此绝代佳人,丁宇一当然继续当仁不让地夸奖到底,「绝对让男人看到就蠢蠢欲动。」
「那怪了,他怎么就是没反应咧?」听了丁宇一的话,郁巧巧却一点也不开心,反而微蹙起蛾眉轻叹了一口气。
「那是因为你包成这样……除非他有透视眼,」望着郁巧巧的装扮,丁宇一与艾伦对看了一眼,一起耸了耸肩异口同声说道,「否则就算他真想看也看不到!」
「可是不包成这样不行啊!」低下头,郁巧巧望着自己一身的及膝长裙,以及几乎看不出身材好坏的七分袖上衣。「有哪家淑女会穿膝上二十公分的短裙或者低腰裤,露出腰背地方的刺青……」
「其实你穿那样真的很让人惊艳,又洒脱又性感,」望着如今一点「看头」也没有的郁巧巧,丁宇一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哪像现在,活像一个没个性的芭比娃娃……」
「我愿意!」郁巧巧没好气地轻啐了一声,「更何况,我的目的是让他惊艳,又不是让你们这两个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怪脚男』惊艳!」
「是、是、是,我的小公主。」听到「怪脚男」三个字,丁宇一脸一垮,苦着一张脸举双手求饶,「不过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会看上那个八股男人,虽然他真的很帅、很挺拔、很有个性、很能干、很man……」
「喂,你在想什么?」娇瞠地睨了丁宇一一眼,郁巧巧狠狠地说:「我警告你,不准你打他的主意!」
「我承认我没那个胆!」丁宇一连忙摇手,「我现在是在帮你打他的主意!」
「帮我?」郁巧巧愣了愣。
「废话!要不然你千里迢迢回来,总不会是为了展现新一季的芭比娃娃装吧?」
「当然不是啊……」郁巧巧低下头望着自己一身「优雅」,喃喃地说着。
是啊!当然不是,她之所以这样千里迢迢、毫不留恋地大学一毕业便由美国回到台北来,全是为了他——皇甫少璁。
这个自小便受到郁家栽培,并且曾是已逝父亲得意左右手的男人!
这个现今担任郁家企业幕后操盘手的男人;这个名为她与双胞胎姊姊的监护人、实为姊姊未来夫婿的男人!
这个大了她十四岁,视她为惹祸精,而她却一直默默储藏在心底的男人……
是的,她喜欢他,并且从来也没想要掩饰这个事实。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因为「流水」认定的对象是她这个「落花」的同胞姊姊——郁真真。
郁巧巧从没有想过,都二十一世纪了,竟然还存在这种男人,这种认定一个人、一件事之后,就再也不会有任何变化的男人!
虽然当初也许是为了报恩,也许是为了一些至今郁巧巧也弄不明白的理由,皇甫少璁同意入赘郁家,并承诺撑起郁家的所有事业,做一个永远不见光的男人!
其实,他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但无论他如何优秀,这个只会在电话里表露出一丝丝真性情的「流水」却不明白,这六年来,那个几乎日日与他通电话、与他像情人般喁喁低语着的,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不是他未来的妻子郁真真,而是她——郁巧巧。
这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但郁巧巧不想揭穿、也没胆揭穿。
虽然当初是为了掩护郁真真不住在家里的事实,她才这么做,但从那次以后,她却像上了瘾般地迷恋皇甫少璁低沉而醇厚的嗓音。
她像个傻子一样,日日守候在电话旁,只为了聆听他那迷人的低笑声而欲罢不能……
郁巧巧常常在想,凭什么只不过晚出生三分钟,所有的好东西都该属於姊姊?
内敛的郁真真自小便得到万千宠爱,而她,只不过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只不过想真真实实、不虚假、不做作地面对自己的人生,可是却成为所有人与「他」眼中的刁蛮女与任性女……
郁巧巧明白,在皇甫少璁的心中,她从来就只是个「麻烦」的代名词。
见到姊姊时,他的笑容总是那样温柔;而见到她时,眼眸中除了淡漠就是疏离。
在她还年轻不懂事的时候,前前后后也只不过捉弄过他三回、折腾了他三回而已,他何必如此小气?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一路任性到底地玩这个「李代桃僵」的游戏!
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她倒要看看那个八股监护人要怎么继续装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