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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镜·大国忠魂-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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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大学》、《中庸》出自哪部书?”    
    廷式:“出自《礼记》。”    
    先生:“你背诵一下三纲八目的追求吧?”    
    廷式:“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未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先生:“这些都是明德治国齐家修身的道理啊!”    
    廷式:“我是想多读点书啊!”


第一部分上学(2)

    一天,廷式发现父亲书柜里有一套《文选》,便取下来翻阅,读着读着,不由入了迷。    
    他还带了一本到私塾去,当先生不在便拿出来读。一次,他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文选》,冷不防被先生抓了个正着,手掌被先生重重地打了几板。    
    廷式站在满脸怒气的先生面前,并不显得很惧怕。    
    先生:“文廷式为何不读圣贤之书;而去读这些闲杂之书?”    
    廷式:“《文选》上面都是些精典之作啊,为什么不能读?古人云‘开卷有益’,又说‘读万卷书行千里路’,难道多读书也有错吗?以后我还要学李白走遍全国呢。”    
    先生叹口气说:“你想多读几本书当然可以,但圣贤之书不可不读。听同学说;你能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今日如果你能通过为师的考试关,也就罢了。否则,就请你家父母另择高师。”    
    于是,先生当场点廷式背诵孔子《中庸》篇。    
    廷式看了一遍,竞一口气一字不落地背下了。    
    先生不由暗暗为之惊叹,但仍不动声色。    
    以后每次考试成绩公榜,同学们看到廷式都名列前茅,于是议论纷纷。    
    这天,李禹九先生以《鸿雁几时到》为题,与同学为试律课会,先生读到小廷式诗作中;有“凉风起燕赵,秋水隔江淮”这样的佳句,不禁拍案叫好。    
    父亲星瑞读了这首习作;也不由喜在心头,但他表面上却露出不为然的样子,说:“这不过是小儿科,还太嫩了点儿。”    
    但却逢人便以儿子天资聪颖为荣。    
    这年,廷式的二姐已出嫁到江西萍乡一刘姓人家。不久生了一个男孩,于是,写信向孩子的外婆家了报喜。    
    满月那天,家里一时派不出大人去喝酒作贺,廷式便自告奋勇去充当家庭使者。    
    小廷式第一次回到萍乡老家感到格外亲切。城虽是一个不到一平方公里的小城,却有着独特的风土人情和文化风味。小城被翠绿的群山环绕,一条弯弯的小河穿城而过,城西的一座小山上还耸立着一座宝塔。廷式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姐夫家在萍乡城内也是个大户人家。这天自是宾客云集,刹是热闹。    
    吃饭时,姐夫见老丈人家没来大人来了个小孩子,安席时便让本地的头面人物座了上席,而做了舅舅的小廷式却被安排坐在旁席。    
    小廷式一看心里老大不高兴,欺咱年纪小,便不把我这当舅爷的放在眼里,这不是太没规矩了吗?但他并不马上声张,仍要看个究竟。    
    这时,恰巧来了一个熟人,是父亲的老朋友张鼎华,经常到他家来做客。廷式记得是在长善将军做五十大寿时认识的,当时在朝中任编修。张鼎华先生是梁鼎芬的舅舅,也来赴宴,父亲带廷式拜见了他。拜见时,才五岁的小廷式显得彬彬有礼、落落大方。张鼎华见了非常喜欢,问他读了书没有。廷式回答,还没正式上学,家里长辈及哥哥姐姐都教自己识字,还有志锐、志钧兄弟平时也都教自己读书。“我能背诵出《唐诗三百首》和《宋词三百首》呢。”廷式自豪地说。张鼎华随便点了几首,廷式真的一字不漏地背了出来。张大人见提了好多问题,他都能对答如流,连说声说:“真神童也。如此年少早慧,将来定是个栋梁之材。”    
    张鼎华对廷式的才华很是赏识,抚摸着他的头对他说:“这不是小神童文芸阁么?几年不见,长这么高啦!”    
    廷式连忙甩了甩长辫子,起立抱拳,彬彬有礼地回答:“不才小儿正是文芸阁,今年已食人间烟火一十四载。”    
    “令尊大人可好,做了外公咋没来喝酒?想必是太忙了吧?”    
    “家严也是一十四岁,因奉圣上召见赴京出公差,不能前来向长辈恭贺满月。”    
    小廷式今天莫非有些犯傻?张大人一听不对劲,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便又问道:“令尊大人今年贵庚几何呢?”    
    “不才刚才不是说过吗,也才一十四岁呀!”小廷式大模大样地坐下来,毫不迟疑地说。    
    小廷式的话一出口,招来哄堂大笑。但他却不慌不忙,起身大声道:“诸位请莫见怪,如今世道见怪不怪,想必三朝小儿的辈份比外公老子、舅爷老子还大?”    
    此语一出,四座皆惊。    
    文廷式的姐夫象喝醉了酒似的满脸羞红。他连忙一面向小廷式赔礼,一面吩咐重新安席,请小廷式坐上席。    
    这时,二姐却有意让小廷式露一手,她怀中抱着婴儿,道:“芸阁弟要坐上席当然在理,不过要对上两付对联才能称得上文家的代表。我这里有一付上联:‘宝塔尖尖可知自己身高几尺?’……请对下联。”    
    廷式见二姐要考自己的才学,并不示弱,出口便对:“萍水湾湾应知自己根本水源。”    
    众人齐声喝彩。    
    二姐又出一联道:“为人夫为人父姐夫可为尊长,”    
    廷式把头一昂道:“吃红蛋戴红帽舅爷应坐上席。”    
    众人掌声大作,二姐笑道:“芸阁弟对二姐也一点不让。”    
    廷式打个拱手,大大方方地坐到了上席。


第一部分沉思(1)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十五个春秋过去,廷式已长成一个英俊潇洒洒的小伙子了。    
    三月的一个阴雨天。廷式放学后回到家里,还未进屋便看到门首了黑色的挽幛,贴起了挽联。    
    忙走进大厅,看到灵堂上母亲的像被裹上了黑色的布帘。    
    旁人在议论:    
    彭氏是流产造成失血过多而死的啊!    
    女人真是命苦啊!    
    俗话说,人生有三大不幸:少年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可怜她丢下几个苦命的孩子啊!    
    早上还是好好的,转眼间便和家人永别了,她才四十多岁啊!    
    廷式不由头脑一阵晕眩,眼前一阵发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麒生”、“廷式哥”、“芸阁弟”……    
    有人在掐他的人中,有人在呼他的名字。    
    他慢慢地苏醒过来,渐渐恢复了知觉。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自己正躺在父亲的怀里。旁边围着他的弟妹、姊姊、大哥……    
    廷式从父亲怀里站起来,扑到母亲病榻前,失声痛哭着。    
    母亲躺在床上,面容苍白如纸,双目紧闭,但却显得很安祥。    
    母亲的床前烧了一堆钱纸,那叫落气钱。那钱纸和北方的钱纸不一样,北方的钱纸是圆的,而南方的钱纸是长方形的,上面用铁锥子打了六至七个圆印。    
    廷式哭喊着扑上去跪在母亲的跟前。模糊的泪水中,他似乎看到母亲正朝他走来……    
    母亲用她那丰满而甜蜜的双乳给他喂奶;冬天,把他紧紧贴在她那温暖的胸前;夏天拿把蒲扇给他纳凉。多少次,他病了,母亲给他煎药喂药。母亲教他打惊,教他拍手掌,教他斗虫虫……;大一点了,母亲便教他荡秋千,教他游泳,教他放爆竹,教他剑术……他不听母亲的话要去看打仗,被母亲打了一个巴掌;他将爆竹丢在弟弟脚下,弟弟吓得直哭,母亲打了他的屁股……母亲采纳他的建议;在守军很少的情况下;以空城计;和太平军作战取胜……    
    在大人的吩咐下,廷式来到井边跪下拜了天地,为母亲请了七勺水净身。    
    净身是按照七上八下的程序进行的,就是将死者的上身擦洗七下,下身擦洗八下。    
    接着给死者穿上防老衣,是没扣子只系带子的白衣白裤。    
    然后,将死者放在门板上。    
    这当儿来帮忙办丧事的和父亲商量开了。    
    由廷俊等数人负责向外婆家、叔伯家、姑表家、姨表家报丧;    
    廷式和几个弟弟在家做孝子,跪谢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左邻右舍;    
    管家林妈做提调,掌管人、财、物的调配和丧事的安排;    
    佣人葵花和周顺大分头去请锣鼓队和道士做法事。    
    父亲:“本家亲戚大多在江西南昌、萍乡,外婆家在湖南,要等他们来了,才能盖上棺盖并封闭棺缝。”    
    按照风俗,文家为彭氏举哀七天。这七天打了七天七夜锣鼓,请了道士做法事,焚烧了用纸扎的灵屋,举行了哀祭仪式,最后是送葬。    
    哀祭时,举祭人操着哭腔念祭文,内容是死者一生的经历、对家庭的贡献、对家人的关爱、对他人的团结。    
    随着哀炮声声鸣响,哀乐声不断变换,叫死者的晚辈亲人一个层次一个层次跪祭。    
    廷式的双膝跪得又红又肿,但他全然不顾这些。    
    为母亲送葬上山的那天,天下着大雨。廷式、大哥廷俊、二姐廷秀和弟妹们身着白色的孝服,拄    
    着扎着白纸的孝棍,迈着沉重的步子,如木偶人一般机械地走着。    
    母亲和儿女们永别了。廷式端着母亲的遗像,泪水夹杂着雨水不断地滚落在他的嘴边,又咸又苦,但他一点也不在乎。    
    大哥廷俊在嚎啕痛哭。    
    这七天,廷式流了七天的泪,他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    
    廷式记得母亲逝世前似乎有点预感,他正要去上学,母亲把叫到跟前,说:“麒生呀,你祖父、祖母都已经去世了,俩老生前都对你抱有很大希望。过不了多久,母亲也要跟老人家去了。你要好好读书,将来做个有用之才,可不要辜负为娘生养你一场啊!”    
    廷式默默地点点头。    
    送走母亲后,廷式好几天都仍沉浸在痛苦之中。    
    父亲见他一反常态;变得沉默寡言,便把他叫到自己的书房,让他坐在自己跟前,抚摸着他的头。    
    父亲:“儿呀,你母亲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可要记住你娘的话,不要让她在九泉之下为你担心啊!”    
    廷式看着父亲削瘦而憔悴的面容,默默地点了点头。    
    父亲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全宋词》。    
    父亲:“芸阁呀,这本《全宋词》,你拿去学吧。尤其是苏轼、辛弃疾的词充满了豪迈气概。这对你有好处。你要用心读。”    
    廷式和往常一样来到花园,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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