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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从永和宫中出来……伤了额头,可是却不肯传太医……”
永和宫?太后!
甜儿气的小脸发白,当下不待多想,立即让人准备好了雨伞披风等物,跟着苏培盛就朝着养心殿行去。
“参见皇后娘娘”养心殿外的侍卫们,齐声跪地道。
甜儿匆匆点了点头,擦了下脸上被渐到的水滴,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你来干什么!”很明显,那震天的千岁之声,让里头的胤禛明白了,来者是谁。
一双阴鹫的眸子,狠瞪了瑟缩在旁的苏培盛,胤禛坐在黑暗里,声音嘶哑地说道:“朕没事,你出去吧。”
这也叫没事儿!甜儿心里又急又痛,强自按下心神,她深吸口气,转过头对着苏培盛道:“去传太医,还有叫御膳房端些吃食上来,最好是热乎、流质的。
“是!”苏培盛压根不敢看胤禛,耗子似的几下就窜了出去。
养心殿中所有的门窗都拉了帘子,又没有点燃任何烛火,除了能够勉强看清御案后座的一个人影外,视线里实是模糊的狠。
“皇……”甜儿张口欲呼。
谁想,胤禛却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触怒了一样,伸出手,把御案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一大堆折子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发出沉重而愤怒的声音。
“朕叫你出去,你没有听见吗?真是好大的胆子,违抗圣意,我看你是不想……”不待男人再继续吐出绝情地话语,甜儿一下子便冲进了他的怀里。
伸出手紧紧圈住男人的腰身,甜儿一双眼睛在漆黑中闪烁着泪光。
“是我啊,胤禛,我是甜儿啊。”
胤禛怒吼的声音一停,半晌后,才声音干哑的说道:“……皇后。”
“不是皇后,是甜儿,你你的甜儿啊,胤禛……叫叫我,叫叫我好不好”
时间就像是停住一样,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甜儿的头顶上才传来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去燃灯吧。”
男人的确是受伤了,就在额头上,贴了快巴掌大小的药布,他的左半边脸和鼻梁处有着深深的红痕,一看就是热水留下的烫伤。
“她砸你了?”甜儿流着眼泪,死死的咬住嘴角,突然站起身,就要往外冲,却被胤禛一把拽住。
“干什么去!”
“呜呜,去给你报仇!”甜儿大哭道:“怎能,怎么能这样欺负你呢。”
胤禛听了,抱着她的双手不由勒的更紧,好半晌后才说道:“朕不要紧。”
怎么会不要紧呢?甜儿抬起手轻碰着胤禛额上的药布,哽咽道:“疼吗?”
胤禛把头埋在了妻子的颈间,轻轻地摇了摇。
“朕这个皇帝当的是不是很失败?”胤禛用着沙哑地声音问道:“朕知道朝臣们都不拥戴我,他们心里想想要的皇帝是老八……朕当不好皇帝也当不好儿子,连皇额娘她都……”
“不是的、不是的”甜儿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自暴自弃地胤禛,连忙说道:“在我心里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皇帝,你每天每天都要看那样多的奏折,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你绞尽脑汁想要为民谋福利,甚至不惜让自己背上冷酷的名声,大清朝能有您这样的皇帝,是百姓们的福气,所以,胤禛。别气馁还不好,我的夫婿大人从来都是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有任何事能够让他退缩的,呜呜……”
耳边传来妻子低低的缀泣声,那声音悲伤而又充满心疼,胤禛听了,不知为何却觉得好受了很多。他也是人,也需要别人的理解安慰,大臣们的冷淡,胤禩一伙的上蹿下跳,让胤禛的心里积压了许多的压力,而今日太后又找了他过去,几乎是用着威逼的语气,要他给胤祯谋个好职位。
他是有多不容易才把胤祯的气焰打压下去的,这时又怎么可能答应,母子二人冲突爆发,太后盛怒之下,就用手边的茶壶砸了过来,事发突然,胤禛躲闪不急,被砸了个正着。他恨恼都不够,又怎么愿意把自己狼狈的样子示给众人看。是以,呵退了所有伺候的人,独自在养心殿中舔舐伤口。
不多时,殿门外传来苏培盛小心翼翼地禀告声:“皇上,太医到了。”
胤禛看了眼目光中透出执着的妻子,半晌后,沉声道:“宣。”
“……皇上没有什么大碍。”太医低眉顺眼,躬身道:“额上的口子看着大,其实并不深,已是上了药膏血也止住了,待半个月左右血咖脱落了,便能好了。至于脸上的烫伤,臣已经为陛下涂抹了药液,过了今晚就能消肿。”
甜儿听了这才放心。
“皇上只是偶感不适才宣你进宫的,知道吗?”
“是!”太医的腰弯的更低了:“最近气温降的厉害,好多人都受了凉。”
甜儿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柔和了些:“皇上的病,本宫就交给你了。”
“嗻!”
待战战兢兢地太医下去后,甜儿又让人端上了些吃食,她已经问过苏培盛了,胤禛可是连着好多天,都滴水未沾了。
“人是铁饭是钢,万岁爷吃饱了,才好收拾那起子小人。”
看着振振有词的妻子,胤禛的心情果然没有刚才那样阴郁了,只听其说道:“一会儿是鸡一会儿是狗,一会吃铁一会儿喝刚的,朕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啊!”
甜儿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劝慰男人时,曾用了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这句话。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脑袋,丧气的说道:“妾身没有才情,想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不能给皇上宽心实是无用至极。”
看着情绪开始沮丧的妻子,胤禛抿了抿单薄的嘴唇,好半晌才憋出了一句:“嗯……也挺好。”
甜儿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涵义,她所在意的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从来都是刚直不屈的男人,变得这么气馁,以至于都怀疑起自己来。
“皇上,可是新政出了什么问题?”她虽久居后宫,可朝堂上的风吹草动难免还是会传到耳朵里来,对任何一件旧政施以改革,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事,因为那会触碰原有得力人的利益,胤禛所遇到的阻力,也可想而知。
谁知,胤禛却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让甜儿大感吃惊的事情来。
“朕欲封八贝子胤禩为和硕廉亲王,入主工部。”
☆、第93章 忍耐
如果说在整个朝廷上最能让胤禛感到顾忌的人;那么毫无疑问的当是八阿哥胤禩莫属。
且不说在挣储时这二人是怎么针锋相对,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单说胤禩在朝臣中的威望;就足够让胤禛警戒到一刻不敢放松。
与冷厉孤傲到有些不近人情的胤禛不同;八阿哥实在是个交际手腕高超的人;凡是和他接触过的无不心生赞美,否则也不会有百官保鉴之事了。纵然,他的势力因着康熙帝毫不留情的打压而损失大半;但胤禩就是有办法团拢人心,让许多朝廷官员都在心里面向着他。
所以胤禛才感到既愤怒又棘手。
明明朕才是你们的主子,可你们却在心底拥护另一个人,这怎么能不让敏感而多疑的胤禛心生愤慨。
而这个时候;他又不能毫无缘由的杀了这个眼中钉;否则一个残暴不仁,戮杀兄弟的罪名,将成为他这一生抹不去的污点。
看着面色阴郁地胤禛,甜儿不由安慰地说道:“皇上心中自有沟壑,这样做,想来也是此时最恰当的吧!”
“哼……”胤禛冷哼地说道:“总有一天,朕会让胤禩他们好看。”
男人荣得大宝,正是意气风发,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谁想底下的员工一点都不配合,还暗暗拖后腿,他又不能一口气把所有人都杀了,是以只能暗自憋气,这也是因为胤禛有些急于求成的缘故,若是缓上两三年,再施改革,必能容易很多。
女人在面对男人时又很多种面貌,当他春风得意时,你要尽情赞美他,崇拜他,仰视他。那个时候,你只是个他怀里的小女人。而当他遇到挫折时,你却要变成位“母亲”要用对待孩子的方式安慰他、鼓励他,作他坚强的后盾。
胤禛本就是个性格刚强的人,这般气馁也不过是连月来的压力突然爆发而已,在甜儿的柔柔细语中,情绪已经被安抚了下来。
甜儿硬是劝着他吃了些饭食,用完了,也不回去,她把掉在地上的那些奏折,一本一本亲自捡了起来。
洗笔研磨。
她站在胤禛身边,歪着头笑道:“好了,气也气完了,皇上该处理政事了。”
“朕都受伤了,你不劝着休息,倒是赶着让朕干活。”胤禛接过朱笔,唬着脸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反正说了您也不会听的吧!”甜儿歪了歪脑袋,颇为无奈的笑道:“臣妾索性也就不讨这个嫌了。”
这一夜,养心殿灯火通明,五角的琉璃灯罩上,映射出夫妻二人的身影,看起来倒捏有一番温馨。
果不其然,不出两日,雍正帝下旨,恩赐八贝子胤禩为和硕廉亲王与胤祥、马齐、隆科多共四人总理事务,示以优宠。此旨一下,举朝震惊,众大臣开始摸不着皇帝的意图,连着胤禩与其党羽都被胤禛的这倒旨意打了个措手不及。
人家皇帝都已经封你做亲王,又让你参与朝政,再掐着他对兄弟不仁不义的痛脚,就变得有些说不过去了。
便是这么个疑惑之隙,让胤禩一伙开始有些放松警惕,胤禛却又果断出击,连下几道圣旨。
雍正元年八月十一日,遣公爵鄂伦岱仍往军前并办理驿站事务。
雍正元年八月十二日,雍正帝命贝子胤禟往驻西宁。谕称:大将军于京,其往复尚未定,俟胡土克图喇嘛等到日,再为商榷,西宁不可无人驻扎,命九贝子前往。
雍正元年八月十三日,遣皇十弟敦郡王胤礻我等护送已故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龛座回喀尔喀蒙古。
雍正元年八月十四日,贬黜安亲王岳乐之子色尔图,遣往盛京居住,夺其属下佐领。
这四道圣旨犹如炸雷般,炸的八阿哥胤禩蒙头转向。
他虽是得了亲王之位,但是身边扶持之人却被胤禛调走的调走,打压的打压,整个架子一下子就散了。手里所拥有的势力不涨反降。然而,不管胤禩心里再怎么不甘,面上仍要做出副谢主隆恩的样子来,如此再过几月,朝廷上局势渐稳,胤禛大力提拔了一批终于自己的大臣,加之新政一事上,进展顺利,他心情也开始好了起来,终于又有心思开始涉足后宫。
“娘娘呢?”胤禛处理完手中政事,想着已有几日没见着甜儿,便起了去坤宁宫看看的心思。
谁想,苏培盛却来报说:“皇后娘娘被太后宣进了永和宫。”
听见太后二字,胤禛的眉头不由自主的就是一皱,当即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皇上驾到————”一声高呼惊破了永和宫中的沉静,太后抬起头看着缓缓走进来的长子,冷冷地说道:“皇上今儿怎么有空到哀家这来了?”
胤禛扫了一眼,见殿里只有倚在床榻上的太后和立在他身旁的一名女子。
便知道,自己大概和甜儿错开了。此时却也不好掉头就走,胤禛有些冷硬的请了个安,而后一撂后摆坐在了太后身旁。
这是母子二人自几月前那场激烈冲突后,第一次面对面的坐在一起,是以都表现的有些尴尬。
“年小蝶给皇上请安。”
胤禛微一点头,看了站在他面前的女子一眼,在那面容上停留一瞬,他沉声道:“年太妃不必多礼。”
本来因为终于见着胤禛而心生激动之情的年小蝶,闻言面上一白,她一双眼睛很是幽怨的看着胤禛,直想告诉他,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年太妃,而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