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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锷于1899年东渡日本,在成城学校、陆军士官学校就学,被誉为士官“四杰”之首。1904年,他学成回国,先后在江西、湖南、广西等地从事军事教育,督练新军六年。他虽未参加同盟会,但和黄兴一直交谊深厚,对共和的信念非常坚定。辛亥枪声一响,时任新军协统的蔡锷在昆明响应,三十岁就成为威震一方的云南都督。
在反对袁世凯独裁的二次革命中,袁世凯镇压了孙中山和黄兴等人的武力反抗,把整个民国变成了囊中之物,北洋军阀没有控制的省份,只剩下远在西南边陲的云南、贵州等省。蔡锷联合贵州和广西等省试图居间调停,主张双方罢兵,用法理解决,当然为袁世凯所忌恨。
二次革命失败后,袁世凯密谋复辟称帝,担心蔡锷坏他的大事,便把蔡锷骗进北京,解除他云南都督的职务,给他封了个参政员的闲职,又送给他巨金和华丽住宅,却派人暗中监视他,实际上是把他软禁起来,不让他南下带兵。
蔡锷知道上了当,但他在北京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下,犹如虎落平阳。从此,他处事低调,假作痴呆,不露锋芒。哪知袁世凯窃夺了民国大总统职位,仍不知足,还要复辟帝制,闹得全国乌烟瘴气。蔡锷想脱离京城,无奈他不是单身一人,刁毒的袁世凯将他的家眷也迁到了京城,一家人要脱身谈何容易!蔡锷苦思冥想:怎样才能让家眷先离开京城,自己再行金蝉脱壳之计呢?
蔡锷和袁世凯之间颇有渊源,他对袁世凯个人素来并无恶感。但他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决不含糊,不能容忍袁世凯胡作非为。因此,他一定要设法摆脱袁世凯的控制,去组织力量粉碎这个梦想复辟帝制的野心家的阴谋。
正在蔡锷为想不出脱身妙计而苦恼的时候,命运把一个奇女子送到了他的跟前,给了他一段生死之恋,也给了他一个重获自由的良机。
一天,蔡锷和一些国会议员开会出来,有个议员请大家到八大班胡同去休闲。蔡锷生性严谨,尊重妻子,不好风月,本不想去,但他突然想通了一个问题,便随着大家去了。
此后,蔡锷天天和六君子十三太保一起胡混。易顺鼎发起一个风月会,他也跟着去寻欢作乐。蔡锷本来是逢场作戏,不料在云吉班里遇到一个雏妓,名叫小凤仙,往来不到几时,两人便情投意合,真个有流连忘返之意。杨度等人以为他壮志消沉,沉醉于温柔乡中了。
小凤仙是浙江人,出生在杭州,年方十六,本是良家女子,坠落风尘,本非所愿。她十四岁上落入曾家为婢女,主母是从良的妓女,主人是个落魄的文人。小凤仙十五岁那年,主人把她强奸了。主母发怒,将她卖给上海清和坊的妓院媚莲小榭为妓。
“二次革命”失败的时候,旧官僚富豪返回北京,大肆享乐,上海许多妓女北上淘金,小凤仙也随着流入北京的八大胡同,成了陕西巷云吉班的当家名妓。
小凤仙相貌并不十分出色,但她身姿娇柔,精通文字,性格聪敏,会一点唐诗宋词和古筝扬琴,在众多妓女中显得清傲寡言,不作胁肩谄笑的媚态。她本来讲得一口好听的吴侬软语,进京后又学得一口悦耳的京腔,加上侠义心肠的美名,一时艳闻京城,成为北京名流爱慕的名妓。
蔡锷既然打算寻花问柳,见她天真烂漫,未脱本色,绝无时髦妓女的轻佻,颇对自己的胃口,没事时便常去消遣。但他自称商人,从来不说自己是在职的大员。
第二部分 天生我材必有用军人就是要为国民争人格(2)
冬天的一个日子,暖日融窗,蔡锷又来了。蔡锷的形象,远没有电影《知音》塑造的那么高大,远不像他的名字那么阳光十足。他身体单瘦,脸孔黧黑,沉默寡言。但小凤仙对他颇有好感。他从怀中取出一百块大洋,塞给小凤仙,说:“这些钱给你娘,明天起我要在这里请客。”小凤仙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紧挨着蔡锷。
蔡锷问她:“现在新出的青楼请愿团,你参加了没有?”小凤仙说:“他做他的皇帝,我做我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犯得着参加吗?”蔡锷说:“怪不得你不走红,凑个热闹也成呀!”小凤仙说:“我们职业虽贱,却还有人身自由,我既不愿,谁也不能勉强。况且人微言轻,人家也犯不着来计较,不比你们做官的,口是心非,胸中早存了利害祸福之见。心里赞成的固然望着攀龙附凤,我是不赞成的,只好跟着喊两声万岁,这种滋味却最难受。”
蔡锷听了,心中一惊,这话好像是说着他自己。他不动声色地说:“谁是做官的?”小凤仙说:“你也不必瞒我,做官也是办事吃饭,当百姓也是办事吃饭,只要不做那贪官污吏,和那卑污苟且的事情,又何必怕人晓得?至于我这心里,只要性格相投,决不因为你是官就格外奉承,也不因你做官而敲你竹杠。你若不是官,早已远走高飞,何必窝在这肮脏的地方。我看你非但是官,只怕还不是寻常庸庸碌碌的官呢。”
蔡锷不禁深深叹息,索性告诉小凤仙,他是蔡锷。想不到小凤仙自有一番见识,顾自说下去:“我久闻蔡将军大名,与这班人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难道就甘受牢笼,不想干一番大事业吗?”
蔡锷反而疑惑起来,不信她一个风尘女子竟有这般见识。他想:莫非是袁世凯诡诈多端,叫她来试探我吧?便说:“和我一起来这里的人,有的还是开国元勋,干的还不算大事业吗?”
说话时,他留意看小凤仙的神色,只见她“刷”地立了起来,指着蔡锷说:“你是哪里来的土匪,竟敢假冒蔡将军!我虽没有见过他,但晓得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决不会改变志向,怎么肯做这种狗苟蝇营的事情!”她这一骂,蔡锷心里反而美滋滋的。她骂得越凶,蔡锷越是得意。
小凤仙骂完了,蔡锷拉着她坐下,告诉她,自己的确是蔡锷,而且心怀宏愿,打算离开虎穴去南方,只是苦于脱身不得。他来风月场所,也是为了打消袁世凯的顾虑。
小凤仙听完,流下两行泪来。蔡锷说:“我对你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哭什么?”小凤仙道:“我自叹命薄,生平难得遇到知己,如今有幸结识将军,正想许以终身,又听说将军要早离虎口。离别在即,以后相见渺茫,怎能不悲伤呢?何况军人行无定踪,不可捉摸,只怕你走时连告别的工夫都没有呢!”
蔡锷说:“话虽如此,但我的行期还早呢。到时候,我总会预先通知你,现在得乐且乐,将来我有了立足之处,总要设法救你出去,决不会把你遗忘,你就放心吧!”小凤仙道:“将军身系国家,前途务必慎重,千万不可想着我。人的相知,贵在知心,从今天起,我这身子就是将军的了。纵然地角天涯,此志不变。你我精神相通,人虽不在一起,也和团聚了一样,又何必住在一室,才算愉快呢?”
蔡锷见她如此专情,又识大体,对她敬爱有加。小凤仙起身离座,在扬琴前坐下,说:“我幸遇将军,愿以将军为知音,为你奏一曲《高山流水》。”纤纤手指抚在琴弦上,只听得琴音袅袅,如诉如泣,蔡锷泪流满面,心中暗想:花街柳巷能遇上这样的奇女子,真是缘分!人生难得真爱一回,看来这假戏是要真做了。
一曲将尽,小凤仙猛然扯断琴弦,把一头瀑布般的秀发,洒在琴弦上。
蔡锷大惊:“这女子效仿伯牙钟子期,胆识不凡!”顿时激情高涨,一把抱住小凤仙……
后来,小凤仙请蔡锷写一副对联,他挥毫写道:“不信美人终薄命,自古侠女出英雄。”下署“松坡”。
蔡锷夫人见丈夫连日征逐花丛,忍无可忍,见他回来,便婉言劝道:“北京城真不是好地方,你自入京以来,一点正事都没办,天天寻花问柳。应酬固然少不了,不妨逢场作戏,但如此沉迷不返,自己的身体不爱惜,垮了怎么办?”
蔡锷不等她说完,勃然大怒,说:“男人行事自由,你好管我么?你既这样说,我明天偏把她娶了回来,看你怎么办?”
夫人说:“既然你嫌我,我就拱手相让吧!”蔡锷把手里端着的一杯茶,哗啦一声,劈面朝夫人扔去,茶水淋在夫人头上,杯子落地,摔得粉碎。
蔡锷的话说得绝情:“要去就去,哪个留你?”夫人早哭得和泪人一般。侍女们从未见过主人吵架,吓得鸦雀无声,忙着收拾扫地,蔡锷则气愤愤地进了书房。
蔡府的剧变,自然有密探报告袁世凯。外面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又加些花料,绯闻传遍京城。人人都知道蔡锷将军为了一名雏妓与夫人反目,正闹离婚呢。
远在海外的黄兴,听说蔡锷变得这么寡廉鲜耻,痛心不已,留学日本的朋友们也为他惋惜。只有他的老师,躲在天津租界的梁启超,心中如明镜一般。他在给亲友的信中说:“蔡锷用障眼法避祸,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
杨度正在运动各省各派进京请愿,拥立袁世凯当皇帝,还成立了一个全国请愿联合会。他来到湖南会馆,请蔡锷在请愿书上签名。蔡锷看也不看,接过来就签名盖章。他领衔签名支持帝制,包括蒋尊簋、孙武、唐在礼、蒋作宾、蒋方震、张一爵、陈仪等十二位将军都签了名。“主张中国国体宜用君主制者署名于后:八月二十五日昭威将军蔡锷”,那是蔡锷的亲笔。
蔡锷本是杨度推举给袁世凯的,但袁世凯老奸巨滑,对这个瘦削矮小、沉默寡言的湖南人,总是心存顾忌,甚至不满杨度把他拉进请愿联合会。杨度却非常自信:“我对这个同学非常了解,袁公就放心吧。他和同盟会分手了,一定紧跟袁公。他如今迷着小凤仙,家里乱成一锅粥,哪还有心思过问国事?京城是袁公的势力范围,他蔡锷孤身一人,赤手空拳,若要和袁公作对,那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蔡锷和夫人翻了脸,干脆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第二天又去找小凤仙,在妓院请客。掌灯时分,客人渐渐齐集,都是一些拥袁分子。酒宴摆了两桌,酒绿灯红,觥筹交错,十分热闹。
第二部分 天生我材必有用军人就是要为国民争人格(3)
大家闹到凌晨,陆续散去。蔡锷留下,和小凤仙解衣入帏。小凤仙痴情地问:“刚才席间将军谈起租屋的事,是真的吗?”蔡锷叹气,说:“总有这一天的,不过现在还嫌早了些。”小凤仙也叹口气,说:“我和将军的名分事小,保护民国维护共和才是大事。只要将军心中有我,莫把我当风尘女子,我就万福了。”
蔡锷夫人见他明目张胆地和小凤仙往来,铁了心要离开他。蔡府闹得鸡飞狗跳,夫人哭哭啼啼,提了衣箱,往火车站的月台奔去,谁也拦不住她。拥袁派像看把戏一样,目送蔡夫人披头散发地上了南下的火车。众人暗笑,蔡锷一生清誉,被这女人泼上脏水了,大家在外面风花雪月,可得藏着掖着点儿。
蔡锷倒是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祈祷:夫人,一路平安。
小凤仙深明大义,帮蔡锷秘密收发情报,掩护他进行讨袁护国活动。她用巧计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