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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中杀气一闪,便欲再施杀着。
门外那人冷笑道:
“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我进来了。”
秘门无风自开。
一个面带微笑的少年悄立门外。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陶醉。
门刚打开,何须易便疯虎般扑上。
他掌中的长鞭更如旋风一般怒卷向陶醉浑身上下。
陶醉毫不还手。
他左躲右闪。
何须易打得快,他就躲闪得快。
如果何须易打得稍缓,他的身法也会慢下来。
何须易连抽数十鞭,连陶醉的衣衫也没碰到一角。
陶醉笑道:
“你的鞭法并不是你最擅长的功夫,你还是施展出‘兔腿’、‘袖刀’吧。”
何须易的兔腿乃是指其轻功卓绝,出腿如电,袖中刀更是他杀人于无形的杀着。
但是这两门功夫既被敌人知道了,何须易又怎能再使出来?
陶醉见何须易鞭影如山,越来越重,自己也快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不由得大怒道:
“我看在你是我长辈的份上,才让你几招,谁知你如此不知好歹。”
他突然屈指弹出。
“啪”的一声,指中鞭梢。
如果说何须易的长鞭是一条厉害无比的毒蛇,那么陶醉的手指就是一把刀,一把利刀,恰好砍中了毒蛇的七寸。
漫天鞭影顿时消失。
长鞭已死蛇般萎顿下来。
何须易双眼的瞳孔也不由渐渐收缩。
他终于承认眼前这个少年的武功深不可测,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
可他也看出这少年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这是为了什么?
陶醉凌空出指,连封滴露数处穴道,令她昏睡过去,听不到自己的说话。
男人之间的很多话,都不能让女人知道。
何须易望着陶醉,手心已沁出冷汗。
陶醉微笑道:
“你别指望你的几名弟子能来救你,他们都已躺下了。”
何须易握紧了长鞭,嘶声道:
“你杀了他们?”
“没有,他们只是已被另外一个人制住,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性命。”
“哼。”
“如果他们进来,势必看到你和滴露胡搞的情景,我这是为你好。”
“你到底是谁?”
“我姓孔。”
陶醉决定说实话。
“姓孔?”
何须易沉吟白语。
他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姓孔的武林高手。
陶醉逼视着他,道:
“难道你连谁是姓孔的都忘记了?”
何须易身体一震,他叹道:
“我认识姓孔之人虽然很多,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你。”
“你见过我。”
何须易大惊,瞪视着陶醉。
他惊恐万状地道:
“你……你到底是谁?你叫孔……孔什么?”
陶醉一字字地道:
“我是孔令师的第四个儿子阿潜。”
何须易就像见鬼似地厉叫一声,急退数步,剧烈喘息着。
他面色惨白,道:
“不!你绝不是,阿潜早已经死了!你骗我!”
陶醉冷冷地道:
“阿潜并没有死,他终于来替父兄报仇了。”
何须易野兽般低叫道:
“原来如此,我们都以为你早已经死了。”
陶醉道:
“你实是一个该死的人。”
何须易惨然道:
“你要杀就杀,何必说这么多废话。”
“可是我不想杀你。”
“哦?”
这倒大出乎何须易意料。
他哑声问道:
“为什么?”
“因为罪魁祸首是顾少游,而不是你何须易。”
何须易脸色立刻缓和下来。
陶醉淡淡地道:
“当年家父在太白居遇险,是不是你跟顾少游计划好的陷阱?”
何须易摇头道:
“不!那时我一点也不知情,真的,我一点都不知道,而且现在我也没有必要隐瞒你什么了。”
“继续说下去。”
“大哥的伤势本来已经好转了,可是突然间传出他被兄弟谷惨害的消息,那时我就对顾少游产生了怀疑。”
“你为什么偏偏对顾少游产生怀疑?”
“不论什么样的谋杀,其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对凶手极其有利。”
“不错,如果对凶手没有利,他也就不会做了。”
“大哥一死,四兄弟中就数顾少游为首了,而且那时他已隐为明月堂堂主。在大哥养伤那段时间,我就发现顾少游暗地里作了很多人事上的安排、变更,大哥死后,最得益的就是顾少游,没有其他人。”
“你果然不愧有鬼军师之称,亚逵叔叔就不会想到这些。”
“那时我也只是有些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再说大哥对顾少游宠信有加,我纵有疑点,也不敢对他说。”
“你什么时候才开始确定顾少游是谋杀家父的真凶?”
“大哥死了数月之后,我发现那虎儿一点也没有长大,便怀疑他就是桃花教著名的童魔,由此类推,顾少游也可能是桃花教的人,太白居之变,乃是他一手安排的。”
何须易又叹道:
“到后来,你的大哥、二哥、三哥相继死亡,大嫂也嫁给了顾少游,我更加确定自己的推断。”
他又顿了一顿,道:
“顾少游可能也知道这事时间长了,瞒不过我,所以很快就秘密找我谈话。”
陶醉心中一跳,道:
“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何须易道:
“顾少游并没有对我承认杀害大哥之事,只是希望我与他共同壮大明月堂,绝对不可生异心。他的语气非常严厉,完全是逼迫的模样,我知道,要是我不答应,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杀死我。”
陶醉点头道:
“以顾少游的手段,他确会这么做。那时他根基未稳,也担心别人说闲话,不得不稳住你和亚逵。”
何须易叹道:
“我被逼无奈,只得答应,第二天,就被顾少游设计错杀了两位名门正派中的侠士,第五天便被他灌醉酒,糊里糊涂地就跟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我有这些把柄被顾少游掌握住,不得不听他的话。”
陶醉冷笑道:
“当年你和爹义结金兰之时,曾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是你明明知道爹是被顾少游害死的,还昧着良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活下去,你对得起我爹吗?你对得起死去的亚逵吗?”
何须易垂头不语。
他双拳紧握。
他的眼中已闪出了泪花。
陶醉道:
“但是我知道很多聪明的人都非常怕死,更不愿失去在明月堂中这么好的生活,所以你就不得不听顾少游的话,以另一张面孔出现在人们眼前。”
何须易突然大叫道:
“我是怕死,我是该死!我的家人孩子都在顾少游掌握之中,我又能怎么样?”
陶醉望了一眼被何须易弃在地下的皮鞭,道:
“这些年来,你一定很不好过,因为你每时每刻都担心顾少游会对你和你的家人下毒手,而且他逐渐削减你的权力,让你在明月堂、江湖中的影响一天比一天减弱,所以你才变得压抑、痛苦,觉得生不如死,但又不能死,以致嗜酒,喜欢女人……”
何须易忽地抬起头来,握起拳头,问道:
“阿潜,你打算怎么样对付顾少游?”
陶醉笑道:
“你能帮我吗?”
何须易低声道:
“我只担心我自己斗不过他,反而……”
陶醉道:
“你放心,只要我们联合对付顾少游,顾少游就必死无疑。”
他略微一顿,道:
“你若能尽心尽力帮我,明月堂的堂主由你来做。”
何须易吃惊不小,吃吃地道:
“你说什么?要……要我做堂主?”
“你不愿意?”
“你既然回来了,堂主的位子就是你的,我……我不配做堂主。”
“除了顾少游后,我打算带母亲一起离开江南,可是明月堂不能倒下去,它仍然需要一个堂主,而你就是最佳的人选。”
何须易一阵默然。
过了一会,他问道:
“你见过……见过你娘没有?”
“没有。”
“你想不想见她?”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另一个原因。”
何须易点头道:
“好,我带你去。”
陶醉忍不住问道:
“近几年来,娘过得还好吗?”
何须易凄然一笑,道:
“我不知道她的内心深处是否感到快乐,不过顾少游似乎待她还不错,而明月堂上上下下对她也非常尊敬。”
陶醉道:‘
“何三叔,走吧。”
他终于叫何须易为三叔了。
何须易的眼中突然涌出一片泪光。
他忽然苦笑道:
“不过…………”
“不过什么?”
“顾少游、童魔虽然走了,可是明月堂中还留有他许多心腹,个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我害怕我们对付不了。”
“这你可以放心,只要我回来了,他们就一个个死定了。”
陶醉说完,转身出门。
何须易解开滴露的穴道。
滴露惊恐万状,籁籁发抖。
她想说话。
但被何须易制止住了,他道:
“你最好什么也不要说,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好了,否则后果你自负。”
滴露也是聪明之人,当即点头道:
“我知道,我知道。”
何须易出了门、行出数丈,才发现带来的几名弟子都被点中穴道,死猪似地躺在地下,动也不动。
旁边却站着一个少女。
一个非常丑陋的少女。
秀秀见陶醉面带微笑地出来,自知事情成功,当下笑了笑。
何须易哪敢多问,弄醒众弟子后,嘱咐他们不得胡说八道,便带着陶醉、秀秀讲了明月堂。
白雪虽有顾少游的心腹弟子暗中监视着,但也不敢干涉她的自由,只能将她的一切行动告诉顾少卜游。
陶醉走进明月堂,感慨万千,心道:
“很多地方都变了.我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走入明月堂,见到母亲。”
来到白雪寝室门前,四个守门女弟子赶紧迎上,道:
“不知何军师有何贵干?”
何须易道:
“请通禀夫人,就说何须易有要事相告。”
一名女弟子进去了一会儿,便出来道:
“何军师请进。”
何须易指了指陶醉,道:
“他也要进去。”
女弟子点点头。
陶醉对秀秀道:
“你在外面等我。”
何、陶二人走了进去。
到了里面,何须易便避开了。
白雪的寝室基本没有什么改变,想是她依然怀念以前的时光,所以顾少游想改变,她也没有答应。
大厅中灯光明亮,静静的。
珠帘深垂,隐隐能看到人影。
那是母亲吗?
陶醉心情激动,霍地掀起珠帘。
白雪听说何须易有要事禀告,屏退了左右,正端着一杯香茗品尝。
她听得门帘响动,不以为意地抬头一看,不由怔住了。
站在门外的并不是何须易,而是一个陌生少年。
这少年站在门口,似乎已经呆住了,呆呆地望着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雪略感讶异,问道:
“你是谁?”
她虽觉这个陌生少年进来的非常唐突,可是并不害怕,她认为他也是明月堂的人,是跟何须易一起来的,却为自己绝世姿容所震惊。
白雪常常遇到这种情况。
陶醉仍然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