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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里要发生大事,秦福来却在外地,不过,他也不是太关心。原来县里要搞一次针对地方国营企业厂长的民主选举,将酒厂作为第一个试点。说起来,这几年酒厂的发展势头不太乐观,十年前大磨坊酒厂是县里最赚钱的企业,可是自从进入八十年代,企业效益每况愈下,市场逐步萎缩,十年中先后换了十一任厂长,依旧没有让酒厂提起精神来,职工工资都难以兑现了,这时候上面来了政策,决定进行改革,不再独裁式地任命一位厂长,而是让企业职工以无记名投票形式选举厂长。这在酒厂是一个新鲜事,他们老早就需要一位让职工们放心的厂长了。秦福来认为厂长与自己距离很远,谁当厂长自己也是当工人,所以不太在意投票的事,正如同事们说的,不差他秦福来那一票,他在意的是这次不能回家,就不能将给儿子买的变形金刚给带回去。秦福来跟办事处的同事商量让他们帮助带回去,可是他们一个也没答应,说你又不是不回去了,过几天回去的时候,还是自己带回去吧!看上去他们一个个都很忙。
谁都没有想到,这次厂里开会,秦福来不参加还不行,他是酒厂的正式职工,他有选举权,同时,他也有被选举权!选举权与被选举权相比,选举权就显得无足轻重了,也可能像同事们说的,选举结果不差他秦福来这一票。秦福来是因为被选举权的事被电话通知回厂的。
他们是星期五下午回去的,星期六、星期日都没回来。星期日晚上在罗青梅的帮助下,儿子志高给秦福来拨来电话。听着儿子一声接一声地喊爸爸,秦福来很激动,说:“儿子,我给你买了变形金刚了,等过几天,我给你带回去。”儿子说:“我这就要!”秦福来说:“不行啊,儿子,爸爸现在回不去啊!”儿子不干了,喊着:“我这就要嘛!我这就要嘛!”并哭了起来。这时罗青梅从儿子手中接过电话,说:“秦福来,你怎么回事呀,人家都回来了,就你能啊?”秦福来说:“我值班!”罗青梅说:“你怎么那么窝囊啊,你值班,还就你能。上次是你值班,这次怎么还是你值班?你可有一个多月没回来了!”秦福来说:“这次不是特殊情况嘛,他们回厂开职工大会。”罗青梅说:“不提职工大会我还不生气,你不是厂里的职工啊,为什么他们回来开会你在那值班呀?我看呀,你这个人走到哪里都让人欺负!”好像有要吵起来的意思,秦福来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这时罗青梅及时刹住了车,说:“挂了啊,电话费挺贵的!”挂掉电话后,秦福来骂了一会儿娘。
星期一下午,常治国突然打过电话来,说:“你马上赶回厂里来!”秦福来搞不明白怎么回事,问:“我为什么要回去呀?”常治国说:“你快回来,出大事了!”秦福来一惊,以为家里出什么大事了,担心起来,焦急地问:“什么大事?”常治国说:“对你来说是好事,你要当厂长了!”一听不是什么坏事,秦福来的心放了下来,说:“你开什么玩笑,电话费贵着呢!”常治国说:“真的,兄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今天下午的投票结果出来了,你高居榜首!”秦福来笑了,说:“常哥,看你说的跟真的似的,是不是馋酒了,想让我请你喝酒啊?”常治国说:“这酒你还请定了!马上回来!就差你一票了!”秦福来说:“好啦好啦!”说着,挂断了电话。挂断电话后,秦福来心说:“我是想回去,车票钱谁给我报啊?”
星期一他也没有回来。星期二上午,有陌生人给秦福来打电话,说:“你是秦福来同志吗?”秦福来一愣,因为这人称他为“同志”,活这么大,很少有人称他为“同志”。他说:“是啊,你是哪位?”那人说:“我是县经委陆光荣。”秦福来明白了,是经委领导,自己厂子的顶头上司,但他不知道陆光荣是什么人,说:“我是秦福来,有什么事吗?”那人说:“是这样,厂里有一些紧急的情况,需要你马上回来一趟,回来后你可以直接到经委办公室找我!”秦福来一听让他回去,当然高兴,可是他想到自己在值班呢,便问:“我正值班呢,我们办事处主任能同意吗?”那人说:“你回来吧,他们都同意!”秦福来说:“那车票钱给报吗?”那人似乎是一愣,说:“你说什么?”秦福来说:“我是说车票钱。”那人笑了笑,说:“能报!”秦福来心里就踏实了。挂了电话,他马上收拾了一下,高高兴兴地坐公共汽车去了火车站。
秦福来不知道,厂里是出大事了,而且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第三部分第21节 惊天动地的大事(2)
原来,县里领导来酒厂组织选举工作,候选人名单提前几天就不胫而走了,引起全厂一片哗然。哗然的不是候选人名单泄露,而是名单上的人!当县里要在酒厂搞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民主选举时,酒厂上下就有些怀疑,因为以前也说过让酒厂人决定自己的命运,选自己信任的一把手,可都是吆喝,到头来还是上面派一个厂长过来,而次次都是将酒厂当作了跳板,将厂子搞得一塌糊涂的时候,一个调令就将其调到更高的岗位上去了。这次选举,县里做了大张旗鼓的宣传,看着是要来真格的了,可是候选人名单一传出来,酒厂人的心又灰了。原来四个候选人其中三个是酒厂的原厂长,因为工作业绩不好被调走的,另一个则是原来经委的办公室主任。据小道消息说,这个办公室主任与县政府的某位主要领导有关系,这能不让酒厂职工们哗然吗?于是职工们得出结论,这次选举不过是走形式罢了。
大多数职工是带着一些反叛情绪进入会场的。上午,领导先对酒厂前段时间的工作做了肯定性的总结,然后是激情洋溢的动员。下午投票正式开始,酒厂职工积极性不高,一百多号人来了不到六十个。领导便安排人去叫,将一些正在打扑克拉家常的职工叫了过来,终于凑得差不多了,还差四五个,可以当弃权了。选票一发下来,果然是那四个候选人,职工们便炸开了锅。有人说这不是糊弄我们老百姓嘛!有人说让这些人干厂长,还不如让秦福来干呢!有人说又是搞形式罢了!这时人堆里站起一人,问坐在主席台上的领导:“请问领导,我们可不可以不选名单上的人?”领导交头接耳一番后说:“当然可以!”这人说:“那好,我个人观点,是个人就比这些人强,我选秦福来!”这时常治国也站起来了,大声喊着:“我举双手双脚赞成选秦福来!”于是有人喊:“常治国,你举起双脚来让咱们饱饱眼福!”常治国说:“举就举!不过,到动物园看猴子还要买票呢,我给你们表演就不用买票了,如果我能举起来,你们就都跟着我投秦福来的票得了!”于是有人起哄:“举呀!举呀!”常治国一番摩拳擦掌,将双手撑在地上,双脚一起,就倒立起来,并且慢慢地走向主席台。这时有领导过来制止他,他才收住。
某领导在台上大声喊着:“同志们,静一静!静一静!”会场上又静下来,领导说:“同志们,个人观点保留在心里就行,不用宣布!”于是写票开始,一张张票投入主席台前的红色收票箱后,计票开始。看着台上的计票小黑板上写上秦福来的名字,人们兴奋起来,大声喊着:“秦福来!秦福来!秦福来!”台上画“正”字的工作人员也像听职工们的话一样,一笔一笔画在了秦福来的名下。会场上乱成了一锅粥,笑声,闹声,此起彼伏。台上领导恐怕没有想到这场民主选举会搞成这样,一个个脸上出现奇怪的表情。职工们当然不是真心想选秦福来,在他们眼里,秦福来只是个笑料,怎么能担当此大任呢?他们之所以选秦福来,那是反叛心理在作怪,他们不相信这是一次真正公平的民主选举,他们想让这次民主选举变成一出闹剧罢了!
最后的计票结果出来了,有效票一百二十一张,秦福来得六十张高居榜首,而第二名与秦福来相差三十二票!看到这个结果,不知是谁带头,会场上掌声一片。常治国站起来了,大声说:“可以宣布秦福来当选厂长了吧?”台上领导又开始交头接耳,过后,有领导宣布:“这次选举无效!”“无效”之语惹起会场又一片哗然。常治国说:“同志们,看到了吧,这次所谓民主选举根本就是在糊弄咱们,没有选上他们的人,就宣布选举无效,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会场上异口同声:“没有王法!没有王法!”看到会场上群情激愤,领导们再次交头接耳。又有领导讲话了,说:“同志们,静一静,不是不尊重同志们的意愿,而是这次投票结果确实有无效的根据。根据选举规定,当选者必须超过半数票方可有效。我们的有效票是一百二十一票,而秦福来仅是六十票,没有超过半数,所以应视为无效。”职工们没脾气了,因为投票之前确实宣布过这个规则。
看到职工们渐渐平静下来,领导的脸色好多了,甚至有了笑容。于是领导宣布:“此次选举无效,什么时候进行第二次选举,另行通知!”领导们都站了起来,看来要离开会场了。这时候,常治国又站了起来,大声喊着:“不行!还有一票呢!”领导们都愣住了。某领导说:“常治国,你瞎胡闹什么?”常治国说:“你看这位领导说的,我怎么是瞎胡闹呢,真的还有一票。秦福来还没投票呢!”领导说:“什么意思?”常治国说:“秦福来在德州办事处没回来,他还没投票呢!”领导说:“他没来等于弃权了!”常治国说:“你怎么能随便剥夺人家的选举权利呢?人家不是弃权,人家是在为党的事业兢兢业业工作,在值班,没有机会回来,又不是不想回来,怎么能说人家弃权呢?”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经委陆光荣给秦福来打电话,就是希望见一见这个秦福来,并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当然他希望见面后给秦福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放弃他的一票,或者让他的一票不要投给自己。因为陆光荣已经了解到秦福来不过是德州办事处的一名仓库保管员,而且是个笑料式的人物。怎么能让这样的人当上一厂之长呢?
第三部分第22节 酒厂老大(1)
秦福来坐着火车回到临都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公交车已经下班了,火车站广场上倒是有出租车,可是车费太贵,他不舍得花这个钱,便步行十几里路到了酒厂。罗青梅和儿子已经睡了,秦福来轻手轻脚地进门,生怕惊了他们的美梦,可是越是小心越是出错,他不小心踢翻了儿子摆在厅中央的玩具,将罗青梅吵醒了。罗青梅“呼”地支起身子,问了声:“谁?”秦福来说:“我。”罗青梅说:“谁?”秦福来说:“我呀。”罗青梅这才松了一口气,说:“你吓我一跳。怎么半夜三更的回来了?”秦福来说:“是经委一个叫陆光荣的打电话让我回来的。”罗青梅“哦”了一声,又躺下了。秦福来从包里拿出玩具,来到卧室,看到儿子睡得正香,便将变形金刚放在了儿子身边。看过儿子,再看老婆,只见罗青梅闭着眼,一副睡态。秦福来在罗青梅身边躺下来,她没有反应。秦福来伸胳膊抱住罗青梅,罗青梅将秦福来的胳膊一甩,说:“你还是去睡沙发吧。”秦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