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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记得其中一首名《灯塔悲剧》,记船长威斯雷克及其二女海上遇难
事;另一为水手歌,记海贼狄乞(绰号黑髯客)就擒事。按两诗格调均
不高,不脱克洛柏街腔调;印成后,兄命我去市中售卖。前一种销路极
佳,以其事发生未久,人们的印象尚深。这事给了我很大鼓励,但父亲
对我的作诗则大加嘲笑,说作诗的人大抵都是乞丐。因此我遂绝作诗念
头,实际上我即使作诗也不会成为很好诗人;但文章对我则不同,它在
我一生当中用途颇广,甚至可说是我日后的主要立身之阶,因此下文即
将说明,处于我当时的环境下,我曾如何学到这点本领。
城中当时另有一位嗜书青年,名约翰?柯林斯,与我很熟。有时我
们也争论一些问题,而且还特别喜欢这种争论和盼望有机会进行互驳,
然而这种好辩,这里附带一笔,往往容易变成一种不良习惯,结果在人
们面前也好呶呶不休,非常招人反感;不仅败坏谈兴,制造不和,甚至
使人失去应有的友谊。我这毛病便是受了我父亲宗教论战书籍的影响。
我日后注意到,有修养的人们从来便很少涉入争端,当然下述几种人则
是例外,这即是律师、学人以及爱丁堡出身的各类人们。
一次柯林斯与我发生了一场争辩,内容系关于妇女受教育有无必
要,以及妇女是否具有此种能力的问题。他的看法是这种做法不够妥当;
而且她们天生不适学习。我自己则站在反对的一方,当然这也多少有点
为辩而辩。他的口才比我流畅得多,而且词汇丰富,左右逢源;但我总
不免认为,他的优势却主要来自言词,而不是来自逻辑力量。由于到分
手时这个问题依然没有辩清,而短期内彼此又不可能晤面,于是我便坐
下来将我的论据详细写出,然后誊清寄去。他接信即复,我得复再答,
如是书来信往,双方所作均不下三四通,一次父亲偶然见到了我的这些
辩论文字,并仔细看了。看后,他没有涉及所论内容,而只就文字本身
作了一些指点;他认为,在拚写与标点方面,我比我的对手好些(这点
当然应归功于印刷所的训练),但在语句的雅驯以及条达清通等方面,
我都显有不足,这些他都一一举出实例说明。我觉得他的批评颇能切中
我的要害,因而从此更加留意文章写法,锐意精进,以期有成。
就在这时,我偶然遇到《旁观者》的零本一册。书为第三卷。这书
我以前从未见过。我把它购回反复阅读,读后心爱不已。我认为这书的
文字极佳,因思有意模拟之。抱此目的,我遂取其中数篇,将篇中各句
所表述的意思,略加隐括,即置之一旁不顾;数日以后,不看原书而径
行重述原文,方法即将隐括语中的意义,一一仔细表出,其详尽须与原
作无异,用字则尽我所能,务求妥贴。然后拿我重写的《旁观者》与原
文相比较,找出谬误,加以改正。然而我发现,我的词汇仍嫌不足,或
用字想字时来得吃力,而这种能力,如其我不中辍作诗的话,早应不成
问题;因为经常须要寻找同意但不同音(为了押韵)或不同长度(为了
音律)的词汇这件事,势必要使我时刻去追求变化,并把这类事牢记在
心,渐而至于精熟。因此,我遂把若干故事改写为诗;过上一段,当原
文已经完全忘却,再把那些诗改写回去。另外,我有时还把我的提要有
意打乱,数周之后,待我须要足句完篇时,再对这些进行一番认真整理。
我这样做是为了学会如何把思想安排得富于条理。然后,取来原作互相
比较,发现种种纸缪,即加改正;但有时在某些非关宏旨的细节上,我
觉得我竟较原作的写法与语言更稍胜一筹,因而不禁暗自庆幸,自忖将
来或者有望成为一位不坏的英文作家,也未可知,因为在这事上我确是
不无奢望的。我练习作文与读书一般多在夜晚工余与次日上工之前,或
趁礼拜假日,这时我总是设法一个人躲在印刷所内,尽量逃避礼拜仪式,
这一节幼时父亲对我的要求素来极严,而我自己也的确至今把它视作一
桩责任,只是我有时感到我无暇履行罢了。
正当我一心为文的时期,我读到了一部英文法(记得为葛林武德所
著),书末附有讲解修辞与逻辑的短论二篇,后者篇末载有苏格拉底辩
论法范例一则;不久我又购得色诺芬的《苏格拉底回忆录》,其中关于
这个方法的例证则更为详尽。我对这个方法爱之入迷,并学着试用,于
是废弃了我以前那种生硬反驳与正面辩论,而处处以一个谦逊的探询者
与存疑者态度出现。当时读过沙夫斯柏里与柯林斯诸人的书,对我们宗
教教义中若干处早有疑议,故我感到辩论时采用这个方法对我极为有
利,但对我的对手则颇具困惑作用;因而耽之不倦,并经过不断练习而
日臻精熟,这时即使许多学问高于我的人也每每为我所屈,因为辩论的
结局他们常常不能预见,致陷入窘境之中而不能自拔,结果每辩必胜,
而实际上不论我的能力或主张都未必如此高明正确。这个方法我曾连续
用过多年,但也渐加放弃,而仅将谦逊的表达习惯保留下来;凡遇有所
主张因而可能起争辩时,“当然”、“无疑”以及其他自以为是的词语
便很少出口;而宁可使用“我把某事理解为如此如此”;“由于某种某
种理由,在我看来,或我不妨认为,如此如此”;“依我的想法某事可
能如此”;或“如若我不错的话,某事可能如此”。这个习惯,我认为,
每当我从事某种措施的推行,需要发表见解和说服人们的时候,往往给
我带来极大便利;另外,既然交谈的目的无非为了提供情况、了解情况、
使人心悦与使人乐从,因此我深愿一切好心聪明的人士切勿因自己的主
观自是态度而影响自己的应有作为。因为那种态度势必要引起反感,招
怨树敌,甚至使我们处处遭到失败,这时即使是一副天生的语言才能(亦
即提供或接受情况与乐趣的才能),也必无济于事。如其你的目的在于
提供情况,发表意见,过分自信与专断的态度每每容易产生龃龉,使人
不能耐心聆听。如其你的目的在于从他人获取情况和增长知识,但同时
对你目前的看法却又表现得十分拘执,厌恶争辩的谦虚人们必将望望然
而去之,听任你错误如故。因此,以这种态度出之,既不能为你赢得听
话人的好感,也不能获得你所争取者的乐从。
(高健 译)
歌德(1749—1832)
德国伟大诗人,德国狂飚突进运动和古典文学的主要代
表。生于法兰克福。 1765 年入莱比锡大学学习法律,因病休
学后入斯特拉斯堡大学,1771 年获法学博士学位。此后,他积
极投入狂飚突进运动,创作了剧本《铁手骑士葛兹?封?贝利
欣根》(1773)、小说《少年维特之烦恼》(1774)。后来,
歌德被魏玛公国聘为国务参议,管理矿山、交通,掌握财政,
还被封为贵族。这种生活使歌德的精神生活陷入危机,为了摆
脱困境,他隐姓埋名,去意大利旅行。同时创作了剧本《埃格
蒙特》。 1788 年回到魏玛,并结识席勒,两人密切合作,交
往频繁,成为歌德创作的丰收期,完成了长篇叙事诗《赫尔曼
与窦绿苔》、《浮士德》、长篇小说《亲和力》和自传《诗与
其》。歌德一生除文学创作外,还有不少自然科学著作,是世
界文化史上少有的伟人。
莎士比亚纪念日的讲话
我觉得我们最高尚的情操是:当命运看来已经把我们带向正常的消
亡时,我们仍希望生存下去。先生们,对我们的心灵来说,这一生是太
短促了,理由是:每一个人,无论是最低贱或最高尚,无论是最无能或
最尊贵,只有在他厌烦了一切之后,才对人产生厌倦;同时没有一个人
能达到他自己的目的,尽管他渴望着这样做;因为他虽然在自己的旅途
上一直很幸运,往往能眼看到自己所向往的目标,但终于还要掉入只有
上帝才知道是谁替他挖好的坑穴,并且被看成一文钱不值。
一文钱不值啊!我(自己却不然)①!我就是我自己的一切,因为我
只有通过我自己才了解一切!每个有所体会的人都这样喊着,他(高视)
阔步走过这个人生,为(踏入)彼岸尽头的道路作好准备。当然各人按
照自己的尺度(来做)。这一个带着最结实的旅杖动身,而另一个却穿
上了七里靴②,并赶过前面的人,后者的两步就等于前者一天的进程。不
管怎样,这位勤奋不倦的步行者仍是我们的朋友和伙伴,尽管我们对那
一位的(高视)阔步表示惊讶与钦佩,尽管我们跟随着他的脚印并以我
们的步伐去衡量着他的步伐。
先生们,请踏上这一征途!对这样的一个脚印的观察,比起呆视那
国王入城时带来的千百个驾从的脚步更会激动我们的心灵,更会开扩(我
们的胸怀)。
今天我们来纪念这位最伟大的旅行者,同时也为自己增添荣誉。(因
为)在我们身上也蕴藏着我们所公认的那些功绩的因素。
您们不要期望我写许多像样的(东西)!心灵的平静不适合作为节
日的盛装,同时现在我对莎士比亚还想得很少;在我的热情被激动起来
之后,我才能臆测出,并感受出最高尚的(东西)。我读到他的第一页,
就使我这一生都属于了他;当我首次读完他的一部作品时,我觉得好像
原来是一个先天的盲人,这时的一瞬间(有)一只神奇的手赋予了我双
目的视力。我认识到,我很清楚地体会到我的生活是被无限地扩大了;
一切对于我都是新鲜的,陌生的,还未习惯的光明刺痛着我的眼睛。我
慢慢学会看东西,这要感谢天资使我具有了识别能力!我现在还能清楚
地体会到我所获得的是什么东西。
我没有踌躇过一刹那,去放弃那遵循格律的戏剧。地点的一致对我
犹同牢狱般地可怕,情节的统一和时间的一致是我们想象力的沉重桎
梏。我跳进了自由的空气里,这才感到自己(生长了)手和脚。现在,
当我认识到那些讲究规格的先生们从他们的巢穴里给我硬加上了多少障
碍时,以及看到有多少自由的心灵还被围困在里面时,如果我再不向他
们宣战,再不每天寻找机会击碎他们的堡垒的话,那么我的心就会愤怒
得碎裂。
法国人用作典范的希腊戏剧,按其内在的性质和外表的状况来说,
① 括号里的字系译者所加,下同。
② 七里靴:德国神话中巨人之靴,能渡海腾云,一步七里。
就是这样的:让一个法国侯爵效仿那位亚尔西巴德却比高乃依追随索福
克勒斯要容易得多。
开始是一段敬神的插曲,然后悲剧庄严隆重地以完美的单纯朴素(风
格),向人民大众展示出先辈的各个惊魂动魄的故事情节,在各个心灵
里激动起完整的、伟大的情操;因为悲剧本身就是完整的,伟大的。
在什么样的心灵里啊!
希腊的!我不能说明这意味着什么;但我感觉出这点,为简明起见,
我在这里根据的是荷马、索福克勒斯及忒俄克里托斯①;他们教我去感
觉。
同时,我还要连忙接着说:小小的法国人,你要拿希腊的盔甲来做
什么?它对他来说是太大了,而且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