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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24岁那一年,父母偷看了我的日记,里面记载着我与七八个男人的性关系。母亲找我谈话,她说,你有一本日记……她刚讲了几句,我便跳了起来,大声地斥责他们的行为。那之后,我与父母的矛盾激化了,时常会有争吵。父亲对我的生活习惯等等均看不惯。
一次大的争吵中,我和父亲甚至有了肢体冲突,那之后,我从家中搬了出来,自己租房子住。(F14)
F14的情况告诉我们,如果父母不放弃他们的权力,儿女便有能力剥夺他们的权力。
F06避免了同父母之间以冲突的形式达成对控制的摆脱,因为,这样的过程已经在她的姐姐和父母的博弈中完成了。在一个女儿身上的教训,足以使这对父母聪明到不再试图在另一个女儿身上进行权力的较量了:
父亲是老革命;三八式干部;家里管教很严,比如说,严防资产阶级生活作风。我读初中时,班里有知识分子家庭的孩子穿白球鞋,丁字皮鞋,我回家也向爸爸和妈妈要,他们说,不能学别人,那是臭美。我小时候没有穿过皮鞋,当时有句顺口溜:小皮鞋,咯咯响,资产阶级臭思想。任何爱美的思想都是被禁止的。记得妈妈对我说,有的人家同样的衣服买两件,一件洗的时候穿另一件,不让别人看出来换了衣服,对你已经够可以的了。
我8岁的时候家里发生了天大的一件事。我的大姐比我大十多岁,她14岁就谈恋爱,20岁介入了一个已婚男人的家庭,并且怀孕了。那是1974年,又是在部队大院里,当时做流产都得单位开证明,这事在当时的轰动可想而知。好像连单位领导都找到我们家来了,过了多年后人们一提起我姐姐的名字都直摇头。
8岁时,我不懂姐姐怀孕了,只是知道她因为男女关系而受爸爸责骂。如果哪天她回来晚一些,爸爸就把她关在屋里骂,有时还打她。
姐姐结婚后,爸爸就不管她了。爸爸总体而言是一个古板的人。
……
爸爸从来不管我的事,他也不好意思说我什么。在我和婚外不久陷在婚外恋里的时候,他总打电话到我家,因为那是1990年,也没有收机呼机的。一天,我爸爸就对我说:你自己注意点,别以为你丈夫不知道,我就都知道!
爸爸对结婚的女儿都不管了。而且,同姐姐们的事情相比,我这点儿事实在算不了什么。(F06)
一些父母对干预权力的放弃基于更明智的考虑,而不必有冲突后的选择。F03的父母同样曾经对她管束很严:“我的父母都是干部,我是他们最小的孩子,父亲对我管教很严,母亲虽然宠爱我,但是很讲原则。父亲对我穿什么衣服都管,小时候父亲不许我穿时兴的毛衣。在我小学四年级发生的一件事,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大概是亲戚给我买的一条裤子在裤角旁边有四个小扣子,在当时可以说是标新立意了,我非常喜欢,但是我父亲有剪子将扣子全部剪下去,才允许我穿。另外梳头发,也不允许经常变换样子。”
当F03离婚后,开始多性伙伴生活,在那样一个小城市里她的家人都清楚地知道,但是,父母却并不提及,这在F03看来是基于一种理解与爱:“家人也没有说过我,因为他们知道我不容易,我承受了多少痛苦他们也都知道。只有一次,因为姐姐那天找不到我,转天同我说,我以为别人的老婆把你绑走了呢。”(F03)
第三章 控制的丧失与持续两个家庭,一松一紧(3)
这种理解与爱的背后,其实也是观念的改变。生活在北京大都市里的F01和F17的父母,在放弃管束权力的过程中,也没有经历和女儿们的冲突。
妈妈早就怀疑我有男朋友;但我一直否认;到第三个男友时;一天只有我和妈妈在家;聊天的时候她忽然说:你说实话;是不是有男朋友;是不是都和他们上过床?我都承认了。
妈妈很无奈;说:你还没有结婚就同这么多男人上过床;唉!
以后我的事;妈妈都知道。但和网友的一夜情妈妈不知道;这个如果告诉她;好的反应可能会很强烈。
一开始;妈妈还对我说:你可别上当。后来妈妈已经对我说:你可别把别人给骗了。
妈妈明确地说过:你不适合结婚。
妈妈之所以不强烈反对;也因为她知道自己管不了我。我从小就很独立;家里的事情总是父母和我三个人商量决定。
到第四个男友的时候;我忙着帮他装修房子;那时已在想搬出家住的事;但是;还不敢说。有一天爸爸突然问我:你是不是想搬出去住呀?
我说是的。爸爸就说;那你要保证至少一周回家一次。
爸爸的态度让我很吃惊;也很高兴。但妈妈的反应却很强烈:“什么;这样就让她出去住了?”我知道;妈妈主要是不愿意离开我;她认为我搬出去就会离开他们了。(F01)
19岁时,有一次自慰出现了点儿问题,到医院检查,父母知道了。后来妈妈同我谈这事,我对她说:“我就是想要……”
妈妈说,那你找个男朋友吧。
后来便交了现在的男友Z。有段时间一起准备考夜大,在他家复习功课,一个弄得很晚了,便想住在那里,给妈妈打电话,妈妈说,可以,但要让Z的母亲和她通话。Z母便和妈妈说了,表示知道了,还说我会和她一起睡。
那以后再留宿Z家,只是我自己给妈妈打电话便可以了。
有一天,Z家来了客人,我只能同Z睡一个房间,他妈妈问,你们怎么睡。Z说,你别管了!从那以后,我们同居的事便公开了。(F17)
从这些父母控制权力解体的事例中,我们还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规律:这些摆脱控制的人,都是更注重自由,更有勇气向父母争取自己权力的人。这也从而证实了我们的另一个假设:真正摆脱权力控制的人,都是蔑视权力的人。对此,我们还将在后面继续讨论。
本研究中的受访者,几乎没有一个人是同父母住在一起的。其中许多人的父母还在外地。
父母没有对我构成任何限制,因为我所做的一切父母都不知道,早就不生活在一起了,不可能知道。(M05)
父母回老家了,我一个人在北京,更没有人管我了。(F07)
像F13、F14则从父母家中搬了出来,而搬出的理由就是为了性生活上更为自由。
西方的研究也表明,与父母分开居住,是多性伙伴行为者重要的方便条件。而那些与父母住的很近的人,以及偷情约会可能会被父母知晓的人,便会对自己的行为加以控制,虽然并不会因此而放弃自己的行为。表面上看,这样的控制还是存在。但仔细分析就会发现,这只是基于一种想减少麻烦的考虑,而不是真地畏惧权力。
M10和他提及的那位女友,便属于此类:
我不断往返于京石之间,而老婆这时已生孩子了,留在北京。所以,当我在石家庄的时候便很自由,为我的越轨提供了充分的条件。
回到石家庄后的第一个女人是客户,有业务关系。当时我租了一处民宅,房东是朋友介绍认识的,而且他就住在同一个小区里。每次情人去我那里,我们都选择很晚才回去,天黑了看到的人少,而且我们还要前后分别进屋。大多数时候晚先开门进去,好在后面几十步的地方跟进去。早晨走的时候,也通常走的很早,避免让别人看到,而且也是分别走。
当时主要是担心房东看到,再告诉那朋友,而那朋友又同我的父母很熟,怕他说。现在想来其实是多虑了,就算房东和那朋友看到也没有什么,也不会说,但当时还是很有一些担心。
……
再下面一个女人是我十七八岁时喜欢过的一个女孩子。这时她离婚了,我们很偶然地相逢,常在一起谈天,后来就上床了。对我而言,这是一种心理满足,是圆昔日之梦,而对她来说,应该是一种生理需要。我们没有恋爱,没有谈情所爱。她去我过我租住的房子几次。她自己也有一个住处,和父母家在一个小区里,我曾多次在白天给她打电话说想过去,她都拒绝了,她肯定是担心邻居看到。有几次特别晚的时候,她同意我去了,但是坚决不同意做爱,更不让过夜,我想她是担心父母看见。(M10)
F15还是一位大一学生,在她和父母之间,还没有出现F13和F14与父母的那种冲突与和解过程,她还在小心地回避着父母的注意,但其行为的大胆与出轨,使我们无法相信父母可能的压力在她心目中有多么重要。
我家住在17层,邻居都是父亲单位的同事,很熟的。
电梯一般是夜里12点停。我夜里外出,即使电梯没停也不敢坐呀,总是爬17楼。有几次出去的时候,因为电梯没有停,我怕看电梯的大妈看到我,便不敢从一楼的楼道经过,而总是从二楼楼道的窗户跳出去。
第三章 控制的丧失与持续两个家庭,一松一紧(4)
但有一次,快12点了,我以为看电梯的大妈应该回家了,所以就大模大样地从一楼走,没想到她还没走,看到了我。
她问我,这么晚你还出去呀。
当时正是非典时期,我便说,是呀,在家里实在闷,出去散散步。
她问,我等你吗?
我说,您别等。
她又问,你妈妈知道你出去吗?
我说,不知道。
她说,原来你背着妈妈出去呀。
我便威胁她:你别对我妈说啊,你说了我就不理你了!
很不巧的是,几天后这样的事又重演了一遍,仍然是同样的对话。
这个看电梯的大妈是一个碎嘴子,我无数次看到从别人下电梯后,她对仍在电梯里的人讲这人家里的闲言碎语。如果我不叮嘱她,她肯定会和我妈说,我叮嘱了,她就不会说了。但是,我相信她肯定会和别人说,而且她也肯定不相信我是出去散步。但别人怎么议论我就不介意了,只要我父母不知道就行。(F15)
我们可以清楚地确信的是,F15经历与F13、F14那样和父母的冲突过程,只是一个时间早晚的问题。她是此项研究中年龄最小的受访者。
与父母对多性伙伴行为者权力的逐步丧失相对比,是配偶的控制权力的强大。
婚姻家庭对多性伙伴行为者的控制仍然很强,这使得他们不得不采取回避、隐藏等手段,尽可能地不使婚内配偶或同居对象获知他们其它的性活动。同配偶之间的交换关系之所以仍然非常被看重,很大程度是因为已婚的多性伙伴行为者几乎没有人,也不可能有人会将每一个性对象都当作婚姻的替补选择;更何况;离婚与再婚的过程也是一项巨大的支出。他们并不想因为自己的浪漫破坏婚姻的稳定。以浪漫破坏婚姻是一个不合算的交换,但是,完全放弃浪漫来维护婚姻的稳固同样是不合算的交换,所以,在进行了一番交换理论所说的理性权衡后,利益最大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