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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偶尔觉得我过得不如过去有朝气了。
我越来越贪恋享受——享受什么?享受人们争先恐后地去享受的东西:比如对空调释放出的冷气的依恋,对一些食物的贪欲,对住房舒适度的敏感,甚至于我也想在腰间挂上一个手机,等等。过去我都是满不在乎的。
与此同时,我的心境也显得缺少了一点东西,一点也不像过去。过去的那些日子里,我可能很荒唐,但我能感觉出那种心灵与想想中的自由,那种不受制于权势、金钱、物欲、时尚、别人的眼光所固定所约束的自在。那是贫困而怪诞中的自由。甚至在我的一些病态的行为中——比如喜欢女人——我也能感受到渴望与梦想的存在。梦想是一切生活有生气的根。现在的我,除了和顾晓薇做爱的欢欣之外,整日昏昏沉沉,否定精神,甚至于对其它女人的美都失去了欣赏占有的兴趣。
“放弃吧,放弃你的一切不切实际吧,回到轨道上去。在轨道上生活还是满快乐的!”
那是我那段日子一再对自己发出的劝告。那是在我的梦幻与顾晓薇融为一体时,我的内心发出的。对与否我那时不能肯定,我只知道一点:我突然觉我的快乐不再像过去了,不再像过去那么精神饱满,最主要的是不再敢于坚持自己:自己的古怪与疯狂,自己的病人的趋向以及病中的心灵的自由。
我想和别的成功之人一样,甚至做得更好。
我想给别人留下成熟的印象。
我想让别人说我:“沉稳、实干、有风度。”
我想通过行动让别人另眼相看,并说:
“这家伙只要不犯病,其实做得还是满不错的。”
我想对女人优雅就像绅士一样,并希望她们说我有教养。
我甚至自己对自己都想说:
“终于我的梦幻病被治愈了。”
那段和顾晓薇同居的时间里,我确实觉得梦幻的时刻少了。那也和我的大学教职有关,大学老师的生活基本上是衣食无忧的,但那种生活状态却没有创造力。我觉得我的生命力消失了,甚至像个行尸走肉,经常没精打采。生活不是有点奇怪吗?当我像个病人时,我快乐而自信,似乎美好的生活就在前面等待着我。而一旦我付出努力向着正常靠近时,我就变得沮丧、无助、忧郁等。那些被称为负面的情感冒了出来进入我的生活,我的心里浮泛出一些僵尸般的东西。
有时我有意无意地想上帝询问: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身上的精华究竟是什么?我应该保留什么?”
四周一片寂静。
那时我突然意识到:也许正是在我过去的那么一种似乎混乱荒谬的生存中潜藏着我的生命的精华。上帝要拿走它,事先不会和你打招呼,上帝与大自然赐给你的让你无限快乐的那么一种东西,可能只适合于你,但不会无限期地供你任意使用。
梦是生命的精华,尤其是关于爱之梦。
我却日渐消失了做梦的能力,特别是关于男女性爱之梦。
我迷恋上空调释放出的冷气,我也准备在腰间别上一个精美的手机,以示我是拥有财产之人,我对于物质开始有了关爱了,物质已对我有了吸引力。我甚至在另外一个梦里梦到了自己已过上舒适的生活,已有三室两厅的房子,里面装修得金碧辉煌。我躺在大床上,打着哈欠,手拿着遥控器,指挥着室内的各种电子器具。
那一切细微的生活转变是我的内心极不情愿的,在我看来那是生命精华消失的迹象。
第三章生活细节
那一天晚上顾晓薇诡秘地告诉我说:
“我怀孕了……怀上孩子了……你的!”
那应该是生活中的很普通的一句话,不过那一句话当时对我的触动完全出乎我平时的意料,我至今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种强烈的震撼。她说那句话时我们正裸露着身体在激情之后拥抱着。我是不愿结婚的,所以当然也不太愿意要小孩,奇怪的是当顾晓薇说出那句“我怀孕了”了时,我竟然在那一个瞬间里体会到那么多的快乐,那种快乐绝对不是来自我的理性;理性上我一直在说“哲学家不该结婚更不该要小孩”。那是一种更深邃的更为原始的快乐,那天我突然意识到了自然力量的强大,意识到自然对人的深层心理的影响。
“我要当父亲了……当孩子的父亲!”
后来经过一番询问我知道顾晓薇是和我说着玩的,她说想看看我这位哲学家的反应。那天本来我的心里有一种潜在而莫名的失望,特想对她发一通脾气,不过鉴于我平时对她所说的那一些话儿,我还是原谅了她,而且我也竭力想掩饰我的那份真实的感受,所以那天我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我在平静之中拥抱着她的美的裸体,并抚摸了她的肚皮一会,那皮肤很光洁,那身体也很匀称,假如顾晓薇真的有小孩的话,她生出的一定是个好小孩。
“怀孕?……怀孕好啊……”我平静地说。
“怀孕好?……想要小孩了?”
“要什么要啊!……你想生啊?”
“我才不想呢……”她撒娇说。
我喜欢和顾晓薇度过的这样的生活细节。就因为那些细节我对她产生了更深的依恋,但时常我也感到有一丝遗憾:没有和顾晓薇一起经历更多的事情。比如一起经历类似文革似的历史浮沉,或类似从无到有的现代式的创业神话。众多的生活起伏会使男人与女人的情感更加深远。我和顾晓薇在一起的经历实在是平平淡淡的。奇怪的是这种远离英雄史诗画面的生活竟也能让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稳定地联系在一起,是世界变得平和了?还是人的心态变安宁了?
“男人的生活就应当是勇敢地和残酷的命运抗争,饱尝人间的各种形式的辛酸,最后建立起伟绩,……”我有时想。
我和顾晓薇在一起经历了许多生活细节。这些细节发生的背景是每一个现代人都可能发生并经常发生的。我和顾晓薇一起经历过一些事;那些事大多是平淡无奇的。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些事情竟然也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我和她逛早市的场景经常浮现在我的记忆里,那也是给我留下许多奇妙记忆的地方。
“我喜欢去那些穷人乐于赶往的地方……”我说。
“跟着有这种怪僻的男人……去那些地方,也算开了一种眼界。”她调侃说。
我们常常在天刚刚亮的时候就出发,赶往早市里采购东西,我和顾晓薇就有说有笑地骑着自行车赶往那里。我们手拉着手在市场里面穿行,经常在那些摊位前和小贩们杀价。那个市场很大,商品的种类繁多,物品的价格通常比商店里便宜三分之一到三分之二。不过起初他们开出的价格却高得惊人,如果你没有买卖经验,吃亏上当的可不是一点点。那是被称之为“底层人”出入的地方,但那里却充满着真实、活力与时代的气息。
“这种自由市场的气氛让人产生诸多联想”我说。
“级别不高……但很有生活情调啊。”顾晓薇说。
那里不象商店那么井然有序,其中有一种混乱的活力。自由地叫卖,自由地杀价,自由地流动。物主们也不象商店里的营业员,他们普遍有一种个性:大嗓门,叫苦连天,出色的推销……这才叫市场。
那一次很有趣我在胡言乱语说漏了嘴,结果惹得顾晓薇怒气大发。
“就缺卖女人了……象中东或阿拉伯市场上的那种情况。”我说。
“又在做你的色情梦了……你最好放弃你的大学教师的本行,改当妓院老板,那样可以每天换一个女人每天都可以……”
我故意赞同似地使劲对她点了点头,并以严肃的口吻说:
“真是个好主意……那你就是老板娘……老板娘可以……”
我说完这句话,她自然就会显出大怒的样子。我故意放开脸色夸张地对她笑了笑。我说:
“生什么气呢……女人把自己放到市场上自由竞价,以一种拍卖的方式标的,会避免很多麻烦……”
她轻蔑地哼了哼。
我说:
“首先,这种拍卖实现了自由竞争,男人纷纷出价,价格会直线上升,省去了闺阁里的忧心……担心失嫁,担心错嫁……也弥补了交往圈子不足的毛病,尤其是如果将来科技发展了,实现了网上拍卖……”
“那样你就可以用高价卖老婆了!!!”
“……什么呀?谁卖谁呀?”
“我呀……你的老婆。我现在不是你的老婆吗?。”
“哦,对呀?不过,老婆不能卖……还要继续买呢。”
顾晓薇盯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她轻轻地说:
“买吧。多买一些。”
“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情愿似的。……做我这么有才华的人的老婆有什么不好吗?。”
“好呀……等你没饭吃的时候还可以把我拿到市场上去卖。”
“不会的,……等没饭吃的时候,你去把我卖了。”
“谁会要你呀……臭名远扬的男人。疯子……”
第三章《关于女人的完美》
那个南方都市报的文化版开了个古怪的栏目:《乖张的试验》。说是要刊登一些具有先锋色彩的文章。那个编辑跟我约了几篇稿子。我给了她几篇随笔,并说明我的稿子可能不合她们报纸的口味。那三篇随笔是我在很短的时间里写出来的。其基本思想是从我和顾晓薇的生命经验中汲取来的。追求她的经历让我得到了许多哲学上的启发。只不过我将这种经验普遍化,推及到人的行为的各个方面。文章重点谈到了创造性以及勇敢精神对性爱乐趣的贡献。
《关于女人的完美》
生活里我们能够感受女人有好坏之别。我们会自然地对其中一些人有兴趣,而对另一些人缺乏感觉。这不仅是个漂亮与否,性感与否的问题。一些女人很性感,在一些短暂的片刻,你可能对她垂涎欲滴,但一旦当她被你占有或满足了你的欲望,常常是:你的兴味立即消失,天仙一下子就变成了巫婆。
而另外一些女人却能让你魂梦牵绕。看了她一眼,三月不知肉味。道理何在呢?
简单地说,真正的所谓好女人常常能激发起你肉体与精神的双重生气。差劲的女人与此相反。
有这么一些女人,她们天生就禀受大自然的惠顾,有一副美丽的躯体,身体里有的一种生机勃勃的力量,她能激发你的原始冲动,你在她面前就会产生一种燃烧的感觉(性感之谓包含于其中吧)……。
但如果她真是有一种完美性,你就会发觉,她的身上总有另外一些美丽的屏障,阻止了你那强烈的占有欲,把你的心思带向远方。或者是她那宁静的眼神的力量,或者是她双唇中透露出的优雅与坚韧,或者是她谈吐中优美的音调。
她激起了你另外一种心灵的情思,一种内心的想象欲。她自身的气质之中有一种把你引向远方的韵律,类似于你对一片风景的专注。即使你和她有肉体的亲密接触,也不仅是欲的宣泄而是同时使心灵产生一种传奇的色彩,一种飘向远方的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