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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蛊,猎君以毒-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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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风流火

【】

☆、请君入瓮 (1)

“中上品男奴,养十年,教三年,无籍,两千两白银起价!”

在丰宁城,没有什么是不能干的。无所谓作奸犯科,也无所谓侠义正道,但看家财多少,武能敌几。

在楚家易市,没有什么是不能卖的。大到普天之下各色奴仆奇异人种,哪国皇帝桌案上的玉玺,小到遗世经年的孤宝,哪家家主藏于怀中的奇珍……无所谓敢不敢卖,也无所谓敢不敢买。

在这里,没有无价之宝,若说命无价,到了这,也就是个数字而已。

奴分贵贱,客划三等,人山人海的楚家易市,做的是易天下物的买卖,赚的是乱世夹缝中的黑金。

露天大厅中聚起三三两两是为散客,烛光微弱,看不清彼此的面容,遮掩贪婪祸心,将每个人心中蠢蠢欲动的阴暗放纵得淋漓尽致。而正对泊物台视野最佳之处,众散客身后,楼宇上凌空凸起几处露台。露台也按身价分级,高能看低,越高的地方越尊贵,究竟藏了什么,旁人无法知晓。

独坐易市最顶端露台,放眼将场下喧嚣尽收眼底,仅泊物台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众人目光聚焦于此,楚家易市从不出俗物,哪怕不曾购得,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夏瑶面露几分嘲讽,轻轻一笑,慵懒靠回紫檀木雕花的椅背上。修长白皙的指尖轻点下颚,水红艳丽的衣袖半掩着手背,随着轻微的点动慢慢滑落,露出一截光洁若玉的手臂,衬着一身水红,更加艳得刺目。

唯有玉上瑕疵引人遗憾,纤细白皙的手臂上一块铜钱大小的轻浅伤痕,已是陈年旧印。

“咚”的一声,泊物台上木槌落下,又一次敲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乍看是个不出十五岁的男奴,身形堪堪长开,纤细修长。腰间只围裹了一块短小的黑布,寥寥对得起大庭广众之下。

细弱的腰身如春日扶柳,似乎轻轻一推就要折断,两条细长的腿颤抖着,几乎与她的手臂一般粗细,若说是弱柳扶风之姿也不然,只能说,满足了一些人变态畸形的兴趣罢了。

而那白皙几乎感觉晶莹透亮的皮肤……夏瑶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与之相比连她也要自惭形秽,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不过,那也只能说明,男奴身上的白皙并非天生地长,恐怕是为了卖个好价钱,用药生生将皮肤蚀成那般。

确是白如脂玉,细滑如绸,据说手感极佳,还遍体溢香,可那男奴活不长了,十日内周身皮肤必渐渐化为炭色,惊悚至极堪比腐尸破土,一万两买回去着实不值。

男奴已经有主,被人抬着送下泊物台直送到主人身边,夏瑶向前探了探身,有心想看看那个冤大头,只见下方比她低两级的露台上,男奴战战兢兢跪倒在一个男子身侧。

再看那男子,仅一个侧脸。消瘦的下颚勾勒出嶙峋骨感的曲线,强说面容俊朗不为过,只是那脸上堆满了阴郁与暴虐,眼底浮肿凝黑,森森透着晦暗,显然是夜里太过操劳所致。

☆、请君入瓮 (2)

而正值深秋时节,那男子手上仍旧摇着一把水墨丹青的折扇,轻轻的扇,慢慢的扇……

不扇便已是体虚亏空,再扇恐怕死得更快,夏瑶心中暗自腹诽,她倒要收回方才的话,若是这样的主子,买回去恐怕等不到毒发身亡,几天玩死丢掉,一万两,不亏。

敲门声轻轻响起,夏瑶收回目光,望着夜幕下烛火通明空荡荡的泊物台,眸光些许恍惚,若有所思。

楚家易市的管事悄悄推门进来,精瘦的身体弓成如虾子,轻声道:“姑娘,已经准备妥当了,只不过……我家少主恳求姑娘,人一现身,还请立即买走,这世道不太平,还是少生事端为好。”

“呵,楚家也怕?”夏瑶轻嘲一笑,端起桌上溢香的清茶,轻轻吹开漂荡的嫩叶,啜了一口,眼眸忽然一挑,“楚家少主的命就只值这半柱香时间,匆匆走个过场而已?”

管事陪着笑,腰弯得更甚,服软诉苦道:“姑娘不是不知,那人的身份……楚家真的是惹不起。”

“哦,如此我就明白了,楚家少主的命还真不值钱。不过,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楚家只有一个少主,且老东家已经年过六旬,不值钱可就绝后了。”

“这……”管事被噎的半句话也吐不出来,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眼前这姑娘的话虽不多,但是,字字句句掐人软肋,纵然是欺人太甚,却让人难以反驳。

稍稍用衣袖沾了沾额角的汗,若说是丰宁城地位显赫俨然已是独尊的楚家,何时有过如此有求于人?何时又有如此低声下气还不被人买账的?他在楚家三十几年,在这乱世之中,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可偏偏这一次,他却无以强势,就连整个楚家都得弯下腰,急不得,也怠慢不得。

话题僵了,可泊物台上的拍卖仍旧在继续,夏瑶眼梢一瞥,正见一个貌美娇艳的女奴被送下,勾唇一笑,若是不差,下一个出来便是她要的人。

管事还在低着头,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忽听一侧下方传来阵阵细碎的呻吟声,伴着断断续续的喘息,如泣如痛,又像是……

夏瑶也靠在椅子扶手上偏头望去,距离她最近的下方露台,一个插满了金玉钗环的沉重脑袋,一身亮丽奢华的锦绣衣裙,脸颊看似白嫩,只是那脖颈间的拥叠皱褶出卖了她的年华。

旁的人她或许没兴趣知道,可下面这个贵妇人她却认得。如果不是她占据了绝佳的位置,这里向来是留给那个贵妇人的。

不知是哪一国的首富□□,据说终身未嫁,财大气粗自是超脱了世俗礼法,不必相夫教子,可身边从来没少了男人。

兴许是早已经习惯了为所欲为,贵妇人哪怕此刻低人一等也旁若无人没有丝毫顾忌,她身边侧立的男子各各年幼水灵,而方才发出声音的那一个,如今正伏在她怀中任她肆意揉捏。

有没有怜香惜玉不消说,只是听那男子的呻吟声,忍痛大过于欢愉,且欢愉声也假得如唱戏,反倒是痛呼声断断续续,更能撩人心尖一颤。

☆、请君入瓮 (3)

轻喘饮泣没能换来贵妇人的怜惜,手下肆意用力,男子失声叫出,痛得仰起了头,对上正俯视观望的夏瑶,愣了一下,继而一张脸涨得通红,蕴着殷殷水汽的眼眸中,流淌的居然是羞涩与哀求。

或许在他看来,能比他主人坐得更高的人,便有能力救他逃出魔掌,且是个如此年轻貌美的姑娘。

夏瑶静静与他对视着,眸光渐渐变得柔和,深深望入男子眼中,本是陌生人,却犹如望着自己最珍爱的男子,那眸中温柔溢出的怜惜,恐怕就连寻常人也不禁醉心,更何况是一个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一心想要解脱的可怜人?

男子怔怔看着她,忘记了发出声音,也忘记了身上的痛楚……

“哼!”贵妇人一把将男子推翻在地,循着他方才的目光望过去,上方露台已经看不见半点人影。气急败坏抓起茶盏砸向男子的头……

只听哗啦一声茶杯尽碎,那令人不爽的靡靡之音也已然不再。

而夏瑶又慵懒靠回椅背上,平淡得如方才什么也没做,轻轻转动桌上的茶杯,看着下方易市开始向外请走那些散客。楚家人做事一向细致周密,哪怕是被逼无奈,也足以将事态转圜到最稳妥的状况中,这是楚家能在丰宁城屹立百年不倒的本事。

轻抿一口茶,易市中渐渐清净下来,仅留着几方露台中至尊的客人,虽然最终鹿死谁手已有定论,可毕竟要走个过场,哪里能少的了陪衬?

“不过,话说回来了,楚家如今是越来越脏了。据说当年楚老爷子手下的楚家,行的是乱世匪事,遵的可也是己身洁好。如今的楚家,银子做主,道义均如狗屎……”夏瑶说话一顿,挑眼斜睨一旁的管事,极其认真诚恳的道:“其实你家少主挺该死的。”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可以指桑骂槐不能指脸骂娘,但是,管事恐怕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面对旁人如此赤裸裸的指责,毫无顾忌直言他家少主该死?

是可忍孰不可忍,忍到不能再忍……如今还得忍。

管事拿出如听祖训一般的姿态,不承认也不反驳,此刻咬碎了牙也得悄悄咽下去。谁让楚家如今有求于人,谁让他家少主命系于一人手,什么能比命更重要?

“怎么?我说错了?若是说错了,你们去找凤绝好了,人我也不买了。”说完,夏瑶自袖中掏出一张银票,直接拍在桌上,“易市天字席的茶钱放这了,告辞。”

起身便走,水红的衣袖飘过管事的眼角,施施然不留半点停滞,当真是说走就走。

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道理?直言他家少主该死,发泄几句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要人应和不成?

“姑娘还请留步。”管家赶忙上前几步,拱手作揖道:“姑娘是明事理的人,在下只是楚家一个寻常家仆,还望姑娘大人大量,高抬贵手,莫再为难小人。”

管事拿出前所未有的低姿态,甚至自称小人,他明白,让眼前这人走了,楚家兴许就完了。更何况,已经吩咐安排下去的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人若是被旁人买走,楚家铁定完了。

☆、请君入瓮 (4)

虽然都是买,但他心里明明白白,下方几个露台上的客人,绝非善类,若真让他们买走了那人,难保明天楚家还在不在,不,不是难保,而是彻底消失。

“哦,家仆,那你手中可掌权?”

“小人哪里能做得楚家的主,仅是分内的事能以安排罢了。”管事毕恭毕敬答着,圆滑谦逊,与平日里的趾高气昂判若两人。

“原来如此,那周围埋伏的四十三个杀手归你管么?说实话,我还真怕前脚走了,你们恨不得把我剁碎喂狗,你明白的,这世道不太平。”

管事后背顿时惊起一片冷汗,头皮一阵发麻,天知道对方是怎么数清楚隐在周围的杀手,连扮在客人身侧端茶递水的小厮也没漏下。

“在下……那些人仅是保着易市生意周全,姑娘若是心有顾忌,在下撤去那些人便是。”

夏瑶也不欲在这跟他打太极,承认心有顾忌不丢人,到时候被一群杀手围剿杀得面目狰狞,那就不是丢人那么简单了。

散客已经清了,那些或明或隐的杀手也悉数退去,夏瑶瞥着一处墙角檐下,眼眸微微一沉。

忽然,易市中陡然变得寂静,方才还有些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声,瞬间像是被掐紧了喉咙,就连呼吸声也凝滞了。

空气无端变得沉凝,压抑的气氛缓缓散开,若寻源头,便是夜幕下的易市中,唯有火光的那一处。

泊物台正中,高耸的木柱上负手捆绑着一个人,说实在话,她其实从未见过这个人。

夏瑶重新坐回椅子,手肘撑在露台的栏杆上,不禁用手捋了捋鬓边短去一截的发丝。她与这个人唯一一次交集,便是在半年前,她夜探试图悄悄靠近,却在还没看见人影的时候,就被他凌空一记掌风,险些直接削断了脖颈。

自那时候起,她便醒悟,他不是她能招惹的人……

而如今这个人,被牢牢捆缚在柱子上,修长健硕的身躯只着一件玄色衣袍,虽不甚周整,可该遮的还是遮住了。看来楚家做事确实是有分寸,若是给这人如寻常男奴一般仅用短布围裹腰间,恐怕不出三日,楚家将会彻底消失在这片天下。

如鬼斧神工雕琢的俊脸惊艳了众人,黑亮墨发披散肩头,水光顺着发梢晶莹流淌,濡湿了身上本就纤薄的衣袍。衣袍紧贴着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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