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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何时见过云淡风轻的御琅陌激动到如此地步?
楚恒志放好了烛台,伸手刚要搀扶起御琅陌,只见他突然爬起来,一把甩开他的手,跌跌撞撞直向外面奔去。
☆、太凶悍的女人 (6)
一时间如鬼上身一般,有点吓坏了楚恒志,然,等他回过神,御书房内已经空空如也。
他该如何?继续等着?可殿下似乎也没什么事能与他说了。
那便是先离去?
楚恒志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御书房,而方向也与御琅陌走的相同,毕竟都要从宫门出。
只不过,他的速度显然比不上御琅陌,待他慢慢踱步到宫门的时候,御琅陌已经同那名女子相见,用执手相看泪眼……似乎也不那么恰当。
一身艳红衣袍的女子,身形秀丽,风姿卓绝,不过,浑身上下风尘仆仆的,脸上也染满了尘,唯有那灿烂的笑容,咧开一道雪白的牙,那眸子中闪亮的光芒,让他不禁觉得有那么点点熟悉。
其实,楚恒志并非有心窥探两人重逢之景,只不过,两人已经在宫门前站定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未动,他要出宫,也必是要走这道宫门。
他是臣子,纵然初为官也懂的规矩,若是目不斜视走出宫门,那对御琅陌是大不敬之罪。
可是,他若是上前行礼,又不免打扰了两人相逢气氛,实在是太不长眼的举动。
御琅陌的眼睛几乎一眨也不眨看着眼前的人,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他不知多少次想象这副景象,如今近在眼前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或许,比他想象中的要完美许多。
袭风告诉他,夏瑶的脸曾经被毁。他那个时候恨不得杀了袭风,也害怕夏瑶因着脸毁了,再也不肯回来。
虽然之后柳非烟一再澄清,只是当时情急一计,那伤绝对是假的。
可袭风信誓旦旦在先,他也是先入为主痛过了,心里的滋味总是不那么好受。
但是,如今事实摆在他面前,夏瑶完完整整站在这里,完好无损,只是那脸色并不好看。纵然言笑晏晏,可那脸色青白泛乌,怎么也掩不去的虚弱与憔悴。
夏瑶任他打量了好半天,突然一笑,伸手在他眼前晃晃,“陌?”
御琅陌下意识就要握住眼前的手,真真切切感受她确实在眼前,可抬起了手,才陡然惊觉,这里是皇宫大内,而眼前的女子,才是他未来……真正的皇嫂。
千言万语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曾经那么多想问的,一时间,也全都想不起来了。
“不认识我了?”夏瑶笑嘻嘻抬头望着御琅陌。
御琅陌淡淡一笑,微垂下头,“是啊,你若是再不肯出现,陌恐怕就真不认得了。”
“好没良心的陌啊,亏我这么快马加鞭回来找你。”夏瑶倒是不避讳那么多,一把拽住御琅陌的手就往宫内走。
御琅陌还是有些难以回神,突然问了句,“有事?”
“自然是有事,不过,说来话有点儿长,你总得吩咐人让我洗干净了再说,我还有点儿时间。”夏瑶一回到宫里,就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却是拽着御琅陌直奔他的寝殿,什么叔嫂避嫌,仿佛从未出现在她的观念中。
御琅陌这才听出些话里的意思,皱眉问道:“你还要走?”
☆、太凶悍的女人 (7)
夏瑶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过了半晌点点头道:“应该是吧。”
“还要去哪?”
“说来话长。”夏瑶只觉得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虽然皇宫中的宫侍并不多,但是毕竟也算人来人往,而且,旁边似乎还有人一直在等着……
转头看向楚恒志,面容俊秀的书生样,带着几分谦谦儒雅,一身墨绿色的官袍崭新挺阔,应是新官上任。
只是……这人怎么看起来那么面熟?
拽着御琅陌走到楚恒志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直到对方被盯得都有些局促了,夏瑶突然恍悟,问道:“水馨媚是你什么人?”
楚恒志不料想,面前这个与御琅陌极其亲厚的女子,竟一上来是关心他的私事,且那私事……并不算很光彩。毕竟,作为朝廷官员,青楼亵妓已是品行不端,若是让人知道他欲将青楼中的女子娶回家中为正妻,笑不笑话他倒是不在意,可其中林林总总的麻烦事……
“啧,你也不认得我了么?”夏瑶等了半晌没听见回答,不禁有点惆怅,转头看向御琅陌,“我的脸有变得那么难以辨认么?”
御琅陌淡淡一笑,“是吓人了点儿。”
楚恒志这才抬起头,方才便觉得此女子似曾相识,可也没敢贸然就认,而如今再看……
有礼的拱了拱手,“让姑娘见笑了,竟是一面之缘再逢不识。水馨媚乃是臣即将过门的妻,臣本不打算大肆张扬,婚期已定在下月初三,届时,还要请姑娘上座。”
夏瑶这才欣慰的笑了笑,“喜酒恐怕是要遗憾了,不过,水馨媚是待我恩重如山的姐姐,她出嫁我自然不能亏了。这样吧,稍后我送上一份大礼,祝你们白头到老百年好合。”
说完,又转头看向御琅陌,毕竟她可真是身无分文,只能趁火打劫了。
御琅陌无奈笑着点了点头,“稍后我列份礼单,赶在婚期前送过去。”
楚恒志直到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赶忙一撩衣襟拜倒,“臣谢殿下,也谢过……这位姑娘。”
他虽然不知道眼前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看她跟御琅陌的关系并非一般,他便知自己是遇见了贵人。
更何况,有贵人一言,水馨媚乃是她恩重如山的姐姐,他娶水馨媚的事,有这二人给撑腰,日后谁还敢诟病?
夏瑶辞别了楚恒志,心里一档事算是可以放下了。水馨媚终是不算看走眼,她的男人已经靠着自己的本事入朝为官,且也不算忘恩负义。虽然起初遮遮掩掩,倒也情有可原,毕竟,没几个人能活得像她那样没心没肺。不是不爱,而是人言可畏。
“陌,他现在是什么官位?”
“楚恒志,几天前新科状元,现在是户部一个小小编修。”
夏瑶笑了笑,着实是为自己的姐妹感到自豪,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如果此人没有什么大问题,还算用得,麻烦你多照应吧。能与我称得上姐妹的,也就那么一个。”
☆、太凶悍的女人 (8)
楚恒志恐怕想不到,他日后仕途一片明朗,官运亨通直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己本就有一番本事不说,可也全凭着夏瑶这一句话。
一生为官,平坦顺遂,妻贤子孝。生平全无贬官一类牢狱之灾,奉谏直言从不被帝王忌讳,娶妻娶贤,莫过于此。
夏瑶还是极其利落沐浴干净,毕竟她现在虽然成功回到皇宫中,她要做的事还很多,但是她所剩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了。
虽然之后凤绝塞给她的那些药止住了口中的血,但也终是治标不治本,只能延续些时日罢了。
看着御琅陌担忧又不停揣测的目光,她又不想过多解释过多的坦诚,她如今所做,确实像是安排后事,确实是。
“陪我去看看君少雅和袭风,之后我们再详细了说。”
…………
“袭风,我什么时候做皇后?
我是不是记错了日子?我已经是皇后了?那皇上怎么总就不来看看呢?
……
哦,对了,他打仗去了,那他什么时候回来?还会回来么?
……
哈哈,他不回来也好,等本宫生下了皇子,便是太子了,太子登基,本宫就是太后……
等本宫做了太后,第一个就先把御琅陌给砍了!谁让他那么不识相!
……
不过,袭风,我还是希望御琅穹能回来,我不做皇后也行,不做太后也行,我爱了他十年……”
御琅陌就在门外听着这些,面无表情,而夏瑶听着这些自说自话,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君少雅疯了,或许也在她意料之中。
君少雅居住的宫殿四周仍旧被禁卫军重重把守,而整个院子内,只有君少雅和袭风两个人,比冷宫更甚,荒芜阴森像个鬼宅。
时时飘荡的疯言疯语,还在述说着宫廷美梦,其实若说惩罚,最轻莫过于疯了。
一个疯子,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中,她又懂得什么是失去什么是痛苦?
夏瑶顺着敞开缝隙的窗子向内看去,只见君少雅发髻整齐衣袍干净,脸上净是梦幻般的笑容,端坐在椅子上。
若不是两只手被捆绑在扶手上,谁又能看出,她是个疯子?
然,那双手,已经被毒药侵蚀至手肘。十指已经几乎被腐蚀露骨,泛着黑红,干枯比战鬼亡魂的骨手还要更加恐怖几分,而再往上,仍旧被药物不住侵蚀的皮肤,一片血肉模糊。
解气么?她曾经用毒药写下一本传记,等的无非就是这一天,她就是要看着君少雅自食恶果,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一点点烂掉。
可是,时至今日,真的并不觉得有多开心啊。
君少雅已经怀有身孕,算下来应该是快临盆的样子,虽然御琅陌并没有解释什么,但她若没猜错,那孩子应该是袭风的。
她还没有无聊到会以为孩子是御琅穹的,也没有龌龊到去怀疑御琅陌。
而当她的目光落在一旁仍旧一身劲练黑衣的人,那曾经挺直的腰背已经佝偻,不足二十岁,昔日一头漆黑墨发,如今竟是灰黑交杂,满头斑白。
☆、报应 (1)
“陌,帮我把袭风叫出来吧。”夏瑶淡淡的一声,向院子中走过去。
君少雅和袭风的下场,几乎没有太出她的意料,甚至有些细微之处的巧合,让这一幕更加震撼。
她的计划似乎从一开始便顺利得毫无悬念,算计了御琅穹,也算计着曾经那些残害她的人们,最终,全都没有变了初衷。
可是,计划从未改变,变的却是她。
她其实应该推门走进去,让那个疯子看见她如今健在且脸上没有伤痕,让她以为是冤魂索命也好,梦幻破碎也罢,让君少雅疯的更彻底一些。
她应该带着胜利的狂傲笑容,去面对那些曾经高高在上践踏她命运的人,狠狠给他们一个耳光,再用笑声结束这一切。
她甚至可以把君少雅和袭风推至街头千刀万剐,御琅陌为她留下他们,便正是此意?
可是,变的是她,复仇对于她而言,已经几乎没有了喜悦。
看着袭风一脸惊愕站在她面前,那浸染着枯败的眼眸中划过些许动容,慢慢屈膝,却是重重跪倒在她面前,深深叩拜,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她其实不知道袭风的腰为什么挺不直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头发会变得斑白,她其实……何曾真正针对过他?
但是,她又多少能理解,爱一个人的那种心情,她已能体味。
她亲手毁了他的爱人,也等于毁了他。
“袭风,一直也没问过你,你还有亲人么?”夏瑶的声音极其平静,仿佛面前,已是多年故友,而非一世仇人。
“我自幼家中遭满门抄斩,我已是唯一幸存。”袭风的声音如破旧的风箱,苍老得就像迟暮老人。
“罪臣之后?”
“是。”
夏瑶歪了歪头,突然道:“袭风,把头抬起来。”
袭风依言抬起头,曾经那个俊秀的男子已经不见踪影,眼前,只是一个面如枯槁死灰的人。
那双曾经如撒了碎星一般的眼眸,已经不再溢彩流光,像一潭死水,再也不会有波澜。
曾经的袭风,其实极爱干净,他喜欢将自己整理得利索,发髻一丝不乱,可如今,鬓边缭乱着发丝,身上的衣服也尽是褶皱,他已经没有心思再打理自己。
可是,一个没有心思打理自己的人,会极尽细致刮胡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