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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也并不羡慕李尔赫的“繁华”和“个性”,在萨木塔的古朴中能够自得其乐,但毕竟孔秀从小生在那个环境中,难免跟我们缺少共同语言。——就好象大城市人到偏远乡村,跟山里人往往谈不拢一样。不过她跟我倒是说得比较多,大概因为我们在母舰上就认识,再来我也算是萨木塔的高层人士,跟她的差异还小点。至于另外一个原因,我也不敢肯定是不是真的如此,那就是因为萨木塔的关系被排挤出李尔赫,而迁怒于萨木塔。——当然,希望不是这样。
产业/行动筹划官是一支矿船队的灵魂,跟船队指令长平起平坐。虽然说这样的大官有点威仪是不错,但是太过离群也会增添工作的麻烦。虽然对她的突然出现有些怨气,但为了船队的工作,我还是决定找机会跟她谈谈心。
机会是偶然出现的。昆兰号的重力区边缘有一个通风井,就是下不见底上不见顶的那种,边上有一个稍稍探出去的修理平台,可以凭空临眺,只是这种眺望不像地面上那种是往水平方向眺,而是向竖直方向眺;头上有微风吹下来。自从我发现了那个地方,就时不时去那里吸吸烟,借着视线的伸展放松一下心情。一天,我正趴在栏杆上吸烟,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孔秀。她好象也很意外。不过既然来了,也不能就这么回去,我们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原来她前两天发现了这个僻静所在,觉得是个好去处,那天在屋里憋得慌,就想到这里来换换空气,没想到我早就占上了。
“待得还习惯么?来了快一个月了。”我说。
“还可以。”孔秀说。
“我看你好象不太开心,总也不说话。”我问。
“跟谁?”她说。
“跟谁都是。”我说,“没什么好谈的是不是?”
孔秀笑了笑说:“不是啊。”
我也不去追究。我说:“你跟母舰时不一样了,变了。”
“哦,是么?”她说,“十几年过去了,难免会变。”
“我呢?我就没变吧?”我说。
“不,我觉得你也变了。”她说。
“怎么说?”我笑问道。
她看了看我说:“变沉稳了。嗯……还有点仙风道骨。”
“没这么夸张吧?”
“反正不像追KLL那时候那么疯狂。”她说。
“你怎么知道?”我有点诧异。跨师传播,影响那么大?
“到处都在传。”
“不会吧?”我吓了一跳。
“你问问,很多老战友都听过‘四木笑’这个名字。”孔秀笑道。
“其实……”我顿了顿说,“其实我还是没变。那阵的我并不是平时的我,完全生活在头脑发热之中,一切都不管不顾。只有那一阵是那样,那之前那之后都不那样,都跟现在差不多,为了惬意而活着。”
“是么……”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接着是一阵沉默。
“筹划官的工作干得还习惯么?”我问。
“还不错。”
“其实,应该我当筹划官,你当指令长才对,我对矿业比较熟,而你对舰队比较熟。”我说,“不过……”我拼命想要想出一个合适的说法。“因为某些别的原因,所以……”
孔秀笑了笑说:“能理解。”
“不过这样也好。在矿船队里,产业筹划官就相当于舰队里的参谋长和战术情报官了。”
“是啊。”她说。不过那表情分明就在说:这如何能相比。
看她总是不肯说实话,老拿话敷衍我,我也不想再说下去了。不能操之过急。于是我们的第一次“谈话”就这样结束了。成果是,我们的关系拉进了一些,不再止于完全的工作关系。
打那以后,我们时不时就能在那里碰到,每次都聊上两句。渐渐的,大家也放开了一些,谈话也不再是寒暄性质,孔秀也慢慢说起了实话。我了解到,她果然不习惯萨木塔人的“土”气;她虽说不上“仇视”萨木塔,可也真是没有一点好感。在她内心的最深处,还是向往着李尔赫的大都市,向往着时尚的生活。而她最最割裂不下的,还是“参谋长”和“战术情报官”的工作。尽管我对这种很容易让人误会为虚荣的感情不以为然,但也完全能够理解:一来,虽然就绝对大小来说,产业情报官跟参谋长或战术情报官并不差很多,但是“萨木塔”这个定语无论如何也无法跟“李尔赫”相提并论;二来,军人本身的荣誉就已经足够盖过一切了。何况,人家不像我,在母舰上,我是中尉副连长,人家是中校情报分析员;不久前,我还是一个小小基斯的副部长,而人家是重工业基斯的堂堂中将参谋和情报长官;现在我管几艘破船几架烂飞机就觉得简直太伟大了,人家以前是管千军万马的,能稀罕这个?
有一次,我问:“李尔赫不要你了,为什么就回萨木塔?干吗不去索班?那样你就还能当参谋长和战术情报官啊。”
“是啊,本来是想去索班的,他们也派人来挖我。”孔秀说,“但是后来仔细想了想,等以后有了孩子,我可舍不得离开,所以还是来了萨木塔。”索班没有自己的人口增长,完全靠其它基斯的成年成员加入来维持人口。因为他们基斯的宗旨是:只有一个靠着共同的意识和理想团结在一起的基斯才能够永远存在下去,而血缘的联系是靠不住的。所以索班人如果生了孩子,孩子不能留在索班里,必须在另外的环境成长,让他长大以后自己选择该走哪条路。因此索班父母要么跟孩子一起脱离索班,要么给孩子找一个外基斯的监护人。
“那你现在有孩子了么?”我问。
“怎么会有,连对象还没有呢”她说。
“那你还不快点找,怎么拖到现在还独身。”我说。
“没遇到适合的人选呗。”她无奈的说。
“那个谁谁谁呢?在母舰的时候你不是暗恋他么?”我说。
“你怎么知道?”她问。
“福门巧巧跟我说的。你认识她吧?”我说。
“哦。”她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我,诡异地笑道,“福门巧巧,嗯,嗯。”
“喂,什么意思?”
“没什么。”她笑道。
一阵沉默过后,我问:“准备找哪里的?哪个基斯的?反正不能是萨木塔的吧。”
“为什么不能是?”她反问道。
“你不是不喜欢萨木塔么。”
她想了想:“是不太喜欢。不过感情这东西也难说。反正我也不着急,先安安稳稳的在这船上待两年再说吧。”
“好啊。安安稳稳的待两年吧。”我就势说,“反正已经来了,就暂且安顿下来吧。”
孔秀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笑着说:“对。暂且安顿下来。”
我们的谈话一直很轻松,没涉及更深的问题,但是对于孔秀而言,能有个不太讨厌的人说说话,心情会舒展很多。半年过去后,她也开朗了一点,工作之外也能多说两句,微笑也不再都是例行公事。大家对她也渐渐只敬不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到那个通风井闲聊成为我和孔秀每天必不可少的事。而且奇怪的是,不论什么话题我们都不谈实质的东西,仅限于蜻蜓点水的一点点,但居然总有话可说,一点都不无聊。
不知道是因为“日久见真心”,发现了我们这些“土包子”的好处,还是耳濡目染被我们带坏了,一年过后,孔秀跟大家越来越自然,越来越融洽。不知道是谁开的先河,女船员都喜欢上找她谈心而不是找我们的心理顾问孔邵云,喜欢上把自己心中的小秘密说给她听,征求她的意见。这种事受惠是双方面的,它让述说的人找到宣泄口,也让听者孔秀因为别人的信任而自信起来,在昆兰号上找到了新的自我。如果说她还有什么没变的话,那就是对重新回到参谋岗位的向往,这也有情可缘,毕竟是儿时的梦想么。
其后的几年,生活进入正轨,我和孔秀两个把昆兰船队领导得相当不错,工作蒸蒸日上。简单的工作,丰厚的回报,和睦安详的人际,孔秀在矿工这种普通平凡的工作中找到了不输于军队的乐趣,而对于我,简直就已经是至善至美的理想生活了,如果那种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我就该美死了。
那几年,每次回地面整休的时候,我都照常去看望福门巧巧。这种快乐也带到了她的面前。她看到我高兴,自己也高兴。不过我看得出来,她也想到昆兰号上去,她希望我的这种快乐是由她给我创造的。每当想到这里,我只能无奈地默默看着手中的酒杯。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至少我当时并不认为自己对孔秀有什么奢望,也不清楚自己对福门巧巧到底是哪一类感情。
正文 第16章 经济成就展
这种迷惑在14年末、15年元旦的时候越发强烈了。14年底,昆兰号的矿石产量第一次超过法康隆号。碰巧15年新年时,戴阿米德举行“回归十五年经济成就展”,并评选“经济建设贡献奖”,萨木塔基斯的矿船队由于从11年起就占有了整个希格拉年矿产量50%以上的份额,被评了个“第二产业银奖”,而我们整个昆兰船队则作为代表去阿萨姆基斯城领奖。
我们和那些衣着鲜亮的其它基斯代表一起站在领奖台上,看到他们时不时抛给我们的白眼,我们非常享受,我们因为他们需要被迫同我们站在一起而感到骄傲。何况我们的产业筹划官比他们的女人漂亮一百倍。
领完奖,我们准备去下榻的酒店大大庆祝一番。(我们已经住得起酒店了,不用再住招待所了!)我们在穿过室外展览会场的时候,孔秀发现了一个人,那个她在母舰上就一直暗恋的人。具体的名字我就不说了,别再显得我很嫉妒的样子,也给个代号吧,叫LYD·;李尔赫。当时他穿着便服,不过听说是个少将。即便是普通朋友见面也得说说话,何况是“特殊关系”的朋友。我们把孔秀留在他那里,自己远远地在出口等她。他们谈得很开心,至少孔秀很开心。旁边的工友都愤愤不平,仿佛他抢走了心中的女神。我什么话也没说,不过不能否认心里不太舒服,我甚至觉得周围人的不平有一部分是为我而发的。不一会儿,一个李尔赫传统服装打扮的女人抱着孩子出现在LYD身边,而他则搂住了她的肩头。我们远远看着,心中竟不自觉松了一口气。马上,孔秀匆忙地又说了两句就跟他告别,回到我们这里。孔秀的脸色正常,正常得太不正常了。可我们外人又能问什么呢?何况一切已经很明了了。
我不记得庆祝晚宴是几点结束的,似乎没有人记得,我们都醉了,包括平时很节制的孔秀。我们是为了扬眉吐气和荣誉而醉,她又是为了什么呢?原因已经不重要了。我和她是唯二两个没钻到桌子底下去的,我们和服务员一起把他们那些烂泥弄回自己房间,然后我们两个莫名其妙的进了同一个房间,倒在了同一张床上,度过了同一个夜晚……
女人总是比男人回复得快,我醒来的时候孔秀已经不在了。我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连昨天晚上的激情也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象,甚至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里到底是我的房间还是她的,结婚后问她她死活不肯说。我洗了个澡,一看已经下午2点了,就去找其他人。大家都还没起来,哪里都找不到孔秀。我几乎翻遍了整个酒店,终于在大堂的沙发上找到了正在看书的她。
虽然一直在找她,但我一点也不知道找到她后要干什么。我脑子很乱,除了酒精作用的残余,主要还是对那一突发事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对于我们两个的关系,我并没有去认真想过,——虽然有时候躺在床上“遐想”过,就像十七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