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然而,“一个中国”这是中国政府绝对原则的立场问题,决不可能在这上面作丝毫的让步。美国政府正面进攻不行,就采用迂回进击的方式,试图寻求一种中立解决的途径,要中国政府对台湾问题作出某种承诺和让步。这样美国至少可以体面地丢掉几十年苦心经营的地盘和伙伴。
几天的访问,基辛格越来越觉得台湾问题棘手,丝毫没有进展,竟成了他心头日渐沉重的心病,他在多方接触试探后,不但没有找到突破口进击,反而被中国外交家无懈可击的辞令搞得无从开口。
负有重要使命的基辛格怎能甘心就这样离去?
“叮铃铃……”电话声骤然在钓鱼台4号楼值班室响起,这已是下半夜天快亮的时辰。第二天上午,基辛格就要乘专机离开中国,而他偏偏在离去的前几个小时突然地提出要拜见周恩来。周恩来这几天因为会见外宾住在钓鱼台4号楼。早已沉睡的4号楼一下子紧张起来,这个去叫醒才睡下不久的总理,那个打电话给“游泳池”主席的值班室。
总理很快就起了身,疾步来到办公室里,他想电话请示毛泽东:是否可以进行这次会谈?毛泽东身患重病后,病情和情绪一直不稳定,很难掌握毛泽东的思维规律。周恩来有点忐忑不安,不知主席睡了没有?反馈回来的答复不出他所料。“主席才睡,服了几次安眠药才睡着的,现在说什么也不能叫醒主席。”
睡着了就不能叫醒?当今的人说什么也不能相信。可是在那个年代里,凡是在红墙里工作过的人都知道,睡眠对于晚年的毛泽东,是件十分痛苦的事情,也是一件重大的事情,每次睡眠犹如面临大敌,要经过一番痛苦折磨,才能入睡。一旦睡着就不能半途而废,否则再继续睡眠更加痛苦不堪,无论怎么吃药,只能几天几夜昏昏然却苦苦无法入眠。
周恩来深知毛泽东的病情。他反背双手,来回踱步,沉思良久,这时基辛格又第二次求见……
周恩来决定会见基辛格,当即通知翻译来客厅,因为时间急促,都来不及通知我们新闻记者到场,基辛格一行就带着晨星的寒意,急切切走进周恩来的客厅。
《共和国红镜头》 第三部分《共和国红镜头》 计划成泡影(2)
此时的基辛格决然想不到他的冒昧行为会给周恩来日后工作带来什么样被动局面和不必要的麻烦。
会谈的核心问题周恩来是早有思想准备。他和基辛格会谈时,有理有节,谈锋凌厉,措辞得当。再三说明中国的一贯立场,同时也耐心地做了许多解释。
基辛格带着遗憾也多少带着敬佩,在晨曦中离开了。
基辛格如期飞离中国的时候,周恩来也来到了毛泽东居住的“游泳池”,将会见谈话内容报告给已经起身的毛泽东。毛泽东静静听完了汇报后,没有提出什么不妥,他收下了书面报告,和以往一样起身目送周恩来走出书房的大门。
日历没有撕去几张,周恩来得到消息,说他擅自作主接待了基辛格,这不符合外交原则,再说接待计划里也没有基辛格回拜周恩来这一项活动。
周恩来默默地承受了这一切。他放下国事大事和自己的重病,离开总理的岗位,又一次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写检查。
周恩来无愧于自己。但是他又不得不委屈自己,为许多人着想,包括正在大刀阔斧工作的邓小平。因为邓小平从一个党内第二号走资派一下子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副总理,这绝对大大触及了江青团伙的权力利益,给他们灿烂的仕途涂抹了可怕的阴影,至少是一道障碍。这是他们最不能容忍的事实。他们把帐结在周恩来头上,想寻找时机抓住“小辫子”,一把揪到底。可是又慑于总理在人民中间的崇高威望,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对周恩来,江青一伙是既恨且怕。这次毛泽东发话了,他们以为整倒周恩来的时机到了,便添枝加叶在毛泽东面前进谗言。
王洪文得到了主持批判周恩来会议的大权。
中央政治局会议也升格为有外交部、中联部等外事单位领导参加的扩大会议。
会议地点跨出中南海,在人民大会堂东大厅举行。
第一次“过关”没有通过,第二次、第三次……也没有,当时到会的许多领导人都不知道总理作检查的内幕,有的人在会上不明真相,顺着王洪文、江青一伙的导向,向总理发难。
刚刚复出不久的邓小平看到江青一伙这样荒唐刁难周恩来,不顾自己戴了五六年的中国第二号党内走资派的“大帽子”,不改刚直不阿的禀性,在会上为总理打抱不平,说了几句公道话,这可好,正中他们下怀,整治周恩来时理所当然把邓小平也顺带捎上了。更加险恶的政治旋涡里,批斗周公的浪潮在江青一伙的推波助澜下,愈加狂热……
此时的周恩来正在大量尿血。
这来自精神的压力和身体病魔的折磨,使得周恩来不堪屈辱,迅速苍老,每写一次检查,身体和灵魂就遭到一次无情的重创。因为严重失血,他的十指颤抖得相当厉害,他能把握住自己广袤空间的思维,却把不住小小的笔杆,写每一个字如在力擎千钧啊……
总理身边的工作人员都知道总理的脾气,事无巨细,总是要亲自处理过问,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叫别人帮忙的。而这次,周恩来病痛缠身,精疲力尽,说什么也无法完成天衣无缝的检查,这时他想到外交部长乔冠华,这位才华出众的才子,不仅外交口才出类拔萃,笔下功夫也颇为深厚,又是相识几十年的忘年好友。周恩来觉得可以信赖他,但又怕连累他,没有独自叫乔冠华到西花厅来,而是在会后叫住参加会议的乔冠华夫妇,还有外交部另外两个负责人,要她们一同到西花厅坐坐。到西花厅后,周恩来对乔冠华说:“冠华,我的检查请你帮着改改。”心直口快的乔冠华没有犹豫,爽朗地答应。“行啊,我帮总理看看。”
另外两个负责人阴沉着脸不吭气。周恩来连忙也请她们帮着看看。一个不动声色,不吭一声。另一个扭了扭腰肢,满脸不情愿,说:“你自己写吧,我们不看了。”周恩来立即明白其中的微妙,会见基辛格她们也是直接的见证人。
“好好,我自己写我自己写。”周恩来连连说。
守在门外的警卫秘书看到总理悲切的表情,心如刀绞,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伤心地掉头就跑,撞开卫士值班室的门,泪水刷地就跟着流了下来,痛苦地自责:“我们为什么没有多学点文化啊,哪怕帮总理写上一行也好啊,总理手抖得笔都握不住了,我们却不能帮他!不能帮他啊!”
一个多月后,毛泽东察觉了江青一伙的不良动机,感到情况不对头。他立即中止这件事情的追究,也不允许其他人借题发挥,干扰总理的工作。“批评一下可以,打倒不行。”又指示销毁一切有关这件事情的材料。
这段不愉快插曲就这样从历史的档案里消失了。
江青整倒周恩来的计划因此而化为泡影。但是,她不甘失败的个性又开始酝酿新的计划。不久,一场借批林批孔的名义,实质指向周恩来的恶作剧如涨潮般地迅速席卷全国……众所周知的“一·二五”大会在首都体育馆召开……
美国人罗斯·特里尔著的《毛泽东的后半生》一书中记载了这样一段:
1974年末,基辛格在中国时,会见住医院的周恩来,当时他发现这位总理的态度难以理解。虽然周恩来身体看来显得不错,但会见仅持续半个小时便突然中止了。
更糟糕的是,毛泽东拒不接见基辛格——这种情况在美国人访问北京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出现。
此事在一无所知的美国人眼里像个不解之谜。
日夜伴随着周恩来的张大夫和警卫秘书,在最危急的时刻,也寸步不离周恩来,即使以前熟识的人也对她(他)们避让三舍时,他们也没有害怕过,不过就是一条命吧!总理都已经将生命置之度外,我们有何吝惜?
“一·二五”之后,毛泽东真正发火,特别对江青他们私自批判周恩来最为恼火。周恩来的处境有了好转,可这次精神重创后导致病情进一步恶化。
3月,周恩来又作了一次电烧手术,可是这次治疗远不如上次效果好,仅隔一个月又复发尿血。
这次复发带来一个非常痛苦的并发症——尿潴留!
膀胱里出血一多,就会凝固成血块,堵住排尿管口,尿被憋在膀胱里出不来,肿胀、疼痛。病人这时痛苦万分。每到周恩来会见外宾或是开完会,他就要开始承受这种难以忍受的痛苦。实在肿胀难忍时,就倒在会见厅的沙发上翻滚,希望能把血块晃动开。
大夫焦虑万分守护着总理,看着总理如此遭罪,却不能去帮他解脱痛苦,这简直就是医生在遭受惩罚啊!
一天、两天、三天……,周恩来天天都在痛苦地翻滚。
最后大家哭着把床搬到了大会堂,让他翻滚时有个稍宽敞的地方。
总理在人民大会堂参加活动多,和大会堂的工作人员特别熟悉。现在总理病了,带着病体来大会堂,工作人员就格外小心照顾,尽量减轻总理的疲劳和痛苦。可是总理的病情太重了,她们看见自己敬爱的总理一声不吭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心都碎了。女人泪多,她们常常躲在总理看不见的地方抱头痛哭。可到了给总理添茶或是送手巾的时候,她们进门前抹抹脸,怕留下泪痕,然后强作微笑进去,可是一出门,又抑制不住“哇”地哭出了声。
眼泪没有感动苍天,周恩来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
=TXT版本编辑制作TurboZV,更新消息请访问 turbozv =