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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身边的男人还在沉睡,脑袋下压着的不是枕头却是自己的手臂,腿微微曲着,被子的形状完成了一个很好看的字母“S”。这人,平时一副不苟言笑沉默是金的死板模样,睡姿还真不是一般的可爱啊。
郭了了忽然意识到自己像一个猥琐的花痴正在垂涎帅哥的美色,急忙拍了自己一巴掌将魂儿给唤回来: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丢人!
她嘴里一阵无声的碎碎念,然后轻手轻脚地用被单裹住身子,双脚划过床板,抵住地面。
郭了了是真的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简直该给她颁个奖。但她刚撑起腰来,手臂就被一股力道抓住了,接着是一下急促而充满力量的扯动,她的后脑勺随着重力下落,“啪”地撞在某个柔软却不失厚实的物体上,她吓了一跳,猝然仰起头来,上方是霍璟然神清气爽的俊脸,晶亮的眼珠子黑得像是墨一般,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
他很微妙地勾起一抹笑,嘴唇轻动,“你要去哪?”
郭了了咽了一口唾沫,莫名其妙就结巴了,“我我我……洗洗、洗……澡。”
霍璟然将头又压低了一些,手指捏住她的脸颊,语调暧昧而又撩人,“昨天晚上,我已经帮你洗过了。”
大脑“轰”地一声巨响,郭了了一双眸子睁得眼珠都快要掉下来,她的脸在一瞬之间成功变成熟透了的番茄色。
是啊,郭了了记起来了:接近零点的时候,她身子发软,简直会随时昏死过去,只好像男人求饶,却又实在忍受不了黏黏糊糊入睡,最后折中了一下,由霍璟然抱她去浴室洗澡。
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在花洒下面,就又开始新一轮的……
郭了了真的要疯了,撑开一只手紧紧捂住脸,另一只手对着空气戳啊戳的,嘴上一个劲地喊“你你你……”
却“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霍璟然笑得更加没心没肺,抓住她乱挥的手,低声道,“好了,你就别害羞了,又不是第一次。”
“你!”
郭了了下意识将手抽回,眼睛里射出两道凌厉的视线,差点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你竟然还有胆子提第一次!
霍璟然立刻举起三根手指煞有介事地发誓:“那次是我不对,我以后绝对会温柔的。”
郭了了气得嘴都歪了,心说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只要一得便宜就犯贱似的卖乖,她随手抓住一个枕头就丢了过去,毫不留情地开骂,“以后?去你的以后!霍璟然我告诉你,我才不——唔唔……嗯!”
后面的话被堵在一个绵长而细碎的吻里,霍璟然托住她的后脑,同她十指交握,逐渐加深这个吻,像是想将她溺死在这醉人的温柔之中。
两人磨蹭到正午才起床,本来霍璟然是还想再耳鬓厮磨一阵的,但郭了了肚子饿得咕咕叫,看着他的手臂都像在看肥硕的大鸡腿一般,他没有办法,只好去厨房弄点吃的,先喂饱了她再说。
相比较而言,郭了了就乐得非常清闲了,她就索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脚趾夹起地毯上的一片塑料的玫瑰花瓣,往上一丢,然后用脚背接住,等盖满了花瓣,又全部抖掉,再重新来过,玩得不亦乐乎。
她觉得某些不可逃避的事终归是要面对的,于是郭了了将手机打开,预想之中爆满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数没有出现,收件箱里只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条来自苏泷景的短信。
据她所说,她已经将昨天她们两人谈话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全部告诉给了左政和程铭,就目前来看,他们也都需要一段时间来好好考虑,应该暂时不会来烦她。所以,她有足够的空间来思量,该怎么办,或者,未来该何去何从。
没由来的,郭了了叹了口气,她抓抓头发,余光瞥见霍璟然拿着两盘蛋包饭走了上来。
他将冒着热气而且卖相特别诱人的食物推到她面前,声音响在她的耳畔,“怎么了?”
郭了了抬起头,看着围着一条粉红色的围裙,显得既居家又有些搞怪的男人,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动心还是该取笑。
“没什么。”她接过他递过来的刀和勺子,表情变得那叫一个快,眨着星星眼,赞叹道,“哇,闻着好香,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还是等你吃完了再夸吧。”霍璟然轻轻笑着,贴心地用刀子在蛋包饭上划了两道,先帮她把热气散了,省得待会吃得太急而烫到。
郭了了喜滋滋,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勺子,塞进嘴里咀嚼,还不到两秒钟,脸上的所有表情一下子就融在了一起,然后极其逍魂且无意拉长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唔——”
她一时想不出来该说些什么,只好向霍璟然竖起两根大拇指来,身体就像不倒翁一样来回摇动,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整一个乐得好像在云间翻滚的极品吃货。
霍璟然看着她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心说这也太容易满足了,他还没拿出真本事来呢。
这些日子,霍璟然和黎嫂学了不少料理,虽然一个大男人去学这个很奇怪,但他是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能弄给郭了了吃的,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个机会罢了。
现在,霍璟然总算是如愿以偿:他感激上苍,能让她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
一向不信鬼神只信命的霍璟然,也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低身段,爱情果然是样使人麻木的东西。
他对自己说:这一次,他不想再放手了。
郭了了其实也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夸张了,但是,哪怕霍璟然只给她端个荷包蛋上来,她都会吃得幸福洋溢,只因为这是他亲手做的。
对女人来说,心爱的男人浪漫体贴固然重要,但是再多的玫瑰和珠宝,恐怕都不及他为她煮一顿饭,洗一次碗,拖一次地。身体力行,真的要比买来的恩爱更让人潸然泪下。
而霍璟然愿意为她这么做,这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对了,现在很迟了,你还不去上班么?”郭了了随口问道,对着勺子呼呼吹了两下,然后又吃了一口。
“上班?”霍璟然毅然而决然地摇摇头,眼睛紧盯着她不放,“我只想陪着你。”
郭了了的视线正巧对上他的,嘴里的饭粒似是受了蛊惑一般竟然窜进了气管里,搞得她不得不扶着胸口,开始剧烈咳嗽。
“了了,了了你怎么了?”霍璟然见她咳得面红耳赤,急忙拿杯子走到饮水机旁边。
郭了了举着手在空中乱抓,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表情痛苦极了。
“了了,喝水。”霍璟然一边顺着她的背,一边将温水灌进她的口中。
咳嗽声总算戛然而止,郭了了似是受了极大的欺负,眼角还含着泪水,特别可怜的模样。
“了了,没事了么?不想咳了吧?”
郭了了艰难地点点头,霍璟然总算松了一口气,顺着她的发柔声道,“怎么会忽然呛到了呢?”
郭了了真想吼一句“还不是因为你”,但又觉得因为他说的话失措得连饭都不会吃而咳得差点死过去的自己实在是太过没用,只好抿住唇,一言不发地猛摇头。
“那你呢?你的工作怎么办?明星的行程不是都排得很满的么?”
郭了了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我休假了。明星也是人,忙过一阵子总是要休息的,不然会过劳死。”
“唔,说得挺有道理。看来左政还是个挺有人性的老板。”
虽然听着讽刺意味十足,但郭了了还是附上一个僵硬的笑容:确实,作为一个商人,左政是霍璟然在业界的竞争对手,而且有时做事并不怎么招人待见,说不定平时没少让他吃亏呢。
但作为她的哥哥,虽然龟毛了点大男子主义了点掌控欲强了点,但已经算是二十四孝好哥哥了。
…
在那之后,两个人还真就心安理得地翘班了。
整整一个星期,霍璟然不问启东集团正事,全权交由董事局打理,而郭了了索性连每天和歌迷们互动的时间都给省了,置身事外得别提有多彻底。
虽然小日子过得很舒心却又有些小堕落,但不得不承认,海景别墅是霍璟然和郭了了在人间的天堂。
郭了了去看日历的时候,才惊觉时间过得有多么的快。而且……
她的眼睛毫无焦距地对着那一排排的数字,然后僵硬地抬起手,不自觉地在末尾的地方划了一个小圈。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数字“28”周围的指甲印子,刺得很深,却因为没有颜色,不凑近看根本就看不出痕迹来。
今天,是她和程铭订婚的日子。
心口涌上了一股酸意,渗进胃里,搅得天翻地覆,郭了了连忙捂住嘴巴,有些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呕出来。
然而,郭了了知道自己是不会吐的,那只是一种虚妄而做作的感觉而已。
她没有一点想哭的意思,只是心酸胃酸泛滥,剧烈得仿佛要将整个人腐蚀掉一般。
这时候,单薄的身子被人从后方搂住,霍璟然总喜欢这样抱她,脊背贴着胸膛,两相熨帖,给人一种别样的安全感。
他也总爱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轻轻地摩挲,于她耳畔轻轻说话。就像现在这样,他凑近她的耳垂,平淡地问道,“你要去吗?”
郭了了沉默,连呼吸都静止了。她不想说话,却连点头或者是摇头的举动都做不出来。
她如果去……她去做什么呢?当着所有人的面和程铭解除婚约?她区区一介刚入演艺圈的新人,有什么资格对着程天王横踹一脚?搞不好她会被某些狂热的粉丝暗杀当场暗杀。
她如果不去……世人又会怎么看程铭?他自信而幸福地昭告天下,却只能换来未婚妻缺席这种窘迫的境地?他是公众人物,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公众人物,她是想让大名鼎鼎的程天王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吗?!
郭了了,瞧瞧你干得都是些什么事!只顾自己享乐,却将所有的问题都抛给他,你到底有没有好好为他想过?你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记起你们俩还有婚约在身?你怎么不干脆索性将这张日历撕了,然后再将这一月的日子全都抹掉,当做它们根本没有存在过啊?!
而另一边,订婚宴的现场,豪华而巨大的游轮前,蜂拥而至的各大媒体已经像蚂蚁群似的挤在了港口处,就等着主人一声令下宣布“开始”,他们好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抢夺第一手资料。
苏泷景冷冷叹了一口气,绕过用生命在做新闻的记者们,沿着一条小路径直往前走。
从早上开始,她都没有见过程铭,有些担心。并不是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她知道不会的,其实说到底可能那点担心不过是一些似有似无的假象罢了,苏泷景想,她只是想见他一面,和他说说话,仅此而已。
苏泷景将思绪扯回,然后她看到了蹲坐在木墩子上,举目眺望远处蔚蓝色海面的程铭。
他一身白色的燕尾服,纤尘不染,白框的墨镜架在头顶,发是墨黑色的,应该是刚刚洗完吹干,正柔软地在风中轻轻飘扬。尽管只有一个侧脸,但苏泷景看得很清楚,他的脸上,还是带着那种玩世不恭、却又历经沧桑的微笑,让人看着都心疼。
不知道听谁说过:一个人脸上有太多的笑,是因为他心中有太多的泪。
苏泷景将墨镜摘下,丢进包里,然后慢步走上前,轻轻咳嗽了一声。
“是Su啊……”
男人没有回头,随手丢出一块石子,溅起一圈水花。
苏泷景“嗯”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下。
她也不去看他,状似不经意地吐出一句,“我想,她不会来了。”
“扑通——”又是一枚石子落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