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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浴巾底下穿上内裤的龙儿点点头。北村看着他的动作开口:
「你的穿法真像准备上游泳课的女生。」
说出这句奇妙的话,北村露出笑容打算一笑置之。
「什么……咦……?」
稍微想了一下,龙儿忍不住张大眼睛。准备上游泳课的女生?我很喜欢喔,一粒一粒的口感真是叫人忍不住──才不是在想这种事,他只是瞬间觉得自己的好朋友很可怕。
「……你偷看过女生换衣服……?」
「你──在胡──嗯乱想什──么!?」
北村拿下因为湿气而起雾的眼镜擦拭,同时以诡异的音调回答:
「小学没有更衣室,所以男女生一起在教室里换衣服。」
「什、什么嘛……害、害我瞬间真的被你吓到。话说回来,你别一直盯着我看。我可不像你,被人看见裸体我会害羞。」
「我没看我没看。」
你看──我可没在看。北村直挺挺站在龙儿眼前,故意扶着重新戴上的眼镜,用力睁大眼镜后头的眼睛。「笨蛋!跟春田同等级!」龙儿也如此吐嘈。两人开了一会儿玩笑之后。
「……逢坂不晓得换好衣服了吗?」
「她……的头发又长又卷,应该没那么快。」
他们仿佛都在找寻适当时机,小心翼翼逼近核心。
虽然不可能看穿天花板,不过两人一起沉默看向楼上。和龙儿同样全身湿透的大河,此刻正在二楼借用亚美房间的浴室。
在下个不停的雪中,一行人逃进川嶋家里。
这栋占地宽广的两层楼建筑,贴着很有气氛的磁砖。一楼住着亚美父亲的哥哥与他的妻子,二楼则是改建成四间套房并排的公寓形式。亚美就是借用其中一间。公寓部分虽然独立,但是大家会在一楼一起吃饭。根据亚美的说法,自己的房间就好像距离远一点的小孩房。
一楼目前没有其它人。亚美用钥匙帮男生开门之后,就领着女生上二楼。龙儿向亚美表示借用浴室会被发现,但亚美只是简单响应:「跟他们说是我用的就行了。毛巾之类的东西你可以自由取用。」
北村和龙儿两人小心翼翼待在川嶋家客厅。他们希望自己不是这样偷偷摸摸造访,而是以亚美朋友的身分进来悠哉参观。暖色系的灯光照射中间往上凹的天花板,花样沙发上随意放着抱枕、羊毛衣、杂志等等,标示每个家人的固定位子,看起来相当舒适。四面八方都感觉得到带着家中居民温度的生活痕迹,超越美观建筑或优雅品味。
对于受到跟踪狂骚扰而逃离老家的亚美来说,姑且不论本人是否留意,龙儿认为这个家
不但为她提供容身之处,对她更是莫大的救赎。可是──
「……川嶋的伯伯一家回来看见我们在这里,一定会认为我们是强盗双人组,而且还光明正大地洗澡……」
踩在舒适的厚浴垫上,龙儿不安地左右张望,整齐摆放的干净毛巾、化妆品、刮胡刀、牙刷和牙膏──这里尽管舒服,但是自己毕竟正在逃亡,不宜在此久留。
仿佛是受到催促,龙儿也不管牛仔裤依然冰冷潮湿,直接拿起快速套上,然后穿上T恤和连帽上衣。现在的他还无法预测未来。
「总而言之今天晚上不用担心。亚美说屋主刚出门值夜班。」
「夜班?他们是医生吗?」
龙儿的脑海里一瞬间浮现母亲晚上工作的脸。像是要挥去那个影像,他粗鲁拨弄湿发,必须快点吹干。
「先生在大学附设医院工作,太太则是看护,在另一个地方工作。亚美说他们在早上之前都不会回来,可以暂时放心。虽然姑且可以安心,不过……问题在我家。『那个人』到我家里来了。」
北村再度拿下蒙上一层雾的眼镜,粗鲁地用衣角擦拭镜片。龙儿的指甲不停拨弄吹风机开关:
「……那个人,这种叫法听起来好像有什么内幕。」
「是有内幕啊。算是大魔王吗?」
「出场方式也很吓人。是搭保时捷?」
「没错,保时捷。而且该怎么说,又是个孕妇。」
大河的母亲来到北村家,北村对她说道:「我大概知道她会在什么地方。我去带她回来,您在这里等我。」离开家门便联络亚美和实乃梨,三个人一起到处寻找龙儿与大河。
也就是说,大河的母亲目前待在北村家。北村的手机接到数通家里打来的电话。
「妈妈如果提到亚美,他们或许会找到这里。不过……算了,到时候假装不在家就好。」
北村眯起没戴眼镜看起来更大的眼睛,对龙儿笑了。
「……真的很抱歉。」
直到现在龙儿才真正感觉到,自己虽然像个男人用力大喊:「我要战斗!我要逃跑!我喜欢大河!我、我、我!」结果却是牵连周围其它人,给朋友添麻烦,让他们担心之余还要出力帮忙。
龙儿摩擦眼皮低下头,深刻地体认现状。自己终于和大河心意相通,但是这种沉醉在两人世界里的决心,如果少了他人的牺牲与协助就无法成立。在河边看到亚美时,我喊了什么?被拉上岸边后,借用朋友的外套,最后还和大河一起躲到亚美家。
不对,如果没有掉进河里的意外──没跌进河里,情况就会不同吗?我身上只有连搭公车都不够的零钱。如果大河没把钱弄丢──二四〇〇〇元,我们能够逃到哪里、逃到几时?顶多只能躲在寒酸的小旅馆里一个礼拜吧?我也不晓得哪里有寒酸小旅馆。可以确定会惊动警察。还有另一件不容动摇的事实──是朋友刚才到处寻找我们、担心我们,为了我们在雪中来回奔走。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就算继续下去也是一样没用,必须接受帮助,所以现在才会被温暖的热水澡所救。
这样好吗?
真的只有这种方法吗?
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应该是这样。」
那么你想怎么样?我给你机会,说吧。就算命运之神如此问我,我仍然答不出来。
「可是、可是、该怎么说?真的……我和大河真的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
「有什么关系。」
北村用力摇头:
「我也是有过染成金发的时候……这并不是因为你曾经为我做过什么,所以我回报你。当然我没忘记你为我做的,但是我要说的不是那个。高须,我也有充分的『参战』理由。」
朋友的话在飘着淡淡香草香气的明亮更衣间里响起。龙儿认为朋友说的是真心话。然而即使这是北村的真心想法,也不代表我和大河可以顺理成章接受他们帮助,或是牵连他们。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喉咙深处哽着一种不舒服,仿佛漫长延续的算式,从一开始就有错误却没发现,还在继续计算下去。想将手指仲进喉咙催吐,但是龙儿办不到。
「从刚才稍微听到的内容判断,逢坂要被她母亲带走了吧?逢坂曾说过自己百般不愿意却被迫离开这里、从我们面前消失。既然如此,这已经不只是你们的问题。逢坂也是我的朋友,这种时候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北村说得毫不犹豫:
「而且你也是我的朋友。不能看到彼此相爱的两个朋友被拆散,所以我会伸出援手。」
没有踌躇、毫不犹豫,也不夸张。
「你和逢坂总算、终于好好把话说明白了,对吧?」
龙儿诚实点头回应。不管是否真的完全理解,他都想把此刻看见的全部心意,化为言语传递出去。
「……我不想和大河分开。」
龙儿拨开沾在湿冷脸颊的头发,拼命动着笨拙的嘴:
「因为我喜欢她。」
龙儿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温暖的指尖再度变冷,弯腰准备穿袜子。身体僵硬让他站不稳,没办法一下子穿上。
北村也能理解吧。
大河喜欢北村的心意绝无虚假。而自己也希望大河和北村能够顺利──「不顺利比较好」的想法,搞不好曾经在心中够不到的地方强烈震荡,这一点也是毫无虚假。我对栉枝实乃梨的心意当然同样不假。这些不是错误,只是曾经全力活过、过往的瞬间。
这样活下来,现在才能在这里。不过到达这里并非易事,往往会弄得脚步蹒跚、伤痕累累,仿佛一块满身疮痍的破布。即使如此,仍然走过已逝的过去活下来。不光是自己,龙儿认为现在活着的每个人,都曾经为了「现在」残破不堪,还是努力走了过来。
到了现在,自己在这里喜欢大河。
「既然如此就别离开她。」
北村重新戴上眼镜,以宏亮的声音简短有力地说道:
「我会全力支持你们。」
我们活在当下,拥有同样的现在。北村的确是我的战友,可是黑暗的不安此刻仍然席卷我的心。把朋友拉进自己的战场真的好吗?龙儿目前还是找不到答案。
「……不过我有点觉得……自己的作战方式似乎错了。」
「好好思考吧。我绝对站在你这边。」
龙儿用吹风机吹干头发这段期间,北村一直沉默等待。头发虽然干了,映在镜子里的自己看来莫名紧绷,简直就像怯生生的流氓──不对,是怯生生的小动物。
龙儿穿上湿透的运动鞋,用借来的钥匙将一楼锁上,两人一起往二楼亚美的房间走去。他们敲过门,听到亚美的声音:「门没锁,进来吧,」便进入房间。
「唉呀,这是岩石吧。根本不是食物的硬度。」
「妳放了什么东西进去?什么目的?目标是谁?」
「怪了……我明明只是把巧克力融化之后重新凝固而已……」
「真是奇迹的化学变化。连可可粉都感到惊讶吧。」
「这已经算是武器了。拿这个应该可以暗杀两、三个人。」
「奇怪,为什么会变这样……」
一进门就看见三个女生窝在暖桌的旁边,将巧克力摆在桌上发出感慨。那是大河亲手做给亚美的巧克力。龙儿也看到上面印着三个齿痕。
实乃梨转头看向龙儿和北村,皱起眉头说道:
「这个真的很厉害。刚刚想说吃点甜的东西,一咬下去才发现没人咬得动。令人发狂的强度,可谓狂度(注:日文的「强度」与「狂度」发音相同)。」
亚美接着说道:
「唔!高须同学都是河水臭味!那条河果然很脏~~!」
「很脏啊,白天看来就很浑浊。啊啊,我的二四〇〇〇元沉下去了……」
大河穿着向亚美借来的成套可爱运动服,望着龙儿一脸正经:
「刚才要是再拼一点,搞不好可以捡到。」
「妳……说那是什么话……再说为什么只有妳借到漂亮衣服……!」
「唉呀,因为我想龙儿应该穿不下。」
「不用了!妳穿来的衣服呢!?」
在那边。大河连肩膀也缩进暖桌里,用下巴指向房间角落。外套姑且用衣架晾起,但其他衣服则是湿淋淋塞在塑料袋里。
「喔喔喔……」
龙儿差点被怒涛一般的现实感受淹没,思考像是被扫平、遭大力冲走,这股压倒性的真实感是怎么回事?无论自己如何烦恼、如何思考、随波逐流,脱下的衣服正在一点一点腐烂,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